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際明再次說了一聲，語氣還是一如即往的溫和，像是一個要垂死之人的善言。

    讓人忍不住要去原諒他。

    厲涼笙見他的語氣平和，已經打開心扉，也就靜靜的坐著，等著他打開話題。

    謝際明的臉色本來很溫和，但可能接下來的話，讓他心裏起了波動，臉色明顯有些難看。

    嘴角動了幾次，聲音才傳了出來，“第一步，他讓我把公司裏的科研人員，偷偷的送出了國外，當時研發電子元件的元老級，也是重中之重的人物，共有五人，他們是團隊的核心人物，也是研發的領導人物，他們一旦出走，研發就出現了困難。”

    謝際明說到此，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厲涼笙，在盯著自己的腳，看了幾秒，才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重新說道：“我出國之後，沒有想到陸翹川會在國內傳播了核心人物出逃的事情，在狗仔隊的曝光之下，原來答應融資的企業，人心惶惶，以為厲氏存在危機，紛紛撤資，而且還有人不顧合同的違約金，直接退出。”

    “你爸為了上市所做的準備，幾乎全部崩潰了，跟厲氏交易的公司為了自身的利益，都要求提前交貨，這無疑讓厲氏更加的艱難。”

    厲涼笙聽到此，眼睛瞪著大大的，鼻子泛著酸，忍著眼淚，認真的聽著，她不敢再插話，生怕一不小心眼淚就奪眶而出。

    “與此同時，工廠的庫存並不多，在各大交易公司的摧貨和搶貨下，人心惶惶，幾度要癱瘓，董事長為了尋求解決之道，情及之下，隻能聽從陸翹川的建議，從其它工廠高價購買同類型的電子元件交貨，這其……”

    “這其實就是陸翹川設的一個圈套，對吧？”厲涼笙突然打斷他的話，心裏一揪一揪的痛。

    她現在看得真切，可是當時的父親卻被蒙在鼓裏。

    想到那個處境裏的父親，她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謝際明衝著她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看著她低下頭去，用手擦著眼淚，他停頓了一會兒，想道歉的，但還是如實說道：“對，陸翹川設了一個圈套，目的就是為了讓你爸上當，同類型的電子元件很快就找到，而且很輕鬆的就拿下了訂單，對方也答應如期交貨，當時，董事長鬆了一口氣，以為事情很就能解決，對電子元件並沒有跟得很緊。”

    “交貨後沒兩天，就有人曝出電子元件不是厲氏生產的，有的帶著厲氏的標簽，有的連標簽都忘記換了，就這樣直接交貨了，這件事情被捅到了媒體，大勢煊染下，本身厲氏要上市的審核就沒有通過，第二次正在審核，結果你是知道的，厲氏被駁回了上市的申請。”

    “本來的融資全部都撤資了，還要麵臨著電子元件不合格的起訴和賠償，董事長一時也亂了陣腳，我回國後，你爸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想到核心人物是我帶出國的。”

    “難道你就沒有慚愧嗎？對你生命的貴人下如此黑手，居然還能安然的麵對他？”

    謝際明的嘴角微微的扯動了一下，流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陸翹川的整個計劃我是啟動第一步的人，說不內疚是假的，現在回想起當時你爸在處理問題時，一點架子都沒有，向我詢問各種可能性，想征求我的意見。”

    “然後，你也套路了我爸？！！”厲涼笙忍不住插上話，盡管很不情願去聽這些，她還是要知道那些錯誤是謝際明犯的。

    謝際明怔了一下，張著嘴，沒有及時接上話，他看到厲涼笙的痛苦表情，動了惻隱之心，不忍心再說下去。

    他自己犯了多錯，當初傷害厲正卿的同時，最大的受害者是厲涼笙。

    他有些難以啟齒的輕聲道歉，“對不起，我知道自己當年的行為有多蠢，真的，是完全沒有考慮後果。”

    厲涼笙不出聲，他道歉了三次，她都沒有正麵回應。

    她不接受他的道歉。

    謝際明沉默片刻，“我知道說這些都晚了，這三個字，是出自我的真心，你不接受也可以，我沒有怨言。”

    厲涼笙低下頭，不再與他對視，她痛苦的是，這一切是她的蠢，對一個人的信任，對一個人的愛，可是卻連累父親丟了性命。

    她對父親說一句‘對不起’。

    她知道這三個字，有多沉重。

    謝際明接著說道：“我是套路了董事長，電子元件涉及欺騙合作方，對方以合作的條件要求賠償，當時訂單的量很大，賠償的金額可想而知，我給了董事長一個建議，公司上市的請求被駁回，那麽上市一時也是不可能了的，於是我提議他，把他的一部份給賣掉，換取一部份的現金用於賠償。”

    “董事長後來真的聽取了我的意見，出售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換取了資金。”

    “百分之二十？”厲涼笙一驚，她當時知道父親在公司的持股。

    在她們訂婚前，他跟她商量過，準備用百分之五的股份做為訂婚禮送給她，她與陸翹川各占百分之五。

    父親在公司的總共持股是百分之四十。

    給了她與陸翹川百分之十，又賣掉了百分之二十，他手上的股分也就隻有百分之十。

    謝際明沒有任何隱瞞的點了一下頭，“對，當時外麵的新聞來得很猛，為了平息掉新聞對公司造成不好的影響，他想結束掉這些負麵的新聞，所以隻能用錢來砸，在當時這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了。”

    “我父親隻付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厲氏是如果破產的？我爸在外麵應該還有關係，或者是其它的不動產，做為後盾吧？”

    “你爸在公司上市前賣了好幾處的不動產，在出事前，資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你也知道，要想堵住別人的悠悠之口，這是個無底洞啊，何況還是別人故意設的陷阱。”

    厲涼笙聽到此，咬了咬牙，“我爸太相信你們了，才會被你們出賣得徹底，你看著他一點點的走進你們的陷阱，心裏很得意吧？”

    謝際明輕笑一聲，聲音卻是帶著一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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