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我說完才發現通話已經結束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的，顧憶深有沒有聽見我的‘忠告’。

    我又一次差點把手機砸了。

    手機握在手裏，外殼發出‘咯吱’的脆響。

    都怪我，要不是我手欠接了電話，就不會聽到那些話。

    不知道的情況下，就不會那麽當回事了。

    現在怎麽辦？萬一他真去跳海怎麽辦？

    不可能！

    生命那麽脆弱，他才不會去跳海呢。

    萬一呢？

    人一衝動，是不會想太多的。

    我一想到顧憶深投身入海的畫麵，下一瞬就不停告訴自己；不會的。

    我開始變的迷信，以為想到不好的，馬上雙手合十祈禱，說著反話，就能讓它不發生。

    但是可能性擺在那，祈禱過了，還是坐立不安。

    年前，姚斌還去姚武的店裏幫忙，年後，再也沒有去過。

    特別是初一和我從外麵回來，恨不能24小時跟著我，寸步不離。

    接電話那會是巧了，姚斌被姚媽叫去樓下了，姚斌錯過了我和顧憶深對話的過程。

    我坐立不安的時候，姚斌回來了。

    他照常關心我：“愛愛，你怎麽了？”

    一迎上他關切的目光，我就心虛。我眨了眨眼睛說：“我沒事。”

    我擦過他，在另外一邊晃悠。

    他跟過來了。

    他如同我尾巴般的存在，讓我想忽略他都不行。

    存在和消失在那一瞬就有了區別。

    顧憶深追了我很久，想必那個過程裏也和姚斌一樣，如同我的尾巴。

    萬一顧憶深跳海了，那麽冷的天，沒有碰巧被人救了，就死定了。

    死了，就消失了，以後都不會跟著我了。

    我突然站定。

    太快了，姚斌往旁邊閃開身子。

    我看向姚斌：“我出去一趟。”

    姚斌：“……”

    我對顧憶深過分的擔心自動屏蔽了來自於姚斌的信號。

    姚媽見我提著包下樓，一副要出去的打扮，問我：“愛愛，你去哪裏？”

    我回的和對姚斌的一樣：“我出去一趟。”

    似乎並沒有給出答案。

    姚媽愣了一下，追上來。

    在半道上被姚斌截胡了。

    姚斌又替我擦屁股了。

    我沒有回頭，一直走到門口。裏麵的人看不到我了，我才回頭。

    姚斌，等我回來！等我回來，我就嫁給你。

    先入為主！

    既然我醒來第一個見的人是姚斌，我懷的又是姚斌的孩子，為了孩子，我自然要和姚斌在一起。

    一心不能給兩個人，我選擇姚斌，就必須傷害顧憶深。

    與其讓顧憶深癡心等待，不如趁早告訴他結果，讓他死心。

    顧憶深約我在海邊見麵。

    我攔了出租車，對司機師傅說去海邊。

    司機師傅回頭看了我一眼說：“小姐，那麽冷的天去海邊幹嘛？”

    我想了想說：“救人。”

    我去了，顧憶深就不死了，我去，不就是救人嘛。

    司機師傅捧著驚著的麵又看了我一眼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輕佻的言語，我知道他以為我在撒謊。

    不過他的話讓我深有感觸。

    我不求勝造七級浮屠，隻求……顧憶深餘生安好。

    從姚家到海邊，用了三十分鍾。

    我以為顧憶深在‘海邊’，想讓司機師傅直接送我到最近的地方，車子即將轉彎入道時，我看見不遠處一輛車停靠在馬路邊，隱約瞧著，車邊還倚了一個人。

    我的直覺告訴我，是顧憶深。

    我忙攔住司機師傅轉彎。

    司機師傅一踩油門把我送到目的地。

    我付了錢，手忙腳亂的開車門。

    司機師傅朝我笑：“原來是著急見男朋友啊。”

    顧憶深才不是我男朋友呢。

    但是我為什麽那麽享受這種調侃呢？

    我剛下車，顧憶深就迎麵走過來。

    顧憶深換了衣服，還是和昨天一樣帥氣。

    我對姚斌的穿著從沒有細心過，可是一看到顧憶深，雖然不集中的視線，但是卻足以把顧憶深從上到下看一遍。

    顧憶深真的隻是追我嗎？

    我真的對他沒有感覺嗎？

    同樣的問題又滾過來求解釋。

    慢慢靠近的過程裏，我一直在醞釀言辭。

    騙我來那麽遠的地方，又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擺明了耍我嘛。

    顧憶深極其認真的打量我一番，開口道：“冷不冷？”

    我是討伐，他是問候，對比之下，我默了聲。

    我搖頭。知道來海邊，特意穿的很厚。

    顧憶深笑嗬嗬的抓住我的手，欣喜道：“我就知道你會來。你不舍得我死。”

    我被他的欣喜戳中了軟肋，居然沒有掙開他。

    隻是語氣倍顯斥責的說：“生命那麽脆弱，多少人想挽救都不得，你居然想著死。”

    顧憶深暫收了欣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的眉眼問：“身死和心死相比，你覺得哪個更讓人痛苦？”

    我：“……”

    顧憶深說：“身死，一切感覺都感受不到了。可是心死了，活著如同行屍走肉，從此白天和黑夜不分，活著，每一天都是一樣的寂寞。”

    我望著顧憶深怔了。

    顧憶深喚道：“心兒……”

    心兒……

    我用力甩開顧憶深的手：“我叫珍愛。”

    顧憶深又抓住我的手，這次是兩個一起，像摞燒餅似的。

    顧憶深語氣輕喘的說：“我不管你叫什麽，在我這裏，你就是我的心兒。”

    對視上，顧憶深眼裏的柔情讓冬天為之失去了寒冷。

    一旦不對視了，還是冷。

    顧憶深約我在海邊見麵，就是不給我留後路，逼我來見他。

    可是冬天的海邊畢竟很冷。

    顧憶深才不會真的和我一起站在寒風中說話。

    顧憶深邀我上他的車。

    他開的還是昨天的黑色賓利。

    昨天我不知道為什麽特別想坐他的車。

    今天看見也一樣想坐。

    好像車裏有什麽牽引著我。

    但是理智告訴我，我不能坐。

    我說：“我不坐。”

    顧憶深看我：“你是怕我把你帶跑了？”

    沒錯，我就是那麽想的。

    顧憶深的手覆上我的腦袋，掌心揉了揉：“雖然你失憶了，但是不笨嘛。”

    我歪頭，躲過他的青睞：“我本來就不笨。”

    顧憶深說：“對，你不笨，你很聰明。”

    莫名的，這種打趣讓我很熟悉，好像曾經有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