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還沒回來嗎？”

    “你的那個姐姐你又不是不清楚，借著有個小孩，每次到我這裏都折騰得很晚，一來就張嘴吃飯，有什麽辦法呢？”

    “瞧你說的，你外孫女到你跟前嬉笑的時候，我看你樂得都找不著北了。”

    說完，周宜南擺炸好的青豆放到盆子裏頭去清洗，母親已經在開始熱油了。

    “也不知道上輩子是欠了你們什麽債，一個個都成家立業了吧，又要為你們各自操心，我看子歸真是個不錯的男孩子，你可要好好珍惜了。”

    “這話我聽得耳朵都要出繭了。”

    周宜南一邊說，一邊走到了母親的身後，幫他把鬆開的圍裙係緊。

    “你什麽時候給自己找個老伴兒啊？”

    “不正經。”潘玉蘭說著，就要轉過身來打周宜南的手，周宜南笑著躲開，“跟你說正事兒，我之前幫你在網上征婚了，當然，用的是我的手機號，你不用擔心被打擾。”

    “你真是的，怎麽這麽胡鬧？誰讓你這麽做的？”

    “我自己呀，你一個人守著大房子，我跟姐姐許久才回來一次，更不用說弟弟了，現在學業緊張，又要忙著考研究生，肯定是沒有辦法陪你的。”

    “我自己一個人挺自在的，偶爾到礦區裏頭去走走，那邊也有我的一幫朋友，你別給我瞎操心。”

    怎麽可能不操心呢？看著媽媽一點一點老下去，把最好的方芳華留給了他們三個人，現在卻要承受時間的摧殘，周宜南自認為是個敏感到了極點的人，難免要煩心。

    “不是瞎操心，反正現在也閑下來了，你就慢慢物色著，遇到合適的為什麽不能放開這一步呢？”

    “再說再說，現在你弟弟都還沒有落下腳跟，你這裏……”

    潘玉蘭欲言又止，她不想要繼續下去，因為知道女兒的性格實際上是敏感多疑，越是表現出為她籌謀的樣子，就越是讓她傷心。

    周宜南沒有接過話頭，隻是低頭踢著腳，“我挺好的。”

    “你當然好啦，這麽好運氣遇到子歸這樣的人，所以媽媽才教育你，一定不要放鬆了。”

    “你怕他會出軌呀？”

    “我當然相信他的脾氣，可是你這嬌縱的性格總有一天會讓人不可忍吧。”

    “哪有你這樣的？你就不相信我能好？就總是要詛咒我嗎？”

    “算了算了，給你多說幾句話血氣都要上來了，我隻是勸你應該給人家多一些體貼。”

    “知道了。”

    周宜南的心情又變得不好，母親的欲言又止，分明是在跟她傳遞一個信息，她的生育已經到了不容輕視的地步。

    而且，自從葉子歸的爺爺去世之後，母親打過來的電話裏頭，總會在試探葉子歸父母的意思。

    周宜南假裝不知道，就好像裝作不聞不問，可以讓這件事情的後果拖延的更久一樣。

    “還有你姐姐呀，現在說是要籌備二胎，可你姐夫時時常常晚歸，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你這不是比我更清楚嗎？我都不知道姐夫晚歸，你倒是門兒清。”

    “你姐姐好幾次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說是再也不想忍下去了，也不知道他是喝醉了酒，還是說的夢話，我能不操心嗎？”

    “那你第二天有沒有在問清楚情況呀？”

    周宜南的腦海中，又浮現起了顧青舟給他看的那張照片，不安再次蔓延上來。

    “第二天一問，她就裝作沒事人，死活不願意承認前一天發生的事情了。”

    “那就算了吧，她既然不想講，你就不要強求。”

    “改天要好好跟你姐姐談談，讓他認清楚自己的價值，總是為了這個男人傷心流淚，當初又死活非他不嫁，現在後悔有什麽用？”

    “我改天找她談談吧，可是她現在的重心都已經不在我們這裏了，要想從他的嘴巴裏頭撬到一些實話，也不容易。”

    潘玉蘭轉過頭來，看了看女兒，“宜南，媽媽一直都以你為豪，希望你不要改變了最初的那一份純粹。”

    “你是這麽想我的呀，我倒覺得自己多愁善感慣了。”

    潘玉蘭不再說話，總覺得女兒現在十分有主意，說著說著，話題就漸漸跑偏，她也承認自己老了，兒女的事情多少有些力不從心。

    當初丈夫去世的時候，留下他們孤兒寡母，雖然周家鼎力支持孩子們的學業，但是丈夫的死去，終究和周家的家族糾紛有關，所以這些年來，潘玉蘭對周宜南的爺爺奶奶都保持著刻意的疏離。

    “我回來啦。”

    一陣清脆的聲音過後，周可南站在門外，是葉子歸去給她開的門。

    周可南手裏頭拎著大包小包，後麵的阿姨抱著寶寶，笑盈盈地站在那裏。

    “姐。”

    周可南聽了葉子歸這般叫喚，笑道，“小寶，快叫姨丈。”

    孩子才剛過兩歲，隻會喊爸爸和媽媽，又有些羞澀，即便是周可南盡力張羅，她也隻是扭過頭去。

    “我們家小寶太久沒有見到姨丈啦，所以都生疏了，你今天陪著宜南一塊來的嗎？”

    一邊說，一邊脫去鞋子，蕾絲纏繞著腳踝，尖細的高跟鞋象是一個傲慢的公主，被放在鞋架上，也都發出熠熠的光輝。

    “是的，這幾天工作忙，上次的家庭聚會也錯過了。”

    “你真是好，什麽事情都幫著我們小南想。”

    葉子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稍微往後讓讓，周可南笑笑，也就是朝著廚房走去了。

    “真是不見其人，先聞其聲，你這個頭小小的，聲音倒是不輸人。”

    潘玉蘭一邊摘著蒜頭，一邊笑嘻嘻地說，周宜南知道，終究是從小到大養在身邊的緣分，母親雖然在背地裏嫌棄姐姐的不是，可兩個人一旦碰麵，那一份默契卻是濃厚的。

    她也無所謂，兒時與青春期都孤獨了這麽久，是葉子歸接手了她的寂寞，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反過來看姐姐和媽媽的相處時，覺得有些慨然。

    因為周可南告訴過她，他願意用一切去換姐夫的真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