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搖了搖頭。

    “要是他想傷害你，你和我說，我一定會幫你對付他。”祁裴語氣篤定地在我麵前開口，目光極其堅定。

    我知道他這是在為我好，隻是我並不想持續這個話題，“他沒對我怎麽樣，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祁裴臉上顯現出了放心的表情，順便還不忘補充一句：“你下次還是少和他來往，我怕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我依舊點點頭，沒再多言。

    內心稍微鬆了口氣，還好我預想的局麵沒有發生，兩人之間沒有大打出手。腦海中時不時想到顧青州離開時的畫麵，心想他現在心情一定不好。

    越想到深處，我便不敢繼續往下去，總覺得自己這是在多想。

    紀南回來後，公寓又重現熱鬧。

    圓圓直接撲到了祁裴的懷裏，對他左看看右看看，小聲問：“祁裴叔叔，你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好多了。”祁裴的聲音頓時溫和了下來。

    “那就好。”圓圓嘟著嘴：“要不然我會擔心的。”

    “圓圓真懂事。”祁裴忍不住誇讚道。

    圓圓突然看到了祁裴臉頰上還有一道小小的傷痕，已不像之前那樣的通紅，伸出小手輕輕摸了摸，一臉擔憂：“疼嗎？”

    祁裴搖頭，“不疼。”

    “祁裴叔叔，你這段時間是不是住在這？”圓圓又睜著那雙大眼睛看著祁裴，眼睛一睜一閉，睫毛也跟著忽閃忽閃的。

    “嗯。”祁裴眼中噙著溫柔：“那圓圓你想不想叔叔住在這裏？”

    圓圓用力在祁裴麵前點點頭，“這樣你就可以教我做作業了。”

    兩人交談時，我看了看紀南，發現她臉上滿是開心的表情，看來出去了一趟，遇到了好事，心情也受到影響。

    “你難道是撿到錢了？”我忍不住在她身邊低聲打趣。

    “有你這樣打趣你閨蜜的？”紀南睨了我一眼，突然話鋒一轉：“還好最近那些工人沒來鬧事了。”

    我嘴角一抽，記得自己之前明明提醒過紀南千萬不要在祁裴的麵前談論此事，怎麽一轉眼便忘了。

    紀南說出話後，對視上我傳遞過去的眼神，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連忙噤聲。

    隻是這些話完全被一旁的祁裴捕捉到，祁裴將視線轉移到了紀南身上，疑惑詢問，“什麽？”

    紀南垂下眸，遮掩，“沒什麽。”

    奈何遮掩的意味太深，總讓人覺得在故意隱瞞什麽，祁裴根本就沒有相信她所說的話，將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

    “小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那些工人沒來找你的麻煩。”

    “我……”我支支吾吾，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目光不斷與祁裴的視線撞在了一起，看到祁裴的眼神，知道他今天絕對要知道這件事情，隻好說：“其實我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你不告訴我，我也會擔心。”祁裴眼神複雜，在我麵前略帶愧疚，“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情鬧得這麽大，還連累到你的身上。”

    麵對祁裴的愧疚，我心中不是滋味，連忙打斷他的話，“你不用感到自責，你放心，那些工人沒對我怎樣。”

    紀南滿臉做錯事的表情，朝我無奈地聳聳肩，而後一人快速地回了房間。

    “可是要不是我，你也絕對不會遭遇這些事情。”祁裴臉上的表情依舊很沉重，仍然處於深深的自責中。

    “我一直想要盡我所能好好保護你，隻是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見他一直說下去，我又開口：“你不要說了，也不必感到自責，事已至此，再說下去也沒任何意義了。”

    他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突然在我麵前站起身來，朝著門外的方向走去。

    看著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我的眼皮一跳，難道他要……

    意識到了一絲異樣，我連忙站起身來，拉住了他的胳膊，“你要去哪？”

    “你放心，我出去很快就會回來。”他始終不多談出去的原因。

    他伸出手來想要拉開我的手，隻是我沒有鬆手，繼續握著他的胳膊，緊緊追問：“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些工人？”

    他怔了一會，沒有否認，但是也沒有點頭承認。

    我意識到了一些，繼續堅持追問：“快說啊。”

    他深深歎了口氣，表情轉變凝重，“不管怎麽樣，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無論如何都要盡快去解決，我先去和那些工人談談。”

    見他執意如此，一旦和那些工人見麵，也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好半天，我才從口中擠出話來，“你還是不要去了。”

    祁裴以為我在擔心他會遇到危險，拍了拍我的手背，“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我想他們也不會做出像上次那樣的蠢事。”

    “不是，我是說你沒那個必要去，他們不會來鬧事了。”我還是將話說了出來。

    祁裴往前走的步伐一頓，回頭望了望我，略帶探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雙手交搓，雖然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白雅不願意告訴祁裴她解決資金的事情，可能是怕祁裴心理有負擔。

    “因為工人的工資已經結了。”我的聲音極小，但是我能確定麵前的祁裴聽到我這句話了。

    麵對祁裴不斷地質問，我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再遮掩，隻能將白雅的名字說了出來。

    他皺了皺眉，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過了好久，他才緩緩說：“這些錢我會還給她的。”

    我點點頭，補充，“人家畢竟幫了這麽大的忙，我看你有時間還是好好謝謝她。”

    “知道。”他言簡意賅。

    隔日，祁裴早早就出門了。

    雖然他沒有說明原因，我也能夠猜到一定是關於籌集資金的事情。

    我知道這件事情對祁裴來說就像是積壓在胸口上的石頭，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我最近和祁裴的運氣都差到了極點。每次看到運氣時，想要努力追上前，腳不是被石頭絆倒就是被其他的東西，最後完美和運氣錯過。

    多麽完美的一出趕戲。

    忙碌了好半天，我竟然收到了來自精神醫院打來的電話，看著屏幕上那串號碼，我心中滑過了一絲異樣，左思右想，還是接起了電話。

    “你是何棠嗎？”

    麵對電話那端的詢問，我應答了一聲，靜等後話。

    “現在你還是趕快過來一趟。”那端的聲音顯得有些焦灼。

    我有些慌張，“怎，怎麽了？”

    “病人吵著要見你，你要是沒事，盡快趕過來。”

    掛斷電話，我仍處於精神恍惚中，將手機放在口袋裏，我推測有什麽事情發生，來不及多想，匆匆趕到醫院。

    一走進醫院，一陣寒冷竄遍全身，尤其是長廊深處，絲毫不見陽光。

    徑直來到病房門前，我看見護士正站在門外，她似乎察覺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回頭看了看我，張了張嘴，“你還是進去看看。”

    “嗯。”我點點頭，抬眼望了望病房裏麵的情況，隻見裏麵的人正坐在病床上，看起來情緒還算正常，一旁的醫生正在和他交談。

    思索片刻，我伸出手來，打開了病房的門，裏麵的人目光皆落在我的身上。

    自看到我走進來的那一刻，原先坐在病床上的人瞳孔一縮，倏地從床上站起身來，來到我麵前。

    醫生見狀，“他似乎想起了什麽，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一語帶過，他打開了病房的門，又回頭補充，“要是病人情緒變得激動，盡快來找我。”

    我點頭，很快將視線落在站在我麵前的人身上。

    重要的事情？難道是和江梅有關？

    他站在我麵前，微微張嘴，說了好半天，我都沒怎麽聽清楚，到最後他臉上顯現出焦急的表情。

    越是著急越是說不出話來。

    我將他扶到床上坐下，緩慢開口：“別急，你慢慢說。”

    對於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無心再管，可是對於江梅轉移家業的事情，我想我有責任奪回何家的東西。

    “江……”

    他似乎是在拚命強迫鎮定，額頭上的青筋暴露出來，想要努力回憶起過往，隻是看他的表情，有些困難。

    “是江梅嗎？”看他的口型，我著急開口。

    他的眼眸微爍，愣了好一會，才在我麵前點點頭。

    “怎麽了？”我一直看著他，“你慢慢說。”

    “她簽名……。”

    我瞬間提高了全身的警惕心，一直看著麵前的人，甚至不敢眨眼睛，唯恐自己一不小心，錯過了重要的消息。

    “簽名怎麽了？”

    我看見他在我麵前張嘴，像是要對我說很重要的事情，病房的門突然打開，驚擾了這裏的一切，隻見江梅正站在門口，眼風凜冽地看著我。

    “在說什麽呢？”江梅嘴角微揚，“也讓我來聽聽。”

    心中有火在燒，為什麽每一次關鍵時刻她總是會出來打斷，更可怕的是她永遠一臉淡笑的樣子。

    我突然察覺到麵前的人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起來，想要著急詢問他的後話，可是他直接衝到了江梅的麵前，表情猙獰。

    “我要殺了你！”

    江梅後退了幾步，嗤笑，“這麽凶幹嘛？”

    周身的空氣開始加速起來，吸引了醫生的注意力，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隻見幾位醫生走了進來。

    “病人情況很不穩定，你們還是看看。”江梅向走進來的幾位醫生交代。

    醫生迅速走到病人麵前，將他壓製住了，我看著他情緒依然很激動，雙眼猩紅，尤其是看見江梅時，更為明顯。

    打了鎮靜劑後，整個病房都安靜了下來。

    我見江梅好整以暇地走出了病房，跟了出去。

    “站住。”在她還沒走遠時，我及時喊住了她。

    她的腳步一頓，驀然轉過身來，淡笑看我，絲毫看不出她內心的真實情緒。

    “你到底對我父親做了什麽？”我警惕看她。

    “嗬。”她輕笑了幾聲，“什麽做什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知道她是在裝糊塗，我隻得繼續，“如果你沒有做什麽，他的情緒能轉變的這麽激動？”

    “這和我有什麽關係？”江梅一語否決，氣定神閑。

    我差點被她惹怒，細想後，知道一定要鎮靜下來，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和你怎麽沒有關係？我想你突然出現在這一定有原因吧，應該是我父親手上有你的把柄。”

    她掀了掀眼皮，嘴角輕蔑一勾，“看來我小看你了，隻是你的話對我來說造成不了任何威脅。”

    “你就不怕當年的事情被捅出來，你所做的一切前功盡棄。”

    她臉色如常，“我承認你和之前相比，確實變了很多，但是實話說，你還不是我的對手。”

    談話之餘，她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來看了看，又看向我，“省點力氣，否則你會知道什麽叫前功盡棄。”

    她朝我輕輕吐出了幾個字，隨後接起了手機，往醫院長廊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徒留我一人站在原地。

    她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讓我心中很不是滋味，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明明知道當年家業轉移另有隱情，卻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手上也根本沒有江梅轉移財產的證據。

    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測。

    我不由得回想到了父親口中所說的簽名，覺得腦袋暈眩，冥思苦想，想不出所以然來。

    等我回到家後，也沒見到祁裴的身影。

    “他還沒回來？”看了看四周，我隻好向紀南詢問。

    紀南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是啊，我看他一直都沒有回來，估計去外麵籌集資金去了。”

    我沒再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祁裴還是沒有回來，窗外天色已黑，我心中越來越慌張。

    心中著急，坐如針氈，我徑直來到窗邊，往樓下觀看，絲毫沒有看見祁裴的身影，怎麽還沒有回來？

    “你還是打個電話問問。”

    紀南一語提醒了我，我連忙拿起了手機，撥打了祁裴的電話，隻是電話還沒有接通，公寓的門便打了開來，尋聲望去，見祁裴正站在門口。

    “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我迅速來到祁裴身旁。

    紀南也在一旁說：“你要是再不回來，我擔心某人要飛奔出去了。”

    我看了紀南一眼，紀南連忙噤聲。

    “不用擔心，我隻是出去找了一些工作，沒想到一時忘了時間。”祁裴走到我麵前，朝我露出了一個放心的笑容。

    “怎麽樣了？”

    經過我對祁裴這麽一詢問，我才知道祁裴受朋友委托，找到了一份幫人畫畫的工作，據說對方開價不低，總算是能夠解決現況。

    “小棠，等我把白雅的那些錢還了，等現在的情況穩定下來，我相信我們之後的生活會越變越好。”祁裴眸中盛滿了深情，牽住了我的手。

    聽祁裴這麽一描述，我對我們的未來又增添了一點信心，像是前麵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光亮。習慣了黑暗，即使一點微弱光芒對我來說，都是上蒼對我的眷顧。

    “以後我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過我們想過的生活。”祁裴的話仍然沒有結束，句句傾注了對往後生活的期待。

    我點點頭，心中難免一陣感慨。

    “你們還是不要在我麵前說了，真拿我當隱形人啊？”紀南在一旁打趣，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祁裴這才停止了說話，略顯不好意思。

    深夜。

    我被噩夢驚醒，雖然被綁架距現在已久，但是一想到在小黑屋的場景，無邊無際的黑暗朝我撲麵而來。

    想要使勁掙脫，尋找出路，可是四處碰壁，軀體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我甚至能夠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聽到絕望的哽咽。

    一覺醒來，額頭冒出冷汗，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世界即刻清淨了不少，我深呼了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透過門的縫隙，我隱約看見客廳的燈還是開著的。

    祁裴還沒睡？

    躡手躡腳走了出去，看到祁裴正在專注畫畫，我的出現，絲毫沒有驚擾到他的注意力。他時而擰眉，畫畫停停，臉上顯現出了思索的樣子，我不禁走近了一些。

    直到走到他身後，他才注意到我的出現，手上的動作一頓，回頭看我一眼，“怎麽醒了？”

    我沒有直接回應他的話，反而問：“你怎麽還沒睡？”

    他笑了笑，“不急，等我把手上的這副畫畫完了再說。”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我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鍾，擔憂說：“現在不早了，你還是早點睡，明天起來再畫也不遲。”

    他在我麵前搖搖頭，“這可不行，我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靈感，不能讓靈感走了，要是明天再畫，情況或許就不一樣了。”

    我暗自歎了口氣，沒想到祁裴這樣拚命，又看了看祁裴所畫的那幅畫，我雖然不懂，還是被麵前的畫所吸引，不禁誇讚：“祁裴，沒想到你還挺有畫畫天賦的。”

    祁裴揚眉，“我從小就對畫畫感興趣，也願意去鑽研，隻是近些年來忙著其他的事情，就沒有顧上。”

    “看來老天差點耽誤了一個即將誕生的大畫師。”我誇讚說。

    我見他畫了許久，眼神專注，絲毫沒有搜尋到疲憊，無奈搖搖頭，心想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靜的氛圍，拍了拍他的肩膀，“記得要早點休息。”

    他點點頭，算作應答。

    結果，等到第二天我醒來後，我一打開門便看到祁裴趴在桌上睡著了，麵前的那幅畫差不多快完成了。

    怕他會著涼，也不知道昨晚到底畫到了幾點，我無奈歎了口氣，拿了被單，輕手輕腳走到他身旁，披在他的身上。

    輕輕一碰，他睫毛微顫，我就見他慢慢在我麵前睜開了眼睛。

    “你要是困了，就去房間睡。”

    他掙紮著爬了起來，搖搖頭：“我還有簡單的收尾沒有完成，等我完成了就好。”

    “可是現在我看你很困。”我有些擔憂。

    “沒事。”他揉了揉眼睛，“這幅畫我必須盡快完成，對方近期就要，我不能第一次就出狀況。”

    “誰啊？怎麽這麽著急要？難道都不讓別人休息？”

    他笑了笑，“不清楚，是我朋友介紹的。”又轉向看我：“你就別擔心了，等我把剩下的完成，我就去休息。”

    我隻能應允答應。

    祁裴將畫完成，送出去的時候，總算是鬆了口氣。

    中途，我接到了顧青州打來的電話。

    盯了手機屏幕許久，猶豫再三，我將電話掐斷，裝作沒有聽到，隻是還沒等多長時間，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顧青州總是這樣，我知道要是我再不接的話，他遲早要將我的手機給打爆。多次電話之後，我按了接通鍵。

    “怎麽不接我電話？”

    “有事？”我主動詢問。

    結果他給我來了一句沒事。

    “你沒事給我打電話幹嘛？”我差點氣暈：“不要電話費？”

    “我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顧青州語氣理直氣壯。

    我手更加握緊了手機，沒有回答，不多時，電話那端又傳來了顧青州的聲音：“祁裴現在還住在你那？”

    不會打電話給我就是特意問這個？

    “嗯。”我簡單應答。

    他的語氣聽著明顯有些不高興了，“怎麽還住在你那？不知道自己找地方嗎？”

    “和你有什麽關係？”

    “和我怎麽沒關係了？”顧青州的語氣依舊不變，“他什麽時候離開？”

    “我掛了。”懶得回應他的無聊問題，我想要掐斷電話，卻被他打斷，“別掛。”

    我隻得將電話拿在耳旁，靜等他的後文，誰知道他接下來還會說些什麽無聊的話。

    “祁裴現在心情一定很不錯吧？”顧青州的語氣盡顯嘲諷。

    我尋思有些不對，手中的動作一頓，忙提高警惕，“你，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他語氣略顯平淡。

    “顧青州！”我怒斥。

    從電話那端傳來了他的輕笑聲，像是完全沒有被我的怒斥影響到心情。

    “小棠，不要生氣。”顧青州的聲音持續：“我看你找個時間和祁裴說一下，讓他搬出你家。”

    說來說去，又回到了原點，似乎躲避不了這個問題。

    “他住在我這裏，礙著你的事了？”我反問。沒想到他直接給我來了一句的確。

    一氣之下，我直接掛斷了電話，將手機塞回口袋。

    祁裴將畫送出去之後，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

    我在客廳裏來回踱步，根本坐不住，牆上的時鍾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滴答響動，聲音直接竄入我耳，我聽見真覺揪心，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那些過往再也不會回來。

    “你這麽著急幹嘛？”紀南從廚房倒了一杯水出來，見我模樣，忍不住脫口而出。

    我瞥她一眼，如實說：“祁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聲音中盡顯我的擔憂。

    “你就不要擔心了。”紀南完全沒當回事：“他興許這會兒還在忙呢，能出什麽事情。”

    見我還在來回踱步，她一把將我拉到沙發上坐下，在我身邊繼續，“我看你啊，最近就是太緊張了，容易多想，你得放鬆放鬆。”

    是嗎？聽她這麽一說，我好像的確是有些緊張，心上的那根弦一直都是緊繃的，有時明明知道這樣不對，想要拉鬆一些，可是沒想到這根弦還有強大的彈力，越拉越緊。

    “你就別多想了，沒準祁裴待會就回來了。”

    我微微點頭，可是過去了許久，祁裴還是沒有回來。

    沒有等到祁裴回來的身影，我倒是接到了祁裴打來的電話。

    一接起電話，我迅速開口：“祁裴，你現在在哪？怎麽還沒回來？”

    電話那端短暫沉默後，傳來的竟然不是祁裴的聲音。

    “你是何小姐嗎？祁先生在我們酒吧喝酒，現在醉得不省人事，還是麻煩你過來一趟。”

    酒吧？我先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祁裴怎麽會好端端去酒吧喝酒了？不是去送畫了？隻是思緒被再次傳來的聲音打斷。

    “喂？何小姐，你聽見了嗎？”

    不容多想，我趕緊應答了一聲，匆匆掛斷了電話。想了想，我拿上外套，匆忙往外趕去。

    “何棠，你要去哪？”紀南大聲在我身後叫喚。

    “去找祁裴。”

    快速撂下一句話，我繼續往前走，頭也不曾回過。

    酒吧離公寓有十幾分鍾的車程。

    我趕到那裏，祁裴已經不省人事。

    “祁裴。”我穿過嘈雜的人群，徑直來到祁裴麵前，見他臉頰上似乎都帶著醉意，眼神迷離，一走近，滿身酒氣撲麵而來。

    他微眯著眼睛看我，眉頭擰了擰，張了張嘴，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等過了許久，才突然對我笑，“小棠，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來這喝酒了？”

    我真感謝他在這麽醉意的狀態下還能知道我是誰。

    祁裴沒有回應我，拿起了麵前的酒瓶，嘴裏不停地嘟囔道：“喝酒，小棠，來，我們一起喝酒。”

    見他又往嘴裏灌酒，我略有不悅，直接將他手中的酒瓶奪了過來，“你不能再喝了。”

    他伸手想要過來拿，嘴裏說的還是喝酒二字。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已經喝醉了，不能再繼續喝下去了，我們回去。”

    “我沒有喝醉，我還能繼續喝。”他擺擺手。

    哎，我隻能歎息，看來他真是醉得不輕，隻能將他扶了起來，硬拉著他往外走。

    酒吧裏的嘈雜聲入耳，堪稱震耳欲聾，我隻想趕快逃離。

    將祁裴剛扶到酒吧門外，我手臂傳來酸麻感，一時沒有使出力氣，再加上他雙腿發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祁裴，快起來。”我吃力地拉著祁裴，想要將他拉起來，可是他現在完全聽不進去我所說的話。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快要將他拉起，他又往下一倒，前功盡棄。

    一陣挫敗感湧上心頭，我看著麵前的祁裴，眉宇間都散發著一股醉意，我想他的心情一定不好，要不然怎麽會一人來這喝酒。

    大概想要靠著酒精來麻痹神經。

    “祁裴，我們回去好不好？”我隻能蹲下身子，輕聲在他耳邊說。

    他這才看了我一眼，想了想，又搖頭。

    正在我躊躇時，身後有人正在喊著我的名字。

    “何棠？”

    我回頭一看，隻見白雅正將車開在我的麵前，搖下了一半的車窗，那雙明亮的眸子正落在我的身上。

    “白雅。”

    她將車在一旁停好，打開車門，走到我麵前，看著祁裴現在的樣子，滿臉疑惑，“這是怎麽回事？”

    我語氣有些無奈：“祁裴他喝醉了，我正愁著要怎麽接他回去呢。”

    “那正好。”她及時接上我的話，“坐我的車，我送你們回去。”

    “這怎麽好意思？”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正好也要回去，剛好捎你們一程。”

    話落，她徑直來到祁裴的身邊，拉住了祁裴的一隻胳膊，見我還愣在原地，催促道：“你還愣在這幹嘛？過來一起扶。”

    我迅速反應過來，和她一同將祁裴扶到了車上。因為有了他的幫助，事情好像變得容易得多。

    “真是謝謝你了。”

    “沒事。”白雅臉上仍然帶著禮貌的笑容，熟練地開著車，道路兩旁的風景正在慢慢倒退。

    “祁裴這是怎麽了？”白雅一邊開車一邊問：“我記得他之前很少喝酒的。”

    我愣了一會，才說：“我也不太清楚。”

    車子緩緩開在公寓前，白雅用手指了指，“就是這嗎？”

    我忙點頭。

    “祁裴現在住在你那？”她對視上了我的目光，眼神中掃過了一絲驚訝。

    我默認，將祁裴扶下車，想要請她上去坐坐，她婉言謝絕，順帶了句讓我好好照顧祁裴。臨走時，我清晰地看見她的眸子落在祁裴的身上。

    “回去了。”

    見車離去，我轉移視線，輕拍了祁裴的肩膀，他整個身子差不多都靠在我的身上，我要不是硬撐著，還真要被他壓倒。

    拉著祁裴往前走了幾步，發現真是不容易，我隻得找來救兵。

    紀南下樓，來到我麵前，眼神落在了祁裴身上，滿是驚訝，“怎麽喝這麽多酒？”待走近，她捂住了鼻子，“一身酒氣。”

    “還是趕快扶上去吧。”我適時提醒。

    將祁裴帶進公寓，我差點累的虛脫。

    照顧了祁裴好久，他醉酒的狀態才漸漸平複了一些。看見他躺在沙發上，緊閉雙眼，我輕輕為他蓋好被子，剛想站起身，手被他拉住了。

    “別走……”

    我重新蹲下來，見他嘴唇微張，緊皺眉頭，看起來很不好受。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我輕輕在他耳邊詢問。

    “畫……”

    他說了好半天，來回說出的隻有一句，準確的來說隻有一個字。

    我努力想要聽清，又向他麵前湊近了一些，可事與願違。這種在聽清與聽不到之間來回徘徊，極為難受。

    祁裴口袋裏的手機突然一響，完全將將那些模糊不清的話掩蓋。

    響聲似乎吵到了祁裴，我見他皺著眉頭，翻了個身，口袋裏的手機掉落在地，沉悶的聲響像是在為祁裴的醉酒奏樂。

    我將手機拿了起來，原本想要直接放在茶幾上，一瞥，捕捉到了手機上的一條短信，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

    好奇心在作祟，我打開看了看。

    “兄弟，真是對不起，我也沒有想到客戶會突然不要那幅畫了。”

    心中一怔，看著麵前醉酒的祁裴，我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麽要喝那麽多酒，辛辛苦苦創作的畫，還沒拿出去，對方臨時變卦，也算是不小的打擊。

    將手機輕輕放回原處，腦海中突然閃現顧青州給我打電話時的場景，提到祁裴時說話的語氣，讓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難道這件事情和他有關？

    祁裴一早醒來，似乎頭痛，我見他捂著頭，眉心緊蹙。

    “喝點水。”我親自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麵前。

    他接過，一口喝完。

    “昨晚怎麽喝那麽多酒？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我故意探問。

    他掀了掀眼皮，鎮定過後，見水杯緩緩放在麵前的茶幾上，搖頭，“沒什麽事情。”

    “真的？”我再次詢問。

    他似遮掩，避開我的目光，掩飾道：“可能是我最近工作太累了，想要放鬆一下。”轉而看我：“昨晚真是辛苦你了。”

    我嘴角扯出了一絲笑容，“隻要沒事就好。”隨後裝作無意提起：“你昨天送去的那幅畫怎麽樣了？”

    他嘴角的笑容有一刻凝固，又扯了扯，“已經送過去了，暫時還在等消息，我相信不會出什麽意外。”

    他說話的語氣極為篤定，就好像真的是那麽一回事。

    我即刻明了他的意思，知道他不想將真實的情況告訴我，無非是怕我擔心，也沒有繼續過問下去。看著他佯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心情十分沉重。

    顧氏集團。

    站在大廈前，我看著麵前的那棟大樓，仰起頭來看，脖子真酸。

    想也沒有想，我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好在之前來過多次，前台小姐還沒等我開口，笑說，“你要是想來見顧總，直接上去就好。”

    一瞬驚愕，我來到了顧青州所在的樓層。

    往顧青州的辦公室走去，正好撞上了迎麵走來的助理。她見到我滿臉熱情，“何小姐，你又來了。”

    又？我難道真是這裏的常客？

    “顧青州呢？”我問。

    她恍悟，“顧總現在正在開會。”繼而看了手表，“大概還有十幾分鍾的樣子，你要是有事，可以到顧總辦公室去等。”

    我也懶得推辭，走進顧青州的辦公室，和我之前來的幾次差別不大。

    “何小姐，我去給你泡杯咖啡。”顧青州的助理依舊熱情如常。

    我忙擺手，“沒事，不用麻煩了。”

    “這怎麽叫麻煩？”助理笑了笑：“一點也不麻煩，要是讓顧總知道了我招待不周，肯定要責怪我的。”

    我沒再拒絕。

    她轉身要走，突然回頭看我：“聽顧總說何小姐喜歡咖啡帶甜味，我會多加點糖。”

    連這種事情也要告訴？

    “不用了，他純屬瞎說，我現在喜歡苦味。”

    助理依舊淡笑看我：“顧總說你現在這樣純屬逞強。”

    心咯噔了一聲，像是某處漏洞，風呼呼湧進來，藏於隱秘處的謊言正在被人窺探，我垂下眸，沒再說話。

    助理的辦事效率真高，不禁讓我佩服，還沒過多久，我就見她端著咖啡走了進來。我忙接過她手中的咖啡，道謝，心想他在顧青州手下做事，一定被顧青州訓練成了工作狂魔。

    “要是有事你就叫我。”

    助理走後，四周靜了下來，桌上的咖啡還在冒著熱氣，我側眸看了看窗外的景色，這個城市的高樓大廈一覽無餘。

    突然，我聽見門打開的聲音，回頭一看，顧青州一身正裝走了進來。

    見到我時，我明顯看見顧青州的眸子亮了些許。

    “想我了？”他嘴角一勾，淡定走到我麵前，“等了很久？”

    “沒有。”我站起身來，與他對視，直接問：“你是不是要買祁裴那幅畫的人？”

    顧青州頓了一會，才問：“你今天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不然還有什麽事？”我緊緊追問：“到底是不是？”

    “我要說不是呢？”顧青州故意和我拐著彎子。

    我甕聲，“除了你還能有誰？”

    “你今天過來是為他求情？”

    他總算承認，我來到他跟前，忿忿道：“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明明答應，為什麽要臨時變卦，你不知道祁裴有多用心畫出了這幅畫。”

    他眸色一沉，“他真的這麽好？值得你過來替他說話？”

    我停頓一會，才說：“這件事情明就是你不對，既然已經決定好的事情，你為什麽要改變，駁了別人的努力不說，你能對得起你的良心嗎？”

    他明顯被我的話激怒了，“這就是你和我求情的態度？”

    我站在原地，沒有吭聲。

    早在來之前，便想到了會出現這樣的畫麵，看來我的預測真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