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圓圓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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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怔在原地。

    白雅率先打破了沉默,語氣平靜,“何棠,能幫我一個忙嗎?”

    我更是驚訝地看向她,原本以為她會生我的氣,可是沒有想到她會主動尋求我的幫助。

    我這一愣,沒有及時回答她。

    她的臉色要比之前緩了一些,見我沒有回答,問我:“不願意嗎?”

    “怎麽會?”

    我笑了笑,跟在她的身旁,往醫院內走去。

    走過的路很是熟悉,走到一半,我才意識到白雅要帶我來的地方是她的辦公室。

    心裏有些疑惑,我轉眸看了看白雅,“你要我幫你什麽忙?”

    她說:“到時你就知道了。”說完她就沒有繼續說了,顯然是不打算告訴我。

    我隻能笑笑,沒有繼續問下去。

    “祁裴今天跟我說他要加班,會很忙,我還真沒想到他和你碰到了一起,看來真的是因人而異。”她話中帶著一絲自嘲。

    “你誤會了……”

    我想說些什麽,她卻打斷了我,“我心裏麵清楚,你不用解釋。”

    覺得自己越說越亂,多說無益,我幹脆閉上嘴,不再繼續說話。

    走到辦公室門外,見白雅在我麵前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我的眼皮又跳動了幾下,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瞥見白雅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隻得將那些異樣的情緒都壓製下去。

    “進去吧。”

    白雅站在門口的位置,遲遲沒有走進去,反而看著我,我隻得先行走了進去。

    走進辦公室,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窗簾是開著的,光亮灑了進來,白雅的白大褂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似與白牆融為一體。

    我一直覺得身穿白大褂的人都是神聖的,身負救死扶傷的重任,要具備多高的醫德素質,才能承擔起這重任。

    剛一回過頭,就看見白雅將門關上了。

    她臉上的笑容收住,一步步朝我走來,“何棠,你真幸運。”

    曾好像也有人和我說過類似的話,雖然我也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可是此時,從白雅口中說出來,我心中除了奇怪,就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怎……怎麽了?”

    她輕笑了幾聲,又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我越發覺得有些無厘頭,扯了扯嘴角,“白雅,你在說什麽呢。”

    “你怎麽會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其實不用你說,我都覺得自己可憐,訂婚宴現場,未婚夫帶別的女人逃跑了,讓我落成了別人竊竊私語的笑柄。”

    心中有些驚訝,原來當初白雅口中說著不在意,其實一直都耿耿於懷。更讓我驚訝的是,她看似自信,驕傲,卻也有覺得自己可憐的一天。

    “如果沒有發生那些意外,現在我應該和祁裴在一起了吧,沒準現在都在一起商量婚期,我就可以穿上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婚紗,可是生活總是給我帶來止不住的驚喜。”

    “白雅……”我頓覺不妙,尤其是麵前的白雅,讓我覺得極其陌生。

    白雅沒有回答我,反而是經過我身旁,站在她身後,我能夠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顫抖。隻見她一步一步走到窗戶麵前,拉起了窗簾,辦公室內增了一點暗。

    手不自覺握緊,白雅轉過身來,手上突然多了一把水果刀,她看向我時的眼神也多了一份凶狠,額頭上冒出了細汗。

    “你……”我張了張嘴,硬是說不出話來。

    她緊緊握著手上的那把水果刀,用力地指著我的方向,刀的尖銳像是無形之中劃開了我心髒,那點僅存的信任的熱血也漸漸流淌出來,剩下的早已枯竭。

    “白雅,你這是幹嘛?”

    她緊咬牙根,忿忿看我:“你說我要幹嘛?在我的人生字典中,從來沒有失誤這一說,偏偏就出現在你的身上,我計謀了那麽久,所有我統統擔心的問題都發生了。”

    心一連抽痛了好幾下,如墜冰窖,白雅嘴角揚起的弧度是冰冷的,那雙原本清澈的眸子中無光,就像是將最原先的那張麵孔卸下。

    “之前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我怔在原地,此時感覺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聲音也不像是從我喉嚨裏麵發出來的。

    她冷笑了一聲,“我是不是還要誇你後知後覺,現在才知道,當初綁架你,還以為你將不會出現在我麵前,想來你命還真大,我還真小看你了。”

    皮膚上的毛孔都在快速緊縮,遍體生寒。

    回憶突然如龍卷風一樣湧了進來,刮得我的心髒都快要抽離身體。我一直當初的那件事情是玲子做的,卻沒想到白雅給我來了這麽一出。

    不由回想到了第一次和她碰麵,她與生俱來的氣質,她和我說話時的禮貌,與現在的模樣,簡直大相徑庭。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前段時間想要帶走圓圓的人也是你?”喉嚨酸澀的,我連說句話都困難無比。

    “嗬。”她冷聲道:“沒有誰會對自己的情敵手軟。”

    她輕笑的樣子讓我一陣陣的恍惚,仔細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麵前的人,可是不管我怎麽看,都會出現幻覺,心裏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自己,我認識麵前的人嗎?

    曾經她對我說過的話,讓我覺得無比可笑。

    那些推心置腹的話,依舊清晰地回蕩在我的耳畔,說我是她在國內唯一認識的好朋友。我曾頂著天寒地凍隻為安慰的那個人,現在正拿著一把刀指著我。

    表象與本質之間到底隔了多長的距離,還有什麽能夠讓我毫無保留地相信?

    我始終都不敢相信,一直搖晃著腦袋,“白雅,一定不是這樣的,你當初不是還說尊重祁裴的想法……”

    “夠了!”

    她一聲低吼活生生打斷了我的話。那些卡在喉嚨裏麵的話宛如淤積的泥塵,滿目瘡痍。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你知道我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了嗎?要不是靠著那些藥,我早就撐不過來了。”白雅氣急敗壞。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瞥了一眼桌角,隻見有好幾瓶白色的藥瓶擺在那,莫名覺得熟悉,當初在白雅的車上也曾見過。

    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拿著刀的那把手也在輕微顫抖,好似手臂內的神經在跳舞,臉部表情一直都是緊繃的。

    當她越來越靠近我時,我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要殺了你!”

    話落,她的表情要比任何時候都嚴肅。

    見她朝我走來,我隻能快步推到門邊。手扶上門把,轉動了幾下,卻怎麽也打不開。

    剛一回頭,白雅那張猙獰的麵孔撞進了我的眼眸裏,生疼。

    她舉著刀,快要刺到我時,我慌張地往旁邊一躲,才免遭此劫。沒想到她繼續窮追不舍,我隻能再次躲跑,時不時碰到了桌子椅子,磕到了腿,骨頭都在打架。

    現在這模樣,怎麽覺得還有點像到處亂竄的老鼠,為了躲身後敵人的追擊,為了躲到處埋伏的捕鼠器,九死一生。

    再次折騰到門邊,我大聲呼喊著救命,不斷地拍打著門,怕是門都要被我拍爛了。

    猝不及防之間,手一直沒收回,能夠感覺到那把刀在我的手腕處劃了一道,多麽完美的弧度。一股冷風透過我的皮膚,直竄我的血液,涼颼颼的。

    胸口一窒,手腕處,那些本身在我體內安靜流動的鮮紅液體,此時變得狂躁不安,一點點滴落在地麵上。

    白色的地板磚有紅點綴,多麽美的畫麵。

    我忍著疼,用另外一隻手拍打著門,想來自己還真他媽幸運,沒有一刀斃命,至少我還在呼吸,我的心髒還在有力的跳動。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從外麵傳來急切的詢問。

    “白醫生,怎麽了?”

    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扯著嗓子叫喊。一隻手捂著正在流血的手腕,護著的手心濕潤的有些粘稠。

    血腥撲鼻而來,不好聞,

    小心提防身後的人,卻聽見有東西掉落的聲音。快速往回一瞥,隻見白雅手中的那把水果刀滑落在地,她臉上的猙獰也消失了,換而之的是一臉揪結與痛苦。

    她抓著頭發,突然癱坐在地上,又掙紮著爬到了桌旁,纖細的手胡亂抓住了桌上的藥瓶。她顯得很是迫不及待的樣子,快速打開了瓶蓋,倒了一些藥在手心上,塞進了嘴裏。

    那股血腥讓我胸口越來越堵,甚至泛起了一陣惡心感,頭部越來越暈眩,與此同時,外麵正有人在撞擊著門。每一次的重擊,都無疑加重了我的暈眩感。

    我是被護士推到了急救室,穿過長長的走廊,接受過道人異樣的陽光。

    幸好,傷口及時得到了處理,沒機會流出來的血隻能夠老老實實待在我的身體內。白色的繃帶擋住了那難看的傷痕,就好像真的能隱藏住人世間的一切醜陋。

    “沒事了。”

    護士一邊熟練地幫我綁著繃帶一邊說,最後還不忘和我補充:“你這次算幸運的了,還好傷口不深,沒有傷及到神經肌腱以及其他的組織,隻是傷口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養好。”

    我想要扯扯自己的嘴角,卻笑不出來。

    要是白雅再用點力,我現在估計躺在地上,沒有力氣掙紮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和黑白無常碰麵。她估計還不想將我置於死地,她是醫生,拿捏得比常人要清楚。

    過後突然有醫生走來,和那護士說了幾句,我就無緣無故轉到了一間病房,病房內隻有我一人,這突如其來的待遇讓我有種踩在雲端的感覺。

    “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麽來這了?”

    我一臉茫然地看著護士,隻見護士從手推車上拿出了一個吊瓶以及針管,將我扶到了床上,“還沒好呢,你別急,要吊一些消炎的水,要不然之後傷口發炎就不好了。”

    我隻能點點頭,乖乖伸出另外一隻手。隻見護士彎著腰站在我麵前,湊近我的手臂,仔細尋找著位置,再然後細小的針便插進了我的血管裏。

    “好了。”她站直了身子,看向我,“你先在這吊水,我出去了,要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叫我。”

    她走後,病房裏隻剩下了我一個人,寂靜無聲。

    我努力控製自己的思緒,盡量不讓自己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一幕,可是那些斷斷續續的畫麵,總是會時不時跑到我的麵前。

    拍打了幾下腦袋,百無聊賴,我開始仰著頭,呆呆地觀看著瓶內的水一點點的往下滴落。一滴,兩滴,三滴……

    我開始在心裏默念,想讓自己安靜下來。

    剛念到第55下的時候,那扇門打了開來。

    我條件反射地往那邊一瞥,隻見一位身穿的白大褂的男人走了進來,他雙鬢微白,額頭上有皺紋顯現,額頭上麵的頭是禿的。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慢慢向我走近,當我看清他白大褂上掛的工作牌時,才知道他是這裏的院長,可不就是白雅的父親。

    “現在好些了嗎?”他的聲音有些渾厚。

    我愣了一下,微微張嘴,到最後也隻不過是淺淺點頭。我現在還不知道以後將以怎樣的情緒來麵對白雅,更何況現在站在我麵前的人還是她的父親。

    他走到我麵前,看了一眼我的傷勢,微微點頭,“還好傷得不深。”

    我保持沉默。

    “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也一時難以接受我的女兒會這樣。”說到一半,他顯得有些猶豫了,“我知道她做得不對,為此,我向你道歉,但同時也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女兒,不要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否則可能毀的是他的一生。”

    可是她稍有不慎,我都沒機會有一生可以毀。

    敢情他來到這裏見我,就是為了給他女兒求情。隻不過轉念一想,父親為自己的孩子求情本身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要不然,他身為醫院的院長,又怎麽會突然來這裏,看望一個病人。

    “你放心,你在醫院治療的費用都免了,今後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可以找我幫忙。”

    心中的情緒越來越複雜,仔細醞釀過後,我抬眼正視他,“你也放心,我沒有打算要講這件事情說出去,至於治療的費用,我想我能付得起。”

    他眼皮跳動了幾下,在我麵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病房內再次陷入了靜默。

    最終還是他打破了沉默,在我麵前說了幾句,我腦子一片混亂,運轉的齒輪像是上鏽一樣,隻看見他嘴唇微張,卻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麽。

    想來想去,無非就是為白雅說話和問我傷情的內容。

    他離開後,吊瓶內的水也快要完了,我按了旁邊的床鈴,沒過多久,原先的那位護士走了進來。

    她看了一眼吊瓶,走到我麵前,幫我處理。期間,她瞄了好幾眼病房外麵,低聲問我:“剛剛院長是不是來這了?”

    我點頭嗯了一聲。

    她又繼續低聲問:“你和白醫生之間到底發生什麽了?白醫生最近也太奇怪了吧。”

    我搖了搖頭,沒有多言。

    她臉上仍舊顯現出了好奇的表情,但也識趣,沒有繼續問下去。

    一想到白雅之前癱坐在地上的痛苦表情,我下意識脫口而出,“她現在……怎麽樣了?”

    她無奈聳肩,“不知道,早就回去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將插在我手背上的針管拔掉,我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甚至也沒有覺得疼痛。

    “好了。”她細心問:“現在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

    她交代了我幾句之後注意傷口的事項,隨後又提醒:“記得定期來換一次藥。”

    虛弱地牽扯了一絲笑意,道謝過後,我便往醫院外走去。折騰了一天,天色昏暗,暗沉的有些沉悶。剛一踏出門,寒意逼人,我縮了縮身子,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同時將自己的手藏在了手袖裏麵。

    中途,接到了顧青州打來的電話,問我怎麽還沒回去。

    我理好思緒,佯裝輕鬆的語調,說自己正在回去的路上。他隨後的語氣立即放緩了不少,囑咐了我幾句,便結束了通話。

    我深呼了口氣,竟然感覺到手腕處隱隱作疼,像是有螞蟻不停地啃著我的手臂一樣。看來傷痛的感知和我一樣,都後知後覺。

    回到家後,打開門,我便看見顧青州正站在門前,看著我,“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也不是很晚啊。”

    我隨口敷衍,一直將手縮在衣袖裏,還好他沒有發現我的異常,目光也沒有落在我的手臂處,隻是一直盯著我的臉看。

    “拿到結果了?”他岔開了話題。

    我搖了搖頭,“我,我沒有去拿。”

    他皺了皺眉,“那你今天去哪裏了?”

    絞盡腦汁想著,我腦海前突然閃現了紀南的臉,胡亂編造:“我今天準備去拿的,隻是半路上,紀南突然喊我,我就沒去了。”

    “真的?”顧青州緊盯著我:“所以你陪紀南一天?”

    我在他麵前拚命點點頭,盡量裝作很正常的樣子。

    覺得室內溫度有些高,我下意識想要脫掉外套,一時想到了自己的手腕還綁著繃帶,又瞬間停止了動作,但是尷尬的是,顧青州已經伸過手來,想要幫我。

    “怎麽了?”他問,手還僵持在半空。

    我往前走了幾步,“我覺得有些冷。”

    晚上洗澡時,為了避免觸碰到傷口,我洗的極為小心,不敢輕易扭動,害怕牽扯到。洗完澡,穿上了長袖睡衣,我快速往被窩裏一鑽。

    “困了?”

    結果,顧青州走進來的時候,便看見我躺在了床上。

    我點點頭,似乎要印證點什麽,還打了幾個嗬欠。

    顧青州匪夷所思地看著我,又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鍾,“今天怎麽睡這麽早?”

    我知道顧青州為什麽會覺得奇怪,畢竟平常我還算是一個夜貓子,隻能隨口編造理由:“今天紀南一直拉著我走了太久的路。”

    雖說是睡覺,可是我躺在床上好半天,一點困意都沒有,想睡始終睡不著,我閉上眼睛又再次睜開,幹脆打開電視,弄得顧青州一臉無奈地看向我。

    電視上剛好播放的是一則節目,正好提及到手相,一旁的顧青州突然側眸看向我,“我來幫你看看手相。”

    我驚訝地看向他,心想不由得覺得懊惱,早知道自己一直睡覺就好了,就不會多出這些事情了。

    “你會看手相?”

    他淡笑,“閑來無事看看。”

    燈光照在他的臉龐上,幹淨無比。

    “不用了吧,這些都是瞎扯的。”我搖了搖頭,始終將手縮在被窩裏,堅決不拿出來。

    他伸出手來,一直看向我,“這都不願意?”

    迫於無奈,我隻得伸出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被他的那雙大手握住。見他臉上的表情,我看他就是故意要趁機握我的手。

    “另外一隻。”

    我幹脆抽回手,躺了下來,“我困了,要睡覺了。”

    他被我弄得沒有辦法,歎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感覺到他也在我一旁躺下,關上了房間的燈,直到身旁傳來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我才敢睜開了眼睛,屋子裏麵一片漆黑。

    靜看顧青州安靜的睡顏,我頓時鬆了口氣,還好沒讓他看見,不然他一定會擔心。

    再次閉上了雙眼,睡得迷迷糊糊時,我是被傷口處傳來的疼痛驚醒的。睜開眼睛,全身都在冒著冷汗,抽筋般的疼痛,似乎每一次的呼吸,都牽扯到了傷口。

    緊咬牙根,避免吵醒顧青州,我輕輕起身,將顧青州身上的被子蓋得嚴嚴實實,才放心的走了出去,腳步輕盈,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翻箱倒櫃,找到了止痛藥,吃下後,一人窩在沙發上,還沒過一會,竟然覺得腦袋暈暈沉沉的,眼前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到最後什麽也不知道了。

    醒來後,我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揉了揉眼睛,覺得有些奇怪,自己昨晚明明躺在了沙發上,摸了摸旁邊的位置,還帶著一絲餘溫。

    是他抱我回來的?又看了看手腕,他不會已經知道了?

    伴隨著緊張的心情,我走出了房間,發現顧青州正好端著一杯牛奶走到桌前,瞥了我一眼,“起來了。”

    我見他臉上沒有任何異常表情,錯愕片刻,點點頭。

    “喝杯牛奶吧。”他的語氣和以往沒什麽兩樣。

    我來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牛奶,小抿了幾口,發現他坐在我對麵,沒有繼續說話。

    應該是沒有發現,我這樣想著,他突然問我:“還疼嗎?”

    驀然抬眸,我錯愕看他,見他表情較為認真,遮掩不住,我搖搖頭:“不疼。”

    他微微歎息一聲,“我都知道了。”

    他沒有說過多的話,但是他的擔心我全部都看在眼裏。

    大多數時候,他總是坐在我身旁,總是會突然牽起我的手,不斷地摩挲著我的手背,然後盯著我受傷的地方看,一看就是好半天,要不是我提醒他,我怕他還要一直看下去。

    看得入神時,他會突然舉起我的手,輕輕一吻,嘴裏兀自念叨,“一定會很疼。”

    我輕鬆一笑,“真的一點都不疼。”

    他要是還愁緒滿麵,我總會說幾個笑話給他聽,直到把他逗到笑為為止,我想我還是有點講笑話的天賦。

    去醫院換藥,是顧青州陪我一起去的。

    給我換藥的還是上次的護士,她見到顧青州時,眼神中盡是遮擋不住的崇拜,還會趁顧青州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和我說:“你男朋友長得真帥。”

    我似乎早就已經習慣,淡淡一笑。

    快要出醫院時,我突然停了下來。

    顧青州隨即也在我身旁停下,轉眸疑惑地看向我。

    “去拿鑒定結果吧。”

    遲早都要麵對,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來到鑒定中心,是顧青州進去的,我則站在門外等候,當他把那張報告單遞到我麵前,我心往上提了提,卡在那裏,已經沒有往上的空間。

    我屏住呼吸,接過了那張報告單。

    結果快要在我麵前揭曉的那一刻,總是充滿了緊張,這其中的時刻最為難熬,可能結果出現的時候,也就不會這麽緊張了,畢竟結果已經擺在那,我也無力改變,能夠改變的隻能是自己的心態。

    結果顯示我與圓圓之間不是母女關係。

    心往下沉了沉,聽見內心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我多想自己現在擁有超能力,多想將中間的“不”字劃掉,這樣結果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切都還和原來一樣。

    緊咬嘴唇,握著報告單的那雙手也在不停顫抖,還是顧青州在一旁扶住了我,我才站穩了腳跟。

    “圓圓怎麽不是我的女兒呢……”

    我開始碎碎念,雖然之前也想過這種結果,可是當結果出現在我麵前,一時還是難以接受。原來顧青州一直都沒有騙我,是我身處謎團,不自知。

    到最後,喉嚨沙啞,我張了張嘴,一直都說不出話來。

    顧青州沒有多言,輕輕抱住了我,極其安靜,我卻十分需要現在的這份安靜。

    想到當年一定是發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而想來想去,能夠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隻能是祁裴。上次去見他,小心探問,卻始終沒有問出所以然來。

    當我把想法告訴顧青州時,他堅決要陪我一起去。

    我點頭同意。

    來到祁裴的辦公室,他見到我時,滿臉驚訝,隨後將目光落在了陪在我身旁的顧青州時,臉色一僵。

    “小棠,你怎麽來了。”

    很快,他便恢複如初,將焦點再次轉移到了我的視線上,連說話的語氣都還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麽改變。

    當他瞥見我的手腕時,瞬間擔憂地看向我:“你怎麽受傷了?”隨後他著急伸出手來,想要上前握住我的手。

    這時,顧青州將我往後一拉,護在了我的麵前。

    祁裴的動作一頓,憤恨地看了顧青州,手僵持在半空中,最後咬咬牙,隻能將手重新收回。

    “你管的也太寬了吧,我隻是想看看小棠的傷勢。”

    顧青州不以為然,“你又不是醫生。”

    祁裴臉色一僵,又忿忿道:“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小棠現在可是待在你身邊,你好好照顧了她嗎?還讓她受傷!”

    顧青州這會兒沒有說話了,抿緊嘴唇。

    “你要是照顧不了她,就放手,自然會有人來照顧她。”

    我聽得有些不順心,連忙打斷了祁裴的話,特地讓顧青州出去等我。

    祁裴這才閉上了嘴,臉上是極其不情願的表情,估計我不提醒,他還要繼續和顧青州杠下去。

    “我今天找你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祁裴略帶疑惑地看向我,當我還將上次的問題問出來後,他給我的回答還和上次一樣,臉上皆是掩飾的表情。

    “小棠,你別多想了,當年真的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那這個呢。”

    料到他會這樣,我漠然將那張報告單遞到他麵前,始終沒有瞥一眼,因為上麵那些寫著結果的字,就像是一根根針,活生生刺在我的心上。

    祁裴皺眉看我一眼,又帶著匪夷的表情看著那張報告單。

    我全神關注著他臉上的表情,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卻始終沒有半點驚訝,像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一樣。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情緒複雜地看著我,掙紮了好久,才在我麵前點點頭,歎息了幾聲,眼神中散發著濃濃的陰鬱。

    “和我說說吧,我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祁裴神色依舊掙紮,而後似乎想通了,在我麵前鄭重般地點點頭。

    他向我一一訴說,那些我不知道的過去也像一層層帷幕,在我麵前慢慢揭開。

    原來,我肚子裏麵的孩子早就因為我的難產而去世,而圓圓是我哥哥的女兒,當時他剛好在躲債,沒能力撫養,祁裴便在我醒來後,將圓圓抱在了我的麵前。

    她想安慰我,也想保護那個孩子。

    那些不清楚的事情,終於在我麵前逐漸清晰起來。

    仔細想想,祁裴這麽做是為了我。如果我當初醒來後,得知自己的孩子已經不在了,心情一定會受挫,誰知還會不會熬過去。

    “對不起,瞞了你這麽多年,其實我早就在想,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你,你不應該一直蒙在鼓裏,可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醞釀措辭,我牽扯一笑:“你不用說對不起,其實我還要謝謝你呢,讓我還多了一個孩子。”

    得知真相後,我如釋重負。

    沒有我想得那麽糟糕。

    話接近到尾聲,祁裴仍顧慮地看著我的手腕,向我詢問了幾句。

    我隨即笑說沒事,走了出去。

    一打開門,我就見顧青州站在我麵前,站得筆直,深邃的雙眸正盯在我身上,見我走出來,習慣性地走到我跟前,緊緊牽住了我的手。

    當我將圓圓的身世告訴了顧青州,他眼中掃過了一絲驚詫,但很快便消失不見。

    “其實,當我第一眼看到結果的那一刻,覺得難以接受,為什麽這麽奇葩的事情竟然出現在我的身上,可是轉念一想,生活哪有順風順水的時候,有時上演的情節比電視上出現的畫麵還要狗血。”

    顧青州一邊走在我身旁一邊聽我說。

    “改變心態,我才發現這些事情都沒什麽大不了的,圓圓是我哥哥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女兒,一直都是。”

    隨後我將手中的那張報告單撕成了碎片,結果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圓圓知道我受傷後,一直體貼入微。

    在我準備洗手時,她會急匆匆跨出小碎步,來到我麵前,提醒我,“媽媽,千萬不要碰到傷口了。”

    “我知道。”

    盡管如此,她還是一臉不放心的樣子,讓我停下,隨後搬來了小板凳,站在我身旁,一本正經地看向我:“媽媽,你不行,還是讓我來幫你吧。”

    我無奈一笑,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還有被圓圓嫌棄的一天。

    她伸出那雙小手,仔仔細細地替我洗手,不讓一滴水觸碰到我的傷口處。

    洗好後,她替我擦幹,還特意在我手腕的地方吹了吹,她吹得極其用力,鼓著腮幫子,小臉蛋也一瞬變得通紅。

    我一臉好笑地看著她,“寶貝,你這是幹嘛?”

    圓圓這才停止了動作,仰著頭看著我:“我是在幫媽媽吹走傷痛啊,這樣媽媽的手就不會痛了。”

    我笑了笑,心中一暖。

    她又問:“媽媽,你現在疼不疼了?”

    我搖了搖頭,怎麽會疼呢。

    圓圓放心一笑,還不忘說:“要是下次還痛的話,就和圓圓說,圓圓再吹吹,這樣就不會疼了。”

    我點點頭,真厲害。

    不僅圓圓幫我洗手,顧青州幹脆幫我洗起澡來。

    當我拿著衣服,準備走進浴室時,我就見他一直站在我身旁,觀看著我來來去去的動作,在我踏進浴室的那一刻,似乎是終於找準了時機,及時跟在了我身後。

    我立時止步,回頭望他,正好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跟著我幹嘛啊?”我皺眉看著他。

    “還能幹嘛?當然是幫你洗澡。”

    我反駁,“我可以自己洗。”

    他不放心地搖了搖頭:“你手還沒好,我來幫你洗也是一樣。”

    我一再拒絕,最終還是被他打敗,他還一本正經地告訴我不要害羞,畢竟又不是沒有洗過。

    怎麽還洗上癮了!

    可是當這一幕發生在我麵前發生時,我還是感覺有些害羞,看來還是皮薄。尤其是當他伸出手來,慢慢解開我的衣服時,我的臉頰滾燙,都快要燒出火來了。

    他的動作十分小心,唯恐讓那些水沾到我的傷口上,就連睡在床上,也害怕壓到我的手。

    他的眼中充滿著濃濃的欲望,正慢慢靠近我的臉頰,離我越來越近時,我們的氣息幾乎完全纏繞在一起,房間內都充滿著曖昧的氣息。

    可是,不湊巧的是,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門外響起了圓圓的聲音。

    “是圓圓。”

    我適時提醒,看見顧青州臉上的表情,不由覺得好笑。他深吸了口氣,掙紮片刻,隻得去開門。

    圓圓一溜煙便跑了進來。

    我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著裝,一切正常,餘光瞥了瞥一旁站著的顧青州,眼底是深深的無奈。

    “圓圓,怎麽了?這麽晚還不睡覺?”

    “我隻是來看看媽媽。”

    圓圓跑到我跟前,抱住了我,低聲說:“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媽媽在喊疼。”

    還真是無時無刻都在記掛著呢。

    隨後她輕輕吹了吹,放心之後,才跑了出去。

    我見顧青州無奈地關上了門,深歎了口氣,又很快來到我麵前,聳肩抱怨:“圓圓來的還真不是時候。”

    “圓圓這也是關心我。”

    他湊到我麵前,突然嘴角一勾,“剛剛我還沒來得及關心你呢,讓我繼續關心關心你。”話語中充滿著曖昧。

    我害羞垂眸。

    他將我抱住,清晰的心跳聲映入我耳畔。我緊張的心跳在加速,都快要呼吸不暢。

    全身逐漸感到酥麻,可是更為不湊巧的是,我的手機鈴聲正好響了起來。

    “電話。”

    我叫了一聲,想要伸手拿起手機,但是顯然顧青州完全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拉回了我的手,“別管他。”

    我隻能作罷。

    可是還沒有過幾秒,我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我執意要接,畢竟手機響了好多次,還是這時打來的。顧青州咬緊牙,極不情願地幫我拿來手機,一臉的不情願。

    我見他這樣子,好像恨不得要將手機砸在地上一樣。

    一時擔心,我隻能快速接過手機,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伴隨疑惑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端傳來的女聲,讓我覺得疑惑,隻得問了一聲她是誰。

    “我是之前給你換藥的護士啊。”

    我這才反應過來,頓覺恍悟。

    “你還是快來一趟醫院吧,白醫生現在正鬧著要跳樓呢,我想著你和她之間的關係,你來勸勸她吧。”

    聞言,我瞬間站起身來,就差沒有跳起來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