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她吞了一口口水，粉紅色的唇瓣不安地翕動了一下，像是某種邀請一樣。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轟的一聲，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下一秒九月的腦子也變得一片空白，因為夏尋直接俯身吻了下來。

    他的唇貼上來好幾秒，九月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連睫毛都微微顫動起來。

    那是她的初吻，感覺很奇妙。觸感是柔軟而微涼的，是從未有過的經曆。她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一陣風，隨著空氣被卷起又拋下，暈乎乎的如墜雲端。細小的顫抖的甜慢慢從心尖暈染開，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嚷嚷著讓她變得不淡定。這感覺來得太突然，她連眼睛都忘了閉上。

    夏尋伸手繞到她的腦後，修長冰冷的手指穿過發絲摩挲在發根處慢慢向上摸索，引發一陣陌生而難耐的戰栗感。他按著她的後腦，加深這個吻。他的動作很輕，九月卻覺得仿佛被定住了一樣，渾身動彈不得，隻有他觸碰在身上的感覺被放大了無數倍，驚慌的情緒像是慢鏡頭一樣逐漸浸染全身，她覺得渾身像是要燒起來一般羞恥。

    他似乎有些失控，隻是深深地吻著她，往常冰冷的模樣不複存在，整個人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一反往常，此刻的他深情而專注。

    不對……這樣不對……

    她很想沉浸其中，但是當夏尋的手摸索到她的腰間的時候，九月的腦子裏突然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尖叫。

    所以她迷迷糊糊間叫了一聲：“少爺。”

    口齒不清的發音並不是很清晰，夏尋在聽到後卻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整個人像是雕像一樣定在原地。

    片刻後他離開她的唇，眼中的清冷一目了然，似乎剛剛忘情地吻她的根本不是他。

    他隻是鬆了手，後退兩步拉開距離，垂著眸子看她，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帶著濃濃的克製，卻沒有任何難以描述的多餘情緒：“明天是不是有考試？早點休息。”

    說完這句話，夏尋再不看她一眼，轉身回到桌旁，接著伏案看文件。

    九月攥緊了胸口的衣領，胡亂點了點頭，然後慌不擇路地離開，跑出去兩步之後又折返回來關上書房的門。

    當晚自然是沒有睡好的，不用閉眼，滿腦子都是那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吻，夏尋的微喘，和唇上真實而濡濕的觸感。

    原來和喜歡的人接吻真的這麽奇妙。

    躺在床上的時候，九月還這樣想，伸出手撫上自己的嘴巴，嘴角還忍不住一直往上揚，胸口滿是雀躍的情緒，似乎連空氣都變得甜蜜起來。

    想當然的，第二天的考試她也沒有考好，不過她的成績一向不好，夏尋也不對她要求過多。

    隻是讓她失望的是，類似的事情再也沒有發生過。

    那轉瞬即逝的，片刻溫柔的夏尋像是她憑空臆想出來的，那晚過後，他再次恢複不近人情的模樣，再也沒有對她露出過哪怕一分柔情，更沒有再吻過她。

    後來就是她大一的那場聚會了，那之後夏尋開始頻繁地要她，也有再吻過她，隻是再沒有露出過那種轉瞬即逝的溫柔。

    時間長了，她也開始懷疑那晚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類似的事情發生得多了，她便逐漸明白夏尋不過是需要一個能夠滿足自己生理需求的女伴，那個人可以不用是她，但她是最方便的選擇。

    她不會抗拒，並且對這種事情從來沒有怨言，就算他再怎麽粗魯，她都隻會默默承受，絕對不會出聲反對。

    他的動作向來粗魯，連前戲都強勢得令人畏懼。她一直很抗拒，卻明白就算反對也沒有用。

    夏尋如果想要，她隻能選擇服從。

    大概是實在被折騰累了，這次九月睡得很快，夏尋剛剛結束不久，就聽見她平穩的呼吸聲從身邊傳過來。

    他側眸看了她好一會，俊朗的眉習慣性皺起。她的睡顏安靜而恬淡，秀氣的眉輕輕皺在一起。夏尋凝神思考了好一會，最後輕輕歎了一聲，然後伸手拂開了她麵頰上淩亂的發絲。

    隨後他翻身下床，換好衣服走到自己的書房，隨意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然後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少爺。”盡管時間已經不早，阿正的聲音聽起來還是端正而恭敬，沒有絲毫的怠慢。

    “在我身邊安排一個秘書的職位。”夏尋並不多話，隻是簡單地下達命令，語調清淡，並沒有絲毫的波動。

    阿正應了一聲，頓了一秒又問：“需要我物色合適的人選嗎？”

    “不用了。”夏尋不假思索地這樣回答，下一秒就幹脆地掛了電話。

    然後他就坐在自己的書房裏，看著桌上不斷運動的混沌擺，出神地陷入長久的寂靜中。

    明明每次都下定決心不要對她有任何心軟，但是好像看著她的臉，所有的情緒都能夠輕而易舉地被熄滅掉一樣。

    她和他是什麽關係，他比誰都清楚，他應該避她如棄履，應該對她惡語相向，應該……應該恨她的。

    但是就是下不了手，好像因為她在自己身邊待了太久，他心存的所有的戾氣都被綿長的時間洪流給抹平了一樣，隻是看著她，他腦中那些荒唐的糟糕的想法都會消散得無影無蹤。

    無論他的態度再怎麽惡劣，她依舊是那副靜靜的模樣，似乎根本不會因為什麽而改變自己的心情。九年了，她的態度從來沒有變過。

    恭敬，平淡，間或在麵對自己的時候表現出顯而易見的恐懼。

    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

    時間長了，夏尋也有些摸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了。原本他是想讓九月畏懼自己，現在心願達成，他卻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一直走下去的那條路正在慢慢偏移軌道一樣。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一切都背離了他的初衷。

    不該是這樣的。他想，至少不該是現在這樣。

    夏尋有些煩躁地揪了揪頭發，屈肘支住額頭，眉毛鎖得緊緊的，眼眸間盡是散不開的愁緒。

    他好像……越來越在乎莊九月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