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簡單的葬禮

    陸貞的葬禮很簡單，來的人不多，都是平時裏交接工作的人，大抵是對他佩服的，畢竟，也沒有幾個人會為了上司做到這個地步。

    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黑白照片上的人笑容燦爛，正如他活著時對待每一個人一般，那樣的樂觀。

    牌位前是程苗苗親手插上的白玫瑰，她眼睛和鼻子都是通紅的，像是受盡了委屈一樣。

    站在一旁的洛漾，心裏又是平靜，又是忐忑，早在一個多小時以前，她就給封起淵發了消息的，可到了現在還是沒回。

    最近，兩人的關係也跟著變得尷尬了起來。

    程苗苗跪在前麵，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一樣，可是，誰又知道，她早已眼淚幹涸，再也哭不出來。

    她看著程苗苗，內心百感交集，也不知說什麽才可以安慰程苗苗。

    滴水不進，什麽也不吃的女人，此刻麵如菜色，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一般。

    所謂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她歎了一口氣，剛巧看到周崇州過來了，她沒說話，直到他走到自己的身邊，他問道：“她好些了嗎？”

    “嗯，比之前好多了。”洛漾點了點頭，但她也不能說程苗苗好到哪裏去了，畢竟是喪夫之痛，誰又能體會到一個女人的心酸。

    陸貞要她交代的那一些話，她估摸著也隻能之後和她商量了。

    倒是陸小言，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洛漾將她抱在懷裏，看著她咿咿呀呀的可愛模樣卻不由地心疼了起來，從此以後，她便是一個不再有父親的人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程苗苗還跪在前麵，一個人對著照片嘀嘀咕咕著什麽，洛漾也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讓她好起來，自然而然地隻能顧著陸小言。

    她在陸小言的耳邊說道：“小言啊，你以後可就隻有你媽媽一個人了，你可要快樂地長大啊。”

    陸小言咿咿呀呀地傻笑著，天真無辜的模樣讓洛漾心隱隱作痛，她心想：小言，無論以後怎麽樣，我都會盡全力給你。

    也當做是一種對自己愧疚感的贖罪。

    她親眼見證了她父親的死亡，見證了一切的發生，她就覺得自己是一個罪魁禍首。

    到了半夜，也未見封起淵過來，洛漾還在門口徘徊了好多次，也不知到底來不來。

    她看著手機，短信依舊沒有回複。

    “你還在等他過來？”周崇州看著她站在門口，問道：“不冷嗎？”

    洛漾搖了搖頭，微笑道：“我隻是在想，到底什麽樣的痛，會讓一個人連看都不看最後一眼，是不敢麵對這個事實還是在害怕什麽。”

    “你說的就是封起淵。”周崇州吸了一口氣，他道：“很早以前，陸貞就跟著他做事兒了，在外人眼裏看來，他們是上級和下屬的關係，可在他們自己看來，他們就是親兄弟一樣，互相扶持，互相幫助。”

    她也是第一次了解到他們的故事，因為在她看來，他們的關係就不是那麽親密，卻沒想到，他們的關係會那麽深。

    洛漾心裏的石頭算是放下來了，她笑自己居然會想得那麽多，她道：“原來如此。”

    “他這一去，封起淵心裏也不會好受。”周崇州聳了聳肩。

    洛漾如釋重負，臉上揚起了一個笑容，她道：“謝謝你，周崇州。”

    “你又要謝我什麽？”周崇州挑了挑眉，這個女人還是沒有變，居然還用以前一貫的作風回應自己，果然，要改變一個人真的是難。

    “我想謝謝你，因為，我一直在糾結的問題現在解決了。”洛漾微笑著。

    說罷，便走了進去，和程苗苗耳語了幾句，見程苗苗點頭之後便走了。

    好在，不止她一個人陪著程苗苗，還有其他人都在這裏，隻是因為這件事太過沉重，讓所有人都無法談笑風生，隻能默默地守護在一旁。

    房間裏，酒瓶七零八落地散在桌子上，東倒西歪的酒瓶裏還有一些殘留的酒，而封起淵，卻點著一根煙，腦子雖然在發熱，卻依舊是清醒得很。

    隻有用這種東西麻痹自己才好，這樣，腦子就不會去想其他的事情。

    習慣性地點起了一根煙，又想起了第一次他教自己抽煙的時候。

    “喂，我教你抽煙唄。”陸貞那時看著他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他輕聲道：“我實在是看不慣你這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了。”

    封起淵瞥了一眼他嫻熟的手法，輕咳了一聲，說道：“我不介意學習一下。”

    “其實很簡單的，隻要輕輕地吸進去，然後再吐出去，就好了。”陸貞簡單地給他做了一個示範，而後把自己手中的煙遞給封起淵，道：“試一試。”

    封起淵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己再用打火機重新點了一根煙，看著煙頭忽明忽暗的，嚐試地吸了一口氣，卻被嗆得滿臉通紅，他搖了搖頭，道：“我不玩這玩意兒了。”

    陸貞在一旁哈哈大笑，他道：“封起淵啊封起淵，你還真是一個沒用的人。”

    “你才沒用呢。”封起淵冷眼看著陸貞。

    “這種最基本的東西都不會，看來你除了動腦子，還真是一無是處。”陸貞無奈地聳了聳肩，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

    陸貞每一次的激將法對他都是極有用處的，所以，在陸貞陪伴著自己的激將法之下，他也學到了很多除了要動腦之外的事情。

    一想到這裏，他喝完了手裏酒瓶裏最後一口酒，然後，在桌子上找到了煙盒，他搖了搖，打開卻看見裏麵最後靜靜地躺著一根煙。

    孤零零地躺在裏麵，看起來是如此的孤獨。

    世人都以為最傷心的人是程苗苗，可他的傷心，也不比程苗苗要少，隻是他不願意表露出來罷了。

    他倒在地上，看著天花板，而後點起了一根煙，他吸著，無比地貪戀著這種熟悉的味道，就好像他還在自己的身邊一樣。

    熟悉的人，就像是親人一樣，勝過很多的血緣關係。

    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睡過去進入夢裏的時候，門外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他看了一眼，卻不願意去開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