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祁裴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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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半天嘴唇微張:“你要感謝我現在都不嫌棄你。”

    “什麽?”我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他怎麽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你沒照鏡子?”

    聞言,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搖頭說:“沒有,林伯家沒有鏡子,怎麽了?”

    他沒有說話,而是將手伸在我的頭頂,當他手緩緩放下時,我便見他的手上多了一片碎葉。

    我頓覺不妙,來到他車旁,透過後視鏡看到了自己的樣子,差點嚇慘。隻見我的臉上沾滿了泥塵,頭發淩亂,用瘋子來形容也不為過。

    有些尷尬,我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隨後我和顧青州來到林伯家。

    “林伯好。”顧青州主動和麵前的老伯打著招呼,臉上也是很淡定禮貌的樣子。

    “好,好。”林伯一個勁地點頭:“你一定是姑娘的男朋友吧,總算是來了,你女朋友今天受了不少苦,你要好好安慰她。”

    我剛想解釋,顧青州在我身旁搶先說:“我知道了。”

    怎麽不解釋?趁著林伯沒有注意的時候,我連忙將顧青州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你為什麽不向林伯解釋?”

    “解釋什麽?”顧青州結果滿頭霧水地看著我。

    我一時啞言,頓了頓,說:“當然解釋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你是怕回去沒法和祁裴交代?”

    一聽到祁裴,我心中滑過了一絲異樣,也不知道祁裴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我原以為現在來找我,待在我身邊的一定是祁裴,而一切都是我原本以為。

    “我……”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和林伯解釋隻會越解釋越亂。”顧青州和我說完,轉瞬走向了林伯的麵前。

    和林伯說了幾句道謝的話,顧青州看了一眼外麵,說要帶我回去。

    林伯立時皺了皺眉,“我看現在已經很晚了,不如你們今晚就在這留宿一晚,我這屋裏正好還有一間空房間,隻不過就是房間簡陋點罷了。”

    林伯話落,我竟然看見顧青州的臉上顯現猶豫之色,一想到要和顧青州待在一個房間,我想都沒有想,直接開口拒絕:“不了,林伯,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們要回去了。”

    “隻是這路坑坑窪窪的,我怕你們晚上不好走出去。”林伯關切道。

    “那……”

    聽見顧青州像是要同意,我連忙扯了扯他的胳膊,又說:“林伯,其實他還要回去辦事,這不,來接我了,耽誤了他不少的事情。”

    林伯似乎是見我心意已決,猶豫半晌,最終點頭:“那好吧,你們回去一定要注意安全。”隨即歎了口氣,似乎是有些舍不得。

    “老伯,謝謝你收留了我。”我心中湧起了一陣感動。

    “行了,你們要是回去的話,就快點趕路,不要耽誤時間了。”林伯還不等我說話,連忙在我麵前擺擺手,我那些未說出口的話都卡在喉嚨裏,被我咽了回去。

    我和顧青州上車之後,車子逐漸遠去,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小屋,周圍是一大片樹林,突然覺得小屋淹於樹林中有些孤寂。

    “怎麽?舍不得?”顧青州一邊開車一邊側眸看向我。

    我略微歎了口氣,將那些不適統統壓回了心底。

    道路坑坑窪窪,車子也開始在顛簸,即使係著安全帶,我的身體也禁不住跟著左右搖晃,腦袋傳來暈眩感,這陣搖晃的力量快要將我的肺都快給晃出來了。

    我看了看旁邊的顧青州,一臉從容的樣子,想到他趕來的時候也是此般情景,心中思緒萬千。

    看著外麵黑夜漫漫,世事真是無常,就在昨晚我經曆了那樣的事情,恐懼擔心充斥我的大腦,可是現在我隻覺慶幸,好在自己還活著。

    曾經覺得死亡好像離我很遠,那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可是經曆了眾多,我才發現,生與死之間隻是一線之隔,你稍微不慎,踩錯了一步,就可能會跌入萬丈深淵。

    思緒之間發酵,車子突然停住了,我的身子因為慣性往前傾,側眸看向一旁開車的人:“怎麽了?”

    “開不了了。”顧青州眉頭一擰:“估計是開到了坑裏。”

    他啟動引擎多次,可是車子始終開不出去。

    “我下車看看情況。”

    見他下車,我隨即也走下車,透過他手機發出的一絲光亮,我能夠看到車輪陷在坑裏。

    折騰了一會,我就見他對我說:“我看我們還是去林伯家借住一晚,這麽晚了,明天再看看。”

    回去?那豈不是要在一個房間內,我顯得有些遲疑,好半天才說:“要不我們在車上?”

    話還沒說完,就被我連忙收回了,怎麽覺得越說越怪,我感覺臉頰有些燙,偷偷瞄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顧青州,暗自鬆了口氣,還好是夜晚,他並沒有看到我臉上一閃而過的窘狀。

    “車上幹嘛?”顧青州似乎一時來了興趣,突然湊到了我的麵前,“難不成你想車震?”

    我頓時說不出話來,瞪了他一眼,惱羞成怒:“猥瑣!”隨即轉身,轉移話題:“這麽晚了,我們快點去林伯家。”

    四周被黑暗吞噬,一陣風吹來,我能夠清晰地聽到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一時沒有注意,腳下一空,竟然踩到了一個坑,差點跌倒,還好被顧青州扶住了。

    “早就讓你走路的時候好好看路,你就是不聽。”

    “不是太黑我沒有看見嘛。”我等穩住了,才說。

    他沒再說什麽,將我扶好,順勢牽住了我的手,見我正在掙脫開他的手,看了我一眼:“你難道還想摔倒?”

    我的手瞬間停止了掙紮。

    “快點走吧,很晚了。”他見我不再反抗,語氣又軟了下來。

    我跟在他的身旁,往林伯的小屋走去。似乎這樣的場麵很是熟悉,我還記得之前顧青州背著我走在路上的場景,雖然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麽,我卻極其相信路不會走錯。

    細細想來,我的記性還是挺好的。

    來到小屋前,見門關著,遲疑了一會,我還是敲了敲門。

    “誰?”屋內傳來林伯滄桑的聲音。

    聽到是我們回來了,林伯頓時說:“我來開門。”

    我和顧青州在門外等了許久,知道林伯行動有些不便,待開門我便見到林伯站在我麵前。

    “你說你們,早在我這待著不就不會出事了嘛。”林伯說:“你們還是快點洗洗,早點休息。”

    向林伯道謝後,他便慢慢走到了房間裏。

    意識到要洗澡,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心想沒有換洗的衣服,身上沾滿了泥塵,洗著也不舒服。

    “你先準備洗澡,我來燒水。”

    顧青州朝我說道,見我仍舊踟躕在原地,眉頭一皺:“怎麽不動?還要我親自給你洗?”

    我就知道他會這麽說,連忙開口:“我沒有換洗衣服,怎麽洗?”

    “那幹脆裸睡好了,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我瞪了顧青州一眼,幹脆破罐子破摔:“算了,我今晚不洗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那得多髒。”

    我嘴唇微張,又閉上了嘴,便看見他走出了屋子,著急詢問:“你要去哪?”

    “我車上有衣服,我給你拿來。”他言簡意賅。

    我脫口而出:“你車上怎麽會有衣服?”

    “臨時出差備下的。”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看見他張了張嘴,將後一句話給咽了回去,難道是來接我改變了行程?

    看見他背影越來越遠,我掃了一眼外麵,漆黑一片,驚慌道:“你還是不要去了,要是遇到危險怎麽辦?”

    朦朧中,我似乎看到了他嘴角一揚,說出的話也讓人安心不少:“放心,我不會有事。”

    洗完澡後,我換上了顧青州帶來的襯衫,發現他的襯衫還真大,我剛好可以當裙子穿。將襯衫使勁往下拉了拉,確認無誤後,我才走了出去,正好撞在門口的顧青州。

    “你怎麽站在這裏?”我驚慌開口:“不知道晚上這樣會嚇死人?”

    “我隻是剛好來。”

    他的那雙眸子一直緊緊盯在我的身上,從上往下,然後又從下往上,似乎要將我看個遍。

    “看什麽看!”我連忙跑回了房間,關上了房門,看見房間裏麵家具極少,裏麵隻有一張桌子,一張床,還有櫃子,再無其他。

    我的重點是落在了那張床上,目測麵積好像不大。

    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心想絕對不能和顧青州躺在一張床上,先占為主,我快速跑到了床上。

    一人待在房間內,心始終安靜不下來,我一直小心翼翼地聽著門外的動靜,直到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我心跳得越來越慌張。

    門吱呀一聲響了,我就見顧青州一臉從容地從外麵走了進來,細看,發絲上還沾著水滴,正朝我緩步走來。

    我躺在床上,守護著我的最後一方領土。

    他一走到床邊,垂眸看我,長長地睫毛在他的眼瞼上投下了兩道弧影。

    “你要睡哪邊?”他率先開口。

    我看了看床,說:“兩邊。”

    “那我睡哪?”他依舊站在我麵前,挑眉看我。

    我往四周看了看,搪塞道:“隨便你睡哪,反正床的兩邊都被我占領了。”

    他一臉從容看向我,一字一句開口:“你是想要我躺在你的上麵嗎?”

    我頓時縮到了被窩裏,實在不想看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換言之,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現在臉上的表情。

    他直截了當地坐在了我的身旁,毫不客氣地說道:“讓讓。”

    見無法,我掙紮了許久,才往旁邊挪了挪身子,感覺到他在我一旁躺了下來,鼻尖傳來一股溫熱的氣息,我又趕緊再往旁邊移了移,盡量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半晌,我悄悄側眸看了一眼,發現他躺在床上,雙眼緊閉,應該是睡著了。

    我稍微吐了口氣,還沒完全緩過來,身旁傳來一陣動靜,頃刻之間,顧青州側身向我這邊靠來,那雙手纏上了我的腰肢,還在我後背摸索著什麽。

    “禽獸!”我著急開口。

    “小聲點。”他放開了我,又平躺著,提醒我:“林伯還在睡覺,你難道想吵醒他嗎?”頓了頓,又說:“過來點,我見你半個身子都在外麵,晚上睡覺會掉下去的。”

    “不。”我撂下一句話,想到剛剛的場麵,心跳極快,幹脆翻身,背對著他。

    “你是想要我抱你過來嗎?”顧青州的聲音又幽幽傳來。

    “你放心,我掉不下去。”我繼續堅守我最後的一小方領土。

    “看來你是想要我抱你了。”

    我聽見身後好像傳來翻動被子的聲音,忙轉過身,往中間的位置挪了挪,悶聲道,“這樣行了吧。”

    “嗯。”他應答了一聲,語氣顯得有些疲憊:“不早了,早點睡吧。”

    知道他今天來接我,一定耗費了不少的精力,我也不再多說,抬眼看了看周圍,顯得安靜無比,似乎這樣心也變得安靜下來。

    我也閉上了雙眼,緩緩進入了夢鄉。

    隻是夢鄉並沒有打算放過我,我閉上雙眼,睡得正沉時,眼前出現了逃跑時候的畫麵。我拚了命的想要往前跑,腳總是使不出力量,總有什麽東西纏上了我的腳。

    身後的兩人快要追上我,我下意識睜開了眼睛,額頭上滿是汗,心傳來抽搐般的疼痛。

    還好現在隻是一場夢。

    我的動作驚醒了身旁的顧青州,黑夜中,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做噩夢了?”又轉頭看了看我。

    “我沒事。”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正常。

    他突然伸出了手臂,將我擁進了他的臂彎裏:“這樣就不會做噩夢了。”

    “你快點鬆手。”我掙紮道。

    “不要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他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快睡吧,我很累。”

    這還是他頭一次在我麵前說累,我一時沒了動作,疲憊感又漸漸襲來,身上已經沒有了力氣,慢慢闔上了雙眼。

    一早醒來,身旁的人還在熟睡當中,我看了看,發現他還是睡著的時候溫和一些,臉部線條也柔和了下來。

    仔細看了看,感覺到他還發出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我躡手躡腳站了起來,換上了衣服走了出去,見林伯早就已經醒來了。

    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尷尬地摸了摸頭發,笑說:“林伯,你怎麽起得這麽早,我去煮早飯。”

    他轉瞬一笑:“不用了,姑娘,我都做好了。”

    我愈加不好意思:“我來做就好了,怎麽還要麻煩林伯你。。”

    “我早起習慣了,一個人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生活的。”林伯站在門口,深呼了口新鮮的空氣,又對我說:“你快點去喊你男朋友起床。”

    聽到他說男朋友三個字時,我有些心虛,但還是連忙應答:“好。”

    我轉身來到房間前,打開了門,就聽見顧青州似乎是剛驚醒,坐在床上,環顧四周,不停地喊著我的名字:“小棠,小棠……”好像我消失了一樣。

    我詫異地怔在原地,支吾道:“我不是在這裏嗎?”

    “你去哪了?”顧青州這才頓了下來看我,“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我,我隻是出去了。”我斷續開口,順便補充道:“林伯喊我們吃飯了,你快點出來。”

    匆匆說完,我便關上了房門。

    沒多久,顧青州一身整齊的動房間裏麵走了出來,和林伯禮貌的打招呼之後,我們幾人紛紛落座。

    “菜少了點,你們不要介意。”林伯笑說。

    “怎麽會介意?”我連忙夾起了菜,熱情道:“林伯,我們感謝都來不及。”說完見林伯臉上的笑意漸深。

    察覺到一旁的顧青州遲遲沒有說話,難不成是看不上麵前的菜?我連忙用眼神示意他,想讓他說些話來。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又看向林伯,滿臉真誠:“林伯,你廚藝真好。”

    “那你們就多吃點。”林伯笑說:“你們待會就要回去,可不能餓著肚子了。”

    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這裏,林伯隻身一人,我還真有點舍不得。要是他一個人待在這裏,該有多孤獨。

    閑聊了一會,我就見顧青州突然朝林伯問道:“林伯,你的眼睛怎麽會弄成這樣?”

    談及此,我見林伯放下了碗筷,表情變得有些凝重。

    我和顧青州都有些不解,視線完全落在了林伯身上。

    林伯歎了口氣,才開口:“說來話長,我當年在我老板手下做事,隻是沒有想到老板慘遭小人陷害,我因為不小心掌握到了證據,所以才會被害成這樣。”

    他說完,我看見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痛苦,好像勾起了那段完全不想回憶的過往。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之前經曆過這樣的事情。”顧青州適時開口。

    林伯隨意地擺了擺手,長歎了口氣:“沒事,這件事情一直積在我心中多年,要不是你們來,我都沒有機會說出來。”

    “林伯,你想過要去找那人嗎?”

    “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再加上我現在的處境,罷了,罷了。”他歎了口氣。

    我的心情也隨之受到影響,語氣有些沉重,慢騰騰道:“被人陷害的感覺真不好受。”

    他愣了一會,很快轉移了話題:“還是不要聊這個了,影響心情。”

    我和顧青州對視了一眼,隻好點點頭。

    “林伯,你之後一直在這裏生活嗎?沒有想過要出去?”我環顧了四周,不由脫口而出。

    林伯抿了一小口飯,“我這一大把年齡還能去哪裏?有生之年,我也別無所求,隻希望能夠好好度過晚年,雖然這裏人是少了些,但是安靜。”

    “嗯。”顧青州也在一旁補充道:“何止是安靜,環境也不錯,空氣清新。”

    林伯聽聞露出牙齒,笑了起來。

    離別之際,我見林伯突然站起身來,拄著拐杖,緩慢走到了自己的房間,他的聲音也傳來,“姑娘,你先別急著走,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我內心疑惑不已,過了許久,林伯才走了出來,手上多了一隻盒子。我趕緊來到他麵前,扶住了他,他將手上的盒子遞給了我,“姑娘,我看我們有緣分,這就送給你了。”

    “這是什麽?”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林伯的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我遲疑了一會,還是伸出手打開了盒子,顯現在我麵前的是一隻翡翠玉鐲,感覺價格不菲,忙還了回去。

    “林伯,這麽珍貴的東西我不能要,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我自己留著沒什麽用處,想著你能來到我這裏,也是一種緣分。”她將盒子又重新推到了我的麵前,“以後啊,你要是看到這玉鐲,就能夠想到我。”

    “可是……”我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實在沒有想到我和林伯認識才沒多久,他竟然願意將這麽珍貴的東西送給我。

    “你就收著。”林伯繼續堅持:“你要是再這樣,怕是看不起我這糟老頭吧。”

    我下意識擺手,想自己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想法。

    “既然這是林伯的意思,你就收著,不要駁了林伯的一番好意。”一旁沉默的顧青州突然說起話來。

    想著再推辭為過,我笑著收下了林伯手中的東西,“謝謝林伯,我一直會好好保管的。”

    “那就好。”

    離開林伯家,我還真有些不舍。

    回頭看了看,我看見林伯站在小屋麵前,朝著我們揮手,深深歎了口氣,想到林伯此後一個人生活,還真有些難過。

    走到車旁邊,我看見車輪依舊和昨晚一樣,陷在泥沼中,看了一眼顧青州:“你先去開車,我在後麵推,沒準車子就能開出來了。”

    他掃了我一眼,“不用。”

    “為什麽?”我皺了皺眉:“這樣車子開出來的幾率大。”

    他沒有再說話,而是直接打開了副駕駛的門,看向我:“快點進去。”

    猶豫半晌,我最終還是坐上了車,看見顧青州坐在我一旁,啟動引擎。我原以為還要掙紮好一會,可是沒有想到他隻是啟動了兩次,車子便開了出去。

    看著周圍緩緩倒退的風景,我詫異看向他:“這會怎麽這麽容易開出來了?”

    他雙手握著方向盤,目光注視著前方,對我說:“可能是白天的緣故。”

    我頓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什麽,昨晚看似那麽艱難,我見顧青州啟動引擎多次,都沒有成功將車從泥沼中開出來,今天怎麽這麽容易了。

    “你昨晚不會是故意的?”我睜大雙眼側眸看向顧青州。

    他沒有說話,而是繼續開車。

    我一時著急了,又問:“你怎麽不回我?我問你話呢?”

    “我在開車,不宜多說話。”

    回到市裏,我發現並不是去公寓的方向,麵帶疑惑:“你要帶我去哪?”

    “在回去之前,我要帶你去個地方。”

    等到目的地後,我才知道顧青州帶我來的地方是警察局。

    來到警察局門前,我就看到顧青州的助理站在門口,看見我和顧青州下車,連忙來到他麵前:“顧總,你回來了。”

    顧青州略微點頭,“情況怎麽樣了?”

    “現在還在偵查當中。”助理如實將情況說了出來。

    我這才知道,早在我給顧青州打了電話之後,他就已經報了警。

    “知道了。”顧青州點點頭,我便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警察局。

    隨後一名警察來到我麵前,“何小姐,我們能跟你了解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嗎?”

    我點點頭,將那晚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麽說,在你出事之前,唯一接觸過的人應該就是玲子了。”

    仔細想了想,我應答了一聲。

    玲子就是在我點頭之後,被警察請進了警察局。她一走進來,視線率先落在了我的身上,起初帶著一絲驚訝,大概是看到我還完好無損的回來,而後眼神由驚訝轉變為怨恨。

    我手心緊篡,盡量讓自己表現的鎮定一些。

    好在她還沒有開口和我說些什麽,就被警察帶了進去,錄了一些口供之後,我就看見她走了出來。

    “何棠,我就先回去了。”她一臉得意地看著我。

    我萬分驚訝,能夠想到和這件事情有關聯的隻有玲子,著急向身旁的警察開口:“什,什麽情況?”

    “玲子小姐有不在場證據,所以我們隻能放行。”

    可是我明明記得我當時出事的時候,模糊之中,玲子就出現在我的麵前。

    麵對我疑惑的眼神,警察又說:“當時你出事的時間,玲子小姐正好接到了李泌涵小姐邀請見麵的電話。”

    “監控方麵呢?”我有些不死心。

    “李泌涵住址附近,確實看到了玲子小姐去的畫麵。”

    種種跡象,將玲子和李泌涵與這件事情越撇越遠,兩人之間的合作,天衣無縫。

    “我說何棠,你不要平時和我關係不好,你就汙蔑我,我早就和警察說了,我跟這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出事的時候我正好出去了,這事怨不得我。”玲子臉色陰沉。

    我站在原地,連開口的想法都沒有。

    顧青州這時站在了我麵前,將我護在身後,眸色沉沉看向玲子,語氣有些輕蔑:“你還真能說會道。”

    玲子張了張嘴,又將話咽了回去,看向顧青州的眼神有些閃躲,憤恨地看了我一眼,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我的心頓時像是抽走了一半。

    顧青州在一旁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即我們便聽到了一陣電話鈴聲。

    隻見一警察快速接起了電話,等掛斷了電話,才將目光停留在我和顧青州身上,說:“嫌疑犯已經逮到了。”

    那兩名嫌疑犯帶到了警察局,出現在我麵前,我腦袋一空,呼吸快不能自已,怕是時間不管過去多久,這兩人的麵容都會清晰地印刻在我的腦海裏,就像是一道傷疤,暴露在空氣當中,不斷地吞噬著我的心。

    我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想要衝過去,想要問問他們怎麽能隨便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被顧青州拉住了。

    “不要衝動。”他一隻手拉著我的胳膊,低聲說。

    那兩人見到我,臉上囂張的表情不複存在,倒顯得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醫生問了許久,他們隻是說為了錢財迷了心竅,並沒有人指使他們。無論談了多久,結果還是一樣。

    過了好長時間,我和顧青州才從警察局走了出來。

    我深呼了口氣,不斷地轉變自己的心態,雖說玲子這次逃了一劫,不管她與這件事情到底有沒有關聯,往後的每一次,也不會總被幸運包圍。

    “別著急,要想斬草除根就不能操之過急。”顧青州沒有和我說過多的話,短短一句,讓我的心安定了不少。

    來到門外,我見顧青州的助理還站在原地,見到顧青州走出來後,眼神透露出了一絲著急,上前了幾步:“顧總,現在直接去出差嗎?”

    顧青州不語,隻是搖了搖頭。

    “顧總,要是現在不去的話,那邊的合作商會著急的,已經耽誤了很長時間了。”助理又忍不住說。

    顧青州睨了助理一眼,助理連忙噤聲,低下頭,沒再吭聲。隨即他緩緩看向我,“我送你回去。”

    意識到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擺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好像還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先去忙。”

    “不急。”顧青州言簡意賅,打開了車門,示意我先進去。

    我站在原地,正在躊躇自己該不該進去,站在車旁的人又催促道:“你要是還不上車,隻會耽誤我的時間。”

    終於沒再多想,我徑直坐上了車。

    回到公寓,我隻想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覺,什麽都不想去想,隻想將腦袋放空。

    “你這趟出差可真不容易,我看你的樣子都快要虛脫了。”

    紀南看見我托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房間,忙跟在我的身後,不由得打趣道。

    “別提了,我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不要喊我。”我無力擺擺手,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即刻之間便進入睡眠。等我醒來後,這一覺真是漫長。

    伸了個懶腰,渾身又酸又麻,我總覺得像是有什麽事情沒做,突然想到了什麽,將失而複得的手機打開,有多條顧青州打來的電話。

    我又仔細看了看,竟然沒有祁裴的來電。

    心跳紊亂,眼皮輕微跳動,再三猶豫,撥通了祁裴的電話,依舊無人接聽。

    眼皮越發跳動的厲害,將手機緊緊握在手心,我當下決定去找祁裴,剛站起身,手機響了起來,一看屏幕,是祁裴打來的。

    來不及多想,我立即接起了電話:“祁裴,你怎麽了?”聲音有些發顫,害怕聽到五雷轟頂的消息。

    電話那端傳來了一陣清脆的女聲:“祁裴出事了。”

    還真是五雷轟頂的消息。

    我眼神縹緲,看向四周,強迫讓自己鎮定下來,穿戴整齊後,我匆匆跑出了房間。

    紀南看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嚇得差點失色:“何棠,你這是怎麽了?”

    “祁裴那邊出了點事,我去看看。”

    我匆匆撂下一句話,便往門外趕去。

    醫院內。

    當我走進去之後,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鼻尖,皺了皺眉。我一直很不喜歡來醫院,害怕在這裏看到生離死別,可是無法逃脫,畢竟有些事情不是你喜不喜歡來決定的。

    “你是何棠?”

    當我著急尋找,麵前出現了一位皮膚姣好的女人,眼神中透露出了幾絲探尋。

    我下意識點點頭,覺得麵前的女人有些麵熟,仔細想了想,有些驚訝,“你,你不是那晚被我撞到的人?”

    經我這麽一說,她也一臉恍悟的樣子,笑著對我點點頭:“原來是你。”

    我看見她穿著一身白大褂,下意識詢問:“你是這兒的醫生?”

    她笑著在我麵前點頭。

    餘光瞥見了她工作牌上的兩個字,我渾然覺得熟悉,白雅?仔細搜索,像是之前在哪聽過?

    “祁裴現在還在病房。”

    她成功將我的思緒打斷,我隨同她的步伐來到一病房門前。

    順著白雅的目光,我透過門窗看了看裏麵,隻見祁裴躺在病床上,我側眸看向白雅:“他,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白雅微微張嘴,“現在沒什麽大礙了,隻是現在行動不便,還需在醫院待一段時間觀察。”

    我暗自歎了口氣,終於明白了祁裴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不是不接,而是沒有能力接。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其實祁裴來醫院已經快有幾天了,當時他剛剛送進醫院,情況不容樂觀,身上多處傷痕。”白雅臉色忡忡:“還好熬過來了。”

    我聞言心越發抽筋,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你知道發生什麽了嗎?”

    “其實聽說是幾個工人鬧事,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白雅一語帶過。

    我打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近距離一看,祁裴躺在病床上,臉上帶著幾處傷痕,嘴唇泛白。

    “祁裴……”我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他剛剛才睡著。”白雅在旁提醒,“你不要擔心,祁裴不會出事。”

    我見她喊著祁裴的名字,極其熟絡,“你和祁裴認識?”

    她不假思索地點點頭,“其實我與祁裴是舊相識,這次剛從國外回來不久,沒想到碰到他了。”

    舊相識?難不成之前還有一段舊故事?

    白雅沒太關注我臉上的表情,看了看手表,說:“他睡著有一段時間了,估計待會就醒。”

    “白醫生,院長讓你過去一趟。”

    “好,馬上過去。”白雅立馬回頭應答了一聲,繼而,看向我:“不好意思,我有事,先出去了。”舉手投足之間盡顯禮貌與大氣。

    “麻煩了。”

    她一走,病房安靜了不少。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祁裴,閉著雙眼,麵容憔悴,我心中湧起了愧疚感。當初久未撥通祁裴的電話,我心中不是沒有閃過失望,甚至覺得為什麽在我危難時,祁裴都不在我的身邊。

    如今情景,倒真的顯得我有點多想了。

    我坐在一旁,看著他臉上的傷痕,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想象著祁裴挨打的時候該有多痛。

    應該很痛,像是拿一把刀在身上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淋漓。

    坐了許久,我明顯感覺到了祁裴的手指微微顫抖,睫毛也跟著顫動起來,“祁裴,你醒了?”我小聲詢問。

    祁裴在我麵前緩緩睜開了雙眼,皺著眉頭,我忙站起身來,湊到他麵前,“祁裴,你醒了?”

    他微眯著眼睛,看了我好一會,聲音虛弱:“小棠,你來了。”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被我攔住了,“你還是好好躺著,小心牽扯到傷。”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他嘴角牽扯出了一絲虛弱的笑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是白醫生告訴我的。”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我忍不住開口詢問。

    他歎了口氣,跟了我說了事情的經過,我才知道事情的大致經過。原來祁裴的畫廊裝修好了之後,那些工人來領工資的時候,祁裴手上的資金突然凍結了,沒有辦法拿出工資給那些工人。

    工人誤以為祁裴逃債,所以才會找到祁裴要工資,一怒之下,將祁裴打進了醫院。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好好的資金怎麽會被凍結?”我隻覺無奈。

    祁裴的那雙眸子籠罩著一層陰霾,愣了好一會,微微張嘴:“能做到這一點的也隻有我母親了,沒想到她還會來這麽一出。”

    驚訝之餘,我憂心忡忡地看向祁裴,“你還是跟你母親道個歉,和她好好說說,我相信你們母子一場,她至少還是你的母親,心裏還是愛著你的。”

    祁裴搖頭,“不可能。”

    我不知道祁裴到底在倔強什麽,之前他們之間的矛盾不是沒有發生過。“可是你這樣和母親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