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更加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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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要一份安穩妥帖的生活,卻要比別人更加不容易一些,走著走著,在昏黃的路燈之下,看到了一對熟悉的人影。

    在那一雙人影後,跟著一條狗。

    恐懼再一次襲上腦海,周宜南下意識閃到一邊,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一對夫婦的愛犬,上一次襲擊了她。

    真是冤家路窄,還好,今天沒有帶著葉子歸來,要不然,被這一對會來事兒的夫婦見著了,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樣的誤會呢。

    周宜南低著頭往前走,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有一隻狗突然間竄出來,又是一隻沒有脫繩的畜生,周宜南下意識地閃到一邊,渾身就像是被灌入了冰塊,動也動彈不得了。

    這一下,也引起了那對夫婦的注意,周宜南不敢往前走,狗狂吠不止,直到男人過來將狗驅趕後,周宜南才有了些許放鬆。

    “你可不要誤會,這條狗不是我們的,不過是看你站在這裏可憐,才幫你驅逐。”

    一邊說,女人一邊打量著周宜南的身後,想要確認當時的那個男孩子是不是跟著。

    如今一看,周宜南又是一個人。

    周宜南不想說謝謝,隻想悶聲往前走。

    “你等一下。”

    對方一邊說,一邊走上前來。

    周宜南皺著眉頭,停住了腳步,“幹嘛?”

    “今天你家屬沒陪在身邊嗎?上次的事情咱們就算是一筆勾銷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啊,在這個小區裏頭,不脫繩的主人多的是,如果你還不長記性,到時候又被狗給咬了可別怪我。”

    周宜南抬眼看她,語氣裏頭冷冷的,“難不成,小區裏頭的路權還要讓給那些狗不成?你們若是拖繩我沒有意見,若是不拖繩,我見到一個舉報一個。”

    “火氣這麽大做什麽呀,今天這始作俑者也不是我,我隻是看你眼熟,又想起那一天你家屬盛氣淩人的模樣,才多問一句的。”

    “那這麽說,你承認那一天的始作俑者是你家咯?”

    “你不要在這裏胡攪蠻纏。”

    “不是我要胡攪蠻纏,剛才你幫我驅散狗,我尚且不論,畢竟你有愧於我,現在又拉著我問這問那,如果不是心生八卦,那又是出於什麽意圖啊?”

    那個女的被這一段話懟回去,竟然連一句話都搭不上,摸了摸鼻子,“不至於吧,如果真是你的老公,我提一句又怎麽了?我就是想提醒你,深夜在小區裏頭行走是有一定風險的。”

    “那你提醒結束了,我可以走了嗎?”

    “誰說你不能走了?自己不甘心,也不知道我戳中了你哪裏的軟肋,讓你在這裏和我喋喋不休。”

    周宜南又氣又急,本來是個不喜歡生事的人,小區裏但凡有義賣或者清潔的善事,不隱瞞,都是搶著去做,但是遇上這樣一個沒有素質又無事生非的鄰居,真是讓她覺得頭大。

    周宜南抬腳要走,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沉甸甸的男聲,“宜南,你怎麽站在這裏和人說話?”

    周宜南隻覺得渾身的毛骨都要樹立起來,她轉過身,是葉子歸。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回?”

    “單位裏頭沒有什麽事,下午又搞了團建,就已經把車停到停車場了。”

    葉子歸一邊說,一邊攬過周宜南的肩膀,一副銳利的眼神打量著麵前的女子,“你好。”

    那個女人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一樣,也細細瞧著葉子歸,說道,“你好。”

    周宜南瞪了她一眼,“之前在小區裏頭照過麵,所以就停下來打了一聲招呼,我們走吧。”

    那個女人還想要說什麽,周宜南已經領著葉子歸往前走去,她裹緊了身上的風衣,覺得好冷。

    回到屋子裏頭,葉子歸把公文包掛到牆上,又轉身到衛生間洗了手,這才緩緩走出來,“剛才找你在樓下多散幾步圈,你又不願意,平日裏不是最喜歡散步的嗎?”

    “今天天氣這麽冷,你還是饒過我吧。”

    “是誰饒過誰?”

    葉子歸說著,在沙發旁邊坐下,他常年帶著一個玻璃茶杯在身邊,裏頭泡著的是周宜南精心準備好的紅茶,隻有把周宜南的關心時時刻刻拿在手中,葉子歸才覺得安心。

    “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剛才就發現你的神色倉皇,走近你的時候耳邊聽到你們說了幾句話,這個女子肯定跟你有過不愉快,而且他見過我們家的其他人。”

    周宜南的心裏頭咯噔一聲,其實她早就在想,是不是應該把那一天和顧青舟的相遇據實以告。

    一來,她並沒有做賊心虛,但是葉子歸卻有權知道這一切。

    二來,接受狂犬疫苗這件事情怎麽可以平白無故就瞞著葉子歸呢?

    安慰自己的時候,說是不想給他的工作帶來煩惱,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詢問自己,才發現,不過是周宜南不想節外生枝罷了。

    這樣一來,就違背了自己的真誠和初心,她和葉子歸原本就沒有嫌隙可生的。

    “你偷聽我說話嗎?”

    “你這麽激動,那個女人又是北方人,說話的聲音大了,我想聽不見都不行。”

    葉子歸一邊說,一邊又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坐下吧,這段時間我的確疏忽了你,但是也有必要和你談一談了。”

    “沒有什麽好談的。”

    “當真?”

    葉子歸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沒落,陶晨月的挑釁已然給他的工作帶來了影響,他也不清楚,陶晨月這樣愛惜羽毛的人,為什麽突然間會做出這樣冒進的舉動。

    更何況,他這個人原本就清清白白,不喜歡落人話柄,可越是這樣,工作上的軌跡就越是背道而馳。

    “當真。”

    “宜南,我記得當時跟你求婚的時候就說過,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就是你的單純和率性,你的善良帶來了許多苦惱,讓你會為我們之間的事情而自責,可是今天,我第一次覺得你離我這麽遠。”

    “我離你很遠嗎?可是我的心分明是靠近你的。”

    “我們深愛著彼此,這句話自不必說,可是你的一些言行好像早已逾越了愛我的初心。”

    周宜南聽著丈夫用這樣溫柔的語氣拷問她,心裏頭已經是千瘡百孔,她的眼睛裏頭帶著盈盈的淚水,“我被狗咬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怎麽都沒有告訴過我?”

    聽到周宜南這麽說,葉子歸突然之間就緊張起來,他著急站起身,繞著周宜南的周圍轉了幾圈,“給我看在哪個地方?”

    “針都已經打過三次了,這段時間你這樣忙,我是不想打擾你的。”

    周宜南把眼前的危機化解了,但是心裏頭無法克製地疼痛了起來,還是騙了葉子歸,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在說什麽傻話?你知道不知道,把你照顧成這個樣子,我是需要到媽媽麵前負荊請罪的。”

    周宜南撲哧一聲笑出來,“所以我說呀,你不是忠於我個人,而是忠於我的媽媽。”

    “媽媽把你交代給我,就是要讓我照顧好你的餘生,如果你在我這裏都不能過到更好的生活,我豈不是問心有愧嗎?”

    這種情話,周宜南聽了太多次,也許對別人來說,可望而不可求的忠誠,在周宜南這裏卻像是家常便飯,她也感謝上蒼的賜予,讓她可以不用像姐姐那樣心生猜忌。

    可是,葉子歸越是關心,就越是襯托出她品行上的缺失。

    “你不是問我跟剛才那個女人有什麽關係嗎?就是她的狗把我給咬了,為此,我們之間還鬧了一些不愉快。”

    “你剛才怎麽不早說?”

    “我原本就不想生事端,再說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久,我也把她的狗打殘了呀。”

    葉子歸有些不可置信,“你可別騙我,就你這小身板,就你這看見狗就呆立不動的恐慌,還能把狗打殘了嗎?”

    “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更何況我是個活生生的人。”

    周宜南說完,露出了調皮的表情。

    “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了,那她剛才說的家屬是誰呀,難道你打擾到了媽媽,讓她陪你去嗎?”

    “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是不是擔心我跟我媽告狀呢?”

    “你要是願意跟媽媽說才好,可是,看著目前的動靜,你肯定又是把這件事情瞞下來了吧。”

    周宜南點了點頭,“知我莫若你。”

    “你最好跟我老實交代,要不然以後我就讓你禁足,讓你哪裏都去不了了。”

    “是跟我弟弟啦,我弟弟這段時間正好在外麵實習,我又不想一個人去打針,就試試看,打了個電話給他,他很快就趕到了。”

    “這樣,那他也太不應該了,竟然沒有跟我講這件事情。”

    “你這個姐夫,人家從來都是敬而遠之的呀。”

    “為什麽?”

    “總是不苟言笑,一說起話來,就正襟危坐,我弟弟性格內向,對人際關係又不太熟練,還以為你對他有意見呢。”

    “那你也不幫我做做你們家的工作,就任憑我這樣被人誤會嗎?”

    周宜南眼見自己能把話題轉移到雙方關係上,心裏頭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說服了自己,她原本就問心無愧,將這件事情按下不表就是為了防止節外生枝。

    再說了,葉子歸已經太累,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還要因她的前塵往事而心力交瘁嗎?

    “你放心吧,你的工作我當然會去做,不過,作為對你的懲罰,下一次打針,你可得陪我去了。”

    “把時間告訴我,我就算是請假也要跟你去的。”

    “當時護士跟我講是在年二八,你們那會兒能把項目停下來嗎?”

    “如果是別的事,隻能跟你說是盡量,但是去打狂犬疫苗是絕對不能耽擱半分。”

    “瀟瀟呢,讓她頂替一下會怎麽樣?”

    “我早就放了他的假,讓她年二六就回家了。”

    “你可真是個體恤下屬的好領導啊,我都沒有這樣的福氣,她竟然有。”

    “你跟她吃什麽醋?單親家庭出來的女孩子,表麵上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心思敏感,她的母親也不太省心,不動就拿她的人生大事做要挾,早點讓她回去相親,也算是了了她母親的一樁心願吧。”

    “相親能相親到什麽好的?所以說可憐天下父母心,但是有些父母的愛也太過狹隘了。”

    “我們就不要討論別人好嗎?我覺得這段時間,我們之間的感情出現了一些問題。”

    周宜南聽了,拿起手,錘了一下葉子歸的胸口,“怎麽?你是巴不得我們的感情出問題嗎?”

    “我不過就事論事罷了,你自己想一想,有多少事情都不跟我講了?我的確是忙,但是在忙,不也是為了這個家嗎?如果連你的坦誠都得不到,那我苦心的經營還有什麽意義呀?”

    周宜南看著葉子歸的臉,心裏頭泛起了一陣感動,不管多麽好聽的話在葉子歸說來,都帶著難得的平實。

    就是因為他這個人正直善良,一切又以家庭為主,所以,周宜南會毫不猶豫地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那你既然相信我,也應該明白,有些事情我雖然不講,心裏頭卻是和你達成共識的。”

    “我就是怕你怨恨我。”

    “你要以事業為重,我不求你賺多少錢,但是男人在這個年紀就是要拚要闖,家裏的事情你不要管,爸爸媽媽那天來個電話,讓我們在岩台市過年,我已經十分感激了。”

    周宜南的眼神微微收斂,她每次想到葉子歸的父母,心裏頭總會生起漣漪。

    “說到我父母,年後,我想把他們接過來住。”

    “我們之前也有這樣的提議,可是爸爸媽媽說年紀太大,惦記著那一屋子的花,所以一直都不答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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