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涼笑聽得發怔，她的確被唐故的情緒所震撼。抬眼看著他，半帶調侃的說“別說是因為信仰，酸死了！”

    唐故嗤笑一聲，頓了頓，“不全是，但也差不多，說是旗幟更好一點。”

    “剛進幫會那會兒，年紀輕輕，不懂事，有一次出去交貨，哥臨時出去辦事，讓我們幾個看貨，那會兒性子不穩，混得很，哪裏肯老老實實的呆著，覺得沒也什麽大事，轉頭就出去浪，被找回來的時候，貨被搶了，看守的屬下也死的死傷的傷，哥是聽到消息後抽身回來的，到了地兒，貨也沒搶出來，一片狼藉。”

    這哪裏是混？！簡直是嫌命長。

    他的眼神越發低沉，眼睛裏的思緒越來越遠，“那時候，我們幾個是真的怕了，貨不少還死了兄弟，愧疚的要命，還以為哥會拿槍嘣了我們，可他沒有，就坐在那，抽煙，一根接一根的抽，話也不說，手上衣服上，臉上還沾血血，你知道的，他安靜的時候最可怕。”

    沈涼笑當然知道，顧墨琛安靜的時候就像伺機而動的野狼，不是在休息，就是那樣的沉默的壓人，讓你心裏和身體上受雙重折磨，煎熬的要命。

    她忽然生出一種同情來，本以為唐故他們會有個血得教訓的下場，卻聽他道“哥什麽也沒說，就讓我們回去了，之後幾天連點風絲都沒有，我們又不傻，那麽一大批貨，還有人員傷亡，怎麽可能輕易的饒了我們，戰戰兢兢等了三天才知道，他一個人領了我們四個人的懲罰。”

    知道實情的時候，他都恨不得顧墨琛當初一槍崩了他。

    “幫裏有幫裏的規矩，門主對他向來寬容，但那次是他自己請命，說是他管理不善，貨沒了，死了人，責任得付，罰得領，倒刺的鐵鞭子，每人四十鞭，一共一百六，打沒了他半天命，他一聲都沒吭，躺了三個月才能下床。”

    沈涼笑心裏一緊，隱隱泛疼。

    這大概是他最不願意回憶的往事，深吸了口氣，滑動喉結，眉峰緊擰，眼中重新開封的沉痛又波瀾起伏，“他沒比我們大多少，卻成熟的像個經曆過世間百態的老人，其實我們幾個一直任性，他就一直承著，受著，從來不說。”

    “涼笑，他的這個位置，比你想象的要難，可他就坐的穩穩的，一直到現在。”

    她呼了一口氣，聲音也有些微涼，“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激起我的憐憫之心？！”

    唐故抬頭看她，搖了搖頭，“不，我隻是想告訴你，他隻是看起來薄情，心胸狹窄也是因為隻能裝下你一個人，貞姨去世後，他看起來就更孤獨了，雖然身邊有我們，但能走進他心裏的人還是你，你在她心裏很重要，如果失去了你，他心裏的世界就坍塌了。”

    “涼笑，他受的苦太多，而現在你就是他心裏的支柱，沒了你，他會瘋的。”

    他的語氣認真又堅忍，仿佛有撼動人心的能力，在她的心裏激蕩出一圈漣漪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