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如此強硬的語氣，魏靜寧淡和的神色中除了堅定外，掩藏在水眸中的哀痛也慢慢的浮上雙眼，這個男人，無論再恨，都是她愛過的男人啊！要死了，其實，她早就知道了，隻是，親眼看到，還是唏噓不已。

    “所以，你高興了嗎？”顧寧川輕聲反問她，他是笑著的，可惜現在笑起來太難看了，但是他還是笑著的。“我死了，你可以開心了！三十七歲還不算太老，你還可以再嫁，不是離婚，而是我死，你也沒有辦法，別人也不會責怪你婚姻失敗不是嗎？”

    魏靜寧輕聲地冷笑：“是，我當然會再嫁，而且還要再生孩子！”

    “那樣最好，寧寧，祝福你！”顧寧川又是笑著說道。

    看到他依然笑著，依然這樣毫無愧疚的樣子，魏靜寧的好脾氣終於控製不住，她走到床邊，凝望著顧寧川，眼底都是哀怨。“你，到了此刻，都不肯道歉給我嗎？”

    顧寧川還是笑著，他靜靜地凝視著她，那纖細的身影，清瘦而蕭索，她的眼底都是哀怨，多少年了，她一直這樣的表情，他真是疲倦了，對著她疲憊地說道：“做都做了，道歉有什麽用？”

    “顧寧川！”魏靜寧突然歇斯底裏地吼了一聲。

    “寧寧，不要動怒，氣大傷身！”顧寧川看著她的眼睛。

    魏靜寧死死地咬住唇：“顧寧川，我隻問你，重新來一次的話，你還會出軌嗎？”

    “會的！寧寧，重新來一次，我會找小三，不止小三，還有小四，隻是，不會動感情！”他說的依然欠扁。

    “顧寧川，你這個王八蛋！”魏靜寧覺得心口像要炸開一樣，她再也說不下去了，淚水不爭氣地流出來。她以為自己可以在他麵前做到堅強，可她真的做不到。

    “寧寧，好女人不應該說這樣的話！你都演了這麽多年好女人，演到底吧，這樣沒準兒還能幸福！”顧寧川口氣平和地開口。

    “你以為讓小四娶了張婷，我就不會動她們嗎？”魏靜寧生生的逼著自己把眼淚逼回去，顫顫微微的抬起頭，嘴唇不住的哆嗦，看著顧寧川已經渾濁的眼裏映出你的扭曲的自己，她覺得自己這一生，毀了，他不可饒恕，她也一樣不可饒恕。

    “寧寧，你又何必呢？錯的是我，不是她！我們都是聰明人，你從來不點破，我也不點破，現在點破，有點為時已晚了！”他語氣依然平和，這時候，門口他的助手站在那裏，顧寧川看到了病房門口，隔著玻璃，他忽然笑了，然後緩緩地換了口吻說道：“為了我們的兒子北北，寧寧，你要堅強。我很愛你們，我快要死了，希望你們都好好的活著！你要代替我照顧好北北，告訴他我愛他，想要陪他長大，卻來不及了！他的爸爸不能陪他了！我真的很愛我們的兒子，也很愛你，寧寧！”

    魏靜寧怔住，看著顧寧川突然轉變的話，她恨得牙癢癢，她忍下去的情緒再度勃發而出：“顧寧川，我不殺你，我要誅你心！就算你死，我也要你死的不安心！顧寧川，你現在去死吧，你怎麽還不死？你給我死吧！”

    她說著就去扯他的病號服衣領。

    顧寧川笑了，笑的意味深長。

    門突然開了，顧衛北稚嫩的小臉錯愕地望著屋裏這一幕。

    顧寧川的助手站在門口。

    魏靜寧突然轉身，然後驚愕，低喊：“北北！”

    顧衛北恨恨地瞪著魏靜寧。“你不是我媽媽，你為什麽要我爸爸死？你不是我媽媽！”

    魏靜寧一個踉蹌，幾乎站不穩，她驚愕，低聲呢喃：“顧寧川，你好惡毒！你居然拿我兒子報複我！”

    顧寧川笑地異常玩味，如夜晚繁星，璀璨而耀眼，他伸出手，拉住兒子顧衛北的手，溫柔地開口：“兒子！”

    “爸爸！”十歲的小家夥紅著眼圈喊顧寧川。

    顧寧川笑了笑：“我的兒子不會哭的，不許哭！要堅強，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知道嗎？”

    顧衛北紅著眼圈，那在眼眶裏打著轉的淚水就這樣被他吞了回去。

    “爸爸，我不哭！”小家夥那酷似顧寧川的臉龐上有著堅定。可是，也隻是一瞬間，他的眼裏都是驚恐。孩子是害怕的，他不要爸爸離他而去。“爸爸，我不哭！爸爸不要離開我！”

    顧寧川眼中都被痛凝結起來，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臉，輕聲道：“爸爸不是離開你，是要提前回去，人都回死的，隻是早晚而已，兒子，不要怕，爸爸會一直在天上看著你，給你加油！記得要努力學習，做個有用的人，知道嗎？”

    “爸爸，我聽話！”北北很想哭，可是爸爸說不哭，他不要爸爸傷心，所以他不哭。

    魏靜寧卻受不了兒子這樣依賴顧寧川，為什麽，明明她比顧寧川更愛兒子啊？為什麽兒子還會那樣愛他爸爸？難道真的是血緣裏的父子天性嗎？

    “顧寧川，你以為這樣，我就拿她沒有辦法了嗎？你做夢吧，我是不會妥協的！”魏靜寧冷笑，眼底都是不認輸的倔強。

    顧寧川輕輕一笑，當著魏靜寧的麵，對著兒子說道：“兒子，爸爸有事拜托你！”

    小家夥不喜歡媽媽跟爸爸說話的態度，所以對媽媽有點反感。“媽媽，爸爸已經很難受了，你為什麽還要他難過？”

    魏靜寧低喊兒子：“兒子！”

    顧衛北轉過身去看著爸爸，紅著眼圈說：“爸爸，你說吧！”

    已經讀小學四年級的顧衛北多多少少都懂了一些事。他也知道男子漢要堅強，不可以把任何情緒都讓別人知道，爸爸這樣教過他，最近一直都在說。

    顧寧川望著臉龐扭曲的魏靜寧，輕聲道：“北北啊，你小叔給你找了個嬸嬸，以後會有小弟弟，北北要照顧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知道嗎？”

    魏靜寧眼中都是驚愕，“顧寧川！”

    她低吼著，聲嘶力竭，眼睛瞪得凸起，聲音已經幹澀得絕望，“你這個人渣！你怎麽不去死！”

    顧寧川還在笑。“寧寧，我很快就死了，你不用這樣！”

    顧衛北卻轉頭冷冷地看著母親，眼底有著恨意，竟然怒喝一聲，帶著極致的氣勢：“媽媽！請你出去！”

    魏靜寧對上兒子的眼神，震驚了良久，嘴角蕩開了一抹笑意，幾乎絕望的笑意。夠狠啊！

    她輸了！

    輸的徹徹底底。

    她輸給顧寧川了，或許從來就沒有贏過。

    “兒子，你媽媽隻是太傷心了，男子漢不要跟女人一般見識，寶貝兒記得保護你的嬸嬸和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爸爸上了天堂，也會感激你的！”

    小家夥堅定地點頭：“爸爸，我會！爸爸，你不要死！”

    “兒子，爸爸真的很愛你！”顧寧川摸了摸他的小臉，眼中帶著一絲歉意：“對不起！爸爸很多事對不起你，但是北北長大了會明白爸爸的心情的！”

    魏靜寧黑色的瞳孔裏印著這諷刺的一幕，她美麗的臉龐已經扭曲，臉上的表情陰霾地讓人害怕。

    顧以笙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裏麵的氣氛似乎不太好，他有點震驚，喊了一聲：“大嫂！”

    魏靜寧的臉色蒼白，憤恨地轉過頭，瞪著顧以笙，說了一句：“顧以笙，你也會不得好死的！”

    這一聲詛咒讓顧以笙心中一抽，他有點頹然，微微垂眸，竟是忍了，他是愧對大嫂的，畢竟，他娶了張婷，把大嫂置於一個尷尬的境地，他無法對她不愧疚。

    “小四，把北北帶出去，我跟寧寧有話說！”顧以笙走過去，拉起侄子，走了出去。

    顧衛北走過母親的身邊，繃著臉說了一句話：“媽媽，如果你再惹爸爸難過，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門從外麵關上，屋裏隻剩下顧寧川和魏靜寧。

    顧寧川的眼神已經快要渙散，他看著魏靜寧慘白扭曲的臉，一字一句地開口說道：“寧寧，你輸了！我說過，你永遠贏不了我。我隻是不願對你下手，是你一再逼我，張婷母子若有事，北北永遠不會原諒你，張婷母子若是平安，北北和你會相安無事。”

    “顧寧川，你真是人渣！”魏靜寧低喊。“你休想吧，我要她們不得好死，我要收拾她們，一個個收拾，你永遠也看不到那個慘烈的下場了！”

    顧寧川笑了：“魏靜寧，走到今天這一步，你罪有應得，別老裝無辜！”

    魏靜寧的臉色蒼白，抿唇：“顧寧川，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因為你背叛我在先！”顧寧川突然輕聲說道。語氣裏有點急促，有點急喘，最後似乎又歸於釋然的平靜。

    “我沒有！”魏靜寧矢口否認。

    “有與沒有，魏晨然已經承認了！”他輕輕一笑，“七年前，北北三歲生日的那晚，你跟我吵架，嫌棄我買的蛋糕太小！你負氣離去，在XX酒店，那晚，你不會忘記吧？”

    魏靜寧臉色一下蒼白。“不！”

    “寧寧，冤有頭債有主，我由著你玩了這麽多年，念及我們的兒子，我好言說過離婚，可是你一再裝傻！寧寧，我不是為了你，我為了我兒子，我毀掉了我跟張婷的三個孩子，這也算是我和張婷欠你的！但以後，倘若你敢動我的女人和孩子，你有生之年，唯一的兒子都會與你為敵！”

    “啊！”魏靜寧絕望地嘶喊：“我沒有，我沒有背叛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