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要想，如果你們能把這麽棘手的事情都做下來，那麽今後你們在岩台市，甚至在整個華南地區的地位都算是坐穩了。”

    “我們公司的發展一向以穩健著稱，腳踏實地去做自己的分內之事我並無異議，但是要這樣鋌而走險，實在不是我一人能夠決定的。”

    “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陶晨月說著，把咖啡杯放回了桌麵，為了讓葉子歸在一眾乙方的項目負責人終出頭，她不知道走動了多少關係，又以自己的地位去背書，才有今時今日的局麵。

    葉子歸總是這樣不領情，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對誰是有好處的呢？

    循規蹈距在當今的社會，早就不是什麽寶貴的品質了，相反，現在華策集團的上層領導，當年都是背水一戰來的，格外欣賞有拚勁有冒險精神的人，如果葉子歸不能夠投其所好，總有一天會黯然下去的。

    “我當然不是信不過你，但是陶總監，你這樣深信不疑，就不怕有不確定的元素嗎？”

    “如果是交給別人來做我自然會害怕，但是你的品行我向來了解，再加上有我在背後鼎力相助，現場的施工管理必定不在話下，資金又能夠完全到位，你何必有後顧之憂？”

    葉子歸站起身來，陶晨月審時度勢的功夫了得，三言兩語就將事件剖析得十分清楚明確，但是，這些天來聽到的風言風語，也足夠讓葉子歸駐足不前。

    他很早就定下了之後的人生軌跡，勤勞肯幹，踏踏實實，通過自己的雙手坐到技術總監的地位，就算是對他的職業生涯畫下完美的注腳了。

    可陶晨月的出現打破了他對自己的人生定義，一次兩次還能夠堅持本心，可是長此以往下去，真的可以堅持嗎？

    人一旦走慣了捷徑，往往就會對之前的道路有所厭棄，即便是葉子歸，都沒有辦法完全把握好自己，隻有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善於拒絕，才能夠免除後顧之憂啊。

    “可是這件事一旦做了，在同行之間難免會留下口舌，以為我們公司專門撿別人的缺漏，至於落井下石。”

    “現在你們要想做大做強，不耍點流氓怎麽能行呢，再說了，本來就是東率公司不爭氣，我們也花了大價錢去解除公關危機，現在隻是重新投標而已，選中了你們，別人怎麽知道這裏頭的貓膩呢？”

    雖然知道陶晨月是話糙理不糙，但是這字字句句聽在耳朵裏頭，難免覺得很刺。

    “陶總監，你剛才都說了這裏頭有貓膩，試問，我們又怎麽可以安然處之？”

    陶晨月看著葉子歸，心裏頭又氣又惱，雖然之前自己就是被他這一副忠正不阿的態度給吸引，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一副倔脾氣，怕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你以為你能替你們公司做決定嗎？”

    葉子歸搖了搖頭，“我當然知道不可以，而且領導有領導的角度，他能夠從戰略的方位來看待問題，我卻隻能固守在自己的城牆中。”

    “你既然明白，為什麽不嚐試改變？”

    “就像你說的，我沒有辦法代表公司做決定，我隻是私下裏表達自己的看法。”

    “你以為你的看法重要？”陶晨月越是看到葉子歸這一副沉鬱的態度，就越有不甘和倔強在裏頭。

    葉子歸站起身，端起咖啡壺，來到陶晨月身邊，為她又續了一杯。

    “當然不重要，如果陶總監真的對我有所顧忌，真的把我當作說話有分量的人，也不會到我跟前說這些不加修飾的話了。”

    陶晨月的眼神中帶著一些失望，這是葉子歸用自己的方式給了她台階下，他把這定義成一次同事之間的私下交談，所以就沒有擺上台麵的必要。

    但是，陶晨月想做走進葉子歸心裏頭的人，這個男子卻推三阻四，每次都不給她好臉色看。

    “你可當真是有恃無恐。”

    “不敢這麽說的，陶總監，你願意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給我聽，我已經十分感謝了，當然，我還是那一句話，如果是竇院長代表公司對我下了命令，讓我接手平沙的這個項目，我也會盡職盡責去完成。”

    “非要這麽迂腐嗎？”

    “要說我迂腐也好，要說我古板也罷，當初大學畢業之前，我的導師就告誡過我，可以在灰色地帶稍加遊離，但卻不能陷於其中，我現在做的事情但求問心無愧。”

    “你是問心無愧了，可你是你們總部深紮在岩台市的一名將軍，連你都沒有辦法做出正確的判斷，他們還要你來做什麽呢？”

    “所以在年前，我們公司又派了事業部來這裏駐紮，他們有他們的行政問題要管，這些就跟我沒關係了。”

    陶晨月聽了，越發覺得可笑，可是心裏頭又有一分悸動，曾幾何時，她也是囂張到不可一世，隻以自己的看法和態度為準，如果不是因為上級領導賞識，她是不可能平步青雲到這個地步的。

    “行啊，我算是知道你這個人的性格了，從來不會主動去做一些違規違紀的舉動，但如果有人讓你被動接受，你也是甘之如飴，對嗎？”

    “我當然也有自己的一份標杆，隻要不超越底線，我肯定會盡職盡責。”

    “所以在你看來，我為你打點的後路，就都是超越底線的事情嘍？”

    陶晨月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模樣，但是語氣中已經帶了清冷，葉子歸微微將身體前傾，作出了謙遜的狀態。

    “陶總監，實在是不好意思，如果說我的耿直傷到了你，我在此鄭重道歉。”

    “算了，你也是個打工仔，你也沒有辦法代表公司作出任何決定，這件事情就有你跟竇遙匯報，但是我提醒你一句，很多人都在盯著這個香餑餑，如果你因為一己情感而耽誤了這件大事兒，到時候你們公司追究下來，你的名聲怕是要更臭了。”

    “更臭？”葉子歸饒有興趣地重複了這四個字，他不知道，原來固守職業品行也會讓名聲更臭嗎？

    這件事情擺明了，是陶成月自己心有偏袒，在原本應該公開競標的情況下首先為他們公司背書，想要以此左右投標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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