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終於再一次被緩緩打開，醫生們推著蘇悟兮走了出來。

    想上前，但剛一動就發現腿麻木的厲害，毫無知覺。

    整整七個小時，袁赫霆站在原地沒有動過。

    緩了緩，袁赫霆眼中布滿了血絲，有醫生注意到他，主動停了下來。

    “你放心，病人已經脫離危險，現在轉入重症監護室，等情況徹底穩定下來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

    頓了頓，醫生眸中閃了閃，話題一轉。

    “不過，病人額頭上的傷口很深，好了以後怕是會留疤，現在的女孩子看重容貌，她醒了後，你好好寬慰她，讓她別想那麽多，畢竟醫療設備發達，還是能祛疤的。”

    說完，醫生沒了下文，袁赫霆點頭，認真記了下來，這時，那陣麻木感稍減，雖然還有殘餘，但並不影響行動。

    跟隨著醫生，袁赫霆親自送蘇悟兮來到病房。

    站在門外，他久久佇立，透過玻璃貪婪的注視著蘇悟兮蒼白的臉，心髒密密麻麻的抽疼。

    另一邊，墨靳淵因為獻血過多在途中差點暈厥，也被護士送入了病房。

    等輸完一袋葡萄糖，又休息了幾個小時，確認身體除了有點虛弱，其餘沒什麽問題後，墨靳淵起身。

    他想要去蘇悟兮的病房，卻被值班的醫生阻下。

    “墨先生，你現在還很虛弱，不適合外出，我建議你在醫院多休息幾天。”

    公事公辦，醫生從他身體情況提出建議，聞言，墨靳淵搖頭。

    “我的身體我知道，沒事，現在我有急事，必須要走。”

    擲地有聲，墨靳淵的臉上滿是堅決，歎了口氣，醫生到底沒有堅持下去，下了床，墨靳淵直奔蘇悟兮病房。

    遠遠的，他就看到了病房外那抹挺拔的身影，霎時一股怒意直衝而上，他攥緊拳頭，加快了步伐。

    聽到腳步聲，袁赫霆偏了偏頭，臉上還有被打的紅腫痕跡。

    “你來了。”

    聲音冷淡，平靜的敘述，此刻的他又成了那個高不可攀，冷酷無情的人。

    心中怒意更甚，墨靳淵對於袁赫霆這副模樣感到很是不爽，沒有絲毫猶豫，他不發一言，直接一拳打了過去，動作淩厲。

    後退了幾步，袁赫霆眸光冷冽，還了手，兩人纏鬥，很快，墨靳淵敗下陣，被兩拳打倒在地。

    居高臨下，袁赫霆自上而下的覷著他，薄唇微啟。

    “還來嗎？”

    明明是很平常的話，聽在墨靳淵耳中卻變了意味，他身體綿軟，輸血過多的後遺症這時候顯示出來。

    手撐在地上，借力，墨靳淵站了起來，沒有回答袁赫霆的問題，他劍眉微揚，倏的冷嗤，寫滿了諷刺。

    “袁赫霆，你真他媽不是人，有一點男人的樣子嗎？明明不愛蘇悟兮，卻要帶走她，難道就不覺得太自私了？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真讓人惡心。”

    不帶停頓，墨靳淵一氣嗬成，字字直戳袁赫霆的心，讓他的臉色白了一分，抿唇，側顏冷峻，袁赫霆沒有反駁，任由墨靳淵發泄。

    這件事他確實沒有資格說什麽，而且墨靳淵剛剛救了蘇悟兮，僅憑這點，他也能忍受。

    等墨靳淵徹底說完，袁赫霆才開口。

    “小兮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會補償她，我會盡力給她最好的，隻要她想。”

    “想要離開你，你也給她嗎？”

    嘲諷的勾起唇角，墨靳淵像是漫不經心的一說，袁赫霆的神色凝固，從他的表情，墨靳淵猜到了一二。

    “做不到就不要輕易給出承諾。”

    所以說，那些滿口誓言，到頭來卻失言的人最讓他厭惡。

    拍了拍衣角上的灰塵，墨靳淵垂下眸，語調平平，就像是單純通知。

    “等蘇悟兮好些，我會帶她走，她跟在你的身邊總是會受傷，別急著拒絕，我隻是告訴你而不是商量。”

    一字一句，墨靳淵直視著袁赫霆，毫不避諱，袁赫霆扯了下唇。

    先前他看在蘇悟兮的麵子不跟墨靳淵計較，強忍著沒有發火，現在墨靳淵倒是得寸進尺，一步步的觸及他的底線。

    其它的他倒是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但唯獨這一條，他不會答應。

    “你說的事情不可能，我不會讓你帶走她，也不會離開她，她隻能是我的女人，不管是曾經還是以後。”

    懶懶的瞥著袁赫霆，墨靳淵已經懶得多說，他徑直從西裝口袋裏拿出手機。

    “喂，老三，幫我查一件事情，昨天在中心路口那裏發生的車禍，對，我要知道肇事司機…”

    一邊打電話，一邊走，墨靳淵離開了醫院的走廊。

    沉默良久，袁赫霆舒氣，他煩躁的揉了揉頭發，發送了短信。

    上麵的內容赫然跟墨靳淵的差不多，隻不過，他發給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

    又在醫院待了會，和主治醫師商討了治療方案，袁赫霆看著身上皺巴巴且沾了血汙的衣服，通知了助理。

    很快，助理來到醫院，坐在車上，身體陷入綿軟的後座，袁赫霆揉著鼻梁，疲憊的閉了眼。

    在駕駛座，助理透過後視鏡看向袁赫霆，滿心疑惑。

    他家袁總向來是嚴謹認真，一絲不苟的人，何時會將自己弄的如此狼狽過，難道是因為鍾小姐？可是也沒聽到鍾小姐出什麽事情。

    心裏猜測著，助理不敢問出來，畢竟總裁的事情不是他們這等小人物可以窺探的。

    回到家，吩咐傭人做飯後袁赫霆進了浴室，待洗好出來，他的手機上已經出現了兩條短信。

    分別是政界和法界的人發來的，信息裏記載的是肇事司機的姓名以及居住地。

    眸光漸冷，袁赫霆匆匆吃了飯，帶著人趕了過去。

    肇事司機住的地方較為偏遠，遙遙看去隻有他一家，那是一座很小的房子，外帶狹隘的院子，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院子裏。

    下了車，袁赫霆站在這個貼著對聯的門前，跟來的人敲響了門，不一會兒，裏麵出現男人不耐煩的聲音。

    “來了來了，誰啊…”

    嘎吱，門被打開，男人對上麵無表情的臉，他的第一反應是立馬關門，但被黑衣人給抵擋住。

    “你們是誰啊？幹嘛來我家，凶神惡煞的，不說清楚我報警了。”

    見目的沒成功，男人立馬擺出一副主人的樣子，警惕的看向幾人，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慌亂。

    沒有說話，袁赫霆淡淡的看了眼擋著門的人，那人會意，一把將門推開，男人被這力道衝的後退幾步。

    跨進屋內，撲麵而來的是逼仄和悶濕之氣，房子裏麵很亂，好像很久沒有收拾過。

    微不可查的皺眉，袁赫霆站在了勉強能下腳的地方，而男子則被壓著到了袁赫霆的麵前。

    強壓著被跪下，男子臉上帶了氣憤。

    “你們是誰，憑什麽這樣對我，再不放開，我真的報警了。”

    掙脫無果，得到了更為用力的壓製，手腕生疼，男人隻得抬眼看向袁赫霆，嘴裏說著威脅的話。

    “你昨天開車撞到人了？”

    疑問的話語，肯定的語氣，袁赫霆對於男人的話無動於衷，徑直問著自己想要的結果。

    “什麽撞人，我昨天壓根就沒有出去過，你不要信口開河汙蔑我。”

    聽到這話，男人停頓了一秒，隨後又反抗起來，麵容看起來頗為猙獰。

    也不多說，袁赫霆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監控視頻，視頻中清清楚楚的記錄下了全過程，看完後，男人低頭安靜了一會。

    在證據麵前，一切辯駁都顯得蒼白無力，男人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他的臉遮掩在半暗下，聲音突然暗啞起來。

    “你這個視頻能說明什麽？隻能說明被撞的那個女的活該，大晚上的在馬路中央遊蕩，不被撞才怪，這種人死了都算便宜她了，而且，這車隻是跟我的車一樣，你又怎麽能證明，車一定是我的？”

    猛的抬起頭，男人無賴的笑著，短短的時間裏，他能想到的就是死不承認，反正視頻裏也沒有司機的臉，誰能說一定是他？

    手掌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在男人說完這段話後，袁赫霆倏的開口，冷漠涼薄。

    “我不喜歡說謊話的人，舌頭割了。”

    依言，一人拿出了把軍用的瑞士刀，男人露出不屑的笑容。

    “垃圾，你們要是真的敢割…”

    話沒說完，他就驚恐的瞪大眼睛，舌尖劇痛，鮮血淋漓，一截舌頭掉落在地。

    “還不準備承認嗎？”

    饒是此刻袁赫霆依舊俊美的不像話，但落在男子眼中也如同惡魔。

    哆哆嗦嗦，男子不停的在地上磕頭，血液混合唾沫灑落，他卻渾然不覺，嘴裏含糊的說著什麽，袁赫霆知道，那是認罪。

    興致缺缺，袁赫霆勾出冷酷殘忍的笑意，他看著佝僂的男子，如同再看螻蟻，那麽的微不足道。

    “將他處理了，動作幹脆點，我不想聽到任何關於他存在的消息。”

    拋下一句話，袁赫霆離開了這個讓他渾身不舒服的地方。

    所有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傷害了蘇悟兮還不知悔改的人，不配活在這世界。

    而他，也是在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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