翌日，齊搖風已經起了身，見王霽醒來，上前探了探他的額頭，溫度適宜，這才放了心，“你先起床洗刷，一會兒吃過飯之後還要吃藥。”

    “我可以先吃藥。”王霽懶懶地躺在床上，看著他，像是在撒嬌一樣，不想動。

    “空腹吃藥對胃不好。”齊搖風坐在旁邊，看著他白淨的臉，有微弱的陽光照在上麵，心裏更是柔軟，臉上也帶著溫柔的笑意，“先起來吃點飯，一會兒如果困了再睡會。”

    “那好吧。”王霽說著，就要出來。

    “等一下。”齊搖風按住他，又不讓他動身，在他不解的時候，從被窩裏麵取出他的衣服，“熱的，別再受涼了。”

    王霽接過衣服，快速穿好起身，隨著他一道下樓去吃飯，齊搖風把他的藥隨身帶在身上，吃飯時還不忘要來一碗開水，正好飯後就著溫熱的手喝了下去。

    王霽將自己的手搭在齊搖風的肩上，整個人掛了上去，看著他什麽都考慮的十分周全的樣子，簡直比小媳婦還要體貼，忍不住嘖嘖歎息了好幾聲，成功引來齊搖風回頭時，他摸了一把他的臉，調笑道，“齊長官，真的不需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媳婦嗎？”

    齊搖風的臉立刻僵住了，捉住那隻不安分的手，岔開了他的話，“要回去再睡一會麽？”

    起來了就生龍活虎，哪還有犯困的樣子。王霽搖頭，“睡什麽睡，這麽好的天，這麽好的地方，這麽好的機會，我們應該去瀟灑一番才不算辜負。對了，上海你比我熟多了，哪裏比較好玩，我們去轉轉吧？哎，昨天晚上那個夜上海就不錯，要不我們現在過去？”

    “夜上海是在晚上做生意，你現在過去也沒什麽好看的。”齊搖風說道。

    “晚上？”王霽吃了一驚，見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較多，便惦著腳尖走路，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那些窯子都是晚上做生意，這夜上海該不會也是……”

    “不是。”齊搖風立刻開口，攔住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夜上海其實就是一般的娛樂場所，不過那裏更加繁華，更加熱鬧。”

    “哦，我說呢。”王霽嘿嘿笑了兩聲，笑得齊搖風極其別扭地挪開眼神，他還在壞笑，“你不是說你沒去過嗎？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我早上問的。”齊搖風如實回答。早上起來把所有東西都忙完後，想起王霽想去夜上海的事，他也怕那裏是個不幹淨的場所，所以出門打探了一番，如果真不適合他，果斷地將人拐回杭州。

    “喂喂，齊搖風你快看，那個是不是大白妞？”王霽突然扒緊了他的脖子，興奮地喊道。

    齊搖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不遠處的小吃攤旁，果然並排站著三個女人正背對著他們，披散著頭發，穿著裙子，裙子外還穿著一件長風衣，但是看那皮膚，在陽光下感覺在反光，確實是大白妞無疑了。

    齊搖風掃了一眼，臉上原本掛著的淺淺笑意頓時不見了。

    可王霽興趣極濃，激動地使勁搖了搖齊搖風，“我們快過去看看，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麽白的大白妞，快快。”

    任他多激動，齊搖風卻是穩如泰山，沒有讓他撼動半分。而是聲音清冷地問道，“你很想看？”

    “嗯嗯。”王霽極快地點著頭，從他眼中閃爍著渴望的光芒就可看出，他是有多喜歡大白妞。

    “快點啊，人都走了。”王霽見那三人，每人拿了一串雲朵棉花糖，說說笑笑地向著遠處而去。

    這許久以來，難得見他笑的這麽燦爛，齊搖風點了點頭，與他一道跟著那幾個大白妞的身影走了。

    原本是跟著那三個長腿大白妞的，可是走了不久，迎麵又走來幾個，再一看，這條街上，有許多外國人，除了西洋大白妞，黃人、黑人、白人，全部都有。

    “這是什麽地方啊？”王霽好奇地問道。

    “外灘。”齊搖風指著一塊兒牌子給他看。

    看著滿眼高樓建築，王霽不由得瞪大了眼，心裏更是不平：外麵有這麽大的世界，非得把我困在杭州城，不知道老爺子怎麽想的。

    家裏正在核對賬目的老爺子接連打了兩個噴嚏，難道感冒了？抬起頭來歇了歇眼，算著兩個孩子去上海已有幾天，心裏不免擔心：那混小子不知道又闖了什麽禍沒有？別看到外麵的花花世界，舍不得回來了啊？

    王霽扯著齊搖風的胳膊的那隻手突然收緊，語氣也變了樣，壓著聲音說道，“快看快看，這個漂亮不？”

    迎麵正好走來一個大白妞，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消瘦的臉，關鍵是皮膚真是好到能掐出水，王霽看的呆了，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幾分。

    “小姐，你好。”齊搖風見那人走近，禮貌又主動地開口打了聲招呼，讓王霽整個人都怔住了，縮在他後麵，一時進退兩難。

    “你好。”大白妞笑得很是燦爛，隻是那蹩腳的漢語，不夠流利的談吐，再加上那怪誕的發音，讓王霽一時無所適從，突然間覺得，他肖想了兩年的西洋大白妞，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好。

    “這位是我弟弟，他想與你交個朋友，不知可否方便？”齊搖風指著王霽介紹。

    王霽一聽這話，登時瞪大了眼睛，連忙見他扯到了一邊，低聲問他，“你做什麽？”

    齊搖風不解，“你不是喜歡人家嗎？”

    “靠，誰說我喜歡她了？”王霽直想給他一拳，“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我爸派來的奸細，是不是想給我尋摸對象？”

    “這位先生很可愛。”背後那個大白妞，友好地說道。

    兩人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回身，還了一個笑臉。王霽說道，“不好意思，在我們這裏，可愛其實是罵人的意思。”

    說完，扯著齊搖風逃跑似的遁入了人群中。留下身後那個大白妞一臉莫名其妙：變化這麽快，可愛也變成罵人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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