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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崇善說的不無道理，殷成言並不是做不好這方麵的工作，隻是打從心底裏抗拒，再說了，負責這樣一個大型企業，陪伴時光的時間勢必會減少。
    以殷成言對時光的在乎程度，但凡她稍微表現出不樂意，他就不會強迫她，自己這邊也會退步。
    經過這一番分析，蘇緲對明崇善越發的佩服起來，明家在他的掌控下能達到如今的高度不是沒有道理的。
    “我能為您做什麽？”
    蘇緲認命了，笑問了一句，明崇善做了這樣萬全的準備不可能因為她有任何動搖，她也不想再挖空心思阻止了，既然逃不過，就迎上去。
    “接下來的事情都要由你來主導。”
    “什麽事？這些事交給管家就可以，為什麽一定要我？”
    蘇緲有些不敢相信，現在所有的布局還沒開始收尾，明裳的心結還沒解開，殷成言還一心想著離開明家，怎麽讓兩個人團結一心隻為明家，蘇緲自認為自己沒有這個能耐。
    “你是成言的好友，他那邊直接從時光身上下手就可以，我看得出來，時光那丫頭聽你的。相信隻要是為成言好的事情，再加上也沒有我這個糟老頭子阻擾，時光會同意的。至於裳兒，你可能就要費一番功夫了，她這孩子警惕心重，但對你還算是信任。”
    “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他們你將不久於人世，大家當麵把所有事情說清楚就好，這樣沒我什麽事，殷成言和明裳也必定會考慮這一層。”
    “你的意思是讓我以死相要？”
    “不是什麽以死相要，隻是一個即將離開的父親的心願，殷成言雖從小不與您生活在一起，但您到底是他父親，至於明裳，歸根到底是兩人都固執而強硬，於是一拖再拖。這是你最後和她解釋的機會，往後就再沒有了。”
    “不行，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沒有商量的餘地，其他的事情讓管家與你說。我乏了，你們先出去。”
    明崇善直接下了逐客令，蘇緲還想再說什麽，但見管家搖頭，便閉了嘴。
    從房子裏出來的時候外頭天已經暗下來，蘇緲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努力讓自己心緒稍微平靜一點，她看了看管家，“你也覺得他的安排好嗎？”
    她沒等管家的回答，直接朝著車子的方向去，明崇善這樣愛麵子的人，這輩子沒彎腰低頭過，自然是不願意蘇緲時刻見到他這樣的麵容，因此不可能讓她在此處住下。
    管家也隨著蘇緲上車，兩人都在後座落座，“小夫人不介意吧？”
    “坐吧。”
    “會別墅。”
    他吩咐了一聲司機，然後低聲道，“病情是在救小夫人那天確診的，老爺子本沒想救您，後聽說您是少爺的朋友，便出手救了。”
    “是嗎？”
    蘇緲想起來自己之前還一直以為明崇善是早就知道對方的計劃，故意在那個地方救了自己，看來是她想太多，把自己想得太過重要了。
    “那為什麽不放我回去？”
    “小夫人回去能改變任何事情嗎？還不如直接留在明家，至少能讓您做您想做的事情。作為回報，安小姐的犯罪證據在這裏，包括宋詞的身份，您可以隨時給吳所長。他現在大概還在焦頭爛額吧。”
    蘇緲瞥了一眼管家遞過來的u盤，又看了一眼對方，“你們……”
    “老爺子覺得不能讓您白白做事，他估計也怕，怕您故意搞砸了。於是先討好。”管家笑說了一句，蘇緲腦海中浮現出明崇善那張臉來，方才還一副必須要這樣做的表情，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卻又在背後偷偷做了這些事，還真是……
    “拿著吧，這些也是費了一番心力才拿到手的。明家也不是萬能的。”管家又忘蘇緲這邊遞了一點，她拿在手裏把玩著，淡笑道，“我不是不想拿，隻是拿了，就要辦事。”
    “我相信小夫人鐵定能做好，但老爺子……”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道，“老爺子他是不打算給自己留後路了，自己孤苦無依的躲在這塊地方，默默死去，連孩子最後一麵都不見。”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和自己孩子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呢。”
    蘇緲笑說了一句，沒想到明崇善是這麽個拉不下臉的人，“還有多久？”
    “什麽？”
    “我的意思是，明崇善還能活多久。”
    “怎麽……我不知道，醫生的意思是就在這些天了。隨時都有可能，老爺子不想躺在醫院，很多治療都放棄了。”
    蘇緲沒想到明崇善是個如此勇敢的人，能將生死看淡的有權勢之人已經不多了。
    她腦袋擱在座椅的靠背上，眼睛看著窗外又慢慢飄起的細雨，淡淡道，“你說，他會不會在等什麽？”
    “什麽？”
    “等殷成言和明裳。”蘇緲看到管家臉上的不解和深思，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人之將死，財產家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親人兒女，明崇善心氣高，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這麵，但又希望他們能來送自己最後一程。”
    “那他為什麽要做這樣的安排？”
    “老頭子心氣高，心口不一。你看他和明裳這麽多年的誤會，是真沒有時間解釋嗎？肯定不是，是他開不了這個口。”
    “人老了，總要做點惹人嫌的事情來博得關注，指不定他也不是不滿意時光，就是故意的。否則你以為殷成言在背後的那點小動作真能瞞過他的眼睛。”
    蘇緲的一席話讓管家目瞪口呆，一時也沒有言語來回答。
    蘇緲盯著手上的u盤，忽而問了一句，“今天陽曆多少？”
    “十二月二十。”
    “這樣嗎？你有沒有興趣違背你們老爺的意願。”
    “小夫人這是什麽話，老爺子的吩咐怎麽會違背？我不會這樣做的。”
    蘇緲嘴角揚起笑來，盯著管家其實已經有了些鬆動的臉，“你跟著他這麽多年，應該比我清楚什麽樣是對他好。都已經是最後一程了，為什麽不讓他好好的，在親人陪伴下離開？”
    “可是老爺子向來說一不二，這樣也未必是他想要的。”
    “現在這樣，一定不是他想要的。他注定要帶著遺憾離開，就算你們把這東西給我了，就算留了威脅讓我一定讓殷成言和明裳姐弟和睦，他也看不到。他既看不到殷成言答應要守護明家的瞬間，也看不到明裳原諒他的時刻，那他就不可能安心離開。”
    “都說解鈴還須係鈴人，你又怎麽知道明裳不是在等他一聲道歉呢？就算我代替他說了，明裳心裏能沒有這個坎嗎？管家也是聰明人，這些想必您早就想到了。”
    “老爺子這是越老越糊塗，想的這麽個破辦法分明就是在逃避，他不敢麵對，或者他沒有信心，害怕麵對殷成言和明裳說不。”
    蘇緲一層層分析下來，管家臉上的疑惑越來越少，但他還是在搖頭，“雖然小夫人分析的很有道理，但老爺子的吩咐我不能拒絕。更何況，他的離開暫時不能讓鍾順市的人知道。否則明家會有一場大的波動。”
    “除了明裳和殷成言還會有誰？”
    “有，這些年來，明家內部出現了不少其他企業的人，其中有一批隱藏著的力量一直在左右著明家的一些重大決策，背後的人老爺子隻有個猜測，目前尚未定論，他也不想冒險。這才一直忍而不發。”
    “可以利用殷成言和明裳之間的鬥爭，慢慢削弱那批人的勢力。”
    “小夫人還真是聰明，老爺子剛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削弱了不表示消滅，而且也不能全部都削弱，否則會打草驚蛇。”
    管家笑說了一句，滿臉的無奈，蘇緲實在是不想在這件事上耗費時間，接人遺囑這種事兒，犯過一次傻就算了，她不想再犯第二次。
    把整個明家的火力都引到自己身上，她可沒這麽好心。
    “老爺子也給小夫人留了一部分財產，這些是小姐和少爺不可撼動的，老爺子的意思是小夫人心裏有仇要報，但當初的案子沒留下什麽證據，您也隻能通過其他手段來報仇，報仇需要權勢和錢財，您可以利用明家的勢力，直到您不想用了為止。”
    蘇緲眼睛酸酸的，她心底暗罵明崇善就是隻老狐狸，想得這樣周全，害她已經沒辦法將自己從明家這個團體中剝離出去。
    蘇緲自認為自己向來是個理智的人，此時卻忍不住要答應下來。
    “萬一我一直不還了呢？有錢有權有勢誰不要啊。”
    “不還自然也可以，原本就做好了您不還的準備。”
    “明崇善還真是隻老狐狸。”
    蘇緲抹了把眼淚，她這會兒還真想調回去給他一個擁抱。
    之後她也沒再說話，更不勸管家跟著她一起同流合汙，直接運了殷成言和明裳來見明崇善最後一麵了。
    蘇緲到了住的地方後直接吃了晚餐，是中國廚師做的東西，倒也沒什麽可挑剔的，晚些時候，她往國內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