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盈眼神閃躲，抿了幾小口酒。

    “什麽衣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又繼續開始裝作不知情。

    “你不知道？”我隻覺好笑，“你大費周章地將我的衣服換了過來，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江盈冷哼了一聲，又一連喝了好幾口酒，用喝酒來掩蓋回答。

    “還好我留了個心眼，要不然真的中了你的詭計。”

    “你！”

    江盈氣急敗壞，想要怒罵我幾句，瞟了一眼四周，隻好將話壓了下去。

    “青州哥。”

    突然，江盈眼前一亮，看向遠處的時候，眼睛裏麵似是在發散光芒，不停地揮著手。

    循著她的目光，我往那邊看了看，隻見顧青州正從外麵走了進來。

    江盈趕緊走了過去，笑著和顧青州交談。

    顧青州平淡地掃了我一眼，臉色淡然，似乎早就已經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忘記了。

    內心湧過一陣失落，我一人來到了洗手間。

    站在鏡子麵前，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略顯疲憊，細看，會看到眼瞼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

    知道自己不能這樣消沉，我努力揚起嘴角，想要展現一個笑容，可是看了看鏡子，發現自己笑比哭還要難看。

    揚起的嘴角，心卻是苦澀的。

    “何棠？”

    察覺到身後傳來了柔和的聲音，我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回過神來，回頭一看，竟然看到林紓清。

    我詫異，“你怎麽會在這？”

    “我是應邀來表演的。”林紓清一邊說一邊上下看了我一眼，“你一定是來參加晚會的吧。”

    我點了點頭。

    林紓清突然湊到了我耳畔，笑著看向我，“跟你說一件事，其實我今天不準備來的，可是知道他會來，我就來了。”

    “你打算今天和他見麵？”

    她嘴角淡淡一勾，露出了一絲羞澀的笑意，點了點頭。

    “祝你好運。”

    和林紓清分別後，還沒走幾步，身後又傳來了一陣聲音，喊住了我。

    回頭一看，就看見一個長得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我跟前，頂著一個啤酒肚，嘴角咧開。

    “何總，好久不見。”

    待他走近，我才知道是前不久一次活動上遇到的，談過一些工作上麵的事情。

    我笑著應答了一聲，本以為這樣就結束，沒想到他在我麵前伸出手來，想要和我握手。見他的手都快要觸碰到我的身體，不等我伸出手來，他誓死不會將手縮回去。

    我隻能極不情願地伸出手來，臉上還要帶著一絲得體的笑容，人在職場飄，身不由己。

    很多時候，總要去做一些違心的事情，不管自己情不情願，因為清楚不做會帶來多嚴重的後果，為了生存。

    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卻被他緊緊握住。

    “何總，怎麽覺得你比上次還要好看呢。”他一臉色眯眯地看著我。

    我隻能用尷尬的笑容來回答，用力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總算鬆了口氣。

    “不知道何總待會有沒有空，一起賞臉吃個飯？”

    想要直接拒絕，卻又害怕誤了生意場上的事情，我隻能一笑，“待會再說吧。”

    “好。”他嘴角邪魅一勾，“待會等你的好消息。”

    總算擺脫了他，我不由得喘了口氣，往外麵走去，剛落座時，晚會正好開始。偏頭看了一眼顧青州，見他坐在江盈身邊，表情從容地看著台上，而江盈則眼角彎彎，時不時會側眸和顧青州說幾句話。

    再次看林紓清的表演，還和我第一次所看到的那樣，她隱藏在幕後，隻聽得見悠揚的琴聲，卻不見其人。

    台下的人幾乎都被這陣悠揚的琴聲吸引。

    背後該是有怎樣故事的人，才會奏出這陣琴聲。音樂是不會背叛別人的，啟迪人的心靈，也能夠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餘光察覺到了一雙色眯眯的眸子直勾勾落在我的身上，稍微偏過去看了看，正好對視上了方才碰見的那人，隻能尷尬地扯動嘴角，想要收回目光時，竟然見他主動朝我揮手。

    我隻能僵硬地笑了笑，點頭後，趕緊收回了目光。

    這人明目張膽的眼神讓我脊背發涼。

    等晚會結束後，我跟在人群中，往外走去，突然旁邊有人不小心撞到了我，身子刹那間失去了重心，我往另一邊傾倒，倒在了旁邊那人身上。

    我趕緊站穩了腳跟，“謝謝。”

    道謝之餘，慌亂地抬頭看了看，竟然是顧青州，我又不禁多看了他幾眼，心想剛剛應該多靠一下。

    江盈在一旁冷哼道，“姐，你喝醉酒了？走路都走不穩？”

    我瞥了她一眼，“不用你操心。”

    “青州。”

    身後驀然傳來的聲音，讓我的心一緊，尤其是從女人口中傳出來的聲音。

    江盈反應更為激烈，趕緊回過頭，滿臉警惕地看著身後。

    顧青州則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漠然的臉上短暫閃現了一絲訝異，很快消失不見，他一向擅長情緒轉換自如。

    我站在一旁，想要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回過頭來看了看，看到的竟然是林紓清。

    此時，林紓清眼裏隻看的到顧青州一人。

    眼皮狠狠一跳，我看見林紓清邁著優雅的步伐，慢慢朝著顧青州的方向走來，逐漸走近，心裏的氧氣頓時抽離，巧合好像又想來湊熱鬧。

    “青州，我回來了，之前很多次想來看看你，但是一直都沒有勇氣，想了想，我還是想來見你，為了不留遺憾。

    顧青州緊抿著唇，沒有回答。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是這些年，我很想你。”林紓清局促地站在顧青州麵前，微微垂下目光，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雙手交搓。

    她全身上下都不免發散著一陣純真的氣息。

    胸口又急速一窒，想要扯動嘴角，眼眶一熱，又酸又澀。我強忍著不敢眨眼睛，扶住了身旁的柱子，才得以站穩。

    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當初和她交換秘密的事情還浮現在眼前，我甚至還祝她好運，真是造化弄人，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好心祝福，竟然走到了這地步。

    “青州……”

    “你現在回來又有什麽意義？”

    顧青州看了林紓清一眼，又緊抿上了唇，快要抿成了一道尖銳的刃線。

    “你……現在還在生我的氣嗎？”

    顧青州嘴角淡然一勾，“早就忘了。”

    林紓清眼神滑過了一絲失落，比起生氣，情緒激烈，讓人無法承受的應該是現在的麵無表情吧，好像早就將那些過往忘記，置身事外，早就對一切漠不關心。

    語畢，顧青州便往外走去。

    “青州哥，等等我。”江盈見狀，眼神莫名地看了看林紓清一眼，而後又想要跟上顧青州的步伐。

    “別跟著我。”

    話落，江盈身子一僵，腳步隻能停了下來，猶豫了幾秒，還是慢騰騰跟了上去。

    我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是夢吧？

    我應該是不小心闖入了迷霧，前不久與我相見的人，卻和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男人有了關聯，甚至在我沒有遇到他時，他們早就有了一段我不清楚的感情糾葛。

    一定是夢，我不禁想要敲打自己的腦袋，想要將自己用力地從夢境裏麵拉出來，可是帶來的隻是一陣疼痛。

    “真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耳畔突然傳來了林紓清的聲音，我看見她時，正好對視上了她的目光，心想她終於看到我了。

    趕緊將臉上的神色掩飾，見她眼圈有些通紅，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可笑的是這個時候我竟然想到了安慰，胸腔一股酸澀流過，誰來安慰我？

    “沒事，其實這樣的畫麵我早就預料到了。”她走到我跟前，“還是要謝謝你，給了我勇氣。”

    “原來你跟我說的人就是青州。”我念念有詞。

    她點了點頭。

    世界真小，人與人之間的聯係真微妙。

    “你認識青州？”林紓清突然問。

    我卡了半天，正猶豫要怎麽去解釋我和顧青州之間的關係，要怎麽去說我和他的過往。

    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時，她倒先說了，“瞧我問的問題，你們商場上的人經常有利益往來，經常合作，自然就認識。”

    我隻能尷尬一笑。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我過後又問。

    林紓清微微皺眉，搖了搖頭，“還不知道。”頓了頓，“但是我不會就這麽放棄，好不容易回來，至少要全力以赴。”

    呼吸一滯，嘴角止不住抽搐。

    “你怎麽了？”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常，朝我湊近了一些，微微睜大雙眼看著我。

    “沒事。”我趕緊搖了搖頭，勉強從嘴角擠出了一絲笑意，笑容未達眼底。

    “你和他的誤會解除了嗎？”林紓清隨意一問，頓時又將話題引到了敏感處。

    我無奈搖了搖頭。

    “別急，我們都會好起來的，我會重新讓他接受我，你和你在乎的人之間的誤會也會解除。”

    我不知道自己是該搖頭還是點頭，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本身就是一個不可能成立的命題。顧青州倘若重新接納她，和我之間的誤會自然不會解除，也根本沒有必要解除。

    看著林紓清離開晚會現場，背影離我越來越遠，到最後完全看不見，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努力讓自己回過神來，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何總。”

    思緒突然被打斷，回頭一看，就看見原先和我搭話的人走到我跟前，臉上笑意不變，色眯眯地看著我。

    “一起去吃個飯吧，之前我們說好的。”他又朝我走近。

    “陳總，不好意思，恐怕我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了。”我婉言謝絕道。

    想要直接轉身離開，胳膊卻被他拉住了。

    “這就是你不夠意思了，難道連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還是你不想給我麵子？”他句句緊逼，緊緊握住了我的胳膊，一直不肯鬆手。

    我隻好答應。

    來到飯店包廂，他便關上了門。

    包廂內的空氣顯得有些逼仄，壓抑得慌。

    “多吃點。”

    他一邊替我夾著菜一邊說道。

    我隻能尷尬點頭，心裏在盤算著什麽時候離開，要是繼續在這待下去，遲早都要窒息。

    過後他叫來了幾瓶酒，將我麵前的杯子拿了過去，正要灌滿酒時，我趕緊將杯子奪了過來，擺手推辭道。

    “來都來了，多少都要喝點酒。”他繼續堅持，“上次我們談合作的事情，你喝酒倒是爽快得很，怎麽今天就不樂意了呢。”

    見他賊眉鼠臉地看著我，就知道他不懷好意，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給安娜發了一個消息。

    灌了許多酒，喝的有些雲裏霧裏，我一直硬撐著，想到現實生活的殘酷，維持這段虛偽的利益關係，言不由衷。

    一場飯局結束，我剛一站起身來，隻覺血管裏麵的血液都在快速沸騰，好像隨時都要爆炸，想要直接走出去，他卻來到我身邊，摟住了我的腰肢，在我耳旁低聲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

    我使勁掙脫，可是身上使不出力氣來，腳下一軟，一直掙脫不開。

    “你就別逞強了。”他緊緊貼在我身上。

    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氣息，喉嚨裏麵莫名地湧起了一陣惡心感，好似隨時都要嘔吐出來，雙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直被他拖著往前走。

    “何棠。”他突然直呼我的名字，“其實我注意你很久了，你要是跟了我，我一定會好好對你。”

    我憤恨地看了他一眼，使勁掙紮，腰肢還是緊緊被他摟住，就像吸鐵石一樣，緊緊沾在我的身上。

    “何總，我來接你了。”

    麵前傳來了安娜的聲音，猶如暗夜當中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光芒，給了我前進的希望，而我身旁的人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你們何總喝醉了，我送她回去就行。”他擺擺手，依舊束縛著我，不停地催促安娜離開。

    安娜徑直走到我跟前，“陳總，我送何總回去就行，這是我份內事，不用麻煩你。”

    “這怎麽能是麻煩呢。”

    陳總依舊還想堅持，更加用力地摟著我的腰肢，我使勁扭動身體，恨不得踩他一腳，讓他長點記性。

    給安娜使了個眼色，安娜很快走到我跟前，扶住了我。

    “陳總，你不用擔心，有安娜送我回去就行了。”

    在安娜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往前走。回頭一看，隻見他臉色陰沉的緊，精心安排的一切，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沒事吧？”

    安娜拍了拍我的後背，麵色擔憂。

    我擺了擺手，喉嚨湧上了一陣嘔吐感，不適感冒了出來，我趕緊站在路邊，蹲下來止不住地嘔吐起來。

    吐得我的膽汁都要湧出來。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想要將自己心裏的不適感壓下去，蹲的腿都有些麻了，想到自己的現狀，不禁覺得有些可笑。

    安娜遞給了我一瓶水，“喝一口吧。”

    緩了好久，心裏的不適感慢慢消散，我站了起來，感到了一陣暈眩感，使勁晃了晃腦袋，而後才恢複過來。

    “現在要回去嗎？”安娜主動問我。

    本想點點頭，猶豫片刻，“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一個地方。”

    安娜臉色猶疑，“何總，你要去哪裏？”

    我坐上車，隨口敷衍了一句。

    安娜著急地拍打著車窗，“你喝了酒，不能開車，太危險了。”

    “沒事。”

    雖然腦袋暈乎，可是我卻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是清楚的，不然怎麽會想到那些傷心的事情，眼前會浮現那抹熟悉的身影，隻要一想到，就會心痛不已。

    意識清楚的讓我覺得可怕，我寧願大醉徹醉，再然後睡一覺，什麽都不知道，不用去想那些煩心事。

    我啟動引擎，聽到車開動的聲音，耳畔仍聽見安娜傳來的焦急的聲音，一直拍打著車窗。

    借著心中的那股衝勁，我直接踩了踩油門，往前開去，不顧安娜在身後的叫喊，透過後視鏡，見安娜在後麵不停地追趕，想要趕來，到底還是不如車速，很快我便將她甩遠了，身影也變得模糊起來，到最後完全不見。

    開到顧青州住址前，見門緊鎖，屋內的燈沒有打開，一片漆黑，我卻不清楚顧青州到底在不在裏麵。

    我來到門前，按了按門鈴，無人應答。

    猶豫幾秒，我從口袋裏掏出了鑰匙，插進門孔裏，想要打開門，可是轉動了幾下，始終轉不開，齒輪完全不磨合。

    內心狠狠咯噔了一下，不願承認的事實，我又嚐試了好幾次，一直都打不開，使勁眨了眨眼睛，逼迫自己視線定格。

    手上漸漸使不出力氣，門還是沒有打開，鼻子一酸，不得不承認的事情就擺在我麵前，慢慢放棄了掙紮，知道自己就算是不願意麵對，也必須要麵對。

    一個人蹲坐在門前，靠在牆壁上，昏昏欲睡，將自己裹緊，內心的執念始終無法放下，想要等他回來。

    愛一個人深入到骨髓，想要放下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情，簡直是要將那根情種從自己的骨髓裏麵拔除掉，鮮血直流。

    迷迷糊糊中，麵前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心一驚，我仰著頭看了一眼，就看見顧青州站在我麵前。

    “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顧青州淡瞥了我一眼，“你來這裏幹嘛？”

    “我當然是來看你。”我想要站起來，雙腿又酸又麻，主動朝他伸出手，“我起不來，能拉我一下嗎？”

    他回避我的目光，身影在我麵前顯得又高又大，我又將手湊近了他一些，拉了拉他的手袖。

    他隻得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臂，將我從地麵上拉起來。

    手臂上的力道突然加大了些，我被拉了起來，逐漸靠近他，腳下一軟，往他胸膛上一靠，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他略微皺眉，“你喝酒了？”

    我故意用手比劃了一些，“就喝了這麽點，不多。”

    他無奈地看了我一眼，轉眼經過我身邊，往門前走去，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我皺眉“你把門鑰匙換了？”

    他沒有說話，算作默認。

    我一著急，握住了他的手，“為什麽要把鑰匙換了？就這麽不想看到我？”

    話語中帶著幾絲顫抖，竟然嗅到了幾絲委屈。

    他終是沒有說話，直接走了進去，我也著急跟了上去。

    此時此刻，內心的不安因子又冒了出來，比起鑰匙換了的事情，我更加害怕他和林紓清之間的進展，想要開口說幾句，可是又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問題問出口，隻能卡在喉嚨裏。

    趁他洗澡的間隙，我看了看放在茶幾上的鑰匙，心中突然有了主意，偷偷將鑰匙拿了起來，放進了口袋。

    這樣下次來的時候就方便多了。

    無意間察覺到他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知道顧青州過幾天要去B城出差的消息。不由得一笑，心想現在想要得知顧青州的消息，隻能夠通過這些方式。

    “還不離開？”

    顧青州剛洗好澡從浴室走了出來，瞥了我一眼，我仔細聽了聽，話中帶著一絲催促的意思。

    “我都已經喝醉了，你還忍心趕我走嗎？”我著急護住我的最後一方領土。

    “我這兒不收留外人。”

    喉嚨一哽，那些話猶如利劍，活生生的刺在我的心上，時間洪流好像要將我們衝的越來越遠。

    光是外人這個詞，就讓我快喘不過氣來，活生生將我往外推。

    我一賭氣，直接站起身來，“走就走。”

    轉身走了幾步，內心猶疑了半分，稍微回頭看了一眼，見顧青州像沒事人一樣，背對著我，估計早就想讓我離開。

    多想能夠瀟灑一些，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什麽都不去想，到底還是存留著幾絲念想。

    直到我走到車旁，都快要拉開車門，回頭瞟了一眼，發現顧青州還是沒有跟上來，心漸漸冷了下來。

    腦袋暈沉的慌，在我的手快要接觸到車門時，敏銳地察覺到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心稍微往上提了提，回頭一看，看見是顧青州，又感覺有些驚喜，內心滑過一絲想法，他應該不忍心趕我離開吧。

    情緒因他而起伏。

    我嘴強道：“不是說趕我走嗎？你現在又出來幹嘛？”

    心裏一直在祈禱，希望他能夠主動開口留下我，哪怕是短暫的一句，都能夠讓我沉下去的心再次提上來。

    “你車鑰匙忘拿了。”

    他隨意將車鑰匙遞到我跟前。

    心中一顫，原以為真的要挽留我，隻是沒有想到他竟然表現的這樣淡然。

    我一把就將他手中的鑰匙拿了過來，咬牙切齒，“謝謝你了。”

    心中怒火直燒，我幹脆打開車門，直接坐上車。通過車後鏡，見顧青州轉過身，準備往回走去，心瞬間拔涼拔涼的。

    心一橫，或許是自己的情緒所致，又或者是因為腦袋暈乎，我一踩油門，眼看著快要撞到麵前的柱子，我踩下油門，隻是已經來不及了。

    耳畔嗡嗡作響，即使係著安全帶，我的身子還是狠狠往前一傾，頭磕在了方向盤上。

    腦袋更顯暈沉，意識短暫從我的身體裏抽離，我趴在方向盤上，額頭傳來了一陣抽搐般的疼痛，我眨了眨眼睛，覺得眼皮倦怠，好像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側眸看了一眼車窗外，見那抹身影快速向我跑來，等我一閉上眼，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一覺醒來，再次睜開眼，突然閃進眼中的光芒有些晃眼，我盯了盯麵前，是天花板。

    額頭傳來了疼痛，仔細摸索著記憶，才想起來剛剛發生的事情，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隻覺上麵沾了什麽東西。

    我拿起旁邊的鏡子，對著自己的額頭看了起來，我就看見自己的額頭上貼了創可貼，知道是顧青州幫我貼的。

    快要冷凍的心又暖了一些。

    傷口處隱隱泛著疼痛，可是隻要想到顧青州肯願意為我處理傷口，傷口好像就沒那麽痛了。

    察覺到外麵又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太為熟悉，我趕緊將手中的鏡子放了下來，躺了下來，佯裝睡覺。

    感覺到那陣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走到我跟前時，停了下來。

    感覺到床的邊緣凹下去了一塊，我屏住呼吸，意識到他現在應該已經坐了下來，正想著他接下來會做些什麽的時候，撫摸我的臉頰？各種各樣的畫麵都浮現在我的眼前。

    可是好半天都沒任何動靜。

    怎麽可能呢！

    耳畔又傳來了那陣腳步聲，我能感覺到我顧青州已經從床上站了起來。

    微微睜開眼睛，眯開了一小道縫隙，隻能夠看到他的後腦勺，在他要關上燈離開時，內心有些不甘，我裝作剛醒，叫痛了幾聲。

    顧青州聽到了動靜，回頭瞥了我一眼。

    我故意緊皺著眉，摸著自己的額頭，餘光時不時瞟向他的身上，期待他的注意力能夠集中在我身上。

    他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我想他麵對我時，內心也是極其複雜的吧，一麵回想著過去付出的真感情，一麵又想到了我們之間的那些隔閡。

    愛的時候轟轟烈烈，傾注了自己全部的真心，等到了離開的時候，才會這樣傷心難過。

    我繼續捂著額頭，低下頭來，就算不看鏡子，都能夠想到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麽痛苦，大部分都是自己在顧青州麵前裝出來的，想獲得他的關心。

    “疼嗎？”

    他漫不經心地走到了我跟前，瞟了我好多次，裝作隨口提起。

    我點點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誰讓你喝酒的？”顧青州皺眉看我。

    “還不是你剛剛非要趕我離開？”我憋屈著嘴，心想自己什麽時候學會了撒嬌的本事。

    見顧青州就坐在我身邊，離我很近，近到我隻要再湊近他一些，就能夠親吻到他的臉頰。當這樣的想法從我的腦海裏麵蹦出來時，臉上不由得一燙，隻覺有些害羞，怎麽盡想這些事情。

    “睡覺吧。”顧青州歎了口氣。

    我搖了搖頭：“我睡不著。”

    “我的額頭好痛。”我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看著他，“你幫我看一下，傷口好像裂開了。”

    顧青州猶豫了幾秒，猶疑地看了看我。

    “我說的是真的，你快看看。”我不由得催促道。

    他真的湊了過來，目光落在我額頭上，仰著頭，他的臉驟然在我麵前放大。

    內心悸動，心跳也不由得加速，我雙手緊握，手心都在冒汗，心跳到了嗓子眼上，鼓起勇氣想要直接吻上去，他突然退了回去，“傷勢沒什麽大礙。”

    “額……”

    我隻覺窘迫，怎麽這麽快，我還沒有親上去，眼中染進了一絲慌神。

    見顧青州快要在我麵前站起身時，內心的不甘蜂擁而至，我一把抱住了顧青州的腰，不讓他離開。

    “你這是幹嘛？”

    “我睡不著，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我的語氣近似懇求。

    緊貼著顧青州的後背，不舍得放手，害怕一鬆手，他就會在我麵前消失一樣，吸了吸鼻子，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讓我頓覺心安。

    我多麽希望這樣的畫麵能夠一直持續下去。

    感覺到顧青州的身子一僵，靜默了幾秒，這期間，我聽見心跳狂跳的聲音，砰砰亂跳，然後感覺到他握住了我的手指。

    幾秒過後，我看見顧青州一點點的扒開我的手指，掙脫了我的懷抱。

    心一沉，應該是無聲的拒絕我了。

    我避開他的目光，想要直接躺下時，見他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有些詫異看向他，按理說掰開我的手指，現在應該甩手離去才對。

    見他沒有打算走的意思，隨手將放在櫃台上的書拿了過去，隨意翻閱著，我即刻明白他這是在陪伴我。

    雖然沒有說明話，但是我明了他動作背後的含義。

    緩慢閉上了雙眼，額頭上傳來的傷痛好像也減輕了一些。

    期間，害怕顧青州會突然走掉，但凡出現一絲動靜，我都會倏地睜開眼睛，直到看見顧青州仍然坐在原處，我才放下心來。

    窗外黑夜無邊蔓延，一眼望不到邊，像是要將整個黑暗都吞噬。（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