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眠又換回了以前那個稱呼，以表示對他的尊敬和感激，“最近挺麻煩你的，住在你這裏，還有醫療器械和請醫生的錢……都挺多的。我這裏還有一些存款，雖然並不多，但還是先給你吧。”

    高楚依舊低垂著頭沒有說話，白小眠幾步走近，一陣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

    高楚喝醉了？

    白小眠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時，高楚忽然抬起了頭，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緊緊的鎖住她的臉，“白小眠？”

    “高前輩，是我。”白小眠的語氣裏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關切，“你喝醉了。”

    白小眠轉身想去找住在後麵房子裏的傭人，卻被高楚一把抓住了手臂，狠狠地拽了回去！

    “啊！”白小眠嚇得尖叫一聲，下一秒便被男人按在了沙發上，“高前輩，高楚……你要幹什麽？”

    高楚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睛裏黑沉沉的一片，醉意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神色。

    “白小眠……”

    “高前輩……”不知道為什麽，白小眠心底漸漸地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她試圖開對方的束縛，卻是毫無成效，“請你放開我，要不然我叫人了……”

    她的話音剛落，一雙大手便死死的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

    “白小眠，你為什麽還活著，而我的喬喬卻死了……”癲狂的神色在高楚的眼睛裏蔓延，在念叨宋喬喬的名字時，他所有的理智瞬間崩塌。

    白小眠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做，緊緊抓住他的手想掰開，一張臉漲的通紅，連吐字都變得艱難起來，“放……放開……”

    鉗製住脖子的大手卻越發收緊，高楚那雙總是淡漠的眸子染上了嗜血的猩紅，猶如一頭發狂的野獸，“你為什麽不去死！要不是因為你活著，喬喬根本就不會死！”

    白小眠的臉色漸漸發紫，呼吸也開始變得困難，慘紫色的唇瓣顫動著，卻發不出一個字音，“……”

    “當初我就不應該心軟答應她，我應該早點讓她換上你的心髒！白小眠，是你害死了喬喬！你這個罪人！”

    是啊，要是當初手術早一點完成的話，也許宋喬喬現在便不會死……

    白小眠無聲的流著眼淚，腦子裏混沌一片，隻能拚命地撕開一片清醒。

    不！她不是罪人！

    白小眠想要大聲的反駁，卻是根本無法出聲，她沒有那麽偉大，能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救別人，宋喬喬的死她也很難過，很惋惜，很愧疚，但這不代表高楚可以把一切的錯過推到她的身上。

    難道她想活著……是錯嗎？

    難道她生下來的價值就是要為別人貢獻自己嗎？

    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沒有生命的東西、可以隨意的讓別人地做決定！

    在白小眠即將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掐住脖子的那雙手驟然一鬆，冰冷的空氣鑽入氣管，一片生冷的痛，讓她猛烈地咳嗽一起來，“咳咳咳……”

    高楚像是觸電似的猛的縮回了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小眠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一條擱淺在沙灘上瀕臨死亡的魚。

    “你現在怎麽樣？”高楚伸手似乎觸碰她，確定對方條件反射性的瑟縮了一下，頓時捏緊了拳，“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的語氣裏難掩緊張，愧疚和痛苦，像海水一般，將他整個人淹沒，一直低聲地重複著一句話。

    對不起。

    他想起宋喬喬去世前，嬌小的身體依偎在他的懷裏，語氣虛弱卻依舊強撐著留下最後幾句話。

    她說，“高楚，你一定要好好的給我活著呀，要不然沒人給我燒紙錢，燒大房子，燒豪車，你聽見了嗎？就算是做鬼，我也要做最有錢的那一個。”

    “高楚，你記得一定要找個好女孩，但不能比我漂亮，也不能比我聰明。”

    “高楚，記得……要一直愛喬喬，愛生活，愛世界。”

    她一直希望他能對這個世界溫柔以待，也希望這個世界對他同樣溫柔，連同她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可現在他違背了自己對她的諾言，出手傷害了白小眠，完全被怨恨和不甘操控。

    他嫉妒著白小眠，嫉妒她能夠活著，而她的喬喬卻是永遠的離開了他的身邊……

    上天對他不公平！

    白小眠半躺在沙發上喘著氣，心裏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無力，高楚你別光說對不起啊，你倒給我叫醫生啊……

    高楚此時的狀態顯然極為不正常，他陷入回憶的漩渦之中，沉溺著無法自拔，臉上的表情也是難以言喻的悲傷。

    “我隻是想要她活著，好好的活著而已啊，我可以什麽都不要……”

    “砰。”隨著忽然的一聲悶響，後腦的劇痛讓高楚的表情一頓，緊接著便往白小眠身上倒。

    在壓到她的前一秒，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掀到了一邊。

    “白小姐，你怎麽樣？”陸斯年慢慢地扶起白小眠，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放鬆，深呼吸……”

    白小眠按照他所說的去做，果然緩和了不少，“你怎麽……”

    “我看到這邊燈亮了，所以過來看看。”陸斯年住的地方就不遠，也是為了能及時的照顧白小眠，以防遇到什麽突發情況。

    “高前輩他……”

    “沒事，我是醫生下手有分寸，倒是你，現在感覺哪裏不舒服？”陸斯年注視著白小眠，眼睛裏全然都是不放心。

    白小眠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搖頭，“我沒事的……”

    隻是高楚今天的行為確實給她帶來了很大的陰影，那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會當場被他掐死。

    陸斯年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安撫她的情緒，“高先生自從宋小姐去世以後，精神狀態就很糟糕，所以會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來，白小姐以後要離他遠一些……”

    “他幫了我很多，我很感激他，不和他接觸是不可能的……”白小眠緊緊抿唇，“可他剛才的模樣太可怕了……”

    “別怕。”陸斯年檢查了一下高楚，叫來人把他抬上樓休息，又坐回了白小眠身邊，“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陸醫生。”白小眠像是想到了什麽，忍不住拋出了內心的疑問，“你對每個病人都這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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