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聽誰說的。不要汙了小棠的清白。我們是大學校友，還是最好的朋友。”祁裴忙將我護在身後，大聲衝他父親辯解道。

    祁父愣怔了下，瞬間氣得臉色鐵青，手指顫顫地指著他，“混賬東西，什麽朋友你不能交，非要找這種不三不四的女人！”

    說著，他將一份報紙重重地砸到祁裴頭上，氣得胸口一起一伏。

    祁裴接過報紙，我側過臉瞟了一眼，娛樂報紙的頭版頭條——祁家公子疑似有私生子？光天白日私會已婚女子和女兒……

    這張照片正是我們那天在西餐廳帶著圓圓一起拍的。

    我突然想起來那天服務人員說過，報名後，到時候會把照片放到網上去評選。

    我當時為了躲避顧青州的糾纏，讓祁裴幫我擋了。

    沒想到我竟然害了他。還讓媒體抓住大肆宣揚起來。

    我緊緊地咬著牙，心裏十分過意不去。

    我剛抬起頭看向祁父，想要向他解釋，祁裴卻搶先一步，“爸！你說話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這明顯就是無良媒體杜撰的子虛烏有的事情！”

    “沒錯！我和我的孩子，真的和祁裴一點關係也沒有，祁父你恐怕是誤會了。”我攥緊了拳頭，咬著牙解釋著。

    果然，我和祁裴根本不是一路人。就算他能給我承諾又如何，還有他的家庭，是不會接納我的。

    祁裴的情意我領了，可我不能拖累他。

    “混賬東西！從小到大就沒有能讓你栽倒的女人，我就看不出這個女人她究竟有什麽好，竟將你迷得這般神魂顛倒。要是再讓我看見你跟這個女人接觸，別怪我對你不客氣！”祁父氣呼呼地說完，冷哼了一聲，目光犀利地落在我身上。

    “這位女士，不是我祁老看不起你，如果你真的想為我兒子好，麻煩你離他遠一點，這種什麽勞動合同更不要簽。如果你需要錢，我們祁家會給你一筆豐厚的分手費。”

    祁父越說越過分。無緣無故被這樣中傷，我心口一陣發悶，抬頭直直地看著他，與他對視，“我和祁裴本來就沒什麽，這些不過都是你們臆想的。我們根本沒有在一起過，所以更加談不上什麽分手費了。這錢您留著養老吧。至於以後，我自然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

    說完，我拿起桌子上的身份證，大步朝著門外走。

    “小棠！”

    祁裴在身後喊了我一聲，最終還是沒有跟出來，興許是被他父親攔住了。

    我不怪他，我知道他也是一番好意，他對我的好，我從來都沒有質疑過。

    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流淌，我用手抹掉，可還是嘩嘩地止不住。

    走廊上空蕩蕩的，手機響了，我看了一眼手機，是祁裴打過來的。

    我掛掉後，給他發了一條短信，“祁裴，對不起，以後不要來找我了。謝謝你這些年的照顧。”

    我的人生已經這樣了，如今我隻想祈求下半生平順一點，找到我的親人，別的別無他求。

    可是祁裴還有大把的輝煌人生。

    我不能讓他為難，他不能因為誤了前程。

    我吸了吸發紅的鼻子，走出了祁氏集團。

    “我讓你站住！”我朝著公交站台往前走，身後一道極有力的拉力傳來，我渾身不受控製地被拽過身來。

    顧青州眯著眼眸，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我反手推開他，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警惕地怒視著他，雙手緊握成拳。

    “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試圖欺騙我，可是你就是不聽。”顧青州陰騭的眼眸緊緊盯著我。

    我別開臉，冷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如果你不想讓周圍人注意的話，請不要擋住我的道。”我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假裝自己聽不懂。

    顧青州冷笑一聲，“裝不懂是吧，非要讓我挑明。圓圓不是祁裴的女兒，是你親口所說，你現在還有什麽借口？”

    我攥緊了手心，心中直發悶。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應該想到，遲早有一天他會在圓圓身上打主意。

    我回懟過去，“就算不是祁裴的孩子，也不可能是你的。顧青州你聰明一世，不會糊塗到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吧。你就不怕媒體給你曝光出去？”

    顧青州扯唇，臉上笑意似有若無，“媒體？你看誰敢報出去？何況，我顧青州的人生豈止是媒體幾句報道就是能毀掉的？你有那些閑心還是多考慮考慮祁裴的前途。”

    “你到底想怎麽樣？”我瞪著他，心裏已經把他撕了無數遍。

    “不要再跟祁裴糾纏。”他忽然開口，又頓了頓說，“他不適合你。”

    我努力調整好呼吸，不想再跟他說一句話。

    目光撇到身後的公交，我轉身匯入了人流中，很快衝上了車子。

    我不想再和他有半分糾葛，看了眼時間，也該是接送圓圓放學的時候了。

    坐了四十分鍾的公交，終於到了幼兒園門口。

    路上已經看到有家長接到放學的孩子了。

    我站在校門口，期待地往裏麵瞧，然而直到大門裏的孩子都走光了，我還是沒有看見圓圓的身影。

    “哎呀，這不是圓圓媽媽麽？”圓圓的老師送走了最後一位學生，抬頭張望，正好看見校門口站著的我。

    我慌忙迎上去，朝著她身後看去，“老師您好，今天我怎麽沒有看見圓圓啊？”

    我踮著腳焦急地往裏麵看，可此時校園空空蕩蕩的隻有偶爾一兩個老師從院裏路過。

    “圓圓不是半個小時前就被他爸爸接走了麽？“老師驚訝地看著我，試探著說道。

    “什麽？”我整個人都懵了，說話也利索了。“老師……圓圓……圓圓她是單親孩子。”

    “啊？怎麽會這樣？”圓圓老師也懵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愣了愣，她突然拿出一隻小紙片遞給我，“這個是他爸爸留下來的。”

    “圓圓我接走了，等我做完親子鑒定再聯係你。”

    白紙黑字，後麵是一長串的手機號。

    我顫抖著捏著紙條，兩條腿幾乎都軟了。

    “圓圓媽媽，這個要不你們自己去協商……”老師詢問的語氣同我商量。

    我點了點，“謝謝老師了。”

    說完，我轉身朝著大路上走。

    我心裏著急，眼淚跟著淌出來，我一邊走，一邊撥打電話。

    一長串手機號，撥了兩下都按錯了，接通的那一刹那，我整個人都是顫抖著的。

    “顧青州，你把我的圓圓弄到哪裏去了？”我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質問他。

    “我不是讓幼兒園的老師轉告你了麽？孩子我帶走了，等我給他做親子鑒定吧。”對麵傳來冰冷的聲音。

    我恨不能當麵甩他一巴掌，心裏早已恨得咬牙切齒，“顧青州，你有什麽資格？圓圓的生日是什麽時候你知道嗎？圓圓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你知道嗎？”

    我一路走，一路停，心裏憤懣到了極致。

    我知道他們顧氏集團的地理位置，可我現在貿然去，他未必會肯見我。

    就這樣，我徘徊在街邊，像一縷遊魂。

    他沉默了會，半晌才說了一句，”何棠，我為什麽不了解她，你自己心裏有數。”

    “既然你選擇生下她，就應該想到，她也是屬於我的，而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何棠，你該知道，我是商人，從來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他依舊這樣一副嘴臉，我緊緊攥著手機，怒氣瞬間湧上心頭。

    “圓圓她是孩子，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們商人用以估價的物品。顧青州，你不得好死。”我氣得聲音顫抖，心裏像是堵著一塊大大的石頭。

    再要說話時，手機已經傳來了嘟嘟的聲音。

    “老師……”

    我剛合上手機，身後似乎有人在靠近喊我。

    我忙轉過頭，隻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背著一個書包，身上穿著一件保暖的棒球衫，胳肢窩夾著一隻皮球，頭發濕濕的，像是淋過雪。

    眼前的小男孩越看越眼熟，我突然響起來，這個小男孩……

    不就是那天我去顧家做家教的那個小男孩……

    如果我沒錯的話，他是顧澤。

    是顧青州和何黎的孩子！

    我手足無措地看著他，一時有些悶。雖然剛才我剛和他父親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可是孩子終歸是孩子，不能和顧青州那個禽獸相提並論。

    我走上前，蹲下身子，柔柔地笑了笑，將他額頭上的碎發撥整齊，“顧澤，是你麽？放學了，怎麽不回家啊？”

    顧澤看著我，突然委屈地掉下眼淚來，“何老師，我不想回去了，我一點也不想回到那個家去。為什麽媽媽不喜歡我？這些年，她總是動手打我，今天我又被他揍了一頓，還罰我不能吃晚飯。”

    看著他一副委屈的樣子，我突然想到了圓圓，不知道圓圓現在吃飯了沒有。

    我張開雙臂，將他摟在懷裏，安慰著他，“好孩子，媽媽打你，肯定也很心疼的，做家長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變優秀，知道麽？你要學會體諒父母呀。”

    “我不，我不想回去。何老師，我好餓。”他眼巴巴地看著我，一邊抽噎一邊說著，渾身抖成了篩子。

    他單薄在身子，穿的極少，我看在眼裏，莫名有些心疼。

    “叫我阿姨好了。諾，現在不要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你要時刻記住自己是男子漢明白嗎？”我伸手幫他擦掉掛在臉蛋上的眼淚，“那阿姨現在帶你去吃飯好不好？”

    顧澤點了點頭，小手抬起抹著眼淚。

    我牽著他的手，走進路邊的一家餐廳。

    點好飯菜，我看著他吃，自己卻一點心思也沒有。

    也不知道圓圓現在哭沒哭，顧青州有沒有虐待她。

    顧澤好像餓壞了，風卷殘雲般地解決了桌子上的食物。

    出了餐廳，我站住了腳步，蹲下看著顧澤說，“小澤，現在吃飽了飯，你媽媽的氣估計也該消了。你這會還不回家，家裏人該急壞了吧。我現在送你回去吧。”

    說著，我拉起他的手，往路邊走，想要去叫一輛出租車。

    誰知我剛走兩步，小家夥死活不往前再走了。

    他拽著我，屁股不住地往後撅，使出了渾身的力氣。

    我忙停下了腳步，生怕他摔倒。

    “聽話的乖寶寶才逗人喜歡知道嗎？小澤不想讓阿姨喜歡你麽？”我知道他可能和何黎之間有矛盾了，循循勸導他。

    顧澤不住地搖著頭，“我不回去，求求你，不要讓我回去！”

    他一臉驚恐地看著我，像是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張嘴便哇哇地大哭了起來。

    “阿姨，你看——”突然，他鬆開了我的手，怯怯地看了我一眼，緩緩地把袖子往上拉起。

    一寸寸的衣料往上拉，稚嫩的肌膚上瞬間出現了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

    我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地一把拉過顧澤的胳膊，有被掐的痕跡，也有用皮帶抽打的痕跡。

    我心口驀然一疼，這麽小的孩子，他到底犯了什麽錯，要下這樣的毒手？

    “阿姨，我疼。我不想回去了。回去就要不停地挨打。我不想再挨打了，我早就想像匹諾曹遊記那樣，離家出走了。”顧澤抽泣著訴說，聲音軟糯可憐。

    看著眼前的顧澤，我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同為母親，我把圓圓捧在手心裏，放在心窩上疼愛，可何黎，居然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痛下這樣的毒手，實在讓人想不明白。

    “你媽媽這樣打你，你爸爸知道嗎？”一想到顧青州，我就恨的牙癢癢。要是他知道還讓何黎這樣為所欲為，我甚至能夠想象到如果我的圓圓去了顧家，會是什麽樣的下場。

    我渾身打了個顫，不行，我一定要找機會把圓圓找回來。

    顧青州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我渾身都是這種，有時候走路渾身都疼。”顧澤說到了傷心處，嗚嗚咽咽了起來。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將他抱在懷裏，連聲答應他，“好，好，阿姨這就帶你回家。先把身上的傷養一養。”

    顧澤一聽我不再送他回去，還要帶他回家，高興地立即破涕為笑，“阿姨，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頓了頓，他仰起臉，看著我又繼續說，“我代替我爸爸媽媽向你道歉，那天的事是他們不對。”

    我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說沒事。

    牽著他冰冷的小手，我的腦海中浮現著圓圓的笑臉，心裏默念道，“顧青州，如果你敢讓圓圓少一根毫毛，我不會讓你好過。”

    坐在公交車上，顧澤一直緊緊牽著我的手，生怕我丟下他不管一樣。

    我心裏特別不是滋味，雖然知道他是顧青州和何黎的孩子，但是我不會像他們那麽無恥。

    大人的恩恩怨怨不應該追加到孩子身上。

    至少良心上過得去。

    帶著顧澤一路回到了城中村。

    他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好奇地東張西望著。也是，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孩子，這樣的住宿條件，估計也就隻有在電視上見過了。

    “阿姨，你就住在這裏嗎？”他滴溜溜地轉動著眼眸，像個小精靈。

    我點頭說是啊，然後告訴他，這裏比不上他家的別墅，要是住不習慣讓他跟我說。

    我以為他有些嫌棄這個地方了。

    而我反倒是曲解了小家夥的意思，他支支吾吾地說，“阿姨住在這裏，賺錢肯定很不容易的。不過阿姨，我吃的很少，很好養活的，我還可以幫助阿姨做家務。”

    他眼巴巴地看著我，說的一本正經，我這才知道，他是怕他的到來給我增添經濟負擔，怕我不收留他。

    我忙伸手親昵地摸了摸他的小臉蛋，“不用擔心的，阿姨雖然賺的不多，但是養活我們自己還是綽綽有餘的，你就安心呆在這裏好了。”

    聽我這樣說，顧澤頓時手舞足蹈起來。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我還是擔心顧青州那邊，要是知道我把他兒子帶到家裏來，以他的性格肯定會想歪。

    或許他會想成我故意把他兒子弄走，用來威脅他。

    我在心底歎了口氣，想著他的被迫害妄想症怕是永遠也好不了了。

    我得找個合適的機會跟顧青州解釋一下，就當顧澤是暫住在我這裏幾天了。

    等身上的傷養好了，我就送他回去。

    上了樓，我讓顧澤進浴室洗澡，這裏沒有適合的衣服，我先找了一套我的一套偏中性的衣服，稍微用陣線改了下大小給他穿。

    整個晚上，我心裏都是忐忑不安的，七上八下。

    心裏惦記著圓圓，給顧青州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關機。

    顧澤則窩在沙發上看動畫片，樂不思蜀。

    我盯著手機，心裏祈求顧青州手機快點開機。就算不讓我看見女兒，給我報下平安也是好的啊。

    晚上九點鍾的時候，紀南回來了。

    當她得知我把顧青州和何黎的兒子帶回家後，紀南欲哭無淚的表情讓我心裏更是慌亂。

    她問我圓圓去哪裏了，是不是睡了，我差點哭了，趴在她肩膀上告訴她，圓圓被顧青州接走了。

    “什麽！這個王八蛋！我們去接圓圓回來！”紀南一聽瞬間怒了，站起來就想出門。

    我一把拽住她，萬分沮喪道，“我們現在去，估計連門都進不去，隻能明天在想辦法把顧青州交出來談判了。”

    話剛說完，我的手機響了。

    是顧青州打過來的！

    我驚喜地捂住嘴，手顫顫地接通。

    還不等我說話，對麵的聲音瞬間讓我呆若木雞，“你快點過來，圓圓在仁和醫院的急診室。”

    “什麽？”我急得手機差點掉在地上，整個人都懵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