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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六點,趙華彬開車到了機場,六點半,出閘口陸陸續續又走出來很多人。他站在最顯眼的地方,翹首以盼。
不多時,一個身穿運動裝戴著棒球帽的女人,拖著大大的旅行箱隨著人流走出閘口。女人的身材很好,五官也很好,尤其是右眼角下的那顆紅色淚痣,讓她看上去多添了幾分嬌媚。但是她行動利落,氣勢幹練,沒有絲毫嬌弱的感覺。故而,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視。
趙華彬看到她,高舉著手招呼:“美曦!”
姚美曦看到了人高馬大的趙華彬振臂大呼的樣子,尷尬地壓了壓帽簷兒,帽簷下的臉露出一點笑意,嘴角微微翹起的時候,有幾分意義不明的味道。
趙華彬看到她的笑容隻覺得牙根兒疼:這蛇精病又在算計什麽?
雖然滿肚子的腹誹,趙華彬的表麵功夫做的十分到位,非常親切又熱情地帶著姚美曦離開機場。二人上了車,車門一關。姚美曦側著頭,含笑看著他。
趙華彬正開車呢,意識到姚美曦的目光,不耐地說:“能換個眼神兒嗎?你早就不是我的心理醫生了,我也不是你病人。現在你是我的顧問!顧問,顧問!”
趙華彬深知重要的事要說三遍的道理,鏗鏘有力地提醒著身邊的女人。
姚美曦噗嗤一聲,笑了:“說說吧,什麽事把你弄的焦頭爛額。”
趙華彬苦大仇深地歎著氣:“說來話可長了——柳闊文自己留了一枚芯片,媽的,還跟我半點關係沒有。這叫什麽事啊?”
姚美曦一愣:“芯片呢?”
“在湯願的腦袋裏!”趙華彬氣道,“本來,我有機會拿到她的轉讓書,結果柳闊文的兒子回來了,橫插一杠,氣死我了。”
姚美曦眼睛一亮:“芯片的事等會再說。柳老兒子的事,仔細說說。帥嗎?”
趙華彬一臉怨念地盯著姚美曦,引來姚美曦爽朗的大笑。
就在趙華彬和他的心理顧問談論柳研司的時候,當事人正在跟父親的私人律師通電話,他們確認了那套老房子的確應該由柳研司繼承。不過,柳研司沒有改變決定的念頭,還委托律師出售那套房子。律師隻是沉默了半晌,最後說:“好的。按照市價估算,套房子每平米大概在三萬到四萬五之間,你得有個定價。”
“三萬吧。”柳研司說。
律師:“明天我會找幾個中介,掛出後會通知你。”
柳研司謝過律師,剛掛斷這通電話,莫寧的來電打了過來。
莫寧在百忙之中抽空關心柳研司:“你會叫外賣嗎?”
柳研司:“應該沒問題。”
這話在莫寧聽來沒什麽把握,他索性說:“得了,我隨便給你叫點。對了,我們有車禍肇事者的線索了,今晚要去調查。”
柳研司聽到有了車禍肇事者的線索,第一反應也想跟去看看,但是他不過是個“遊客”,名不正言不順。故而,放棄了這個念頭。
莫寧叫得外賣是餃子,柳研司打開便當盒的瞬間著實愣住了,上一次吃餃子好像是母親住院前,給他和弟弟包的。因為母親包的餃子太好吃,導致他在洛杉磯吃任何一家的餃子都沒什麽味道,記得,繼父還活著的時候說過:在這個家裏,沒有任何事能比得過我妻子包的餃子。
繼父習慣把第一個餃子夾給他,然後才能讓弟弟開始狼吞虎咽。印象裏,繼父總是這樣,不管什麽東西,都會先給自己,然後才是弟弟。母親總是說:他都那麽大了,你不要溺愛他。
與繼父相反,母親一直溺愛著弟弟。餃子會多給弟弟包牛肉蘿卜餡兒,再準備一碗熱騰騰的餃子湯。餃子湯絕對是神物,因為母親隻會給弟弟準備。他們想喝?自己盛去。
想起以前的生活,柳研司才會覺得幸福。母親和繼父,跟比賽一樣,變著法兒的寵對方的孩子,所以他和土著弟弟的感情才牢不可破!
柳研司夾起一個餃子,在醬油蒜泥裏蘸蘸,放進嘴裏,鮮香的味道瞬間在口腔裏爆開。柳研司愣了愣,下一秒,端起便當盒,一口一個,大快朵頤。間隙再喝口餃子湯,從頭到腳舒坦到了每一個汗毛孔裏。沒多一會兒,便大汗淋漓。
——
晚上八點,趙華彬的車停在柳闊文老房子小區門口,坐在一旁的姚美曦一麵吃著漢堡,一麵看著手裏的資料。趙華彬有些過意不去,說道:“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明天我再來找湯願談。”
姚美曦咬了一大口漢堡,神色如常地說,“必須是今晚去。你想想,柳老身邊就三個最親近的人,頭七當天有兩個不但沒出麵操辦,還打起來了。湯願此時是什麽心情?”
“惱火!”趙華彬不假思索地說。
姚美曦白了他一眼:“是傷心啊,趙華彬先生。”
趙華彬咂咂舌,居然沒反駁她。
姚美曦抖了抖手裏的資料文件,繼續說:“這就是我不去吃飯的原因,我必須通讀湯願的資料,才能做出簡單的‘畫像’。湯願很天真單純,有輕微的社交障礙。性格懦弱,缺乏安全感。這樣的女孩兒基本上都是非常重感情的,所以,柳老的突然過世,杭啟新和柳研司的水火不容,對她而言是壓力。因為她是柳老最親近三人中的一個,另外兩個人的不作為和矛盾,會讓她產生代入感。她會覺得對不起柳老,覺得是自己沒處理好矛盾。你明白嗎?”
趙華彬不耐煩地點點頭:“繼續說。”
姚美溪:“這種代入感非常強,也非常複雜。她自動帶入柳研司和杭啟新的悲痛,換句話說:她不但承受著壓力,還承受著三個人的悲傷。而悲傷跟憤怒是一樣的,會讓你失去理智,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和決定。所以……”
“抓緊機會,讓她簽了轉讓書!”
“白癡!”姚美曦抬手給了在趙華彬的腦袋上彈了一指,嚴肅地說,“聽好了。等會見麵,你絕對不能提芯片的事,絕對不能提啊。就說是去祭拜柳老的,盡量回憶一些柳老的往事,越愉快的往事越能打動她,還要關心她的身體情況。記住,最後一定要告訴她,無論什麽事,隻要她需要,你都會幫助她。”
“打感情牌?”
“是挽回你之前的劣勢。”
趙華彬捏捏眉心,非常鬱悶地長籲了一聲。隨後,下了車。
——
不知道是因為吃到了餃子的原因,還是其他什麽,到了晚上九點,柳研司困的睜不開眼睛,吃了藥,草草洗漱,鑽進被窩,沒多一會兒便進入了深度睡眠。
而就在柳研司入睡的時候,趙華彬正按照姚美溪吩咐的那樣,祭拜了柳闊文,與湯願和鄭敏儀談了不到十分鍾,起身告辭。湯願送他到門口,趙華彬讓她留步:“外麵冷,你剛出院還是好好休息吧。”
鄭敏儀站在一旁,狐疑地打量著趙華彬。趙華彬對她禮貌地笑了笑:“鄭醫生,如果湯願有什麽事,你照顧不過來,可以隨時聯係我。隻要是我能辦到的,一定幫忙。”
鄭敏儀眉心的糾結緩緩舒展開來:“那就先謝謝你了。”
趙華彬對她們點點頭:“都不要出來了,再見。”
等著趙華彬前腳剛走,湯願摸著腦門:“敏儀,他不是挺好的嘛,不像你之前說得那麽狗急跳牆啊。”
鄭敏儀也有點懵,咋舌搖頭:“奇怪了,好像換了個人似的。算了,不想了,趕緊休息吧。”
兩個人洗了澡,睡在老房子的客房裏。鄭敏儀本來還想在睡前再聊一會兒,可是湯願一沾枕頭,秒睡!
這一晚,湯願了一夜亂七八糟的夢。鄭敏儀仗著何院長給她放了假,這一夜幾乎沒怎麽睡,光顧著照看湯願了。湯願睡覺特別不老實,一會兒說夢話,一會兒拳打腳踢,一會兒又哭哭啼啼。這一夜,把鄭敏儀累的半死。到了早上五點左右,才穩定下來。鄭敏儀也終於能躺下睡個好覺了。
上午十一點,熟睡中的湯願被手機鈴聲叫醒,迷迷糊糊地找到手機看是誰打來的電話,看到“蔣叔叔”時,頓時精神百倍。
“蔣叔叔!”湯願認得蔣律師,開口就有些哽咽,“對不起,我忘了給您打電話。昨天是柳伯伯的頭七,我一直在家守七。”
蔣律師沉沉地說道:“你不要累著了。芯片激活了嗎?身體好些沒有?”
湯願抽了抽鼻涕:“嗯,激活了。現在我覺得挺好的,一點都不累。蔣叔叔,您在本市嗎?”
“我在外地,要這個月下旬才能回去。湯願,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關於柳老的那個房子,柳研司決定出售。昨晚我們通了電話,他委托我把房子掛在中介。”
“什麽?他真的要賣?”湯願猛地從床邊站起來,因為動作過猛,腦袋一陣眩暈。湯願捂著頭,慢慢坐回床邊,“我以為他說的都是氣話。”
“不像。昨晚跟我商量的時候,非常冷靜。”蔣律師回憶著說。“湯願,他有權出售房子,但是我知道,那套房子對柳老,對你,都很重要。所以,我先來知會你一聲。”
沒等蔣律師說完,湯願搶道:“謝謝蔣叔叔,我會說服他別賣房子的。”
掛斷了蔣律師的電話,湯願非常粗暴地叫醒了鄭敏儀。
鄭敏儀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你幹什麽啊?”
“快起來,我要去找柳研司。”
鄭敏儀聞言,完全清醒了過來:“都說了不要再找他。”
湯願把衣服丟給鄭敏儀,急著解釋:“蔣律師告訴我,他真的要把著房子賣了。我得去找他,叫他不能賣。”
鄭敏儀聽到柳研司要賣了這個房子,火氣騰地燒了起來。她本來就對柳研司沒什麽好感,這會兒更是狠不能指著對方的鼻子,狠狠數落一頓。她利落地換著衣服,還指揮湯願:“快去洗臉,我們路上隨便吃點東西……”
“糟了!”湯願在跑向衛生間的路上,大聲驚呼,趿拉著拖鞋跑回臥室,“我不知道柳研司住哪兒啊。你說,我給他打電話,他能答應跟我見麵嗎?”
鄭敏儀剛把腦袋從毛衫領子裏露出來,搖搖頭:“肯定不會。”
是啊,在醫院分開的時候,他就說得非常明白了,不想看見自己。現在約他,肯定沒戲。湯願急道:“那怎麽辦呢?”
鄭敏儀眼珠一轉:“沒關係,有個人肯定知道!”
——
莫寧帶著下屬們查案查到下半夜,又回到隊裏開會,得空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想著下午還要出去查案,索性不回家,就在辦公室補眠了。剛睡著沒多一會兒,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固執地震動起來,終於把他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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