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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點剛過,海娛公司的員工們紛紛忙碌起來。今日雲雲起得早,沒來得及化妝,打了卡之後直接去衛生間補妝。

    “你猜,早上我在樓下遇到誰了?”雲雲往臉上擦著粉底液,跟身邊的同事八卦。

    同事畫眉正畫得仔細:“誰啊?”

    “湯願。”

    “湯願?哎呀。”一走神,眉毛畫糟了,拿出棉簽擦著,“她出院了?好點了嗎?”

    “早沒事了。”

    同事琢磨著:“不是被開除了嗎,回來幹嘛?”

    “找任雨菲的。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那哥哥。”

    “哥哥?什麽哥哥?”

    雲雲一副花癡樣:“她親戚啊,那人好帥,是我過最帥的男人了!”

    “在你眼裏有不帥的男人嗎?”

    “咱們公司就沒一個帥的。”

    同事忍不住笑了起來,把化妝品收拾好,拉著雲雲離開衛生間。她們剛走不久,隔間的門打開了,小草躡手躡腳地從裏麵出來,確定衛生間裏再沒其他人,緊著撥打電話。

    “雨菲姐,今天早上湯願來找你了……”

    ——

    早上兩個人去公司撲了空,湯願因為要急著交畫稿,直接回家工作。柳研司則是再去找父親那個神秘的實驗室了。

    下午三點左右,柳研司接到了土著弟弟打開的電話。

    “威廉,你那邊進展的怎麽樣?”

    “很好。”柳研司坐在一家咖啡館裏,喝著咖啡休息,邊跟弟弟閑聊,“你這個時間打電話,什麽事?”

    “當然是征求你的意見。最近我認識了一個中國女孩兒,她太棒了。我在追求她。”

    他不想就弟弟的感情問題充當人生導師,畢竟弟弟換女朋友是常事。唯一不同的是,弟弟一般隻在分手的時候才會跟他說幾句。

    “對方並沒有接受你,是嗎?”

    “其實,就差一點點了。”

    他忍著笑:“然後?你想我怎麽做?”

    “下個月是她生日,她很想家,我想送她一點跟家有關係的禮物。”

    “回國的頭等艙機票。”

    “威廉,我很認真的向你請教。”

    柳研司清淺的笑聲順著電波傳到大洋彼岸:“她家在哪裏?”

    土著弟弟將武漢兩個字說得非常標準,柳研司答應他在一小時內幫忙搞定生日禮物。

    土著弟弟連忙說:“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你的情況怎麽樣了。我很擔心你,你一個人在外麵……”

    “我很好,而且也不是一個人。”

    他的語氣中帶著渾然天成的笑意與輕鬆,電話那邊的弟弟卻是非常驚訝:“你找到女朋友了?”

    這時候,湯願的臉噗的出現在腦海中。

    “不,我找了個妹妹。”

    “What!?”

    沒有給弟弟追問真相的機會,直接掛斷電話,隨後給新鮮出爐的妹妹發了微信:武漢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嗎?眾所周知的。

    湯願正在家裏趕畫稿,接到柳研司的微信,有點摸不清頭腦:你要去武漢?

    柳研司:不。是我弟弟想買點武漢的東西,送給他的朋友。

    湯願咬著筆沉思:我幫你辦吧。你弟弟多少預算?

    柳研司想到弟弟追姑娘的風格,第一次送禮物應該不會太大手筆,於是給湯願的銀行卡轉了一千。

    湯願聽見手機的提示音,隨便瞥了一眼,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抓起手機,急忙回信息:你為啥給我轉了一千美金?

    柳研司:我弟弟的預算。

    湯願: ̄□ ̄||

    顏文字很形象地在他的腦海中描繪出湯願驚訝的表情,開心的笑在臉上顯露出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湯願自然不會留他那麽一大筆錢,把錢轉回去的時候,順帶說真的用不了這麽多,等辦完事在一起算。

    柳研司心情大好,在結賬的時候還哼著好聽的小曲兒。

    ——

    何院長在外省開了好幾天的會,回到尚海市從機場直接去了醫院。處理完一些簡單的事情,準備下班回家的時候,鄭敏儀風風火火地跑到他的辦公室來。

    “怎麽了這是?”何院長和藹地笑著,“你們科終於發現什麽了不得的病人了?”

    “不是我們科啊院長,是湯願。”

    何院長聽說是湯願,放下了手裏的公文包,坐回椅子上:“她怎麽了?”

    “芯片好像出了問題,她這幾天有突發性記憶功能障礙的情況發生。”

    何院長的眉頭皺成一個疙瘩,百般不解:“不可能啊,老柳研究出來的東西,怎麽會有問題呢?你確定嗎?”

    鄭敏將湯願的情況細細地說了一遍,甚至還把杭啟新想要芯片的事也說了。

    何院長的臉色凝重,沉思了許久:“這個杭啟新搞什麽鬼?小鄭,最近幾天,湯願有什麽異常嗎?”

    “沒有,什麽都沒看出來。”

    所以,問題隻能是出在芯片上。但是,何院長仍然不能相信,柳闊文研究出來的東西,會出問題。

    “芯片能有什麽問題?在湯願之前,他一直使用芯片,所以我們也沒有查出腦癌患者應該有的病症和數據。怎麽換了湯願,就出問題了呢?”

    “這就是我急著找您的原因。究竟是芯片的問題,還是湯願的問題呢?”

    何院長搖搖頭:“現在不好說。這樣,我去找啟新談談,他總要給我幾分薄麵。”

    鄭敏儀拿過何院長的公文“院長,我陪您一起去吧。”

    “不,還是我自己去。”

    在鄭敏儀送何院長離開醫院的時候,湯願剛剛趕完最後一張畫稿。她想著,等吃完飯再調調色,就可以交稿了。

    說道吃飯,湯願有個習慣。平日裏怎麽對付都行,可是一旦工作起來,必須要吃飽吃好。減肥什麽的,在這種情況下就是天邊漸飄漸遠的浮雲。

    她把外賣軟件翻了又翻,也沒找到能滿足自己的東西。於是,想起了香客來家的烤魷魚!

    這會兒,柳研司剛打開叫外賣的軟件,準備買點餃子。還沒下單,接到了湯願的微信。

    你吃飯了嗎,我請你吃烤魷魚。﹃

    柳研司笑了笑,回她:等著,我去接你。

    很快,又收到一條湯願的微信:現在就出來吧,買點衣服,你這次回來都沒帶厚衣服吧?

    他正準備披上從洛杉磯帶回來的外衣,看到微信時,手緩緩停了下來。從母親和繼父過世後,沒人再對他問寒問暖,他也習慣了照顧好自己。這段日子冷是冷,竟從沒想過要再添幾件衣服,好像男人很擅長忽略這些事。

    湯願發來的文字,白底黑字,像是一簇簇小火苗,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它的溫暖。

    一小時後,他們在商場門口見了麵。

    大老遠,就看到她站在台階上朝著自己招手,帽子上白色的毛線球一顫一顫,像是它的主人,活力十足。

    “等很久了嗎?”他走到她麵前,問道。

    “不算久。走吧,抓緊時間買衣服,好去吃飯。”

    “可以先去吃飯,再回來買衣服。”

    她一挑眉毛:“那怎麽行?今天降溫,萬一感冒了呢?話說,你一直穿這麽少,居然沒感冒。”

    “我身體好。”他笑著,隨她走進商場。

    湯願瞥了眼因為寒冷而臉色有點發白的人:“嗯,吃牛肉長大的嘛。”

    柳研司顯然不大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但是很快,他發現跟著湯願買衣服是個錯誤的決定。

    她太挑剔了!

    不行,款式不合適你。

    不行,顏色不適合你。

    不行,風格不適合你。

    太古板了!快脫下來。

    幾套衣服試穿下來,柳研司有落跑的衝動。

    最後,湯願幫忙選了一套既保暖又適合他的衣服。

    陪試員看著站在鏡子前的柳研司,一個勁兒誇:“這套衣服真的很合適您,比之前試的那些都要好。您女朋友真有眼光。”

    湯願鬧了個大紅臉:“我不是他女朋友。”

    柳研司隨口回了一句:“是我妹妹。”

    “我說怎麽長得這麽像呢。”

    湯願嘀咕:“虧心不虧心啊你。”

    柳研司垂眼斜睨著她——你說誰呢?

    她故意咳嗽兩聲:“那什麽,你慢慢試,我去看看女裝。”

    “這家店隻賣男裝。”

    湯願氣結:“我去隔壁看。”說完,忽然想起隔壁兩家店一家是買奶茶的,一家是買女士內衣的,還走得是性感路線,當即紅了臉。

    他故作沒看到她紅透的臉,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買完了衣服,湯願做向導,帶他去了香客來。

    七點左右,正是客滿的時候。他們等了二十幾分鍾才等到位置。湯願叫了十份烤魷魚,又叫了一些其他烤串和炒菜,柳研司怕會浪費,她自信滿滿地說:“放心,絕對剩不下。”

    菜陸陸續續上來,很快柳研司就知道“絕對剩不下”是什麽意思了。湯願,真的很能吃!

    她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烤串,大殺四方。抽空再吆喝一句:“服務員,來兩瓶啤酒。要冰鎮的啊。”

    “你別光看著,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她把烤魷魚串塞進他手裏,眼定定地看著,大有,你不吃,我就一直看著你的意思。

    柳研司失笑,吃下人生第一口烤魷魚。

    “味道還不錯。”

    “那就多吃點。服務生,再來二十個魷魚。”

    柳研司:“……”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湯願摸著溜圓的肚子,滿足地長籲一聲。柳研司也是吃得多了些,竟然覺得有幾分撐到了。

    湯願亮開嗓門:“服務員,來結賬啦。”

    “我買單。”他不疾不徐地說。

    “那怎麽行?說好了我請你。”

    他笑著拿出手機:“下次你再請回來。”

    這時候,從後廚走出來一個微胖的男人,拿著賬單卡走向他們:“一共兩百七十九。哎呦,湯圓兒!”

    湯願當即笑眯了眼:“霍老板,好久不見了啊。”

    “可不是嘛,你都多長時間沒來了。”

    柳研司看得出,湯願跟這裏的老板是認識的。這位霍老板已經拿過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上回你還說幫我換個版畫,說完人就沒影了。”

    湯願嗬嗬笑著:“等天氣稍微幹燥一點,我肯定過來。”說完,低聲告訴柳研司,“門口那版畫,是我畫的。”

    想起那副非常可愛的魷魚擬人畫,柳研司當真有幾分吃驚。

    霍老板跟湯願閑聊,說著說著,霍老板突然問:“柳叔兒怎麽也不來了?”

    柳研司一怔,看向湯願。

    湯願的神色暗淡了幾分:“以前,我跟柳伯伯經常來。”她指著靠在窗邊的一張桌子,“柳伯伯特別喜歡那張桌子。”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張父親喜歡的桌子旁坐著一對情侶……

    原來,父親喜歡吃烤魷魚,喜歡靠著窗邊的那張桌子。

    霍老板馬上築起大拇指“柳叔兒那人太好了。年初我要盤店麵,缺錢,柳叔兒二話不說借我一大筆錢。”

    湯願眨眨眼:“還有這事?”

    “你怎麽忘了?當時你也在場啊。”

    柳研司聞言心裏一緊——怎麽回事?她的記憶功能障礙已經危及到很久之前的時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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