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吃醋
字數:21665 加入書籤
顧青州平淡如初。
“江梅不是付了錢,我們再付出雙倍的價錢,還怕他們不答應?沒有人會和利益過不去。”
“當時我會安排一處醫院,這些都不會讓江梅知道。”
心上的那塊大石頭頓時落了下來。
“謝謝你。”我的話是由衷的。
他嘴角噙著一絲淡笑:“和我還客氣什麽?”
臨走時,恍若隔世。
遇到重重阻難,本以為繼續前行就是末路,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是要去寺廟嗎?走吧。”
顧青州牽住了我的手,往外走去。
車子開到半山腰,上坡路實在太陡,我們二人索性下車,徒步往山上走去。
一路上,顧青州都牽著我的手。走了許久,身上都開始出汗,手心也開始出汗。握的久了,我幹脆和他換了一隻手。
周圍全部都是茂密的樹木,吸了吸,撲入鼻子中的全部都是清新的空氣。道路並不平坦,上麵皆是一些小碎石子。
踩在地麵上,有些硌得慌。
走走停停,路途看似短,實際走起來,還是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累了?”
顧青州一邊牽著我往前走一邊問我。
我喘著粗氣,抬眸望他,見他一臉風輕雲淡,反問:“你不累?”
他點頭,“累啊。”
“可是為什麽我完全看不出來?”
“你都這麽累了,我要是再喊累,豈不更累了?”他挑挑眉。
我才知道顧青州也會累,隻是大部分時候,他都將其克製下去,用他那雙寬厚的肩膀,承擔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終於走到了目的地,麵前的寺廟漸漸浮現在眼前,香火的氣息迎麵而來,空氣中都帶著一絲虔誠的氣息。
我和顧青州往裏走,越走到裏麵,擺在正中央的是一個大香爐,從中不斷地冒出煙氣,近看,裏麵盡是一些燃燒的灰燼,還有一些沒有燃盡的香火。
旁邊掛著一個梵鍾。
跨過門檻,往裏走去,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巨大的觀音菩薩雕像。四周的牆壁上似乎有燈,照在雕像上,添了一種仙氣。
雕像前,正中央的坐席上有一住持坐在那,安靜無比,連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極為虔誠。深處此地,早就與世無爭,繁事紅塵亦然和他沒有了任何關係。
四周幽靜,浮躁的心也跟著放鬆下來。
跪拜後,我突然朝著顧青州主動提議,讓他求個感情簽。
他當即搖頭,斜睨了我一眼,低聲說:“我現在有了你,還需要求什麽簽?”
我繼續堅持,“你就是試一試,我們好不容易來到這裏,你就當求求我們未來是怎樣的。”
這多少帶著神秘的色彩,信則有,不信則無,純屬看個人因素。
最終他受不了我的執拗,最終還是求了簽。他求簽時,閉著眼睛,微微抿著嘴唇,樣子十分認真。
拿到簽後,他的眼角彎彎,嘴角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完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不禁湊了過去,問:“是什麽?”
他故意賣著關子,就是不告訴我,甚至還搖頭:“不是什麽好簽。”
心中好奇心完全被燃起,見他臉上第一浮現的表情,隻覺不相信,趁他沒有注意的時候,一把將他手上的簽給搶了過來。
上麵的字十分簡短,通俗易懂。
我一眼便看到了上麵寫著的三字,可妻也。
一抬眸,便撞上了他的雙眸。
“這明明就是好簽,有你這麽騙人的嗎?”我故意瞪他一眼。
最終也不知道其真真假假,但是不可否認,它可以影響一個人的情緒,求到好簽會開心,反之,同理。
“不如你也求一個?”顧青州盯著我。
我立即看向別處,口中振振有詞:“這有什麽好求的,你求了簽不就行了。”隨後直接避開了他的目光。
“真的不要?好不容易來這裏了。”他也開始學著我的口吻,奈何我就是不聽,堅持自己的態度。
雖然嘴上說著,但是我還是趁顧青州不在,求了簽。
拿到簽後,看了上麵幾行字,眉毛忍不住抽動了幾下。
風雲致雨落洋洋,天災時氣必有傷;命內此事不順當,艱難曲折終成雙。
我將手上拿的簽遞給了麵前的住持,想讓她給我解讀一下。
她看了看簽,又看了看我,歎了口氣,“姑娘,看來你未來的感情並不是一帆風順啊,想要成雙,必先衝破重重阻攔。”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凡事都講一個前因後果,前世修得不好的因,後世都是要來還的。”
她重新將簽遞給了我,明知道這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可是抽到了一個不好的簽,心情還是受到了影響。
“姑娘,你也不必為此事煩惱,禍福相依,不斷轉換,命逢難關,還需多行善事,到那日自然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住持為我解釋,我道謝。
“在聊什麽?”
話臨近尾聲,顧青州突然走了進來,打斷了我和住持之間的話,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隨即悄無聲息地將手中的簽放在身後,好在他也沒有發現我的異常,反而聊起了他剛剛看到的趣事,岔開了話題。
與住持道別後,我與顧青州踏上了歸程之路。
見他眉梢上帶著一絲喜悅,我側過頭問他:“你相信這種求簽嗎?”
他平淡說:“談不上相不相信,還是那句話,你要相信就有,不相信就沒有。”頓了頓,他轉念又說:“隻不過這次抽到的簽,我還挺相信的。”
我想了想,反問他:“假如我抽到的和你完全相反,甚至上麵寫著不吉利的詞,你還相信嗎?”
他轉頭看我,思索片刻,無謂道:“那又怎樣?你終將有一天會成為我的妻子,我終有一天會踩著七彩祥雲來娶你。”
我害羞地低下頭,這人還挺會套用經典台詞,借鑒能力不錯。
一來二去,心中的擔憂頓時消散了不少,我隨後也漸漸將自己抽到的簽的事情拋卻腦後,感情若是長久,又何必在意那些不必要的小事。
歲月倥傯。
轉眼便是飄雪的季節。
氣象台正在播放最近的氣候,一旁的圓圓突然大喊了起來,顯得十分激動,著實嚇了我一跳。
“媽媽,要下雪了!”
我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正在播放的天氣預報上,隻見主持人正在解說最近的天氣狀況。
“預計今天夜間會迎來本市今年的第一場雪,在未來一周,氣溫可能會保持在一個較低的水平,還希望各位注意保暖。”
圓圓的情緒依舊顯得激動,“媽媽,我們今晚別睡覺了。”
我詫異看她。
“今晚要下雪,我要和媽媽一起看初雪。”圓圓振振有詞,“聽說一起看初雪的人最終都會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我不由得笑出聲來,輕輕指著她的腦袋,“圓圓,你這都從哪裏看到的?”
圓圓一臉理所當然地指著電視,“都是電視上麵的小哥哥,小姐姐說的。”
“我怎麽不知道?”
圓圓一臉無奈地看著我,歎了口氣,“哎,媽媽,你怎麽都不知道呢?你平常不是最喜歡追劇嗎?我上次還看你一邊追劇一邊哭呢,不知道浪費了多少的紙巾。”
這話我還真沒法接。
一旁的顧青州靠在沙發上,那雙眸子似有若無地掃在了我的身上,我隻當沒有看見。
“好不好嘛?媽媽。”圓圓又在一旁催促。
身旁那人一直都沒有吭聲,這會兒一連咳嗽了好幾聲,想要尋找一點存在感。
圓圓聽到咳嗽聲,望他一眼,“壞叔叔,你感冒了嗎?”
還不等顧青州解釋,圓圓又繼續:“要是感冒了,就要把你隔離,要是傳染給我和媽媽就不好了。”
顧青州臉色瞬間一僵,臉上的表情分明像是在寫著,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家夥……
停了一會,還是顧青州主動,對著圓圓旁敲側擊:“圓圓,是不是少了一人?”
圓圓一臉茫然,用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她自己,搖頭:“沒少啊。”
話落,顧青州的臉頓時耷拉下來,似乎碰了一鼻子灰。最後,他幹脆坐在一旁,不吭聲了,繼續當他的隱形人。
圓圓瞄了幾眼顧青州,估計是見情況不妙,突然裝作恍然大悟,“哎呀,好像是少了一個。”
顧青州這才舍得將目光轉在了她的身上。
雖說圓圓一直吵著不睡覺,可是還沒到深夜,她就開始打盹,不停地眨著眼睛,眼皮越來越沉重,到最後直接靠在了沙發上,緊閉雙眼。
“圓圓?”
見她睡顏,我小聲在她麵前輕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她沒任何反應。
“看來是睡著了。”
顧青州在一旁提醒,刻意壓低了聲音,害怕驚擾到她。
“剛剛還一直鬧騰著要看雪呢,現在雪還沒下,她倒自己睡著了。”我無奈一笑。
顧青州隨即將圓圓抱進了房間,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看見圓圓睡著,我不由得打了個嗬欠,還真的有點困了。當我準備也回房間睡覺,正好和迎麵走來的顧青州撞上。
“幹嘛去?”
“還能幹嘛?”我不由得打了個嗬欠,“當然是睡覺。”
難不成大晚上去做賊?
我正準備繼續往前走,被他拉住了,回頭詫異望他,“怎麽了?”
“不是說要看雪嗎?再等等。”
我吃驚地看他一眼,不會真的相信了圓圓說的話。看了一眼窗外,擺擺手:“還是算了,天氣預報也有不準的時候,說了今晚下雪,沒準不下呢。”
盡管我這樣說,但是顧青州還是拉著我,嘴上念念有詞,“再等等。”
我饒有興味看他:“你是不是想和我一起看雪?因為聽了圓圓的那些話?”
“誰說的?”他拒不承認。
我心知肚明,也不再繼續問下去。
重新把目光落在外麵,隻見窗外有細碎的雪花飄過,點綴了整個夜的寧靜。
“下雪了。”我眼前一亮。
顧青州順著我的目光看向窗外,眼眸越來越深長,緊盯外麵,口中念叨:“是啊,下雪了。”
是初雪。
我與顧青州站在落地窗前,十指相扣,靜看那些細小的雪花在風中起舞,不停打轉,又緩緩向下掉落,鋪在地麵上。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圓圓的歡呼聲吵醒的。
她一直拉著我的胳膊,在我麵前喊道:“媽媽,外麵下雪了,你快起來看看啊。”
“我知道。”我含糊回答,困意還未消散。
還想再繼續睡覺,可是圓圓一直在我旁邊拽著我的胳膊,想要拽我起來。我被她折騰的困意正在一點點的消散。
顧青州正好從門外走了進來。
“圓圓,讓你媽媽再睡會。”
圓圓噘嘴:“都睡了一晚上了,還沒睡好啊。”
“你媽媽昨晚很累。”顧青州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臉頓時一紅,真想把自己的臉完全縮進被窩,尤其是這時,圓圓依舊睜著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看我:“媽媽昨晚幹嘛了?”
“沒有……”我避開那雙灼熱的眸子,此刻睡意全部消散。
我站在窗前,望了一眼外麵,發現外麵白茫茫的一片,整個大地皆被白雪覆蓋,盡是擋不住的純潔。
“媽媽,我們出去玩打雪仗吧。”圓圓一臉興高采烈地看著外麵,臉上的表情,恨不得插了一雙翅膀飛出去。
“外麵這麽冷,還是別出去了,小心感冒。”
圓圓就是不肯,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心心念著要出去。
她一直在我身旁央求,最後將目光轉移到了顧青州身上,眨著眼睛,幹巴巴地看著他,那小眼神裏麵寫了尋求幫助四個大字。
“就讓她去吧。”顧青州適時開口:“外麵雖然冷,但是隻要多穿點衣服就行了。”
“是啊。”圓圓臉上即刻浮現了笑容。
不想讓圓圓失望,我隻好點頭,給她戴上了帽子,手套,幾乎是全副武裝,穿得嚴嚴實實,我才放心下來。
圓圓顯得迫不及待,拉著我的手,就想往外走,沒想到顧青州在身後喊住了我們。
我和圓圓的腳步都一頓,回頭望了他。
顧青州信步走來,手上還拿著一條圍巾,那不是我的嗎?他離我越來越近,在我麵前止步,隨後將手上的圍巾繞在我的脖子上,“這都忘記了,想出去受凍?”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脖子,多了一條圍巾,瞬間覺得暖和了不少。
待在室內,還不怎麽冷,但是一出去,一股寒意襲來。
踩在雪地上,每走一步,都咯吱咯吱響。
我跟在圓圓身後,盡踩那些還沒有被破壞過的地方。圓圓一路邊走邊笑,笑得正歡時,她不慎滑倒在地。
沒過一會兒,她便自己掙紮著爬了起來,拍了拍沾在身上的雪,又往前走去,似乎這完全沒有影響到她現在的心情。
顧青州始終跟在我們的後麵,一身黑外套,與皚皚白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圓圓突然在我麵前止步,回頭悄咪咪地看了我一眼。
我剛想問她怎麽了,她朝我招招手,在我耳畔低聲說著她的計劃。
我臉上不自覺浮現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顧青州將我們的行為看在眼裏,卻對我們的對話一無所知。
“你們在說什麽?”
他朝我們走來,話剛一說出口,圓圓便用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直接砸在了顧青州的身上。而他完全沒有防備,黑色的衣服上沾了一些白雪,尤為明顯。
“哈哈。”圓圓見狀,立即拍手叫好:“砸中了。”
“圓圓這麽調皮?”顧青州故意瞪了一眼她。
我也趁他沒有注意,隨手抓起了地上的白雪,頓時手寒冷無比,透心涼,隨後往他身上一砸,還真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身上。
“看來要給你們一點厲害瞧瞧!”
顧青州隨即彎腰準備抓起雪,我和圓圓想都沒有想,直接往前快步跑。
雪球來回拋著,剛剛出來的寒意早就消散,就算是雪沾在臉上,都不覺得冷,甚至還覺得有點熱。
玩的累了,幹脆躺在雪地上,很盡興,像是找到了舊時童真的快樂。
圓圓似乎一點都不累,開始玩起了堆雪人,她認真地將那些雪堆到一起,我和顧青州也隨後一起幫忙。
雪球越積越多,到最後完整的堆成了一個人形,圓圓還特別細心地在它的臉上畫了眼睛,鼻子,嘴巴。
過了好久,三個小雪人堆好了。
圓圓臉上顯現出了得意的笑容,指了指中間的小雪人,“這隻小雪人叫小圓圓。”緊接著,她又指了指旁邊的一個,“這叫媽媽。”
我嘴角一揚,可不就是我嘛。
圓圓又指了指另外一邊的雪人,我看見顧青州眼睛半眯起,那種表情不亞於在等待著上領獎台的那一刻。
“這個叫……無名氏。”
顧青州嘴角的笑容頓時僵住了,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圓圓,你確定它就叫無名氏?
我隻覺好笑,一時沒有忍住,笑出聲來。
顧青州立即看了我一眼,我隻得憋住了笑。
“圓圓,叫無名氏不會太草率了?你再仔細想想。”他的聲音頓時也放緩了下來,繼續堅持不懈,為的就是為了雪人爭取到一個好的名字。
“我覺得很好聽。”圓圓嘴角勾起了一絲壞笑。
不知道顧青州在圓圓身旁說了什麽,圓圓立即改口,隨即給雪人換了一個名字。
“媽媽,這個雪人一直會在這裏嗎?”
“不出太陽的話,它們還會留在這裏。”我委婉道。
“那出太陽呢?”圓圓不依不饒。
“這個……”我語塞。
“出太陽的話,這些雪人就會消失嗎?就會死掉嗎?”
圓圓繼續睜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可能在她的世界裏,覺得自己親手堆起來的雪人都是有生命的。
一切都帶著童話的氣息。
我要怎麽說,才能讓她繼續保持這份對世界的好奇,才不會傷害到一個從來沒有被這個世界沾染過灰塵的幼小心靈。
“它們不會死掉。”一旁的顧青州說:“它們隻是被太陽帶走了,重新回到了太陽的懷抱。”
“真的?”圓圓臉上隱約的擔憂也很快消散,轉換了一副驚喜的表情,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等待我的答案。
我點點頭。
這場雪下的斷斷續續,太陽冒出來,雪融化不久,天空又下起了鵝毛大雪。
沒過幾天,我便接到了白雅的電話。
聽到她從電話那端傳來的抽泣聲,我隻覺不對勁。
“你怎麽了?”
因抽泣,她說話也開始斷斷續續的,“何棠,我現在心情很差,你能過來一下嗎?”
她的央求讓我心一軟,直覺告訴我一定是因為祁裴的事情。上次祁裴在訂婚宴現場做出了事情,讓我至今覺得有些愧疚。
如果沒有我,他們的訂婚宴早就順利進行了。
答應過後,我穿上外套,準備出去。
顧青州一臉警覺看向我:“這麽晚還要出去?”
我點點頭,隨口說:“你放心,我隻是去見一個朋友,很快會回來的。”
他也沒再繼續問下去,倒是讓我多穿點。
天色昏黃。
微黃的路燈照在雪地上,像是給白雪裹了一層光芒。
很快,我便來到白雅家門前,按響了門鈴。
不多時,從屋內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門哢嚓一聲在我麵前打開,眼前浮現出了白雅那張臉,帶著些許的憔悴。
“你來了。”聲音中帶著一絲嘶啞。
我麵色擔憂地看她:“你沒事吧?”
她嘴角扯出了一絲虛弱的笑容。自我認識她,還很少見過她像現在這樣。
“真的謝謝你能來。”她朝我道謝:“我之前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在國內能夠談心的人寥寥可數,想來想去,能想到的隻有你。”
走進客廳,我瞥了一眼桌子,隻見上麵已經放了幾個空酒瓶,“你喝酒了?”
“剛喝了一點。”她苦笑。
“這麽冷的天,還是少喝一點。”
她歎了一口氣:“我也很少喝,這次情緒實在太糟糕了,就拿出喝了一點。”
隨即她拿出了一空酒杯,倒了一些酒,放在我麵前,“正愁著一個人喝有點無聊呢,你陪我喝點吧。”
勉為其難,我隻能接過她手中的酒杯。
“你……是不是因為祁裴的事情?”抿了一小口酒,我主動問。
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冰涼的酒流進我的喉嚨,再進胃裏,渾身一震。
她嘴角溢出的苦笑越來越濃:“想我一路走來,不管是什麽,隻要是我想要的,都能夠得到,可是唯獨敗在了感情兩個字上。”
我聽著她的話,心中感覺有些不是滋味。
“自從上次的事情,到現在我都沒有見到他。”
我麵帶愧疚:“對不起。”我也沒想到祁裴會做出那麽瘋狂的事情。
她嘴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冷,拿起酒杯,和我的碰了碰,直接將杯內的酒一飲而盡。
“少喝點。”我忍不住提醒。
“你要把我當朋友,就陪我喝一杯。”
我隻能再次抿了一口,一來二去,一杯酒很快便被我喝完。
她又要接著給我倒酒,我一個勁地拒絕,她繼續勸道:“放心,不會喝很多。”
喝了幾杯,頭腦有些昏沉,而她的眼睛都帶著一絲迷離,估計是醉得不輕。
聊了許久,情緒一直徘徊在低氣壓中。
相比較安慰者,我更情願當一個傾聽者,當對方將那些不快從心裏傾訴出來,多多少少也得到了一種宣泄的方式。
無用的安慰,還不如多一份傾聽。
中途,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時,見白雅正拿著手機,手指正飛快的在鍵盤上打字,怎麽看都不像是喝醉酒的人。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走來的腳步聲,很快將手機放在一旁,回頭望了我一眼,眼神瞬間變得迷離:“怎麽這麽慢?我還等著和你說話呢。”
她又勸酒,我實在喝不下,她卻又喝了好幾杯,到最後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我隨即歎了口氣,將她扶到了沙發上,拿來了被子,給她蓋上。
人生,轉來轉去,還是逃不過一個情字。
走出門,一陣寒意襲來,我忍不住縮了縮身子,緊緊裹上大衣,想讓自己暖和一些。
夜深,行人稀少,我往原路返回,柏油路上的雪已經消散,旁邊的草坪上還殘留著一絲白雪的痕跡,正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紮。
涼風撲打在臉上,刺骨的厲害,我將自己的大半張臉都縮在圍巾裏,隻是唯一不好的一點,聞到了一絲酒味。
耳朵也凍得通紅。
月亮似乎躲在了雲層後,散發出的光芒十分微弱,地麵上投射出來的影子也顯得影影綽綽。
還沒走幾步,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總覺得有什麽人在跟蹤我,可是當我一回頭,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跡象。
難不成是我醉了?
可是當我再次往前走,那股奇怪的感覺又竄遍我的全身。一連回頭看了好幾次,還是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現象。
在轉彎處,我瞥了一眼,竟然看到不遠處有兩個模糊的身影。
心中冷汗直冒,我不由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明顯感覺到身後那兩個模糊的身影也加快了步伐,緊追不舍。
這大晚上的,不會真被誰跟蹤上了吧?
手心緊握拳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要是還沒有人經過,怕是我被他們拖到荒郊野外,也無人知曉吧。
那些恐怖的新聞隨之浮現在我的腦海,都是女孩一人獨自出行,出了事,屍體好幾天才被人在荒郊野外發現。
突然,有一道刺眼的車燈打在我身上,使得我微微眯起了眼睛。
待車開到我麵前,我看清車上的人時,心中免不了驚訝。
“上車,我送你回去。”祁裴搖下車窗,看向我。
要是擱在平常,我一定會婉言謝絕,可是一想到身後跟著兩個陌生的身影,不由冷顫,還是坐上了車。
“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白雅心情不好,讓我來的。”
我如實答,關上車門的那刻,一直緊張的心瞬間鬆了下來,目光還時不時往窗外瞟,見那兩道模糊的黑影,已經不見了,才放心下來。
“你在看什麽?”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異常,我立即轉移視線,搖搖頭:“沒什麽。”
“你看你,耳朵都凍紅了。”
他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想要摸我的耳朵。我立即往旁邊移了移,避開了他的觸碰。
見狀,他嘴角抽動了幾下,為了掩飾尷尬,兀自說:“一定很冷吧。”隨即他提高了車內的溫度。
一股暖意在整個車廂徘徊,直接驅趕掉了我身上的寒冷。
“白雅最近情緒狀態不是很好,你要是有時間,就去看看她。”
他像是沒有聽到我所說的,繼續開著車。
“女人的心思都很敏感,尤其是一個人獨處,很容易胡思亂想。”我繼續說。
他終於說話,話題卻不和我在一個頻道上。
“你喝酒了?”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陪她喝了一點。”
察覺到他是在回避我的話題,不想讓我繼續說下去,我幹脆也閉上了嘴,多說無益。
一路上,兩旁的風景快速倒退,發現這是回我之前公寓的方向,我立即說:“你不用送我回公寓了,我現在不住那了。”
祁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開車的速度明顯降了不少。
我便將現在的住址告訴了他,又補充:“你到時把我送到前麵的路口,我自己坐車回去就行。”
心想那些人不會跟蹤我到這裏來。
他緊握方向盤,聲音僵硬,“你和他在一起了?”
沒有遮掩的必要,我大方點頭。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車子突然停了下來,我身子不由得往前一傾。
驚訝之餘,看他一眼:“你好好的幹嘛停車?”
“你怎麽和他在一起了?”語氣中隱含著的是震驚,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怒意。
我保持沉默。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為人?他之前做過的事情你都忘了?你難道想要重蹈覆轍?”他的每一聲反問的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祁裴喋喋不休:“他那種人,你現在還對他抱著希望?非要嚐到苦頭,你才會死心嗎?”
“你別說了。”我淡瞥他一眼,語氣平淡:“我很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麽,不管未來發生什麽樣的結果,我都不會後悔。”
他張了張嘴,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跟我說,可是話到了嘴邊,我又見他緊抿嘴唇,將那些還沒有說出來的話,活生生憋了回去。
車廂內一陣靜默,我甚至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氣氛好像一下子變得異樣起來。
毫無防備之時,身旁的祁裴突然湊到我麵前,捧著我的臉頰,作勢要吻我。
他身上的氣息撲麵而來,我驚得雙眸忽而睜大,伸出雙手,想要將他推開。可是他現在的表情就像是失了控一樣,還是往我這邊湊來。
“為什麽是他!為什麽要和他在一起!”他低吼。
我費了好大的功夫,伸出手來,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車廂內立即回蕩著巴掌的清脆聲。
我喘著粗氣看他,聲音顫抖:“不要讓我討厭你……”
他渾然一震,雙眼不見猩紅,緩緩放下扶在我肩膀上的手,嘴裏不知道在囁嚅著什麽,我聽不太清。
車廂又重現沉默。
我將衣服整理好,盯著窗外看,內心還是沒有緩過來。
過了一會,車又開始往前行駛,一路無言。
到了路口,我見他根本沒有停車的意思,隻得提醒他:“你把我放在這就行,到時我會自己坐車回去。”
“我送你回去。”
他目光注視前方,臉上的表情恢複如初,讓我感覺剛剛的那件事情像是根本沒有發生一樣。
正想的出神時,耳畔傳來了他的道歉,“對不起。”
我沒有發聲。
他則繼續,“剛剛是我太衝動了,一時沒有控製住,說到底還是我的錯,沒能在最關鍵時刻,守護住我們的愛情,我很抱歉。”
他這麽一說,那些回憶開始蔓延起來。
“我之前在想,假如當初我要是能勇敢一些,沒有屈服於我母親的壓迫,和你一起堅持下去,現在我們的結果,是不是會不一樣。”祁裴的嘴角帶著一絲嘲弄。
可悲的是這世上沒有那麽多假如。
“我自以為是對你最好的人,可是那天你和我說的那番話,我才幡然醒悟,原來這些都是我的自以為是,我早就在無形之中讓你受到了傷害,卻不自知。”
“別說了。”
見他還要繼續說下去,我打斷了他的話,“都過去了。”
前方有路,請你往前看。
祁裴也沒再繼續說下去。
車子很快開到了住處,我老遠就透過車窗瞥見那抹頎長的身影站在門口,那雙眸子直勾勾落在我的身上。
我不由得擔心起來,這兩人撞到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前車之鑒,心往上提了提。
我走下車,顧青州仍站在原地,不曾朝我走來,目光淡淡落在我身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亦不知道他此刻內心在想著什麽。
祁裴不知道什麽也下了車,和顧青州正麵對視。兩人的表情瞬間都變得嚴肅起來。
“你來這裏幹嘛?”顧青州冷聲問。
我搶先解釋:“他是在半路上碰到我的,就送我回來的。”
“沒問你。”
顧青州瞥了我一眼,一語帶過,又將視線狠狠落在了祁裴身上。
氣氛好像變得越來越尷尬了,見他和我說話的態度,不會是生氣了?
祁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正色道:“這就是你和小棠說話的態度?你也配和她在一起?”
“你有資格說?”
鬧得越來越僵,我隻得從中打斷了他們的對峙。
“你們都不要說了,消停一會。”
兩人總算默了一會。
我轉眸看向祁裴,“你回去吧,今天謝謝你了。”
他嘴唇微張,似有些不甘心,重看向顧青州,語氣帶著警告:“要是發現你對小棠不好,我遲早都會把她搶回來。”
我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頓感無奈,我又不是物品,何必要搶來搶去?
“放心,你沒這個機會。”顧青州一口回絕。
祁裴憤恨走回了車,下一秒,車絕塵而去。
我回過頭,就看見顧青州已轉身往裏麵走,徒留給我一個背影。要是以往,一定會牽著我的手一起走回去,絕對不會這麽冷漠。
“顧青州!”
我隻得在他的身後喊了一遍的他的名字,他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往前走。
高大的背影離我越來越遠。
我加快了步伐,趕上去,挽著他的胳膊,“你怎麽都不等我?不知道我這樣追很累的嗎?”
他哼了一聲,想要抽回被我挽的手臂,“有什麽好挽的?”
一定是生氣了!平常都求之不得。
我繼續死死抓著他的胳膊,“你不牽我的手,我就隻能挽著你了。”
他雖然嘴上說著不願意,但還是麽有放開我。
“你喝酒了?”
他突然問,皺了皺眉。
我隻能點點頭,“隻喝了一點。”
“你說的有事就是出去和祁裴喝酒?就這麽不知道愛護自己?”他的語氣又僵硬了起來。
“不是。”我隻能搖頭,向她解釋了一遍。
他的臉色依舊沒有緩過來,“你不會告訴我,大晚上的你碰到祁裴純屬巧合?再然後他巧合的把你送回來了。”
還真是巧合。
“你放心,祁裴隻是送我回來,沒別的意思。”
“為什麽不打我電話?我明明就可以來接你,哪裏需要到他?”
果然吃醋這種東西,男女通吃。
走進裏屋,他沒有繼續和我說話,直接走進了書房,再然後關上了門,發出了一陣沉悶的聲響。
我瞅了瞅那扇緊閉的大門,分明寫著閑人勿擾,我想靜靜幾個大字。
我隻能暗自歎息。
洗完澡後,走到房間,顧青州不在,又折步走了出去,見書房的門依舊緊緊關閉,這麽晚了還待在裏麵,難道不需要睡覺?
無奈之下,斟酌許久,我最終還是走到了書房門前,伸出手,敲了敲門。
敲了幾下,裏麵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我沒有放棄,又敲了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