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再勸我了，我是絕對不會回去和她道歉的。”

    祁裴如此倔強，我隻能將那些話咽了回去。

    “這段時間你要小心一點，我怕那些工人會再找上門來。”祁裴眼神轉變為親切，“工資的事情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你不要擔心我，暫時不要想那麽多，等把傷養好了再說。”頓了一會，話鋒一轉：“你餓了嗎？我去買些吃的回來。”

    “不用這麽麻煩。”

    “這麻煩什麽？”我睨了他一眼，站起身來，朝著病房外走去，聽見他在我身後喊住了我的名字。

    “怎麽了？”我回頭望他。

    “記得早點回來，不要讓我等著急了。”

    我笑了笑，繼續往外走去。生活就是一場戲劇，大多數人都在自己的世界中上演著自己的那一出戲，就像我出事的那一天，祁裴也遭遇到不好的事情。

    我曾以為自己的遇險驚天動地，其實不過是萬千世界中的冰山一角。

    等我回來後，發現白雅正站在病床前，和祁裴交談著什麽。察覺到我的腳步聲，她回過頭來看我：“何棠，你回來了。”

    我露出一笑，將買來的養生粥放在一旁的櫃上。

    她眼神瞥了一眼，粲然笑說：“沒想到你還這麽體貼。”

    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祁裴適時在一旁介紹：“你們應該見過麵了，何棠，這是白雅，我一個朋友。”

    話落，我隱約看見白雅眼中滑過了一絲不快，但很快被她揚起的嘴角打破。

    “祁裴，你就打算這樣介紹你的發小？”白雅故作嗔怒，看我時臉上笑容大方得體：“其實我前幾年去了國外，近期我才回來的。”

    我僅點頭，還真不知道說什麽為好。

    “行了，我就不在這閑聊了，你要是有什麽情況就告訴我。”白雅繼而轉向我，莞爾：“那我就先去忙了。”

    待她一走，我感覺到祁裴的那一雙眸子一直落在我的身上，詫異看他：“你一直看我幹嘛？”我臉上難道貼了金子了？那還挺值錢……

    “你是不是在想我和白雅之間的關係？”祁裴主動和我解釋：“雖說我和白雅認識已久，但是我對他沒有半點那方麵的感情。”

    “你就不要解釋了。”我將買來的粥打開，“要是你對她有半點的感情，你們不是已經早在一起了。”

    他想了一會，朝我點頭，“你說的還是真理。”

    “別多說了，我喂你喝粥。”

    他坐了起來，我明顯看到他皺著眉頭的樣子，連忙扶住了他，“怎麽了？是不是傷口疼？”

    “你別緊張。”祁裴擺擺手：“剛剛隻是不小心牽扯到了，等我緩一會就好了。”

    “這些工人下手還真狠。”

    “我看他們啊，也是逼上了絕境，碰上了我，害得他們沒拿到工資。”祁裴連聲歎息。

    陪了祁裴許久，我才走出了病房。還沒走出去多久，我就碰到了白雅。

    “回去了？”她主動笑著詢問。

    “嗯。”我點頭回應，見她還身穿白大褂，問：“你還不下班？”

    “待會我還有個手術要做。”

    我笑笑，和她道別，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剛到公寓，走出電梯的門，我就見吵鬧的聲音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夾雜在一起，顯得十分混亂，讓我望而卻步。

    我待在角落，仔細一看，才知道竟然是那些工人找到公寓來了。他們圍聚在門前，危在旦夕。

    “快點出來還錢！”他們吵著。

    此時門打開了，我見紀南站在門口，心裏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

    “什麽還錢？你們在說什麽？”紀南臉上滿是疑惑的表情。

    “祁裴欠我們一大筆工資，這是他女朋友家，你快讓她出來還錢，我們就走。”工人不罷休：“你要是不讓她出來，這錢今天給不了，我們就賴在這裏。”

    他們朝著紀南走近了幾步，我看見紀南在他們的麵前矮小了許多，都快要淡出我的視線。

    想著我不能丟下紀南一人，讓她獨自冒險，我邁開步伐，正欲上前，又聽紀南低吼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什麽說什麽！”一人提高了音量：“你不要在我們麵前裝蒜，今天我們這錢是要定了，怎麽還有做事不給錢的道理。”

    “我真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什麽欠錢，真是莫名奇妙。”紀南仍舊疑惑的口吻。

    工人不禁有些納悶：“這裏不是何棠的家嗎？”

    “什麽何棠？”紀南裝著糊塗：“我不認識她。”

    此時此刻，我還真佩服紀南臨時的演技，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我記得她好像就住在這裏。”工人不死心。

    “你們一定弄錯了，我從來不認識什麽何棠魚塘的。”紀南提高了音量，那些工人麵上疑惑，遲遲不肯挪動步伐，紀南隻得又說：“你們要是還不走，在我家門口站著，我真要報警，說你們擾民了。”

    那些工人半信半疑，聽見這話，思考了好一會，一人的聲音率先響起：“我看我們應該是弄錯了。”

    “怎麽會弄錯？我看調查到的消息，她就是住在這裏。”

    “也許是我們記錯了是那幢樓，還是去公寓門口守著，她要是回來，我們總會看到的。”工人紛紛討論，往我這邊走來。

    我連忙走回電梯，按上了關門鍵。

    感覺到那陣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我不斷地從內心祈禱，電梯門一定要快點關。

    當我看見電梯外的地麵上出現了一雙腳，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還好電梯門慢慢合上了，我的心才總算安了下來，好險。

    走出電梯，我往外走去，沒多敢逗留，心想現實生活還真給我數不盡的驚喜，什麽時候自己竟然落得了有家不能回的地步了。

    中途，接到了紀南的電話。

    “何棠，你現在回來了沒？”紀南的聲音盡顯焦灼：“我告訴你啊，你千萬別回來，剛剛有人堵在門口……”

    “我都知道了。”明了她的後話，我及時打斷，腳步卻不曾停歇。

    “你都知道了？”紀南愣了好一會，聲音才從電話那端傳來。

    “嗯。”我應答道：“剛剛那些工人在門口的場景都被我看到了。”

    “我看這些工人估計還在公寓周圍把守呢，你最好小心一點。”紀南不斷地向我囑咐1。

    “我知道了，你別擔心。”

    掛斷電話，我回頭望了一眼，隻見那些工人真的從樓上下來，四處觀看。

    我忙收回視線，繼續往外走去，看來今晚他們一時半會是不會離開。

    一人無處可去，我直接來到一家咖啡館，尋了一處靠窗位置坐下。咖啡館夜晚人不是很多，倒顯得很安靜。

    外麵逐漸被黑夜覆蓋，霓虹燈閃爍，這城市的燈紅酒綠也顯現在我麵前。

    我抿了一小口，不含糖的咖啡苦味十足，我卻淡然喝了下去，它時刻提醒我，生活的苦味比這濃厚的多，我要是連這都受不了，怎麽去迎接生活帶給我的磨難。

    “何小姐。”

    麵前傳來一陣聲音驚擾了我的思緒，我放下咖啡，抬眸一看，竟然看到顧青州的助理正站在我麵前。

    我驚訝看她，她顯得滿臉鎮定，從善如流道：“顧總正在外麵，說是請你過去。”

    我側頭望了望外麵，果真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遲遲沒有動身：“他出差回來了？喊我有事？”

    助理點頭：“剛從外出差回來，途經看到何小姐你，顧總便吩咐我過來，具體事情還是請等顧總親自和你說。”

    她話落，一直站在我麵前，似乎是等不到我起身是不會離開了。

    我也不再推辭，隨同她來到車旁。她主動打開車，示意我上車，躊躇片刻，我還是坐上了車。

    隻見顧青州坐在我身旁，靠著椅背，眼睛是閉著的，身上的外套是敞開的，白襯衫最上麵的扣子是解開的，兩邊的手袖也都輕微挽起。

    助理坐上車後，保持沉默，臉上是一副隨時待命的表情。

    我自上車之後，看見顧青州的眼睛一直都是閉著的，心裏麵納悶不已，他知道我的存在嗎？

    “開車。”

    過後，顧青州輕輕從口中吐出兩個字。

    助理沒有說話，立即照辦，車子平緩地開在路麵上，周圍的風景正在倒退。

    我不明所以，顧青州好端端將我喊到車上，結果一句話不問，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再次將目光落在他身上：“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沒回答我，卻對助理說了一句：“去公司。”

    最不喜歡他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我忙說：“你去公司，非要拉上我幹嘛？”

    “我怕你在咖啡館會待一晚。”他終於舍得和我開口了：“對了，我差點忘了咖啡館到點要關門。”

    “我怎麽可能在咖啡館待一晚？”

    “祁裴捅了那麽大的簍子，竟然還會連累到你。”顧青州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明亮的眸子顯現在我眼前。

    我心中一驚，“你怎麽知道？”

    他冷哼了一聲：“這世上還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頓了頓，“你還是早點離開他，這是你現在最正確的選擇。”

    我沒作答。

    “你跟在他的身邊不會幸福的。”

    我有些反感他話說得那麽絕，避開他的目光，悶聲說：“不用你管。”

    “我不管誰管？”他理直氣壯的和我來了一句。

    我懶得回應他，轉向正在開車的助理：“麻煩停一下車。”

    助理沒有立即停車，而是將車速放緩了一些，似乎在等待顧青州下達命令。

    “開快點。”顧青州終於下達命令。

    助理即刻之間接收到了命令，更加踩住了油門，我明顯感覺到了車速提高了不少，說出的話沒人聽的感覺真是不好。

    車子緩緩開到公司大廈，我站在原地，遲遲沒有進去。

    “你想留宿街頭？”顧青州回頭望了我一眼。

    “我還不至於淪落到留宿街頭的地步。”我語氣倔強：“你還是回去吧。”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二話沒說，徑直走到我跟前，拉住了我的手，強行拽著我往前走，我忙掙紮，在他耳畔放低了聲音：“你幹嘛？不知道這樣很丟人？”更何況助理就在一旁。

    “我看不嫌丟人的是你。”

    我被顧青州強行拽著走進了辦公室。

    被他鬆開之後，我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胳膊，真不知道他的力氣怎麽這麽大。

    “你在這好好待著，我出去開個會，要是累了你可以去裏麵的休息室休息。”他語速極快。

    “這麽晚還要開會？”我詫異不已。

    “臨時的任務。”他簡略言之，往外大步走去。

    辦公室內隻剩下我一個人，因無聊，我在四周逛了逛，心想顧青州的辦公室可真大，想到我的辦公隻是狹窄的一小區域，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麽這麽大。

    來回看了一會，無聊又襲上了心頭，我隻得癱坐在沙發上，打開了手機，收到了紀南發來的短信。

    “住處找到了嗎？”

    想著她這麽晚還惦記著我，我心中一暖，連忙打了一段字發了過去：“找到了，你不用擔心，替我照顧好圓圓。”

    我常常在想，要是沒有紀南多年來陪在我身邊，我可能寸步難行，是她在我最艱難時給我依靠，自然也看到了我最狼狽的一麵。

    給紀南發完短信後，我關上了手機，聽見門把轉動的聲音，條件反射，倏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顧青州走了進來，見我警惕的樣子，擰眉，“我又不是賊，你至於這樣緊張？”

    “我……你這突然進來，換做旁人都會嚇到的。”

    他沒回應我，而是來到沙發旁，坐了下來，雙手揉著眉心，眼底的疲倦愈發濃厚。

    我見他一直躺在沙發上，沒有動靜，忙來到他跟前，“你要是要睡覺的話，可以去休息室。”

    他沒反應，雙眼緊閉，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我隻得又向他走近了幾步，推了推他，“顧青州，顧青州……”

    喊了他幾聲，他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睡著了？看他這樣躺著也不是辦法，我來到他身旁，想要扶他起來，卻被他壓在沙發上。

    我伸出手來，想要推開他，隻是他睡得很沉，一直賴在我的身上，怎麽也弄不走。

    他的臉一直往下沉，快要接觸到我的臉頰時，我連忙別過臉去，騰出一隻手將他的臉扭到一旁。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又在……”

    門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助理打開，我往門邊看了看，助理正站在門口，一臉尷尬地看向我和顧青州。

    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尷尬，在她準備匆匆轉身離開前，喊住了她。

    “你幫我扶一下，他好像睡著了。”

    她先是愣了一會，仔細看了看顧青州，才反應過來，迅速來到我麵前，將我身上壓得重物扶了起來。

    我身上傳來一陣輕鬆，深深呼了口氣。

    將顧青州扶到休息室，我也覺得有些疲憊，走出休息室，我直接在沙發上躺了下來，眨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我現在心中感到有些滿足，好像能有一小方領土留給我安睡，就是最大的滿足。

    一覺醒來，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我揉了揉眼睛，待看清麵前的一切，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想到昨晚自己入睡時是躺在沙發上的，難道顧青州趁我睡覺時對我做了什麽？

    我慌亂地看了看自己，一切正常，衣服也完好的穿在身上。

    往四周看了看，休息室空無一人。

    我走下床，走出了休息室，看見顧青州已經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正在翻閱著什麽，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腳步聲，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抬頭看了我一眼。

    “醒了？”

    他臉上的疲憊早已不在，一臉淡定悠閑。

    我點了點頭，想到我昨晚明明睡在沙發上，猶豫了一會，問：“我昨晚不是在沙發上睡得？”

    “估計你昨晚做夢跑到我的床上來了。”

    聽著他打趣的話，我連忙製止：“你說什麽呢？”

    他輕笑了一聲，才說：“我是看你在沙發上睡得憋屈，將你抱到床上的。”

    我垂下眸，想了想，說了幾句話，我便走出了辦公室，一眼就看見了顧青州的助理，來的真早。

    “何小姐，你要去哪？”助理主動和我打著招呼。

    “我回去了。”我笑著回應。

    “怎麽不多陪陪顧總？”

    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當麵說這樣的話真的好嗎？隨口敷衍：“你真會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看顧總真的很在意你。”

    “誰知道他是真是假？”我從喉間含糊出了幾句。

    助理似乎沒聽清楚我的話，又問：“何小姐，你，你剛剛在說什麽？”

    我回過神來，淡笑看她，擺手，“沒什麽，我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臨近上班。

    途中人流眾多，都趕著點去上班，我趕到雜誌社門前，心頭一顫，沒想到這些工人竟然打聽到我上班的地方了。

    他們圍在門口，一直在四處張望，在搜尋著我的身影。

    我怵在一旁，看著他們的背影，要是他們一直不走，我根本無法走進雜誌社，難道今天一天都要站在外麵？

    正在這時，我看見不遠處玲子正在往雜誌社的方向走去，那些工人一連看了她好幾眼，走到了她麵前。

    我看見玲子怔在原地，看了他們許久，才說話：“你，你們要幹嘛？”

    “祁裴差我們工資沒還，我看你和他關係不錯，不如你來幫他還。”那些工人圍住了玲子，仿佛尋找了新的目標。

    “什麽？”玲子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顫音，那雙眼睛充滿了無辜。

    “別跟我們裝蒜了。”工人接著說：“你們快點把工資還給我們，我們辛苦裝修畫廊也不容易，還指望著這點工資謀生。”

    “快點還錢！”

    眾多的聲音聚集在一起，顯得有些吵鬧嘈雜，我見玲子被他們圍在中間，無法走出去，臉上顯現出了焦急的表情。

    “你們放我走吧，我還要趕著去上班。”玲子麵色揪結：“再說我哪有錢還給你們。”

    我看玲子現在的窘狀差點沒有給他們下跪了。

    工人想了想，轉念又說：“既然這樣，你把何棠叫出來，我們找她要錢。”

    玲子聽了，一個勁地點點頭，就差沒有飛奔到雜誌社將我拉出來。

    玲子走進去之後，我看見那些工人仍舊站在原處，一點打算走的意思都沒有。他們的存在頓時吸引了周圍不斷來往的人群，大家的眼神時不時瞟在他們的身上。

    “看什麽看！沒見過要錢的？”

    周圍的人見他們這樣，連忙收回了視線。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站在角落，覺得雙腿酸麻，難道自己今天真的要一直站在這裏？如果今天選擇了請假，他們要是一直都來這裏，那我豈不是每天都要請假？這顯然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內心反複掙紮，想著還是要勇敢麵對，越是逃避越是解決不了問題，我還是挪動了步伐，朝著他們的方向走去。

    “快看，她來了。”其中一位眼尖的工人很快發現了我的存在。

    他們的視線很快全都鎖定在我的身上，我還沒走幾步，就被他們圍住了。他們完全堵住了我麵前的道路。

    “你終於出現了，快點還錢！”他們在我麵前吵嚷道。

    “你要是現在不給的話，今天哪裏也別想去。”吵嚷到最後變成了威脅。

    “你們放心，錢最後肯定會給你們的，絕對不會少你們一分。”我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隻是現在的情況特殊，祁裴手裏的資金出了點問題，我也一時拿不出這麽多錢。”

    “沒錢還讓我們做事？”工人忿忿道：“我們辛辛苦苦要錢不容易啊，你今天把錢給我們，我們立即就離開。”

    周圍路過的人看向我的眼神帶著一絲打探，我也無心去管，站在他們麵前，頗有感慨：“我知道你們不容易，也知道沒發工資是不對的，但是能不能再寬限幾天，到時一定會把錢給你們。”

    我與他們妥協著，他們臉上仍有顧慮：“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工資都已經拖了這麽多天。”

    “我知道你們很著急，可是現在你們來找我，我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拿出那麽多錢給你們，隻希望你們能再寬限我們幾天時間。”我語氣平和，滿臉真誠地看著他們。

    誰都有誰的難處，站在他們的角度，我能夠體會到他們現在的心情，辛苦靠手上的工作養家糊口，可是到頭來什麽也沒有落著，自然心中滿腹怨氣，實在不甘。

    “對於這件事情我很抱歉，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將矛盾鬧大，這樣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見他們似乎在思考，繼續乘勝追擊：“各位都是明白人，也應該仔細想想權衡利弊。”

    他們站在我麵前，許久都沒有說話。

    最終還是為首的工人率先開口：“這是你說的，那我們大不了再放寬幾天的時間，最多三天，要是三天過後，我們還是沒收到一分錢的話，就別怪我們無情了。”

    “好。”我從喉間硬生生擠出來。

    “散了，散了。”那工人麵朝後，和眾多人開口。

    一瞬，他們往另外的方向走去，很快淹沒於人群中，背影在我的眼前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我鬆了口氣，懸著的那顆心始終沒有落下來，三天的時間，對我來說過眼雲煙，現在祁裴正在住院，我要到哪裏去籌集這麽多的錢。

    憂心忡忡來到雜誌社，身旁的同事很快湊到我的麵前，“何棠，剛剛我經過門口時，看到好多人圍著你，沒出什麽事吧？”

    我掀了掀眼皮，搖頭：“沒事。”對於具體事情，我始終不願多說。

    “我還以為你今天要被他們一直困在外麵呢。”輕蔑的語氣從一旁傳來，我側眸看了看，對視上玲子投射過來的目光。

    “還真是讓你失望了。”我語氣平淡得出奇。

    “我有什麽失望的。”玲子不以為然地看我一眼：“你還是想想怎麽籌錢還債吧。”

    我無視她所說的風涼話，想到如今她還能安然無恙坐在這裏，還真是被上天偏愛。埋頭撲在工作上，心始終也無法靜下來。

    玲子不知道何時走到了我身旁，裝作漫不經心問：“祁裴現在情況怎麽樣？”

    動作頓了頓，我抬眸，“和你有關係？”

    她看了看四周，又對視上我的目光，顯得有些氣急敗壞：“怎麽沒有關係了？”

    我又低下頭來，沒有將祁裴現在的情況告訴玲子，現在隻要一看到她的那張臉，往日回憶不斷盤旋在我的眼前。

    那是我想要割舍掉的過往。

    她在我麵前冷哼了一聲，生氣離開。

    下班後，我親自煲了湯，來到了祁裴所在的醫院，竟然在病房門口見到了祁母。隻見她一直站在門口的位置，往裏看著，隻是始終沒有打開門進去。

    我想可能是祁裴並不想看到她。

    兩人要是在這節骨眼上見麵，隻會將場麵鬧得越來越僵，這對祁裴的病情恢複來說也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她的餘光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存在，略微轉頭，視線轉移在了我的身上，目光轉瞬變得犀利，如同一把尖刀。

    “你還真是厚臉皮。”

    沒想到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對我當頭一棒。

    我站在原地，抿唇不語。

    “為什麽還不從祁裴的身邊離開？”祁母向我走近了幾步，壓低了聲音：“如今看到我和祁裴鬧成這樣，應該挺稱你心意。”

    “伯母，我沒有那個意思。”我保持著基本的禮貌。

    “嗬。”祁母隻覺我像是說了一個笑話，“誰知道你的企圖是什麽，你還是珍惜和祁裴在一起的最後一段時間，你遲早都要和他分開。”

    祁母同我撂下一句話，又轉頭看了一眼祁裴所在的病房，眼神中滑過了一絲我看不太清楚的情愫，而後轉身離開。

    腳踩高跟鞋的聲音，一步一步回響在醫院長廊上，我看著祁母逐漸走向長廊那端，背影在我麵前越來越模糊。

    我窮極一生想要追尋到她的步伐，得到她的認可，當我勇敢邁開步伐，得到的是迎麵不斷潑來的冷水。

    總有一些人的生活，是你努力過後也融不進去的，不是你沒有主動過，而是在走近她們時，他們給你設了道道關卡，卻從來沒有打開那扇門。

    來到祁裴的病房，我已整理好情緒，打開門的一刹那，便和祁裴的目光對視。

    “你來了。”祁裴麵帶虛弱微笑。

    “我今天給你煲了一些湯。”我將帶來的湯放在桌上，麵向他：“你今天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應該不出幾日就能出院了。”

    我心中感到一絲慰藉，看他臉上的傷痕，傷口處已經慢慢結痂。

    我將湯打開，他湊過來聞了聞，臉上堆滿了笑容：“真香。”

    “那就多喝一點。”我喂著他喝，便聽見他問我：“那些工人這幾天有沒有找你的麻煩？”

    喂他的動作頓了頓，我才扯出了一絲笑容：“沒有。”

    他表情放鬆了下來，“沒有就好，等我出院了，我再找找辦法。”

    我暗自歎息，工人寬限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天，在短短兩天時間內，我根本籌集不到那麽多錢，現在祁裴身上帶傷，我並不想將如今的狀況告訴他。

    因心事，喂湯的手一滑，湯勺裏麵的湯汁不小心灑在了祁裴的病服上，我這才回過神來，忙抽出一張紙巾，在祁裴的衣服上擦了擦。

    “沒事。”祁裴接過我手上的紙巾，“怎麽覺得你有心事？”

    我愣了片刻，嘴角艱難一勾：“我能有什麽心事？”

    祁裴依舊緊盯著我，眼神中透露出來了一絲質疑，好像有些不相信我口中所說的話，病房的門卻在這時打開。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看，就聽見祁裴從口中輕輕吐出幾個字，“玲子小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