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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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問題的醬汁又重新運送了出去,收回了一部分銀兩。
才幾天要過年,卻出了這樣的事,一家人都不是很開心。
霍林吉今年是要來鎮上過年的,年前蘇小月和袁氏商量著多辦了不少年貨。
大年夜的飯菜由蘇小月親自操刀,做了滿桌子的飯菜,霍林吉好一陣誇讚,初幾都不願意回縣裏,這邊也沒有什麽人要走動的,左右無事,在家裏跟蘇阿吉和方河喝喝茶,聊聊天,似乎一日便等著那三餐。
初二那日方河和蘇小月回了一趟村裏。初八那日,方亮和方平兩家人都上鎮上來了,正逢著開年第一次集市。
三兄弟跟霍林吉在大堂屋裏商量新一年的計劃。
方亮還是去船上幫著打理,霍林吉這次是直接把話挑明了,將來這支船隊必然是交方亮管理的,他要交給方河,方河在家重點是釀醬汁。
方平負責管理從莫明裕手中得來的田地。
就這樣悠閑的過了正月,大家夥又開始忙碌。
方亮去船隊了,方平第一次打理這麽多良田沒有把握,蘇阿吉與方河基本就在方家村和莫家村行走。
蘇小月和袁氏便守著院子帶著兩孩子,外加他嘴刁的小叔。不過白日裏他都去縣城裏守著鋪子。
開春了,又到種子暢銷的季節,霍林吉每日縣裏鎮上的跑,於是調來一輛精致的馬車,聽說他以前但凡出門,必是馬車伺候,從來沒有在永豐縣坐牛車的這樣過日子。
忙到三月下稻穀後,方河終於停歇下來,卻從村裏帶來一個消息。
夜裏,蘇小月乘著孩子睡著了,與方河聊了一下今年的打算,蘇小月想在方家村圈地建醬坊,那兩口泉味道是最好的,她想家裏要做船運,必須多開醬坊。
可是方家村村民的生活越過越舒心,圈地談何容易,如非拿良田來換。
兩人聊著醬坊的事,後又談到村裏的事,村裏姓許的那家外來戶聽說一夜之間消失了。
居然有這樣的事,許家自上次爭了方萬家的東邊山頭地後,村裏人對這一家就沒有什麽好印象。如今方萬一家忽然失蹤,才幾個月過後,許氏一家也忽然失蹤,這事透著蹊蹺。
蘇小月想了想問道:“方鴻運你可曾看到過?”
方河搖頭,“聽村裏人說方鴻運在鎮上的開的醬汁鋪子前幾日關門了,老板娘也不知道去了哪兒,方鴻運更是許久不曾見著人了。”
蘇小月驚愕的與方河對視了一眼,方河揉了揉她的頭發,“以後你少出門,我在外行走,身上有功夫,真遇上事我隨時都能脫身,你跟爹娘和孩子就呆在院子裏,我跟爹不在的時候,小叔會過來照看,你也不必擔心。這鎮上和縣裏的人不比咱們莊戶人家樸質,萬事都得注意。”
方河這麽說著,蘇小月點了點頭,才搬來鎮上,莫明裕又在旁邊虎視眈眈。
月底方河要拉四缸鬆蘑醬送到渡口去,這四缸鬆蘑醬是打算送去平庭關的,過年那會兒開醬,幾家都得了一些,霍林吉直接在蘇小月家裏吃飯,差不多每日飯菜中都能嚐,讚不絕口,若不是年前醬汁出了問題,開年就會把這四缸送出去的。
蘇小月想了想問方河,“要不要寫封信過去。”
往日都是他小叔在送信,這邊的情況全是他小叔在交待,方河是從來沒有寫過信給祈家的,關於寫信,蘇小月還有一點私心。
被小媳婦一說,方河動了心,可是家裏兩人都不會寫字,要寫信得交待街上賣字為生的讀書郎。
於是兩人上街尋了讀書郎,由方河口述,蘇小月在一邊補充,寫給祈家的第一封信終於出來了。
那讀書郎寫完,準備要收信的時候,蘇小月拉了拉方河的衣袖,說道:“我想吃桃花酥。”
小媳婦這麽說了,方河立即起身,轉彎處正好有一家,估計是她剛才經過的時候就口饞了吧。
蘇小月見方河走了,她從讀書郎那裏拿了一張信紙,對方錯愕的看著她。
她沒有理會,直接拿起他的毛筆,在信紙上寫下四大名著:《紅樓夢》、《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
用的是簡體字,如果霍林吉的母親真的是穿越者,必然能看懂她的意思。
從來沒有寫過毛筆字,蘇小月拿筆的姿式不對,那讀書郎剛開始見她執筆很是錯愕,看她執筆的手勢又搖了搖頭,可她落下筆墨後又忍不住側身仔細看了過來,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她寫下的內容,又自覺好笑,這婦人原本就不識字,恐怕想給家裏人留下點筆墨,所以寫了錯別字,他也不點破,由得蘇小月把自己寫的那頁信紙塞進信封中。
信已經裝好,方河過來了,手裏有紙包的小食,熱乎乎的送到蘇小月手中。蘇小月起身與方河往回走。
路上,蘇小月問道:“這次送醬回平庭關,是直接送去軍營嗎?送去軍營的話恐怕落不到多少入嘴中。”
方河想了想覺得小媳婦想的周到,他不是還有一個姨婆在陵州麽,於是給了方河建議,把醬送去他姨婆那兒。
本來就有這個打算,他小叔對他們這麽好,有好吃的,怎麽能少了姨婆那一份,方河於是欣然的答應了。
月底正好有一艘船經過平庭關,方亮在這艘船上。方河把鬆蘑醬送到船上,又把信交到方亮手中,交代了幾句,這次船會開到陵州的渡口,那兒正好也是四方商人行船的一個大落腳點。
霍林吉也從堤上下來了,聽到方河還要送信去平庭關,欣慰的拍了拍方河的肩膀,叔侄倆一切盡在不言中。
方河陪霍林吉在縣裏酒樓用了晌午飯,霍林吉還得晚上才能回鎮上,方河便先回來了。
牛車剛出了縣城轉向官道,迎麵倉促的跑來一波人,跑在前麵的那人衣著襤褸,麵容憔悴,身子骨瘦弱,神色慌張。
後麵追殺他的人卻是衣著參差不齊,手中執長刀,行動迅速。
畢竟是會功夫的遊俠,轉兩方的距離越拉越近,有幾刀劈下,刀風絞破前麵男子的衣裳,衣裳破破爛爛的已經衣不能遮體。
方河見狀,趕忙拉起韁繩已是來不及,還是衝到了這陣營中。
那被追殺的男子猛的抬頭大喊:“大河,救命。”
聽到對方聲音,方河定神看去,隻見胡子拉碴中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如今對方已經瘦成皮包骨,雙眸圓豉豉的看過來,居然是許二郎。
雖是同一個村,方河跟許家卻沒有打個交道,隻平時見過幾麵,許家忽然失蹤,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如今見著許二郎被人追殺,他二話不說便喊他救命,顯然要把他拉下水去,知道他會功夫,希望他救他一命。
方河隻猶豫了一許,沒想對麵的人已經誤解,上來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動了手,方河冷眸掃了許二郎一眼,手掌一按從牛車上跳下迎敵。
一盞茶的功夫,那些遊俠全部倒在地上哀嚎,沒有人起得了身。
許二郎見方河手腳如此麻利,當即心覺不好,轉身就要逃走,方河眼明手快的一把提住他的衣襟,借著身高,就這樣把對方擰了起來,接著往板車上一扔,把他摔了個四腳朝天。
禍水東移,哪有這麽好的事,他不把事情問清楚,以後這群遊俠就賴上他了,他是沒什麽,可家裏還有老小,豈能這般受許二郎利用。
許二郎從來不知道方河竟然這麽厲害,用的手段也幹脆,如今沉了臉的方河這麽居高臨下盯著他,他全身打了個寒顫,感覺自己命是保住了,卻惹上了另一尊神,心裏驚駭的同時卻急中生出一計,他從板車上爬起來,乘方河還沒有發話前,先說道:“大河,多謝今日相救,我許家窮途末路,無以為報,手中卻有縣城裏的旺鋪四間,願意用這四間鋪子來報救命之恩。”
鋪子?方河冷冷看著他,沒有做聲。
在氣勢上明顯沒有剛才那麽冷了,殺機也收了。
許二郎見他沒有動心,趕忙從懷裏拿出地契呈給方河看。
方河垂首看了一眼,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這四間鋪麵可是在繁華的地帶,得之可不易,有銀子也未必買得到,許二郎卻是怎麽得到的?這鋪子先前是誰的?不會因為這四間鋪子那些人才派人來追殺他的吧?或許許氏一家人失蹤會不會也是因為這鋪子的原因?
可是不管怎麽樣,這鋪子的確吸引人。
方河沒有直接接地契,隻問道:“那些人追殺你可是因為這鋪子的原因?”
許二郎見方河這麽問,心裏有了想法,當即避重就輕的把莫中堂的事說了,隻是他說的是在賭坊遇上這位富公子的,並沒有把他同方鴻運一同設計的事說出來。
居然是莫家的鋪子,聽到這兒,方河反而鬆了口氣。
莫家早已經得罪透了,而今勢同水火,拿下這鋪子也沒有什麽不妥的。
方河雖有這想法,卻沒有第一時間接這地契,問道:“你想要多少銀兩,我手中銀兩並不多,多了我給不了,你隻能另外賣給別人。”
許二郎知道方河才在鎮上買院子不久,又聽說那院子相當大,算是大戶家的院子了,雖然不知道他的錢是從哪兒賺回來的,可現在他正急需錢逃路,再揣著這地契如同索命符,他隻想禍水東移。
於是說了價錢,“一萬兩銀子。”
一萬八千兩銀子低價買入的醬鋪子,家裏人把裏麵的陳年醬銷完,賺了萬多兩銀子,沒想轉眼入了賭坊被許二郎輸了大半,剩下的買了貨物準備開雜貨鋪,現在那雜貨鋪裏準備的七七八八,沒想還沒有開始賺錢就得逃命去了。
便是那四間鋪子也不隻一萬兩,方河沒有急著發話。
許二郎心裏卻有些著急,隻想趕緊拿了銀子去渡口,於是問道:“如何?一萬兩銀子。”
方河搖了搖頭,“六千兩。”
六千兩?許二郎氣得瞪大了眼睛,一萬兩已經是折價,當初他們用一萬八千兩買下,那已經是威逼誘惑壓迫莫中堂,從他手中得來的,如今六千兩賣出,簡直是欺人太甚。
然而方河沒有多餘的口舌同他說,也沒有時間跟他耗,直接坐上牛車,毫無表情的說:“下車。”
許二郎訕訕的下車,方河準備打鞭子走人,許二郎慌了,他往左右一看,那群遊俠早已經偷偷地潛走了,官道上隻有兩人,他上前一步拉住方河,咬著牙道:“成交,但你得現在就給我銀票,還得送我去渡口。”
方河搖了搖頭,“送你去渡口成,但銀兩我得回去取。”
他一向不管錢,都給小媳婦管著。
許二郎氣得雙目通紅,一屁股坐在牛車上,“那趕快走。”今天不離開永豐縣,明個兒恐怕死在了哪個角落,畢竟那黑市裏已經下了重金懸賞要他的人頭。
想起這個,許二郎悲從心來,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許家家破人亡,隻有他機靈,逃過一劫,一直躲破廟裏,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暗無天日的躲著,沒想到莫明裕居然下令懸賞,叫他連破廟都呆不下去,連乞丐見著了都想殺他。
到了鎮上,方河從牛車上下來,往許二郎看了一眼,道:“你等著,我去去就來。”
方河進院子,直接找到蘇小月拿銀子,說了與許二郎的交易,蘇小月驚訝的合不攏嘴。
“月兒,給我六千兩銀子,我這就送許二郎去渡口。”
蘇小月心裏一團疑惑,但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她趕緊翻出銀兩交到方河手中。
方河走時提了一籃子白麵饅頭,拿了一套衣裳,便走了出去。
許二郎看到白麵饅頭,當即就搶了過去,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
方河送他去渡口,天色已盡黃昏。
許二郎換上那身舊衣裳,向方河告別,等方河走後,他目光陰冷的看了一眼,往地上呸了一口,接著轉身往苦力工那邊走去。
此時正好有幾艘貨運船正在裝載,他乘人不注意,扛起一個麻袋就跟著隊伍往船上走。
蘇小月等方河回來已是暮色四合,牛車趕進牛棚。
方河拉著蘇小月的小手,兩人直接回了內室。
他從懷中拿出地契交到小媳婦手中,笑道:“以後咱們也有鋪子了。”
蘇小月拿著地契有些不敢相信,疑惑的問道:“那許二郎哪來的鋪麵,不會假的吧?也不知這地契怎麽看真假。”
倒把方河給逗笑,“這世上什麽都可以假,但這地契是沒人敢做假的。”
蘇小月笑了起來。
“我們明年就可以做醬汁生意了,便不說這縣裏的四間鋪子,前幾日我在鎮上看中了一間鋪子,如今三大家族都沒有人在鎮上賣醬,倒是好了咱們,咱們住鎮上最是方便,尋一處挨著市街的鋪子,咱們把醬汁專們賣給莊戶人家吃,月兒,你看如何?”
蘇小月點了點,“那當然好了,現在隻要方家村和莫家村的田地沒有什麽問題,爹娘左右也沒有什麽事,他們是願意去鋪子裏頭的,到時我也跟著坐鋪子算帳去。”
兩人興奮的談了大半夜,後半夜才睡下的。
這麽過去了兩日,永豐縣忽然滿街滿巷的傳來謠言,那謠言裏隱諱指出莫家掌管的四間鋪子被方河弄到了手。
是弄到了手,不是說買到了手,這話可是越傳越離譜,傳到後頭更是難聽,但大多好奇這方河到底是誰,居然敢在莫家人手中買鋪子,要知道莫家人可不缺錢,在他們手中買鋪子還得有這個膽量。
後來被有心人發生這個方河乃是當年永豐縣的打虎英雄,一夜之間方河的許多事跡都傳了出來,他明明是一個方家村裏的農戶,勇猛的能打死一頭老虎,卻沒想才短短幾年,人家不但有錢買鋪子,還在鎮上買了一處大院子,那院子還曾是某位大官的宅子。
難怪前段時間這處院子要動工,請了不少人來幹活。
霍林吉知道了此事,於是問了方河,方河把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他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你說你用六千兩銀子買下四間鋪子?”
方河木木的點頭,蘇小月站在方河旁邊看到霍林吉難得見到的失態,也不由為方河點讚,那夜她拿到地契就高興壞了,用六千兩銀子就把鋪子給買了,真是怪事一樁。
霍林吉嘖嘖兩聲,“我說大河,你這是傻人有傻福,說你什麽好呢,應該是運氣好得不得了,去年我還交代你們賺錢買鋪子,隻要你們的醬汁在永豐縣裏賣,很快就能暢銷整個縣,沒想你們今年就不聲不響的買下四間旺鋪,便是我出手也未必搞得定,這幾條旺街的鋪子都被幾大家族給吞了,外人根本插不進去手,何況你用六千兩銀子把鋪子買下。”他這麽說著,伸手拍了拍方河的肩膀。
方河的肩膀明顯往下一挎,蘇小月在旁邊看著都驚奇,他小叔這力勁,功夫恐怕比方河還要厲害。
鋪子是得到了手,可是那謠言卻不容小視,霍林吉卻笑道:“怕什麽,那許二郎倒有兩分急中智,在那樣被追殺的情況下,還懂得使計禍水東移,隻是這人也是個狼心狗肺的,你救下他的命,又給了他白麵饅頭充饑,還換了好衣裳,他居然不感激,還把你買下鋪子的事放風出去,這下好了,他是安然了。”
“如今莫明裕知道你得了他那四間旺鋪,鐵定把你恨之入骨了,你要進駐永豐縣,他們幾大家族都沒有活路,這幾年他們還有生存的地方,畢竟你們醬坊的規模太小,等時機成熟,他們就沒有用武之地了,如非自願把醬汁降價行銷,畢竟窮苦的百姓占多數,專門賣給這些人吃,而你們的醬汁自然是送給富戶品嚐的了。”
蘇小月卻搖了搖頭,說道:“小叔,我們以後也要做一些便宜的醬汁給莊戶人家裏吃,不能一味隻追求盈利。”
霍林吉點了點頭,“小侄媳倒是個心善的,可是這種想法隻能當你們有生之年的想法,一個莫明裕就有你們受的,若是一次性得罪了三大家族,那你們就別想在永豐縣呆了。所以前幾年,你們在永豐縣開鋪子,醬汁隻能貴,且要比他們幾家的還要貴,這樣他們還有活路的,暫時不會動你們。”
“當然你們可以利用這幾年賺的錢再大肆擴建醬坊,等到你們有實力與另外兩大家族抗橫時,你們就可以降價了,完成你們自己心中所想。”
霍林吉的一番話一下子點醒了兩人,原本還想在鎮上買鋪子賣醬,賣給莊戶人家的想法隻好打住。
沒有理會那謠言,反而乘勢準備給幾間鋪子重新裝修開張。
當幾間鋪麵請了師傅和苦力幹活時,街坊們打聽了過來,個個站在鋪門口張望,探不出方河一家到底想賣什麽。
蘇小月不想開張前引來麻煩,於是也沒有事先掛牌匾,別人問他們準備做什麽生意,他們也不說。
這樣忙活了一個月,裏裏外外修繕一新,大門緊閉,牌匾依然沒有掛上去。
蘇小月隻歎自己家裏沒有做陳年醬,沒有根底,每年釀的醬給船隊運走還嫌少了,終究來說還是醬坊地方不夠。
鋪子已經整理妥當,蘇小月和方河便想著回村裏去圈地做醬坊。
於是告別了家裏,兩人就回方家村去了,這一去估計又得好幾個月才能回來。
來到村裏頭,回院子收拾屋子,元南花和方芳都過來幫忙,方芳又懷上了孩子,行動有些不便,跟著兩位嫂嫂在一起聊天。
收拾妥當,一家人吃了晚飯,坐在樹下的椅子中,方河把這次回村的想法跟方平說了。
方平沉吟了一會,說道:“東邊山腳下的地除圍牆內的十二畝,外圍還有上百畝良田,那可是平原地的良田,想用山頭的水田一畝換一畝人家都是不願意的。”
要想大家夥把地換給他們,簡直不太可能,一家人商量了好半晌,也沒有結果。
這麽在方家村呆了兩日打探情況,果然東邊山頭和北邊山頭的那些村人都不願意,山頭地幹農活得爬山,這樣抬上抬下的,也著實辛苦,再說山頭地一但到了旱災時季,必然放不到水就成旱地了。
最後蘇小月給方河出了個主意,“不如咱倆跟村裏人簽個協議,地是他們的,每年收成多少咱們折現錢給他們算,算是給租子,你看如何?”
這便是坐著也有錢收了,種地怎麽說還擔心天災*,如今租給方河簽下協議,十年內不管有沒有天災,方河都固定給他們多少現銀。
方河和方平聽了大呼這主意好,先前老想著要買人家的地或換人家的地,那地可是根本,若不是迫不得以,誰願意賣,誰願意換,如今不是買也不是換,隻是租用,這地還是他們的,村裏人肯定同意,不用幹活也有錢收,這空下的時間就可以上鎮上做苦力去。
方河和方平兩人再次去了村裏,跟三爺也說了一下這事,三爺聽後一臉的驚訝,這裏可不比鎮上,方河手中本來有大把的良田,還要租別人的地著實不可思議,不過這幾年看著方河一步一步起來的,眼看著他越來越富有,從剛開始的不解到後來習慣,他現在有這想法,他也不想大驚小怪了。
方河要租地的事傳到村裏頭,祖屋這邊來了不少村裏人,沒有那東邊和北邊山腳地的也過來看熱鬧。
這下大家不用方河上門求了,個個都跑來問那租子的事,一年銀兩能給多少這才是他們想要知道的。
方河跟族老們商量好了價格,與村裏人簽下協議,經雙方滿意。
轉眼東邊和北邊山腳兩地簽下百畝良田,相當於比之先前翻了三倍有餘。
圈了地,又要建圍牆,因為有上次泉水下毒的事件,這次建圍牆方河更加謹慎,圍牆決定建二丈之高,反正現在家裏的田地全部租給了別人種,也沒有別的事情做了,這圍牆可以一口氣建成。
方河帶人上山頭搬運石頭,有他在,大家夥安全沒問題幹起活來也麻利。
這才四月出頭,家家戶戶都不忙,雙搶前的日子,割麥子家裏的婦人就行了,現在大多種稻穀。
蘇小月呆在院子,專門負責方河的夥食,時不時跟鄰居們竄竄門,再不然就跟元南花上山裏頭摘摘野菜。
趙裏一家對方芳極好,懷了孕,一家人把她捧在掌心,她沒事就跟元南花來院子裏做針錢,蘇小月跟元南花也幫著做。
日子過得真快,轉眼過去了兩個多月,方河帶著村裏人建好東邊山頭的圍牆再去建北邊山頭的圍牆。
這次有了這一百畝地後,在永豐縣賣醬不成問題了。
地增寬了,醬缸也得打造,好在兩人從鎮上回來就已經在窯主那兒下了訂金,那位窯主聽他們說要這麽多醬缸後,眼睛都睜大了,隻道:“我們家這幾年做你們這樁生意就有了。”
於是把家裏的親戚全都拉上,別的小單子都不理會,專門為他們做起醬缸。
去年新出的豆子,蘇小月向這方圓幾村都遞了消息,方河大量收購,話才傳出去,第二日家門口就洛澤不絕的來了人,蘇小月叫上齊有玉幾人過來幫忙收豆子,她在旁邊記賬算數。
一直忙到傍晚,齊有玉幾人歇下來,在一旁感歎道:“月兒,沒想到你回鎮上才幾月,居然學會了算賬。”
蘇小月含糊的點了點頭,她以前住村裏,什麽事都是由方河出麵,她便是算賬也是私下裏進行,再告訴了方河,讓方河對外說去,所以誰都不知道她會算賬,就連蘇阿吉兩人也不知道的。
他們兩位老人家要是知道了,她穿越的身份不馬上就穿幫了。
院子裏先前建的兩間大庫房被豆子收得滿滿的,等麥子成熟了,她再收些新麥進來。
終於到了做醬的時節,醬缸也從鎮上運了回來,醬坊也做了相應的設施,那圍牆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
醬場裏的農仆太少,霍林吉又不知從哪兒想了法子,送來一群農仆,接連忙了一個多月,終於妥當了,蘇小月和方河都累爬下了。
兩人決定在小院裏再住幾日才回鎮上去。
夜裏兩人躺在床上,蘇小月隻覺得全身骨頭痛,她爬在床上,方河心疼的為她揉著,說道:“等過了這幾年,咱們在鎮上站住了腳根,等醬鋪子也妥當了,咱們一家子好好休息一下。”
躺在床上的蘇小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大河,咱們這話不知道說了幾年了,那時候咱們剛圈下東邊山腳十二畝和北邊山腳十八畝地的時候,你帶著村裏的光棍們上山頭搬運石頭,你夜裏告訴我,就緩過這兩年,等有了足夠的醬汁,咱們就歇下心思,現在咱們越做越大,卻發現還是有忙不完的事,我看真要等到停下來,恐怕得等旻兒長大支撐家門才行。”
方河聽著一聲歎,小媳婦說的對,誰能保證再過兩年後不會遇上新的問題,這些年一步一步走過來,總有一把力在後頭托著,到手的銀子越來越多,花費的也越來越多,到頭來現銀還是不多。
比如今年手中的銀兩又用了個七七八八了,要有現錢還得等這批醬運送出去才有,這日子過得鬧熱卻是過得忙忙碌碌。
被方河揉了幾下,果真是舒服多了,可方河也很辛苦,他做的苦力可不少,蘇小月拉住他的手使他停下來。
他寬大的手掌中已經起了一層厚厚的小繭,記得自己剛穿越過來時,曾給他擦洗的時候握他手時,那小繭隻有握刀劍的幾處有,如今是滿手都是了。
“大河,你躺下,我幫你揉。”蘇小月心疼他,說完作勢要起,方河卻按住她,“你好好躺著別動。”
說完,他也躺下,兩人相擁。
許久方河豉起勇氣說道:“月兒,這一時半會兒吧,咱們也沒得輕鬆了,如今旻兒都有四歲了,要不等縣裏頭四間鋪子開張,咱們再要個孩子,如何?”
方河一臉緊張的等著蘇小月答話,然而等了半晌,也沒有聽到答複,他正要垂首看去時,隻聞到她那綿軟均勻的呼吸聲。
她居然睡覺了,方河又好笑又好氣,這些日子小媳婦著實是累的不輕,可惜他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白費了,不過想起當初小媳婦生孩子時那一聲又一聲的痛疼,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一兒一女啥也不缺了。
在方家村呆了數日後準備回鎮上去,那邊方河和方平兩人談事,這邊蘇小月和元南花說話:“三弟妹,以前張太太叫我不要在永豐縣賣豆芽菜,就是怕得罪這些大世家,現在咱們的醬鋪子馬上要開張了,我想到時在鋪子裏頭劈一點地方來賣豆芽菜,所以等醬汁做好後,這邊的芽菜得多弄些了,這小院子不住人,你跟三弟派人多種些豆菜去。如今那麽多農仆,入冬前還得建屋舍,到時我跟方河再回來,下雪前咱們還得多儲些木炭,等冬季做溫室芽菜。”
元南花點頭,“二嫂盡管放心去,我跟忠兒他爹現在也不用親自下地幹活了,這管人的事一定幫你們好好管住,有什麽不能做決定的,到時忠兒他爹去鎮上跟二哥二嫂商量。”
這邊做醬坊,從農仆中點出了幾名小管事,方平隻需指揮那幾位小管事就行。
事情交代好了,兩人打算要回鎮上去。
牛車趕出村口,才走了幾裏地的樣子,方河忽然停下來,蘇小月錯愕的看著他,方河臉色窘了窘,蘇小月秒懂,看著他跳下牛車進了小樹林。
還真是好巧不巧的是當年齊惠害她的那個小林子,望著這個熟悉的小樹林子,眼前浮現出方天稚嫩的麵孔,當初若不是他出手,她不會有今日幸福的生活。
沒多會,方河匆匆從樹林裏出來,蘇小月見他臉色陰沉,不知出了什麽事,正要問,方河卻說道:“咱們回村。”
“為何?”蘇小月一臉不解,大河隻不過去樹林子裏方便一下,莫不是出了什麽事兒?想到這兒不由讓她又想起當年方小川的屍體便是在這小樹林裏發現的。
方河忍了忍,望著蘇小月還是說了出來,“我發現一具屍體。”
蘇小月“啊”的一聲,差點摔下牛車,還好方河及時的扶住她。
許久,蘇小月驚驚顫顫的問道:“是誰的?”
方河搖了搖頭,“我沒有動那土,隻露出一隻手出來,沒看到真麵目。”
好驚險的一幕,露出一隻手來,若不是方河瞧見,要是蘇小月,想想那場景就嚇人。
方河就知道小媳婦害怕,可是她好奇的事不告訴她她反而心裏不安實,再說這事可不小事,呆會她同樣會知道。
牛車直接趕去了三爺家中。
方河把樹林裏發現屍體的事告訴了三爺,三爺也是驚駭不已,方家村裏外姓人少,大家都是本族人,在三爺的治理下,個個都安分守己,從沒有聽說過誰殺人的事。
隻是最近方萬一家和許明田一家忽然失蹤,三爺曾派村裏人四處尋過,沒有尋到人,不知道這些人去了哪兒。
方萬一家人,村裏人懷疑是跟著方鴻運去城裏享福了,這樣倒還說得過去,許明田一家就不同,東邊山頭地上百畝,如今荒在那兒長草,水田拿來長草,看得村裏人心痛,這一家人忽然不見就蹊蹺了。
三爺馬上集結了村裏幾個年青力壯的,跟著方河往小樹林裏走。
蘇小月聽方河的話直接回了院子。
元南花聽說她回來便過來問情況,蘇小月把方河所見所聞小聲的告訴了她。
方河帶著村裏人去小樹林裏,剛進裏頭,隻聞到一股奇怪的腐臭味,大家夥臉色都變了,遠遠的看到一隻白骨生生的手露在外麵,嚇得幾位年青人“啊”的一聲。
穩住了心神,大家夥原本拿鋤頭要挖地的被三爺阻止。
三爺吩咐兩兒子帶著幾個村裏人去縣衙裏報案。
到晌午,從官道上跑來一隊捕快。
那捕快正是上次的一夥人,再次來到這個小樹林,為首的捕頭忽然覺得頭痛,“你們方家村就是事多,這小樹林子看來不吉利,改日你們把樹砍了,荒幾年看看。”
村裏人一至認同。
忤作上前查看,捕快們很快就把屍體挖了出來,那具屍體早已經麵目全非,生生白骨露出來,村裏人一片嘔吐。
分辨不出是誰。
此時方家村的老老少少都趕來看熱鬧,那捕頭往人群裏掃了一眼,便問道:“村裏頭可有誰失蹤?”
大家夥搖頭。
三爺卻道:“隻有上次給衙裏報案的那兩戶人家忽然失蹤外就沒有旁人了。”
那是兩家人,老老少少,這是一個人,顯然不是同一樁事,那捕頭搖了搖頭,“看來不是你們方家村的人。”
但那忤作卻道:“不對,這人的雙腿有問題,生前應該是個瘸子。”
瘸子?方家村的村民們沸騰了,人群中一把清亮的嗓音喊了出來,“那是許三郎。”
許三郎?
“對對對,許三郎是個瘸的。”有村人附和。
捕頭聽到這話,當即就重視起這樁案來,許氏一家全部失蹤,如今找到一個許三郎,那其他人是不是也遭了毒手。
三爺顯然也想到了這兒,隻有方河一直沉默未語,因為他是見過許二郎的,許二郎還曾被追殺,隻是這許三郎死在這方家村不遠處就奇怪了。許二郎躲在破廟裏,那許家的其他人在哪兒?
這案子有些複雜,捕頭立即叫人把屍體一裹,又叫上三爺和和幾位村裏人,包括最先發現的方河一並去縣衙裏問話。
沒想到才到縣衙門口,門口的大鼓卻響了起來,敲鼓的卻是許二郎,他嘴裏大聲喊冤:“青天大老爺啊,我三弟許三郎死的可憐,可恨方家村方河以勢壓人,為那東邊山頭地被我許家奪去,懷了恨意,暗中下了殺手,把腳瘸了的三郎給害死了,還藏屍小樹林中……”
方河看到許二郎,臉色大變。
他不是已經坐船走了嗎?然而沒等方河反應過來,縣衙裏跑出一隊整齊的兵衛,個個手持長戟,迅速向方河包抄過來,方河剛要使功夫動手,那捕頭迎麵撒出一把粉沫,防不勝防的方河吸了粉沫,身子猛的往下倒去。
眾兵衛迅速拖起方河進了衙門,留下一群莫明其妙、不知所措的村裏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