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一白看著商行雲麵前的雞骨頭發呆。

    “一百，你做的菜還是那麽好吃。”商行雲笑嘻嘻的。

    他將所有的雞骨頭，都整整齊齊的擺在麵前，然後數自己吃了多少塊雞肉。

    商一白愣住，那是她小時候，商行雲教她的，現在她長大後，已經習慣性的將雞骨頭丟在一旁的垃圾桶，可商行雲卻開始收集雞骨頭。

    商一白慢慢的將碗筷放下，轉過頭來看著奶奶李莉，上一次她回來，商行雲還沒有這麽嚴重。

    “奶奶，我爸……”她沒敢問。

    她不敢當著商行雲的麵兒，問李莉問題，她怕商行雲能聽懂，怕商行雲問她他的病情，她說不上來半分。

    “你爸啊？他快吃飽了，行雲，吃完去院子裏幫媽鏟雪好不好？”李莉慈愛的看著商行雲。

    商行雲忙不迭點頭，迅速扒完碗裏的飯，拿著鏟子就衝了出去。

    “奶奶，我爸到底怎麽了？”見商行雲出去，商一白忙問道。

    “一百，她回來過……”奶奶李莉話還未說出口，眼淚就先掉下來。

    她回來過？她是誰？

    商一白瞬間反應過來，臉上閃過憎惡。

    “她回來？她憑什麽回來？這裏不是她的家，她回來耀武揚威嗎？”

    回來耀武揚威，還是回來刺激商行雲的病情？

    “一百，你別這樣？你爸就在外麵呢。”李莉指了指外麵。

    果然，商行雲聽到裏麵商一白的聲音，已經疑惑的看著她們，就要轉過身回來。

    商一白連忙衝著屋外笑著，才讓商行雲停下腳步，繼續在外麵鏟雪。

    話雖說的好聽，商行雲是在外麵鏟雪，可事實上，商行雲鏟的雪就倒在腳下，他自己又踩上去，踩得積雪更加嚴實。

    商一白看著那被商行雲踩得嚴實的雪，心中又是一個咯噔。

    “是不是因為她回來，所以我爸才會更嚴重？”商一白說到。

    上一次回來，商行雲已經學會自己煮麵吃，可這次回來，商一白明顯能感覺到商行雲的變化。

    他比上一次商一白見到他的時候，更加癡傻，中間的誘因，就是那個女人回來過。

    “一百，當時那種情況，玉言會走我們商家也不能阻攔，總不能拉著人家下半輩子和咱們一起吃苦吧。”李莉不明白情況自然這樣說。

    因為很多事情，李莉都不知道，那些隻有商一白知道，不敢說出來的事兒。

    “奶奶，梁玉言下次再來，你就把門拴上，別讓她跨進來一步，知道嗎？”

    商一白還是擔心，她怕李莉心軟，梁玉言三言兩語，李莉就會放她進來。

    商行雲最見不得的人就是梁玉言，再讓梁玉言來三五次，商行雲恐怕就支撐不住了。

    “知道了知道了。”李莉忙回應。

    李莉也很後悔，如果不放梁玉言進來，或許商行雲不會那麽嚴重。

    “一百，你到底為什麽那麽反感你媽？”

    李莉的苦口婆心，商一白都知道，不是她不拿梁玉言當媽，是梁玉言根本就不配。

    “難道僅僅隻是因為，她在你爸最困難的時候離開你爸嗎？”

    李莉向來很喜歡梁玉言，她覺得梁玉言心善，是他們商家拖累了梁玉言，所以當時梁玉言走的時候，她沒有一句挽留。

    “沒什麽，您累了吧，我來收碗吧。”有些話，商一白不敢和李莉說。

    梁玉言趁著她不在的時候來家裏，是因為梁玉言不敢見她。

    而她，也從來不敢和李莉提起，那個據說試吃商行雲東西死亡的人，並不完全是因為商行雲的菜，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那個人當天碰過一些禁忌的東西，食物相衝加上送醫院晚才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可她永遠也忘不了，法院判決書下來的那一天，商行雲看著那高額的賠償金一臉灰暗的樣子。

    當天晚上梁玉言就要離開，無論商行雲怎麽求她，她都沒有半分動容，還帶走當時對商行雲來說絕對可以救命的十一萬塊錢。

    也是這樣風雪交加的夜，商行雲心如死灰，她在雪地裏死死抱著梁玉言的大腿，叫著媽媽，跟在梁玉言後麵嚎啕大哭，她說，她不求梁玉言能和他們共患難，至少不要在這種時候帶走商行雲的積蓄。

    她求梁玉言給她爸一條活路，梁玉言沒有正眼看她，她冷著一張臉拿著那張存了十一萬的卡，頭也不回的上了那輛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車。

    如果不是梁玉言當時帶走那些錢，商行雲不可能變賣所有家產都還不起賠償金，不至於又氣又急一夜之間就瘋癲成那個樣子。

    十一萬，嗬嗬，她和商行雲加起來，在梁玉言心中，連這十一萬的一半都值不了。

    商行雲之前因為比賽，投入太多，那十一萬，已經是他最後的積蓄，梁玉言帶走那十一萬的行為，才是逼的商行雲瘋癲的根本原因。

    她打從心眼裏，恨透了這個叫梁玉言的女人，恨到她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穿著睡衣朝著樓下走來。

    這地方雖然破舊不堪，可好歹是個小兩層，她平時住和李莉住樓上，商行雲住樓下。

    冬天來了，如果不是前幾個月的工資，她給家裏買了電爐和毯子，這個冬天恐怕很難熬過去。

    商一白的腳步聲回蕩在整個一樓，她端著一杯水，正準備上樓，卻被沙發上商行雲的身影吸引住。

    “爸，您在這兒幹什麽啊？”商一白走過來，發現商行雲還睜著眼睛。

    商行雲極力想要甩掉睡意，聽到她的聲音轉過頭來。

    “我在等玉言呢，明天要比賽，她今天說，晚上會晚一點回來。”

    商行雲臉上的笑容是那麽真切，眼中明亮異常，她看著這樣的商行雲，眼淚無征兆的就掉落下來。

    她所有的堅持在商行雲這個笑麵前徹底被擊潰。

    “爸，她說的是明天回來，你記錯了。”

    她記得的，比賽的前一天，梁玉言說自己要晚一點回來，讓商行雲在家等她，當天晚上下了大雪，梁玉言徹夜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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