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涵癱坐在地上蕭印城試圖蒙住她的眼睛卻已經晚了一步。她失聲痛哭，旁邊湊熱鬧的人群愈見多起來。

    人被放在擔架上蓋上白布。江雨涵渾身顫抖。

    “雨涵，別怕。”

    “洛一，洛一他，怎麽會這樣。”江雨涵聲音充滿了恐懼。

    張明路看她狀態越來越不對，有些擔心。“印城，帶她回病房。”

    江雨涵坐在病房裏，拉著蕭印城的衣角。“為什麽，洛一，怎麽可以這樣做，我還沒有見他一麵他還沒有恢複，我曾經答應過他要等他痊愈。”江雨涵泣不成聲。

    “雨涵，你聽我說，我之前見過他了，那時候你還沒醒。”

    蕭印城頓了頓。“他……那時候恢複了本來的人格，他清醒了，也知道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抱歉我沒能很好的安慰他，他一定是非常自責無法承受，才做了這樣的選擇。”

    江雨涵突然安靜下來。“他，清醒了對嗎，那麽在那個時候他在想什麽，我可以原諒他的。”

    “雨涵，除了你，還有一個受害者，他已經死了，周洛一無論是在怎樣的人格下做的事情，都要由他這具身體來承擔法律責任，他殺了人，也許他可以選擇將自己心理疾病的真相告知所有人，他會被免於刑罰，送去精神病院監管，一輩子失去自由，他不想要那樣的生活，雨涵，他已經痛苦了那麽多年了，也許他真的覺得無力承受了，這樣也好。”蕭印城想起那個時候周洛一死寂的眼神，心中酸澀，像是抑鬱症多年的人最後選擇無牽無掛的解脫。

    不是懦弱是勇敢，蕭印城能夠理解，可還是免不了傷感。

    “所以這是他真實的選擇，而不是那個人格，是嗎。”江雨涵眼神失去光彩，靜靜的說。

    蕭印城點點頭。“是，這一次，是他真正的選擇。”

    江雨涵笑了笑。“好，好，我知道了，可以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嗎，我想……休息一下，我頭好痛。”

    蕭印城有些擔憂，正準備開口。

    “別擔心，我很好，可以的。”

    蕭印城不再阻止，“我就在你旁邊的病房裏，你隨時叫我，雨涵如果心裏難過不要一個人忍耐。”

    “印城，你是不是擔心我的病，有一天會落的和洛一一樣的結果。”

    “你不要胡思亂想，你們不是一回事，而且你的病很快就會痊愈，很快。”蕭印城嚴肅的說。

    江雨涵點點頭看著他的背影緩緩走出門。

    江雨涵閉上眼睛淚從眼眶裏滑落出來，渾身冰涼裹緊被子。害怕，真的很害怕，可是不想告訴任何人，包括蕭印城。

    江雨涵渾身顫抖，想起剛剛自己眼前那一幕，蕭印城很快捂住了她的眼睛，但她還是看到了，看的清楚周洛一的樣子，那個不久前還真實存在的人像一塊被人丟棄的抹布一樣隨意扔在地上，落魄無比，他不該是那樣的。

    江雨涵見過的他隨時隨地都是光芒萬丈的。“其實，還不如一直騙下去，洛一，我後悔了，如果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江雨涵雙腿彎曲著，把頭埋在雙腿間，滿麵淚水。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一幕，周洛一渾身是血的中彈，和墜落在她麵前的樣子。

    江雨涵捂住頭。“別想，拜托了，別想。”江雨涵弄清楚了應激性障礙病症的症狀，她真的想要痊愈，不想被困在這個詞的陰影下麵。

    江雨涵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思緒，可是大腦就像閃回的自動播放器一樣，一幕幕重現，身臨其境，越來越真實的感覺，江雨涵甚至覺得四周突然變成了周洛一的家，她又親眼看到周洛一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夢境一轉又來到醫院的平地上，江雨涵看著他從高空墜落。

    “啊。”江雨涵叫了一聲，充滿恐懼。

    “雨涵。”蕭印城破門而入。“怎麽樣。”

    “我又看到了，看到洛一，他就在那，那一幕一直在播放，怎麽樣都不會消失，我好害怕，好害怕。”江雨涵情緒激動。

    “你冷靜一點，現在在醫院不是他家裏，他也不在這，你隻是陷入閃回的記憶力，醫生說過，這是正常的現象，你放輕鬆，別緊張，我在這裏。”

    江雨涵裹緊被子。“別過來，我一直能看到，一閉上眼睛，就像幻燈片一樣，重複播放，為什麽關不掉為什麽。”江雨涵語無倫次的自言自語。

    蕭印城覺得她的狀態越來越糟糕，伸手去拉他想抱住她。“啊，你別碰我。”江雨涵突然厲聲尖叫。

    張明路跑進來。“怎麽樣。”

    “明路怎麽了，她昨天吃了藥明明已經穩定下來了。”

    “您跟我出來。”張明路說。

    兩人走到病房外，蕭印城不放心的一直從玻璃窗外向裏看著江雨涵的一舉一動。

    “印城，江雨涵剛剛又親眼看到了周洛一墜樓自殺，你知道他已經因為周洛一中彈受了強烈的刺激，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現現在很可能創傷又再一次加深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她從這種病症走出來，要很長時間並且很困難。”

    蕭印城心急如焚。“到底要怎麽樣做，我原以為周洛一醒來讓他看到他沒事就可以緩解周洛一在她麵前中彈帶來的心理壓力，可現在，又成了這樣，我覺得她很不好，情緒突發，上一秒還很冷靜的與我對話，下一秒就陷入了病症裏。”

    “這很正常，創傷後應激障礙患者焦慮敏感易受驚嚇，情緒極度不穩定，都是病症表現，你盡量轉移她的注意力吧，之後等她穩定一些了，我們再做量化測試表，用藥物治療。”

    蕭印城走進病房，江雨涵蹲在床邊。“我怕。”

    “怕什麽。”

    “好高，下麵好高，我不敢往下看，我會不會掉下去。”江雨涵聲音裏帶著哭腔。

    蕭印城立刻意識到她說的是樓層，他站在窗邊，七層樓的高度往下俯視，所有東西都縮小了一圈。（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