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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克斯道謝,接過紙巾開始擦手和地板上的咖啡,順便抱怨著,“自從到了這裏,什麽都是一團糟。真該讓她來看看,這跟想得完全不一樣。”
柳研司斜睨著漢克斯,繼而笑道:“你不是出差來的,對嗎?是為了你的妻子?”
漢克斯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詫異地看著柳研司:“你怎麽知道?”
柳研司笑道:“一點細節而已,你不會有興趣聽的。”
“不不不,我有興趣。告訴我,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柳研司心想:很好,這樣就達成了‘接軌’,接下來的談話會非常順利。
於是,柳研司流露出些許為難的神色,說道:“我隻是隨便說說——你在說‘她’的時候,嘴角上翹了一點,這是形成自然反應的微表情。你戴著結婚戒指,所以是‘妻子’而不是‘女朋友’”
很顯然,柳研司的分析讓漢克斯覺得有趣,饒有興致地問:“我隻是提到‘她’也有可能是我的母親。”
柳研司抿了口咖啡,微微搖了搖頭:“剛才,你提到‘母親住在洛杉磯’的時候,臉上沒有表情。所以,你說的‘她’不是母親。”
漢克斯一臉的驚訝:“你還看出什麽了?”
“嗯……”柳研司裝作很認真思索的樣子,“可能,你到這裏沒超過30小時。來的時候很匆忙。”
“天哪,這就像是電視劇裏的情節。”
柳研司心想:這有什麽可驚訝的?你的眼睛裏充滿血絲,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引起的,就是說你沒時間倒時差,所以到這裏的時間不會太久,減去路上和日常瑣碎事的時間,30小時隻是取了中間值。再看你的手表,那是醫院內部使用的帶有呼叫功能的手表,可見你出發前非常匆忙,所以忘記換下這塊手表。
漢克斯像個好奇先生,追問柳研司究竟是怎麽看出來的。後者很謙虛地說:“以前學過一點心理學,皮毛都談不上。我也隻能看出這點表麵的信息,再深奧一些我就不行了。”
漢克斯笑道:“就這些已經非常驚人了,跟女孩子們約會的時候會很受歡迎。”
這幾句話讓柳研司判斷出,漢克斯雖然很隨和健談,可是仍然保持著警惕性,將話題從自身上引開了。
柳研司像是無所事事地翹起了二郎腿,看上去非常放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苦惱又無奈:“女孩子啊,我不是很了解她們。”
這話聽起來很容易引人遐想,漢克斯神狐疑地打量著他。
柳研司苦笑道:“剛被女朋友甩了。”這話倒是真的。
漢克斯難以置信:“無法想象,你這麽英俊的人也會被甩?”
“可能是性格問題,或者是工作的問題。我的工作很不穩定……”他笑著,斜睨著漢克斯,“我很羨慕你,你和你的妻子一定非常恩愛。”
“是的,不過……”漢克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她太會使喚人了。突然跑到我工作的地方,把機票和護照丟給我,再把我丟上飛機。”
言罷,一副“女人,你懂得”表情。
柳研司保持著好聽眾的態度,感慨道:“她很著急,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吧?”
說道來此的目的,漢克斯的表情沉了沉,歎息道:“是來給她朋友的朋友幫忙的,這裏有位老人患了腦癌,這剛好是我研究的專項。”
柳研司的心緊了又緊,如果他們隻是偶然在異國他鄉相遇的陌生人,那麽出於禮貌,這個話題該就此打住。然而,柳研司有他自己的打算。
柳研司朝著走廊方向瞥了眼,這個小小的變化引起了漢克斯的主意,很快回想起方才那一幕。
柳研司:“我剛才聽見走廊那邊在爭吵,是不是應為那位老人?”
漢克斯翻了第二個白眼:“他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在這裏做不了什麽。這裏的醫療技術非常完善,也有足夠先進的儀器,就算在我的醫院,我能做的也是這些。”話已經說得很直白,在這裏他真的做不了什麽。隻是,漢克斯又抿了抿嘴,眉頭一皺,“那位患者的情況太奇怪了。”
“奇怪?”
“是的,我搞不懂是因為什麽。”漢克斯掰著手指頭數著,“頭疼、嘔吐、意識模糊、忽然暈倒……這些症狀他都沒有。我看過他的腦補成像圖,腫瘤已經壓迫了神經,按理說這種情況會造成他的記憶功能障礙,但是他還在正常工作。我真是搞不明白。”
當啷一聲,咖啡罐掉在了地上,濃鬱的咖啡液慢慢流了出來,蔓延到了柳研司的腳邊。他忙附身伸手去撿,手卻抖得厲害。
漢克斯說起關於病人的事,就會忽略周圍的情況並滔滔不絕:“現在的醫療科技這麽發達,而且他也是一位神經學專家,應該在早期就意識到。為什麽會拖到現在呢?你的咖啡怎麽掉了?太難喝了嗎?”
就在柳研司已經疲於回答的時候,走廊那邊傳來了趙華彬的聲音。漢克斯一臉苦相地抱怨著:“那位趙先生真讓人頭疼。”
柳研司思索了一下:“你不想跟他見麵?”
“是的,完全不想。”
這倒是合了他的意。柳研司站起身,招了招手:“跟我來。”
等趙華彬和秘書走到休息區的時候,這裏已經沒有人了。趙華彬焦躁地拿出煙來,被秘書提醒這裏不能吸煙,隻好怏怏地收了。看了眼腕表,不耐煩地說:“王斐怎麽還不到?一點破事都處理不好,還當什麽副所長?”
秘書知道大老板這幾天心情一直很糟糕,隻能勸道:“他需要向警方提供情況,還要管理科研所。您再等等吧,最近事情太多了。”,
“這些事都不對勁兒。”趙華彬一錘定音,並且毫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先是科研所被黑客攻擊,再是柳闊文的車禍,緊跟著就是他查出腦癌……我總覺得,有人在卯足了勁兒阻撓我的計劃。”
“這不可能吧?”秘書說道,“雖然柳老現在很虛弱,但是何院長說隻要情況穩定,就可以工作了。至少恢複數據不成問題。所以您看,這是誰都不能掌控的隨機性事件。您有點陰謀論了啊。”
趙華彬瞥著秘書,陰測測地說:“你剛才也說了‘需要他情況穩定’,誰能保證他會在短時間內穩定下來?”
秘書:“……”
時節秋初,有太陽照耀的地方暖融融的,風吹過時才能感受到秋天的涼爽。天空湛藍,一朵朵白雲懶散地飄著,像是美味的棉花糖。然而,不是所有棉花糖都是甜的,這裏,處處透著苦澀。
柳研司堅持送漢克斯回酒店,在路上他們又聊了很多。柳研司帶著明確的目的性接近漢克斯,心裏多少有些愧疚,所以,他給了漢克斯一張名片,誠懇地說:“如果你有任何我能幫忙的事情,請一定聯係我。”我欠你一個人情。
漢克斯看清名片上的字,當即愣了愣:“你是……”
柳研司笑道:“私事公事都可以。”
漢克斯明了地收下了名片,作為交換,把自己的名片給了柳研司,二人約好回去後再見再聊。
其實,想要知道的已經都知道了,沉重的現實阻隔了所有對美好的向往。他需要一段時間讓自己冷靜沉澱下來,需要更多的精力來消化這一切。
是的,他急需全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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