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對簿公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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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對簿公堂(2)
柳思意一身素白色衣裙的就被帶上堂來了,雙腿一彎,跪在了安逸的身旁,
“民女柳思意,參見殿下,參見兩位大人。”
一直沒有說話的竹宗臣,看向柳思意的眼神裏帶著些許的陰狠,
在他的心裏,柳思意和寧兒是不一樣的,他一直把她當做自己的得力下屬來栽培,所以他從心底就認為,柳思意和安逸在一起,就是對自己的精心培養就是一種深深背叛。
周儒林開口問她道“柳思意,剛才曾子仁說的可是實情?”
“回大人的話,曾大人所說並不是實情,當時因為晚些時候樓裏要搞一些詩會,所以我派人將紅色的燈籠裝點在門前,但是曾大人的妾室楊氏不分青紅皂白,分要我們把殯葬用的白燈換上,還揚言要燒了絳雲樓。
我看不過才與他們起得衝突,曾大人儀仗人多,將我樓裏的人紫韻姑娘挾持,再三協商才同意用我換回紫韻姑娘,哪知道一路上受盡了他和小妾楊氏的屈辱,我不知道絳雲樓哪裏得罪了曾大人,要如此欺壓與我們。”
柳思意低著頭,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哼!”
曾子仁冷哼了一聲,
“一個青樓女子的話,怎可當真!何況,我們也是被殺了幾名侍衛。”
曾子仁一邊指著柳思意,一邊向周儒林說道“大人,這個柳思意還有絳雲樓的另外一名侍女,仗著自己武功了得,打傷我的軍士不說,還動手殺了人,我這才氣不過,將她帶走意欲正法的。”
竹宗臣沉著臉說道“曾子仁說的不錯,本官也是有耳聞,絳雲樓掌櫃柳思意武藝了得,一般的侍衛根本就近不得身,怎麽隨便就能讓一個楊氏欺負了,我看你分明就是編排朝廷命官,就衝出手傷人這一條,應該先打你一百大板!”
說著,他就將桌案上竹筒裏的籌簽子拈起一根,執在了地上。
還沒等高影疏發話,安逸倒是先急了,他一把擋在柳思意的麵前,怒聲道“誰敢!”
嚇得兩個剛剛欲要拿著殺威棍上前的差役,又縮了縮手齊齊的望向施令的竹宗臣,畢竟跪在這兒的是個四品的守備將官,又不是一般的民犯,況且竹宗臣要打的是柳思意,安逸這麽一攔,他們還哪敢動手。
柳思意娥首輕抬,看著安逸的背影,就感覺有一座山一樣擋在自己的麵前,為自己擋住了一切迎麵而來的風雨,
“逸哥是不是有些衝動了?”
堂門口的金銘尹,低聲對著孟崎說道,
“你們兩個娃娃懂個什麽,這才叫男人,關鍵時刻就得站在自己女人的麵前。”一旁的林牧之插嘴道,他一邊說著,還一邊用餘光瞥了瞥安欣身邊的紫韻。
紫韻到沒有如他所想的有什麽表情反應,仍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堂上的這一幕,心裏卻抹上了一絲欣喜,雖然那日安逸很是不悅的拂袖而去,但是現在看來,他心裏還是裝著柳思意的,就是要祈禱她這個好姐姐,別再犯傻了才是。
按察使周大人可就沒有那麽好的心情,他怒目圓瞪,一拍那醒目,斥道
“大膽!公堂之上,你想幹什麽!”
首座上的高影疏趕緊有意的打了個圓場道“安逸,你可是有話要說?”
安逸站起身來,質問曾子仁道“你身為都指揮使,所涉權限皆為行伍之事,你有什麽權力當街拿人!在不移交當地府衙的情況下,你又有什麽權力對一個普通百姓就地正法!”
他倒是思路活泛,抓了曾子仁一個小辮子,
不過曾子仁倒也是不甘示弱的反駁道“就算我所行權力在職權之外,那你安逸呢?絳雲樓乃成都商戶,他們不去找當地的府衙,找你安逸算怎麽回事?就算是拿匪緝盜,也該是當地縣衙的事!
而且,說什麽雨霧遮擋,剿匪所以看不清人群,分明就是說謊,那你拿佩劍刺我的時候,可是看見我的臉了?堂堂一名朝廷命官,為了個青樓女子,擅自調用屬下兵將,蓄謀刺殺上官,你置朝廷的臉麵何在?尊嚴何在?”
他越說越激動,一時間指著安逸講的吐沫橫飛。
竹宗臣除了剛才一時怒意上頭,開口要打柳思意之外,再也沒有一句言語,仿佛全程就是個看客,因為安逸和曾子仁對他來說都是棋子,他拂去哪一個暫時都沒有好處,而且他知道高影疏作為主審,不會讓安逸出事,所以隻是等到曾子仁吃癟的時候,救上幾句場便是。
高影疏不知道竹宗臣心裏的想法,怕他再次發難,開口問出了關鍵一句“安逸,你和柳思意是和關係?”
隻要安逸說了柳思意是自己的妾室,那麽這件事情高影疏就能從情理上給圓過去,總比蓄謀刺殺上官要好吧?
“柳思意是”
安逸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那日的事情讓安逸覺得柳思意可能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對他心向往之,所以他不知道就這樣為了洗脫罪名,把她和自己捆綁在一起,對於柳思意來講,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這下原本已經聽說他們倆關係的周儒林,看著沉默的安逸,一時間也皺起了眉頭來,如果安逸真的和柳思意沒有關係,那麽調動軍隊蓄謀擊殺指揮使的行為,足以把他關到大理寺去了。
紫韻更是心裏急的不行,這兩個人怎麽回事?都這個時候了,開口說一半兒算個怎麽回事啊?
饒是連竹宗臣都看出來了他們的小伎倆,但是突然不做聲的安逸,讓他也摸不準個中的原因,心裏盤算著可能發生的情況了,打算要開口有些說法了。
“是安府的妾室。”
安逸轉頭看向身旁低著頭,紅唇輕啟的柳思意,
她這是什麽意思?考慮好了?還是因為想幫我洗脫罪名不得已而已?
安逸這樣想著,一時間有些理不清腦海裏的思緒,
高影疏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這是怎麽了,但是好歹算是有人把這句話給說全了,
“你們兩個身為朝廷命官,彼此不顧身份,私相毆鬥,簡直是不成體統!”
高影疏這話說的嚴厲,但是不覺間就把事情又降回了私相毆鬥的層麵。
不過曾子仁可就不樂意,一躍而起,指著高影疏怒聲道“你你分明就是袒護與他!你們兩個人本來就有苟且!你當然向著他,就算柳思意是他府裏的妾室,一個妾室而已,死了又有何妨?這就是殺我全家的理由嗎?”
竹宗臣聽完曾子仁的這番話,就感覺到眼前一黑,有些氣血上頭,心裏不停的為曾老指揮使感到不值,恐怕曾老大人要是知道這兒子是這樣,在繈褓裏的時候就把曾子仁悶死了。
他這一句話不要緊,三個會審被他得罪了倆,
首先就是早上剛剛被夫人“教育”完的周儒林,他冷哼一聲,現學現賣道“妾室怎麽了?妾室不是自家人呐?也是個黃花大閨女,當妾就得叫你欺負著?”
其次是高影疏,重重的一拍這醒堂木,氣得渾身顫抖,站起身來嬌斥道“曾子仁!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證據來,我就讓父王親自寫一份奏折陳給皇叔,參劾你侮辱皇族,誅你九族!”
這一下子倒是把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曾子仁嚇壞了,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但是話已經說出來了,覆水難收讓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竹宗臣見這狀況再不說話,高影疏一氣之下真一道奏折上去,事情可就鬧大了,搞不好連自己都連累進去,
他站起身來,朝著怒氣衝天的幾人壓了壓手,寬慰道“幾位都消消氣,殿下和周大人都請先坐,依本官看來,不過就是兩人之間的意氣之爭罷了,男人嘛,誰還沒有個血氣方剛的時候,沒必要上升到殺頭定罪的層麵。目前皇上在西北戰場,我們做臣子的改為聖上分憂才是,這些芝麻綠豆的事,就不要過分追究了,二位意下如何?”
高影疏倒是沒有想到竹宗臣居然做起了一個和事佬,幫著她大事化了小事化無,倒是稀奇,
不過雖然心裏這樣想著,臉上還是狠狠的剜了一眼曾子仁,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坐回了案後,算是表明了個認可態度,
這兩個人都表了態,這周儒林的意見,反倒不是那麽重要了。
嚇得冷汗直流的曾子仁暗暗的朝竹宗臣拱了拱手,以示謝意,
竹宗臣則趕忙把臉一偏,把和他的關係能撇多清撇多清。
“既然如此,那我提議,原四川都指揮使曾子仁、原成都承宣布政使安逸官複原職,罰俸半年,以示懲戒,不知主審大人意下如何?”
周儒林將自己的意思提給高影疏,等待她的回複,
高影疏則是俏臉微寒,冷冷的說道“曾子仁目無王法、咆哮公堂、藐視朝廷,不略施懲戒,如何維護皇家臉麵,建議將其罰俸一年、左遷都指揮同知,仍行使指揮使職權,不知兩位大人意下如何?”
左遷,在大夏朝實際上就是貶斥的意思。
竹宗臣在意的點卻不是這裏,他接道“民女柳思意,出手很辣,擊殺朝廷官員家將,雖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不可不作責罰,以正紀法,建議將其暫且收監,待有所反省再觀後效。”
高影疏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把柳思意抓起來,監牢黑暗不見五指,到時候哪知道會發生多少的事情,
“竹大人,柳思意一介質弱女流,而且當時絳雲樓也有人受了重傷,兩相衝突之下拳腳無眼,難免失手,如此量刑,要讓人說我們隻許州官放火,不叫百姓點燈了。”
周儒林因為劉夫人的緣故,對柳思意多少帶著點同情的色彩,他插嘴道“我覺得殿下所言甚是,但是曾子仁也已經左遷一級,所以也不能不做懲戒,那就將絳雲樓先行查封,啟封之日再行商議便是。”
竹宗臣沉著臉,一副老大不滿意的樣子,不過既然周儒林和高影疏都是一個意見,那他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你們斟酌好便是。”
“既然竹大人也沒有異議,那就有勞周大人作陳詞吧。”
高影疏朝著周儒林示意了一下,
“是,殿下。”
他拿過案上的小冊子,走到堂中,朗聲宣讀道“南山一案,
原四川都指揮使曾子仁目無法紀、欺壓百姓、咆哮公堂,罰俸一年、左遷都指揮同知,仍行使都指揮使職權。
原成都守備將官安逸為官放縱、與上官私相鬥毆、行使調兵職權未按朝廷章程製度,罰俸半年,令自行反省改過。
民女柳思意,與他人糾鬥過程中重傷他人,現查封其絳雲樓,觀其後效。”
說完,他將小冊子一合,問堂下的三人道“三位可還有什麽要上訴的?”
安逸和柳思意自然沒什麽好說的,饒是曾子仁雖然心有不甘,但是沒有法子,堂上主副兩審官員都對他心有不滿,要不是竹宗臣打了個圓場,搞不好高影疏真去他皇叔案前參他一本。
“既然你們都沒有什麽要說的。”
周儒林躬身看向高影疏,
“殿下您看”
高影疏高高的揚起醒堂木,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啪!”
“結案!”
前任老指揮使曾漢儒的一場葬禮,就以這樣的結局草草收場,成為了成都街頭巷尾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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