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濤也實在沒料到關婆婆讓他幫助的人竟然是那天晚上被他連累的女孩。

    見她一路忐忑，愧疚中又免不得好笑，但當時真的是自己連累了她，即便是尷尬，也做出保證，幫起忙來格外的盡心。

    程琳不了解這個賊偷，但對偷盜的反感還是始終讓她對這個楊子濤保持著警醒。

    等到了集市上，等楊子濤把包放下來後，她就覺得該跟這個人劃清界線了。原本她以為擺脫很容易，畢竟誰都不想跟一個掌握了自己把柄的人走得太近，但沒料到放了包，楊子濤並沒有走人的打算。

    不但不走，還幫著她把貨拿出來擺上，分顏色尺碼，仔細程度絲毫不亞於她。

    “行了你走吧。”憑這個人給自己造成的牽連，程琳並不想連自己的第一樁生意也受到影響，這才忍不住趕人。

    程琳的攤位很簡單，除了成包的貨，她的麵前隻有一個關婆婆曬衣服的竹架子，上麵掛滿六個顏色的健美褲。不過雖然簡陋，但六個顏色一亮出來，還是很奪人眼球的。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最新款的健美褲啊老少皆宜美觀大方，最緊要花色齊全，錯過這裏全梧桐也找不出這麽齊全的貨色了啊……”程琳收拾好攤子，就扯開嗓子吆喝起來。

    雖然她做家務活不在行，但到底也是見多識廣的，不缺的就是膽量，完全沒有第一次練攤的人的羞澀和尷尬。

    不大的功夫，小攤前就圍了人過來，一是見攤主人小嘴巴利索，二來露天集市上出現健美褲這種‘高檔’貨色，也足夠讓人好奇。再一看那顏色，確實又鮮亮又漂亮，立即便有買菜的婦人心動了。

    “小老板，你的健美褲多少錢一條？”

    “哎呀大嫂子！你穿這條最好看了，買回去準保人人羨慕。”程琳衝人家打量了一眼，立即從架子上取下一條棗紅色的來遞了過去。“我這裏的健美褲不僅顏色齊全款式好看，最主要的是價格不貴！”

    “大家心裏都有數吧，店子裏賣的少了五十塊，想都不要想，而我這裏才四十五塊一條，才四十五啊！買到就是賺到，這一賺就是五塊錢呢！”

    “可你這質量，是不是要差些啊？感覺沒那麽厚實。”剛才程琳遞了一條過去，上手看的可不僅僅那個大嫂子一人，立馬就有人皺了眉頭問道。

    有人質疑質量這個問題，程琳早就想到了，微微笑著也不著急，“您說這話就外行了不是，現在是什麽天？咱們這地方就是入了秋還熱，您想要那麽厚的穿得住嗎？再說了我這個是最新研發出來的品種，別看不厚，但彈力大啊，”程琳邊說著，邊手裏拿了一條扯了扯，這批貨織得疏鬆，相應的彈力更大，輕輕鬆鬆就拉開了，“腿瘦的穿著好看，腿粗的穿上也不緊繃難受，一樣好看！”

    “咱這不叫質量差，而是新型的材料，完全為現在這個季節量身打造的料子！看看，多軟和，穿著好看還透氣不悶熱，比厚實可難做多了。你們想想，那老土布可夠厚實，它能跟咱們現在穿的的確良比？”

    程琳這是掃到圍觀的大部分人身上都穿著的確良，才有此一說。說起來，的確良應該是七八十年代的‘高檔貨’，進入九十年代後這種合成纖維布料因為舒適度不夠，以及國內物資豐富起來，的確良的價格也下降得厲害，已經走下了往日的神壇。

    有可能梧桐縣貧瘠偏遠，因它耐穿的特性，仍然受大眾的喜愛。雖然價格已經親民了很多，但她用老土布來打比，卻也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差距。

    人群裏便傳來哄笑，很快就認同了程琳所說的這個理。

    “但你這價格還是太貴了，要知道四十五塊錢呢，都差不多半個月工資了！”說這話的估計是個工廠效益不怎麽樣的工人，語氣滿滿的不舍又有遺憾。

    “這位大姐可就想錯了，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這衣服也是一樣，不就得比較麽？買上這一條褲子，春、夏、秋都適宜，就算是冬天，咱這褲子彈力大，套在棉褲外麵那也是穿得下的。這樣算下來，四十五塊錢還貴嗎？”

    “居家過日子，就要會精打細算，大姐您一看就是個中好手！”程琳推銷商品時還不忘誇讚一下別人，至少要讓別人有心情接著往下聽，“那我就再透露個消息！”

    “我這裏的貨，那可是從省裏的工廠直接批發下來的，人家工廠試銷的產品！數量可不多啊，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到時候加了價還不定買得到呢！不信的就去大街上看看，有哪家有我這麽多顏色的，有這麽大彈力的？”

    原本就被程琳忽悠得有些動心的人一聽這話，立馬心裏就下了決定。在這個集市買菜的都是梧桐縣上的人，梧桐縣就那麽兩條主街，街上都賣什麽貨不必仔細看，隨意一望就盡收眼底了，確實像這個小老板說的，誰家賣的健美褲還真沒這麽多顏色的！

    就算是對質量有懷疑的這下也信了三分。

    “這個，這個顏色也太花了吧。”說話的正是第一個開口問價的。那婦人已經四十來歲左右，穿著也樸素，估計穿棗紅色的褲子還有些放不開。

    “大嫂子您年紀又不大，而且皮膚白個頭又高挑，穿棗紅色正好，既不張揚，又有成熟女子的精幹優雅！現在都什麽年頭了，還當六七十年代滿眼黑灰啊？那時候咱們國家是物資匱乏，沒辦法的事，現在日子過得好了，也別虧待了自己！”

    “而且啊，這棗紅色好搭配衣服，您今天穿的是白上衣，配了這條棗紅的褲子，人精神好看，趕明兒再穿件格子、條紋的，那又是另外一個樣子了，跟穿了兩身新衣似的。”

    那婦人原本心思忐忑，拿了褲子在身上比劃，一時拿不定主意。現在聽程琳一說頂兩身新衣，當即也不猶豫了，“那好吧，就給我拿一件！”說完了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這麽大歲數了，還真沒穿這麽花哨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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