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熟悉的嗓音。

    反而讓人更加生氣。

    “赫連慕，”李雲棠安靜下來，“施玉想要見你。”

    “所以呢？”

    赫連慕將她帶到床邊坐好，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她感覺自己的一縷長發被他挑起纏繞。

    “你不應該出現在隔壁嗎？”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澀。

    他低低的笑，李雲棠一下子回想起他胸腔裏的震動。

    “你這頭發還得再養一段時間。”

    答非所問！一股鬱結之氣湧起，她一把抽回自己的發絲，錯手將他往後一推。

    一聲驚呼，她的手反被抓住，男人手臂一用力她就拔地而起，正麵撞入對方堅硬溫暖的胸膛。

    慌亂得不成樣子，她又觸到那熟悉的震動，他說：“留住施小姐一條命，不過是為了讓她贖罪。”

    贖罪？什麽罪？她頭下意識朝後仰，不料赫連慕大手一扣，將她腦袋霸道扣回胸膛。

    “港口那日，本來安排了人將你救起，她卻半途介入，將求生你的推回海水。”頭頂的聲音不急不緩，卻暗含狠厲。

    李雲棠大驚，“怎麽你都知道？”隨即反應過來，“你當時沒走！”

    耳畔傳來悶笑，“那晚我想過了，若你真的選擇放棄生命，我就將你撈起來送進乾院，製成人偶陪著我。等我死了，就將你一起帶進墳墓。我死生你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這是變態吧！比季星辰還特麽變態！李雲棠倒吸一口涼氣，卻意外的很平靜，或許因為她相信他真的做得出來吧！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她始終被扣在他懷裏，屋外麵冰天雪地，唯有那條溪水汩汩流動。

    次日，李雲棠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如果不是床頭櫃上擺著一碗溫熱的黑芝麻糊，她幾乎以為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嘴角勾起冷笑，她端起黑芝麻糊一口口吃掉。

    赫連慕又消失了，一消失就是一個月。

    這一月，李雲棠曾試過走出院子，卻發現安達親自帶著人守在門口，她隻得默默退回房間。隔壁施玉精神已經大好，有時康複醫生會來幫她練習走路，李雲棠都盡量選擇不露麵。

    這一日，難得出了太陽。李雲棠多日困在房間裏，見到窗棱上的陽光，忽然想去溪邊看看那裏的花。

    一出門，剛好碰見扶著拐杖出門的施玉。

    四目相對，無言以對。施玉眼白一翻，當場昏迷。

    李雲棠守在床邊，半日，施玉才醒。

    她見施玉又要暈過去，趕緊抓起她的手子空中晃了晃，道：“熱的，熱的，我不是鬼。”

    施玉愣神盯了她半晌，目光慢慢挪到她額頭上，片刻劇烈喘息。

    “你，是你！中醫館……”施玉激動的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那天故意扮鬼嚇你。”李雲棠一麵替她順氣，一麵道歉，“那時我以為是你讓人把我賣到M國的，心裏難免有些怨氣。”

    施玉花了很長時間才弄清事情的原委，她稍微將事情串聯起來一想就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不愧是赫連家族的人，走一步看全局！我懂了，我懂了！至始至終，我就是一個為了觸發全局而儲存下來的棋子而已！”

    說完，她頗為蒼涼的笑起來。

    李雲棠在一旁看得寒意四起。

    良久，施玉終於平靜下來，她神色複雜的盯住李雲棠，“你想知道所有真相嗎”

    李雲棠點頭。

    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屋外的太陽早就消失了。層層烏雲蓋在頭頂，讓人透不過氣來。

    李雲棠幹脆走到那條淌著溫泉的溪流旁邊，之前那一撮花已經凋謝，殘瓣落在葉底下麵，頗為狼狽。

    狼狽，狼狽的想跳溪。

    誰也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誰也沒想到赫連慕還有一個未婚妻。誰也想不到，赫連紀為了赫連慕的未婚妻會將她賣去M國。

    “發生車禍那一天，所有人都看見我為了救你燒傷了自己。當時很多人都讚揚我勇敢，連一向高高在上的顧正則都主動來跟我講話。可就在你的葬禮過去半個月之後，雲城的蕭家媒體突然爆出驚天大八卦，他們放出那一晚我故意撞停季星辰車，然後命人將昏迷中的你抱回我的車，接著發生了第二場車禍的全部視頻！按照視頻還原的過程來說，第二場車禍根本不可能起火，但偏偏你被燒死了！輿論一瞬間爆炸，所有陰謀論都往我身上堆，說我故意殺了你。我以為是自己殺了你，心灰意冷，本來要就此結束我這荒唐的一生。卻不料，顧家、李家還有季星辰居然聯手將我姐姐姐夫送進了監獄。一夜之間，我可以倚靠的人全部倒了，我自己犯得錯自己背，憑什麽要連累我的家人！我四處求人、央告，極力向法官證明你的死是意外。但這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他以我姐姐姐夫的命要挾我，讓我背鍋。”

    施玉的聲音猶在耳畔，李雲棠想起她說出真相時蒼白的嘴唇，她靠在床頭上，眼裏沒有一絲光芒，聲音裏盡是疲憊：“那個人叫赫連紀。他居高臨下的向我介紹自己，然後承認是他讓人在車上做了手腳，就是想要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至於理由，是你礙了某位貴人的眼。他愛那位貴人，所以想殺了你討她歡心。當時我不知道他口中說得那位貴人是誰，隻覺得自己萬念俱灰正想去自首，這時候，赫連慕突然出現了。他說我是你生前最好的朋友，不相信是我殺了你，還幫我把姐姐姐夫弄了出來。但從那以後我就離開了雲城，一直跟在他身邊。跟的時間久了，我開始隔三差五出現意外。被人暗中推下水池，或者米飯下麵埋著刀片都是家常便飯。時間再久一點，我就見到了那個人，那個赫連紀口中的貴人，赫連慕的未婚妻。”

    原來赫連慕是有未婚妻的。李雲棠蹲在來，看見溪水裏麵，自己的倒影有些扭曲。她憶起施玉最後一句話，“那位未婚妻當著赫連慕的麵輕易撤換了我身邊的保鏢，還能隨意使喚安達，小棠，蚍蜉如何撼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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