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季太太的壽司

    “新郎是誰？”蕭清挑眉，喜怒就是一瞬間。

    “難道還是嚴子亦？”季淩軒站了起來，就是要走。

    蕭清聞言趕緊蹦起來。她一臉笑意地挽上季淩軒的手臂，低低地對他說了句“是你。”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季淩軒會一夜之間轉變態度，但這對她來說是好事，很多年前，她又何嚐不是沒有想象過他和她的婚禮呢。

    ……

    海風舒朗地吹，潔白的玫瑰花瓣鋪滿裙邊。一對對夫婦穿著西服婚紗，一同步入了紅毯，之中同樣包括蕭清和季淩軒。

    這是一場再簡易不過的婚禮。從旁邊小木屋買來的簡易婚紗，從隔壁教堂領取的西裝，頗有些上世紀的複古意味。

    蕭清和季淩軒互相望著對方，是蕭清先笑出的聲。“斯文敗類。”

    “斯文敗類婆子。”季淩軒答。

    “是嬌妻，嬌妻！什麽婆子！”

    “不要臉”

    “……”

    就在二人大眼瞪小眼之際，司儀就從花柱旁飛奔過來打破了這詭異的甜蜜。他用希臘語，三下五下地就把季淩軒和蕭清“驅趕”上台。台上一排排站滿了新人，有共白頭的，也有結青絲的，蕭清抱著純白的婚紗站在季淩軒旁邊，看著比誰都欣喜。

    “季先生，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蕭清趁著司儀還在另一頭維持秩序之際，悄悄地向季淩軒靠近，然後不動聲地牽起了他的指節。

    “問。”季淩軒任她牽。

    “你為什麽要娶季太太？”

    “因為她，美麗，大方，善良，讓我心動。”季淩軒隨意地說，卻讓蕭清內心猛然一悸。她望著眼前這個英俊出挑的人，眼裏有無數的光。

    “你不生氣了？”蕭清小心翼翼地問，心中充滿了期待。

    “我生什麽氣，你這麽主動，我為什麽要拒絕。”季淩軒卻是這樣回答。蕭清的笑意逐漸消失在了眼睛裏，然後鼻尖開始泛酸，他還是介意。

    可就在這時，司儀從另一端正好走了過來。他手裏拿著本《聖經》，看著季淩軒和蕭清這出眾的一對，絲毫感受不到他們之間詭異的僵持。司儀隻是不由分說地開始禱告，然後自以為把這對新人撮合得恰到好處。。

    他用希臘語說，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底下的掌聲就此起彼伏了起來。包括連一旁的曼哈夫婦，同樣也投來熱切的目光。

    蕭清整個人卻沉浸在難過之中，她恍惚地看著季淩軒，而季淩軒隻是淡淡地笑。

    “是不是很想我吻你？”

    蕭清正要答話，卻被季淩軒抬起了下巴，然後他整個人就覆了上來。

    不曾想，這場七年前她滿心歡喜想象著的儀式，七年後，竟然是以這樣苦澀的方式實現了。

    ……

    懷著複雜的心情，蕭清和季淩軒回到了他們的“家”。關上門，季淩軒這才不急不緩地朝沙發上的蕭清走來。

    “好了季太太，好玩嗎？婚禮。”他雲淡風輕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可蕭清眼裏卻閃過了淚光。這場對於她來說充滿意義的儀式，竟被他如此戲謔地概括著，卑微得就像過家家。

    她還以為今早他問她要不要去結婚時是釋懷了，和解了，可到頭來還不過是這位季公子給自己的報複。

    季淩軒竟然仗著自己對他的感情，這樣戲弄她。如此看來，他早就看不上她了。蕭清如是想著，就越發難過了起來。

    “哦，好玩得不得了，那我還真是要謝謝你這位新郎官了。”蕭清猛然站起來，忍著淚意，她賭氣地扔下這一句，就是要離開上樓，卻被季淩軒拽住了胳膊。

    “別走啊，按照接下來的流程，新婚妻子不是要做飯給丈夫吃嗎？”

    “我隻會做給愛我的丈夫吃。”

    “那你怎麽不猜一猜我愛不愛你？”

    “季淩軒！”蕭清轉頭，淚眼汪汪地對他吼出了這一句，看在季淩軒眼中，卻很是滿意。

    “口口聲聲說要和我結婚，口口聲聲說對我還沒忘情，怎麽，做一頓飯那麽為難？是不是做給嚴子亦你就得心應手了？”季淩軒雙手插在口袋裏，繼續不動聲色地說。

    蕭清深吸了口氣，好，她做，她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她也做，說讓她在這一世就是選擇了他呢。

    “放手。”蕭清啞著聲。

    “行啊，你還是要上樓也行。那我們就把新婚流程提前一項，直接洞房。”季淩軒不依不饒。

    蕭清的太陽穴被他說得突突直跳，最好還是強忍了怒意和心酸，繼續接了他的話。

    “我讓你放手，是要去做飯，聽清楚了嗎？”

    季淩軒終於“嗤”地一聲滿意地笑了出來，他聞言緊緊地注視著眼前的人，心中無數的情緒滋生，最終卻被眼底的諷刺蓋過。

    “ok，那就拭目以待我季太太的手藝了。”

    蕭清不再理他，一個人“砰砰砰”地走到廚房，然後開始翻箱倒櫃找食材。而季淩軒則悠然地倚在一旁，嘴角掛著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

    “蕭清，你五歲時候給我煮的拉麵，難吃得很。”季淩軒半靠著櫥窗，不忘挖苦正在認真調料的人。

    “是啊，你倒掉了，還狠狠地把我罵了一頓，自己也就屁大的小學生。”蕭清默默地把一個雞蛋打到碗裏，然後沉言，鼻子更加酸了起來。

    蕭清記得，當時五歲的她非要吵著給淩軒哥哥煮好吃的，結果把自己給燙傷了，還被季淩軒教訓了一頓。那時燙傷留下的疤，現在還在手腕上。

    說起舊事，二人都表現得無關痛癢。卻總有隱隱的情愫，在默默地牽動著某一方。

    “後來你還算長進，會做壽司了。”季淩軒湊到了蕭清旁邊，極其自然地幫她撩起頭發，然後不輕不重地在她耳邊說，眼神卻不離蕭清分毫。

    蕭清聽到了這一句，動作果然瞬間就止住了。

    那時候，他們剛剛在一起。她高一，他高三。季伯伯為了讓小兒子自立，把他送出了國。那時的蕭清心裏眼裏全是季淩軒，有一次想他想得實在難受了，就自己坐飛機去找他。那陣子她和蘇思雅經常在一起搗鼓壽司，到了國外之後，她就興致勃勃地租了一個廚房給季淩軒做壽司。

    就是那個時候，她還是會傻傻地一個人提著便當盒，在異國的街頭等他出現。那一年已經是國內的除夕，是她陪他一起在國外過的。蕭清還記得，當時季淩軒戴著棒球帽一出現，她就不顧一切地衝進他的懷裏，因為衝力過猛，壽司都掉了好幾個，她難過地還掉了眼淚，季淩軒卻在那時吻了她的眼睛。

    “這些年你在美國，有人做壽司給你吃嗎？你的那些女朋友，做的應該都比我好吃。”當蕭清意識到不妥之後，這句話已經被她說出了口。

    “還行吧，將就將就，也還咽得下去。”季淩軒笑著答。

    “嗬……”蕭清低頭笑，豆大的淚珠卻在掉了下來。

    季淩軒眼觀這一切，看見她哭，他就是把蕭清整個人扯了過來。蕭清抬頭凝望著他英俊的眉眼，突然就很感謝重生。這一刻，不是因為重生了可以複仇，隻是因為還可以再見到他。哪怕季淩軒始終不肯原諒她。可不管是七年前的恩怨，還是七年後的退婚風波，終究是她不好。

    就在悵然間，吻便落到了她的眼睛上。蕭清幾乎是錯愕地看著季淩軒，卻見季淩軒神色平常，像是這個動作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你出去，我的壽司現在做得比你好吃。”季淩軒命令道。

    ……

    最終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一切就演變成了是季淩軒在做飯了。蕭清幾乎是震驚地換她靠在櫥窗外看他。她望著這個英挺高瘦的背影，心中翻湧不息。他是季淩軒，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掌握著成敗生殺的男人。可如今他卻還在這裏，幼稚地和她置氣，甚至做飯。

    他是不是也還有一點喜歡她呢？這一切如果都不是他的報複，那該有多好。

    這頓飯最終在一種詭異且迷離的氣氛中結束了。蕭清還在不斷地回味著這幾天季淩軒的種種表現，思緒卻突然被旁邊季淩軒的一聲給打斷。

    “好了，季太太，該到洞房環節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