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剛才經曆的和五年前經曆的，她都不能再問了。

    她從母親的情緒裏看到了那些情景，她不僅僅是眾版親離，公司被奪，無家可歸，這麽簡單，她還有父親的血債要討回來。

    她看輕了傷痛，以為一切都可以過去。

    以為母親在這場變故中變得堅強獨立了，她太小瞧了一個男人帶給她的傷害。

    她壓了壓心裏的情緒不讓眼淚崩塌，帶著沙啞的聲音喊道：“君諾，過來叫奶奶別害怕，奶奶還有我們呢，對不對？”

    君諾身子往床上靠了靠，墊起腳尖，奶聲奶氣的說道：“奶奶，別怕，媽媽會保護你，我也會保護你的！”

    他的聲音雖然稚氣，但是語氣中卻有一絲堅定。

    康碧珍嗚咽了一聲，沒有哭出聲，被眼前的君諾說得心裏一暖。

    在遊樂園的時候，君諾一直牽著她的手，沒有因為她的害怕而離開，甚至還安慰過她不要害怕。

    當時人多，她聽得不是這麽真切。

    現在已然知道君諾不隻是被女兒教著說的，而是發自內心的，想到這裏她的心裏寬慰了許多，勉強扯出一抹笑來，“奶奶，不怕了。”

    這時，季晴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遞到康碧珍的麵前，“阿姨，這湯是你做的吧，我看還剩了一點，你又餓了，就將就著熱了一碗，你先墊墊肚子。”

    厲涼笙順手接過了碗，拿著勺子舀了一勺湯伸到母親的嘴角前。

    季晴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在快要吃完時才開口：“有沒有吃飽，我再去盛一點，鍋裏還有……”

    “夠了，不用麻煩了。”康碧珍打斷她的話。

    季晴這才點了點頭，伸手從厲涼笙的手裏接過碗來，在康碧珍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她說道：“阿姨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找個醫生來看一看？人年紀大了，檢查一下放心些，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去叫醫生？”

    她開口的語氣很輕，完全是商量的語氣。

    康碧珍摸了摸自己的臉。

    厲涼笙轉向季晴，“你去叫醫生吧，我也覺得檢查一下比較好。”她說完看向床上的母親，“媽，你別怕，我和君諾陪在你身邊。”

    她也想知道母親到底是怎麽了？在外奔波了這麽多年，一直也沒有吃頓飽飯，檢查她心裏安心。

    見康碧珍沒有反對，季晴急忙應下，“那我就打電話叫醫生了。”她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大約十幾分鍾的樣子，季晴領著兩名醫生進了屋裏，對康碧珍做了檢查。

    其中一名是心理醫生。

    檢查結束，醫生當著康碧珍還有厲涼笙的麵把病情說了，“沒什麽事，身體好得很，多注意休息，吃些補品補補身子，一切都會好的。”

    如此寬泛的話，厲涼笙倒是聽不進去，但當著母親的麵她又不好提出疑問。

    在兩名醫生退出屋子，她才從床邊上站起身走向季晴，把她拉到客廳的陽台上，“你剛才找的醫生，是不是冒牌的？說的話就跟大街上算命的一樣，隻撿好的說。”

    季晴被問得有些啞口無言，被厲涼笙看出來，她完全都沒有想到。

    她僵持了一會兒，眼睛閃了閃，覺得還是告訴她真話比較好，於是把身子微微往外，指了指樓下，“醫生，不是我找的，是夜深簫找的，要不你去問他？”

    厲涼笙先是一愣，然後才往前邁了一步，跟著季晴的手指的方向看向樓下。

    剛才的醫生正和夜深簫站在車輛旁說著話，兩人並沒有注意到上麵的她們。

    厲涼笙正想跟他算賬呢，這家夥原來在他的樓下，她二話不說，轉過身進了客廳，然後跑出了屋子。

    她下樓時，剛才跟夜深簫說話的兩名醫生正好坐上車，開走了。

    她衝了過去，隻聞到了汽車的尾氣，但好在夜深簫沒有走，她上前扯住他的衣服，怒瞪著他，“夜深簫，你給我說清楚，今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不是在現場嗎？你手下的人把我媽怎麽了？”

    夜深簫看向她生氣的表情，眉頭擰了擰，但聲音卻還一慣來的好聽，“我也是接到電話之後才趕到現場的，這件事情我調查清楚了，再給你回複。”

    他明顯是不想說。

    厲涼笙見不得他冷靜和官方的樣子，她的母親都那樣，他的平靜隻會讓她心裏更惱火，“那些保鏢，是不是你派去的人？”

    夜深簫沒有回話。

    保鏢是他派去的，但是為了保護康碧珍的安全，如果說是，那必然會是有原因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否認，“不是，應該是不巧碰上的。”

    “不巧？碰上的？”厲涼笙重複他的話，這其中沒有什麽原因容易就碰上了？

    她的語氣裏完全是不相信，“那怎麽不碰個火星給我看看，那才叫不巧。”

    她母親能跟夜深簫的手下交手，簡直跟火星是一樣的難得一遇。

    但因為有了夜深簫跟她之前的關係，她又開始起了疑心，“是不是，你想趁機接近我媽，想讓她同意我們在一起？是不是？這是你玩的手段，你現在不想承認了！”

    厲涼笙像是終於明白了他的心裏所想似的。

    夜深簫越是沉默和否認，越讓她覺得他是有目的的，而且是圖謀不軌，心機不純。

    “季晴，跟我說，醫生是你請來的，你是安了什麽心？在遊樂場的時候，你也說要請醫生幫我媽看看，現在醫生倒是你叫來的了，醫生跟我媽說沒事了，這是什麽意思？是你幫手下擺脫責任？想就此了事嗎？”

    她一連問出了心裏的所想，瞪著眼睛看著夜深簫。

    夜深簫被她用猜測的眼神看著，他也沒有躲閃，隻是心裏不知道要怎麽說出來，看到她難過而慌亂的表情。

    他的心裏猶如針刺一般的痛，心裏也有一股氣要發出來，卻不是對她。

    他別過頭去，掃了一眼四周，沒有看到了秦景致的身影，想到他剛才開車送醫生離開了。

    他的膽子又大了幾分，耐心更足了，“對不起，涼笙……”

    他今天跟她說了兩次對不起，這一次心裏翻江倒海似的，他的話再一次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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