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滑雪
字數:16571 加入書籤
半晌,江梅才折步走到我麵前。
我僵在原地,正眼直視著她。
“你父親要是知道在他死後,你為他所做的一切,一定會感動的。”江梅語氣平淡,繼而搖搖頭:“可惜啊,他再也看不到了。”
話中帶刺,尖銳無比。
我的臉刷地白了。
四周有人走動,從江梅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似乎將周圍湧動的人群隔絕,嘴角微不可查地往上揚了揚。
“可惜?我父親的死因,你不是最清楚?”我冷聲。
她挑挑眉,“和我有什麽關係?”
“事發突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你有證據嗎?”
我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來,心中有無助蔓延。
她嗤笑,“信口雌黃,也是你一貫的作風嗎?”
心中陡然一噎,我緊咬牙根看她,氣氛暗則波濤洶湧,但她臉上仍舊風輕雲淡,淡笑看我。
似乎事無巨細,都不能夠驚擾到她。
“我今天能來看你父親,不過是念及當年曾是夫妻的情分上,可是你的表現讓我堪憂,你可以繼續說,但不會影響到我半分。”
她拿餘光掃我一眼,眼底透露出的冷光,比外麵的溫度還要冷。
“江總,我們可以走了。”
李泌涵這時走了過來,打斷了我和江梅之間的對話。
江梅神色未變,微微點頭,優雅地邁著步伐走了出去,走入漫漫白雪中,風雪漸漸迷亂了我的雙眼,使得我看不清麵前的場景。
我怔在原地,好久才反應過來。
扭頭看向何正的那張遺照,黑白照片上的音容不改,我想他現在一定很透了江梅。
當年財產轉移的事情仍沒有揭開,在我還沒來得及詢問,何正這一走,更成了謎團,我亦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拖著沉重的軀殼熬到了葬禮結束。
顧青州幫我招呼著那些客人離開,我挪動步伐,一步步來到遺照麵前,靜看許久,始終沒有移動半步,眼中有淚,卻未落下。
當初再見,已是最後一麵。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我才反應過來,沒有回頭,那人與我並肩站立,僅僅是站在我身旁,都能讓我安心不少。
我緊篡拳頭,極力告誡自己不要難受,壞人正笑得猖狂。
回家途中,路也變得極為漫長。心境不同,所看之景皆不同。
顧青州輕輕抱住了我,輕聲慢語:“要是想哭就哭出來,憋著多難受。”
是啊,憋著多苦。
我緊咬牙齒,鼻子堵塞得慌,喉嚨一哽,吸了吸鼻子,心中揪緊得慌,一直極力克製,不讓自己顫抖。
顧青州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想哭就想哭,在我麵前不用偽裝。”
強忍住的情緒瞬間瓦解,藏在眼角的淚水,終於跑出來見外麵的空氣。
他伸出手來,輕輕用指腹替我將臉頰的淚水擦幹,繼而又緊緊抱著我,無聲陪伴著我,算作安慰。
壓抑的情緒得到發泄後,心上的負擔瞬間輕了一些,像是找到了缺口,沉悶之氣順著漏洞不斷地往外冒。
何正死後不久,圓圓總是喜歡要跑著要和我一起睡覺。
“媽媽,為什麽人都要死呢?”
我對視上圓圓那雙清澈的眸子,她微微皺著眉,似是有些困惑,眼中籠罩著一層陰霾,揮之不去。
我啞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她的問題。
人是向活而生還是向死而生,真是一個問題。
“我是不是以後都見不到外公了?可是我才見到他一麵,要是以後想他,怎麽辦呢……”圓圓困惑的眼神中添了一份害怕。
心中一堵。
腦海中突然回想到之前看到的故事,我輕輕抱著圓圓,“因為是上天在召喚他們,讓他們去當星星了。”
“真的?”
圓圓雙目倏地睜大,期待地看著我。
我點點頭。
“那外公也是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圓圓更加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我,見我再次點頭後,激動地跑到了窗外,睜著大大的眼睛仰頭看向窗外,突然眼前一亮,指著天空,“媽媽,我真的看到星星了!”
我走到她身後,抬眼望了望天空,果真有星星正在閃耀。
“媽媽,你說哪個才是外公變成的星星?”圓圓四處張望,想要搜尋他的身影。
我指了指天空上最亮的星星,說:“那顆最亮的就是。”
圓圓激動地望著天空上的星星,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心中堆積的事情越來越多,做事難免分心。就連洗碗時,都沒法集中精神,手一滑,碗掉落在地麵,發出了刺耳的聲響,著實擾亂了我的沉思。
“瞧你這分心的,好好的一個碗都被你打碎了。”
尋聲望去,我便看到顧雨已經走了進來,一臉無奈地看向我。
我彎下腰,剛想將地上的碎片撿起來,她隨即將我拉起,“你快點出去吧,我看你心思完全不在這裏,我來就好了。”
我想要堅持,最終還是被她拽著出去了。
沒過一會,我坐在沙發上,便見顧雨朝我走來。
眼神有些渙散,我呆滯看向某處,就連眨眼睛都忘記了。顧雨許是忍不住了,在我眼前晃了晃她的手,“你不會傻了吧?”
我搖了搖頭。
她無奈地瞥了我一眼,“你現在這樣子,估計離傻也不遠了。”
隨後她又主動提議,“要不讓青州陪你出去逛逛?要是你繼續待在家裏,遲早都要悶死。”
我一扯嘴角,“沒事,不會的。”
顧雨撇撇嘴,“什麽不會啊,還是快點出去走走,你要是不急,我都急了,整天看到你沉鬱的樣子,我渾身都不舒服。”
我嘴唇微張,最終沒有發聲。
心中有所愧疚,不能隨意轉換自己的情緒,外露的傷鬱難免會影響到他人情緒。
她繼續,擺擺手,“不過就是屁大點的事情,有什麽過不去的,我男朋友和我談了十幾年,跟別的姑娘跑了,我不也熬過來了,小三還他媽揚言威脅我。”
頓了頓,她冷哼了一聲:“還想威脅我?老子偏要活得瀟灑,想想每天開心就好,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豈不是髒了自己的心。”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見她背後的故事,十幾年的時光,隻跟了一個男人,幾乎是為了他耗費了自己全部的青春,卻落得這種結果。
時光已逝,蒼顏已老,最終還要回歸孤單的懷抱。
倘若她不提及,我不可能知道,也很難想象笑的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人,背後故事令人心酸。
似乎是觸及到了煽情的部分,她眨了眨有些微紅的眼睛,隨意擺擺手,“哎呀,我說這些廢話幹啥?離開我是他的損失,老子以後絕對不會回頭,還是說你算了。”
我望了她一眼,暗自歎息。
還有多少時間值得浪費?已沒有更多時間。
“還看我幹啥?我知道我長得美,但也不能一直看。”顧雨神氣地瞥了我一眼,又勸我:“你啊,還是快點出去走走吧,出去吸吸新鮮空氣,這人的心情自然而然就會好起來……”
她話還在繼續,我隨即抱了抱她。
她一怔,睜大雙眼看向我,“你這是幹嘛?”
我硬是沒有說話,更加用力抱緊她。
“你太用力了,都快勒死我了,沒想到你看起來這麽柔弱,力氣還大著呢。”
我輕扯嘴角,“隻想抱抱你。”
隻想給你一點溫暖,也想從你身上汲取一點溫暖,這亦是兩人之間的相互汲取暖意。
她避開我的目光,故意嫌棄,“多大的人了,抱什麽抱,也不嫌躁得慌。”
我笑了笑,相處時間愈久,更加了解到了她的刀子嘴豆腐心。
湊巧的是,她剛和我聊過這件事情,紀南便邀請我和顧青州一起去滑雪。
我正在猶豫,一旁的顧雨,想都沒有想,直接替我答應了。
我麵帶猶疑地看向她,她像沒事人一樣,胸有成竹地拍了拍她的胸脯,“你盡管放心去,圓圓就放心交給我照顧,我一定會好好管教她。”
這一席話讓我完全無後顧之憂。
約定那天,一大清早,便收到了紀南打來的電話。
剛一接通電話,便傳來了紀南催促的聲音。
我看了一眼時間,微微眯起有些模糊的時間,“這麽早嗎?”
“那當然了,我和張遠正在往你們這邊趕,你們不會還沒起來吧?快點起來,排隊的人很多的。”
“知道了。”
無奈歎息,頭一次看到紀南這麽積極,剛想搖醒身旁還在睡覺的顧青州,發現他早已站了起來,正在利落穿著衣服。
不會看錯了吧?我揉了揉眼睛,驚訝地望向他。
“不是已經在催促了?”他一臉淡然看我,又補充:“你這閨蜜,催的還挺急。”
我無奈一笑。
紀南他們來時,我和顧青州也麻利地收拾好,圓圓還沒有起床,倒是顧雨早就在廚房裏麵捯飭。
“這麽早就起來了?”
她笑了笑,“肚子餓了。”
交談幾句,就聽見紀南從門外傳來的大嗓門,又在催促我。
我皺了皺眉,她這架勢是想要吵醒圓圓嗎?
顧雨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組織一樣,挑挑眉:“這大嗓門和我有的一拚。”
來到車前,隻見張遠早就走下車,一臉歡笑地看向我們,瞥見顧青州手上拿的東西,趕緊上前接過去,“顧總,我來幫你。”
紀南在一旁朝我走來,輕輕抱住了我,即刻間讓我感覺到了溫暖。
果真友誼是最溫暖的外套。
隻不過剛坐到車上,紀南便轉頭看向我:“你咋這麽慢?睡懶覺也要看是什麽場合啊。”過後等顧青州坐上車後,紀南立即識相噤聲,瞟了一眼顧青州,順便還不忘補充道:“不是說你。”
這態度簡直180度大轉彎,敢情隻是責備我一人了。
察覺到他們兩人身上穿的衣服竟然是一樣的,這不明擺著是情侶裝。
我輕咳了幾聲,假裝無意間問了出來。
紀南的眼神似有些閃躲,張望四周,背對著我,看向窗外,含糊道:“這是張阿姨特意買給我們的,不穿駁了他們的好意。”
我微微皺眉,怎麽覺得有些不對勁。
過後,紀南岔開了話題,“何棠,你最近心情怎麽樣?”
“你好不容易見到我,就數落我,心情能好到哪裏去。”
“你還記著呢,有你這麽記仇的嘛,我們這次可是好不容易來陪你散心的。”紀南說的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我們幾人率先來到了早已預訂好的酒店。
訂了三間房間,我和顧青州一間,其餘兩間自然是紀南和張遠,一人各一間。
當紀南拿著行李走進酒店房間時,我隨後也跟了進去。
結果,紀南滿臉疑惑地看向我,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你跟我進來幹嘛?”
我繼續盯著她,想要透過她的眼神發現一點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隻是還沒有機會看清,她避開我的目光,低著頭開始整理著帶來的行李,開始催促我:“你不用回去整理行李?”
“不急。”我搖了搖頭,試探問:“你是不是和張遠在一起了?”
她一愣,手中的動作也隨之一頓,隨後又繼續整理行李,搖搖頭:“你說啥呢,沒有的事。”
“真的?”我繼續狐疑看她,怎麽仍然聞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味。
“當然了。”她頗為不耐煩,站起了身,拉著我的胳膊,“你要是再不回去,你家男人估計該著急了。”
我臉一紅,有這樣打趣自己的好朋友的?
在我剛準備轉身離開,紀南突然拉住了我,又不讓我走了。
我剛想說些什麽,她突然湊近了我,低聲問:“你和顧青州在一起這麽久,他有沒有提那件事情?”
“什麽?”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哎呀。”她估計是看到我愣神的表情,有些著急了,“當然是求婚啊。”
我又接著愣神。
“兩人在一起時間久了,總要結婚的,你難道沒有想過這一天嗎?”
怎麽可能沒有想過呢,好像在不經意間想過多次,夢想著一身婚紗,與所愛的人走進婚姻的殿堂,這估計是每一個女人都想過的畫麵。
我搖了搖頭,想到顧青州好像沒有和我提過這件事情,搖了搖頭。
“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呢。”紀南嘀咕道,“真是榆木腦袋啊,你要催催了。”
我笑了笑,“也沒那麽著急。”
我相信總有一天,顧青州會踩著七彩祥雲來娶我的,隻不過時間早晚問題,隻要最後能伴我到老就好。
“你就不著急吧。”紀南無奈地瞥了我一眼,歎了口氣,“你問過他嗎?”
我搖了搖頭,“這有什麽好問的。”
她突然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頓覺全身發麻,好奇看她:“你想幹嘛?”
“你不問,我隻能旁敲側擊幫你問了。”
“不要。”我斷然拒絕:“你可不要搞出什麽幺蛾子。”
她嘴角勾起了一絲壞笑,就是盯著我,隨後一直沒有說話。
察覺到這裏換做我待不下去了,我連忙撤退。
回到套房,見顧青州早已將行李收拾妥當。他已然脫下了外套,整個人顯得幹淨利落,見我走進來後,目光自然落在我的身上。
“回來了。”
我點點頭。
“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這語氣怎麽聽著有些不高興,我走了過去,挽著他的胳膊,“誰說我不回來了,我這不火急火燎趕回來了。”
他無聲無息地歎息了一聲,隨後抱住了我,“不管你在哪,隻要最後回到我身邊就好。”
暖到心窩。
還沒過多久,敲門聲便響起,隨後傳來紀南催促的聲音:“出來吃飯,去滑雪了!”
我和顧青州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四人圍在桌旁,倒也一點不違和,特別是紀南和張遠兩人湊在一起,更是活躍了周身的氣氛。
見他們相互鬥嘴的模樣,讓我看見生活最真實的一麵,仿佛沉悶已久的心又再次鮮活起來,過去的不再回來,人還要繼續向前看。
顧青州雖然話不多,卻讓人移不開視線。他光是人坐在那,全身散發著一陣強大的氣質,儼然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大部分,他麵色平淡,隻有在和我說話時,他的唇角才微微上揚,噙著一絲淺笑。
紀南趁顧青州不注意時,湊到我麵前,“顏值這麽高,真想給你們拍張照。”她隨後有意無意地瞥了瞥顧青州,那眼神分明寫著隻是想拍他,順便加上我。
張遠耳尖,似乎聽見了,在我們還沒有說完時,輕咳了幾聲,“餐桌上說什麽悄悄話,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他的目光緊緊鎖在了紀南身上,微微皺眉,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誰說吃飯不能說話了?你平常吃飯的時候,話比我還要多。”紀南回道。
我無奈地揉著眉心,兩人看起來又要吵一陣子了。
其實想想,這也是生活的常態,小吵小鬧,最後又會重歸於好。
不遠處有幾個小孩快速竄過,歡聲笑語,臉上洋溢著最天真的笑容,我淺笑觀之,卻不知紀南的話題瞬間引到了我的身上。
“何棠,什麽時候你也生個大胖小子,給圓圓做個伴,要不然圓圓一個人多孤單啊。”紀南一邊看著那幾個小孩一邊對我說。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輕咳了幾聲,偷偷瞥了一眼顧青州,他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紀南掃了一眼顧青州,見沒什麽反應,又乘勝追擊。
顧青州抿了一小口茶,淡然將茶杯放在了桌上,淡淡說:“什麽時候你和張遠生一個大胖小子?”聲音中帶著磁性。
這會換紀南輕咳了幾聲,隨後她支吾搖頭:“你在說啥呢,幹嘛要把話題轉移到我們身上。”
顧青州隻是淡淡一笑,並未說話。
滑雪場。
一來到這裏,一股冷風吹來,我縮了縮身子。人滿為患,時不時還傳來一陣尖叫聲,隨後又消失在漫漫長空。
一望無盡的雪景,白茫茫的一片,遠處的人影成為了模糊的一點,花花綠綠的,渲染了那片白。
係好滑雪板,穿著滑雪時候要穿的衣服,自己和周邊人一樣,可謂是全副武裝。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套沒帶,我戴好一隻,瞬間覺得自己的手變得肥大無比,伸出手來,將手在自己的麵前晃了晃,頓覺好笑。
然後笑的代價是發現戴另外一隻手套的時候,有些吃力,硬是戴了好久,還沒套上。
“我來幫你。”
顧青州淺笑走到我麵前,接過我手中的手套,細心為我戴好。
我將兩隻戴著手套的手伸在麵前,肥大無比,乍一看,還真有點搞笑,嘴角不自覺一揚。生活中的快樂有很多,關鍵你要有一雙能夠發現的眼睛。
顧青州仍舊站在我麵前,嘴角含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突然摸了摸我戴的滑雪帽,姿勢帶著一絲寵溺,“不錯,可愛。”
我笑了笑,垂眸不語,心裏像是灌了蜜糖一樣甜。
“行了,快點滑雪吧,這裏不適合撒狗糧。”紀南又在一旁催促了。
“我們來比賽吧,看看誰滑的最快。”
剛準備滑時,紀南突然在我們身邊主動提議。見她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顯然是誌在必得。
“好!”張遠即刻答應。
紀南立即做好了應戰準備,轉眸看向我,大聲說:“何棠,加油啊!”
“你先顧著自己吧。”張遠在一旁輕笑說。
紀南一時來氣,“我保證一定會超過你的,看你到時還笑得出來!”
結果,剛開始滑的時候,紀南一不小心就摔倒了。張遠回頭看了看,忍不住笑了幾聲,我有些擔心,恰巧這時紀南哭喊起來。
張遠臉上得逞的笑容瞬間消失,滑雪的動作停住,回頭看了一眼紀南,眸中散發的盡是擔憂。
“沒事吧?”
在我和顧青州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張遠就著急地跑到了紀南身旁。
我無奈一笑,“嘴上說著不擔心,心裏著急得很呢。”
張遠來到紀南身旁,想要拉她起來,臉上的擔憂仍然浮現。突然,紀南大笑了起來,直呼騙他的,張遠臉都黑了。
下一秒,張遠滿臉氣憤,轉頭就要離開。
紀南連忙喊住了他,伸出手來,“你就拉我起來吧,我現在起不來了。”
“我幹嘛要你起來?你幹脆留在這裏過夜算了。”
張遠嘴上倔強道,滿臉嫌棄的表情,但還是乖乖來到她跟前,然後乖乖伸出手來,將紀南扶了起來。
滑雪時,最重要就是尋找一種平衡感,稍微一不留神,很可能就會摔倒。
“慢慢滑,跟在我身旁。”
顧青州放慢了滑雪的速度,保持和我一樣的步調。
我點點頭,慢慢向前行駛,感覺身旁有一陣風吹過,此時寒冷早就忘卻,身上也漸漸暖和起來,可能是運動的緣故。
身後傳來紀南的聲音:“何棠,等等我們!”
結束後,大汗淋漓,隻覺全身心得到了發泄,那些壓抑在心裏麵的陰鬱也統統消散,真是痛快。
回到酒店,簡單泡個澡後,一陣輕鬆。
我站在落地窗前,能夠看到外麵大片景色,不遠處剛剛去過的滑雪場也盡收眼底,白茫茫的一片,心也跟著寧靜下來。
廣闊景色麵前,頓覺自己渺小如蟻,那些塵世煩惱都被我拋卻腦後,甚至不值一提,這些和大自然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人這一生,走走停停不過就短暫的一瞬,生離死別也是必須要承載的事情,似乎改變自己的心態,看得淡了,也就好了。
察覺到身後有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再然後腰肢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圍住,淡淡的清香撲入鼻尖,那是我喜歡的味道。
“洗好了?”
我低頭看了看顧青州圍著我腰肢的那雙手,骨節分明,細如蔥白。
常常覺得顧青州的手十分好看,極為修長,這還是我頭一次看到有男人的手長得這麽好看。
“嗯。”
他的聲音暗啞,像是含了一把砂礫一樣,我腦海中瞬間想到了一個詞,蠱惑人心。
好久,我和顧青州就這樣靜靜站在窗前,觀看窗外景色,似乎隻要這樣靜靜站著,便十分美好。
天色漸黑。
“想不想出去?”
顧青州突然提議,我回過頭來,驀然撞進了他清幽的雙眸,有些愕然。
他在我麵前點點頭,說是出去散散心。
穿戴整齊,幾乎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抵擋外麵寒風的凜冽。
見他準備戴上圍巾,我連忙搶了過來,他則驚訝看向我。
我連忙開口:“我來幫你帶。”隨後我踮起腳尖,將圍巾繞在他的脖子上,一圈一圈繞好。我想我現在臉上的表情是認真的。
牽著他的手,走了出去。
一陣涼風出來,夾雜著夜的獨有特色,盡管全副武裝,還是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條件反射,更加握緊了顧青州的雙手。
顧青州隨即將將我的手一同放進了他的大衣口袋裏,頓覺暖和。
我隻覺安心,在他的口袋裏麵摩挲了一番,笑說:“你的口袋還挺大。”
“我的心更大。”顧青州突然嘴角一勾。
月光灑下的光輝照在他的臉上,他的臉部線條變得極為柔和,我一時慌了神,反問他:“怎麽大了?”
“我的心裏都能裝下你,能不大嗎?”
我垂眸,想不到顧青州偶爾說出浪漫的話,還真的能讓人嚇一跳。
暗夜中,我和顧青州信步向前走去,路麵有些模糊,我的每一步卻走得極為堅定,想必是顧青州走在我身旁,所以隻需要大膽往前走就對了。
不知不覺,來到了滑雪場。
熙攘的人群,早就已經不複存在。白日的熱鬧歸於沉寂,無處的寧靜包裹著我們。
我還記得白天,自己在滑雪時,顧青州耐心跟在我身旁,一步步跟我解說,從來就沒有跟我表現出任何不耐心。
踩在雪地上,有細微的聲響,我忍不住多踩了幾下,發出的聲響又大了一些,顧青州亦是在我身旁看著我,帶著一絲淺笑。
天幕上有星星閃耀,仔細看了看,才發現今晚的星星特別多。它們散布在天空,發揮著餘光,圍在月亮身旁。即使光亮微弱,它們也從來不會放棄。
我隨後跟著顧青州躺在了雪地上,觀看天幕,四周一片寂靜,心更為通透,就像是拿在清水裏泡了泡,極為幹淨。
我依偎在顧青州的懷裏,感受著他心髒的跳動。
或許是沉浸在甜蜜的喜悅當中,我常常會覺得有種不真實感,總覺得握在手心的幸福遲早都會從手裏溜走,我無奈一笑,可能是自己想的有些多。
想要從顧青州身上汲取一點暖,可能太冷,總渴望得到一絲溫暖,以此來得到慰藉,亦然能夠感受到他清晰的心跳聲。
一次又一次有力的跳動。
你心髒跳動的地方,就是我安家的土壤。
躺了許久,空氣冰冷中夾雜著一絲清新,眼皮越來越沉重,眼前視線越來越模糊,快要睡著時,身旁人突然動了一下,擾亂了我剛剛聚起來的睡意。
“睡著了?”
身旁人輕淺開口,我搖了搖頭,對視上了他明亮的眸子,眼中噙著一絲溫柔,正在靜靜看著我。
他站起身來,朝我伸出手,我很自然地將手搭在他的掌心,他輕輕一用力,毫不費力地就將我拉了起來。
一時沒有收住腳步,我直接撲在了他的胸膛,感受到了他的溫暖。
走在回去的路上,月光拉長了我和顧青州的影子,跟著我們在地麵上不斷地向前移動。
剛回到酒店,快要走到房間時,走在過道,剛好看見紀南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目光往我和顧青州的套房方向掃去。
我瞬間拉了拉顧青州。隨之放慢了腳步,紀南這麽晚出來幹嘛?心中不免覺得疑惑。
我用眼神示意顧青州不要說話,他即刻明白,不需要我過多解釋。
目光依舊緊緊停留在紀南身上,隻見紀南收回了目光,繼而往前麵走去,當她來到一酒店房間門前,瞬間止步,敲了敲門。
那不是張遠的房間?盡管早就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可是看到紀南這樣的舉動,還是感到驚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