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聶昱謙卻是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隻是一言不發地坐著，眼睜睜地著那人匆匆地跑到了車門前，然後有人幫她拉開了車門，她彎腰坐了進來。

    “昱謙……”

    蔣冰蔓上的衣服還沒有換過，大概是被雨水打的，臉上的妝容已經卸了一半，此刻上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她一手抱著聶昱謙的手腕，突然就哭了出來，“昱謙對不起……我……我當時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會找上你……我想幫你叫救兵的，可是我被人挾持了，我沒有幫上你……對不起，對不起……你沒受傷吧？你弟弟他……”

    “你怎麽知道立言出了事？”聶昱謙冷冷地開口反問她，對於她之前的那些哭訴他絲毫不為所動，隻是抓住了她後的那句話。

    蔣冰蔓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太過情急了，有些急躁，說錯了話，她連忙為自己圓謊，“我是後來被我爹地的人救出來的，當時我才知道你們去了碼頭，出了點意外，昱謙，你沒事吧？”

    “那你說我有沒有事？”聶昱謙薄唇緩緩一勾，垂眸著她抱著自己手腕的手，蹙起的眉頭彰顯著他對她的厭惡之情。

    蔣冰蔓仰著脖子自然也到了他眼底的變化，一時間心頭有些慌亂，“我……昱謙，你……你是在懷疑我麽？”

    聶昱謙不動聲地從她的手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淡淡一笑，語氣格外的輕柔，隻是那輕柔之著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狠戾，“怎麽會？就算記者招待會的現場有人事前準備好了槍，我也不會懷疑你，就算立言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之下被我的對手抓去當敵人，我也不會懷疑你。懷孕的女人就是愛胡思亂想，回去好好休息吧，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蔣冰蔓著聶昱謙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心卻是直線地下沉

    他的樣子好可怕，因為車廂的光線不好，以至於讓人搞就不清楚他臉上的真實表情，可是他說話的語氣卻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太反常了。

    因為知道聶昱謙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所以想盡了辦法，編了太多的借口，可是到頭來卻發現他好像一絲都不為所動的樣子，她反而是慌了起來。

    也許是自己心虛，可是蔣冰蔓就是有這樣的感覺，眼前的這雙眼睛，有一半是隱匿在黑暗之，分明讓人捉摸不透，卻又仿佛是能夠在瞬間就穿透人心，將人得一清二楚。

    他發現了麽？

    自己所做的那些小動作……

    不然他為什麽會提到槍還有立言的事情？

    那把槍的確是她之後發現了淩子蘇出現在記者招待會的現場她才讓人臨時放上去的，淩子蘇一直都是自己的心頭刺，她想要解決掉她已經很久了，那麽好的機會，楊克森可以幫助自己，借刀殺人，她為何不做？

    而現在，楊克森都死了，那就等於一切都死無對證了……她其實應該放寬點心，隻要自己不承認，他又能拿自己怎麽樣？更何況她還懷孕……是的，她還懷了他的孩子，如果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話，他又何必和自己結婚？

    她承認自己是有點按耐不住，如果不是知道立言也意外受了傷，她也不會這麽自亂陣腳。她明白聶昱謙對那個孿生弟弟的感情，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來找他。

    隻是這一刻，她反倒是有些不太確定起來，他是不是真的相信自己？

    還是……

    “怎麽？還有事麽？”

    見她長時間不說話，聶昱謙倒是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語氣倒還是沒有什麽起伏的，“冰蔓，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你下車。”

    簡單的字句，卻是不容置疑的。

    蔣冰蔓張了張嘴，似乎是還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又發現自己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那些台詞，到了喉嚨口卻是硬生生地給咽了回去，她咽了咽唾沫，好半僵硬地點了點頭，伸手推開車門的時候，外麵有人幫她撐好了雨傘，她有些失魂落魄，聶昱謙卻是不再多她一眼，沉沉地命令珞席奕開車。

    雨，仿佛是下得更大了，蔣冰蔓怔怔地站在那瓢潑大雨之忽然隻覺得手足冰涼，著那漸行漸遠的車尾燈，一時間有些呼吸困難。

    她不是真的毫無感覺的人，她從來也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疼的，她能夠感覺得到那個男人的心好像真的不在自己的上。

    聶昱謙，就好像是一縷抓不到的風，可是又好像就在自己的眼前，忽遠忽近，忽冷忽r，那顆心你永遠都無法琢磨透，這樣的感覺真是讓人快抓狂……

    可是她不甘心，她已經做了那麽多了，她怎麽可以在後關頭放手？

    不！

    她用力地咬了咬唇，她都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就算他懷疑自己，隻要自己有孩子這一張黃牌，她相信，他絕對不會拿自己怎麽樣

    “珞席奕，馬上去辦一件事情。”

    這一頭的車廂裏，聶昱謙的臉完全是鐵青的，他需要極大的力氣才可以忍住自己剛才沒有對著那個自以為是的愚蠢女人下手的衝動。

    讓她死，都算是便宜了她，懲罰那種女人，好的方法，並不是讓她去死，而是要讓她生不如死。

    珞席奕跟在他邊那麽多年，自然也明白這個時候聶昱謙所謂的事情是什麽事情，他點點頭，“聶先生，您吩咐。”

    聶昱謙眸冰冷，那裏麵隱隱約約透著幾分血腥的殺意，菲薄的唇瓣微微一勾，有一種人讓驚心動魄的森冷。

    這上的大暴雨是到了淩晨十分才基上停了，聶昱謙重來到碼頭的時候，海風呼呼地吹著，其實這樣的季節多半還是gà燥的，很少會在夜晚突來這麽一場大暴雨。雨後的風夾帶著海鮮的鹹味，還有一些鐵板生鏽的味道，讓人隱約覺得有些惡心。

    口味太重，呼吸一口，鼻端都是那種粘稠的感覺，讓人覺得渾都不舒服。

    珞席奕將車停在江邊，聶昱謙推開車門就走下來，水警隊長一見到他過來，連忙迎上來，麵凝重，“聶先生，下過雨之後水liu非常急，水也暴漲了，以至於我們的救行動進行的異樣艱難，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任何的發現……”

    聶昱謙麵沉沉地往岸邊的快艇走去，這麽個季節，一場暴雨過後，氣溫似乎是更低了，他低低的咳嗽了一下，雙手放在褲袋裏，就站在岸邊，迎麵的海風吹過來似乎還可以聞到屬於她的味道。

    她後那幾近絕望的灰敗眼神，她後的時候抓著自己對自己竭斯底裏說的那些話

    “聶昱謙，你混蛋！你混蛋！你這個混蛋！”

    “我恨死你了！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不要……不要打掉我的孩子，我求求你……不要打掉我的孩子……”

    “你知道不知道你把我關起來，我著電視上麵說你要結婚的消息……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麽？你的血是冷的麽？是不是！是不是！”

    …………

    那一聲蓋過一聲的質問，讓他的心在抽搐。

    他真的很想很想，告訴她，子蘇，不是的，事情的真相不是這樣的。

    他現在也在質疑自己，自己一意孤行的那些計劃，是不是真的是正確的？他仿佛從來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那些棘手的問題，卻是從來沒有站在她的立場想過。

    就如同她質問自己的那些話一樣“如果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給我那麽多，就不要引誘我，為什麽你要這麽殘忍？”

    是，他為什麽要這麽殘忍，既然當初就知道不可能，那麽又為什麽一定要抓著她不肯放？。

    真的對不起，曾經答應了你，放你走，隻是從來沒有答應過自己而已。

    麵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聶昱謙短促地閉了閉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是將空氣於她的那一絲彌留的氣息浸潤自己的肺部，這才戴上了手套，“走。”

    珞席奕一直都跟在他的邊，著他神間的決然，有些不安，上去之後說了句，“聶先生您剛才才下過水，這麽冷的聶先生保重自己，淩小姐還要靠你救回來的”聶因不為。

    聶昱謙絲毫不做停頓，這一次卻是將水警遞上來的救生衣飛快地套上了，轉頭目視前方的黑暗水麵，抿著嘴唇，眼光透出精狠。

    這一晚，碼頭的探照燈開的大大的，江麵頓時亮如白晝。

    江麵上有快艇飛快的竄出去，水麵上被劈開兩道波浪。

    一直尋到蒙蒙亮，水警隊長和他到岸邊和隊員匯和，依舊是毫無頭緒，聶昱謙隻覺得一顆心一直往下沉，那種絕望的感覺漸漸地湧上來，卻是忽然有一個小水警跳出來，興奮地喊著：“隊長！有發現！有發現！！”

    一整晚的地毯式，已經讓人疲憊不堪，這個時候有人喊道有發現，無疑就是一道興奮劑，讓人瞬間眼前一亮，隻是水警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聶昱謙就已經飛快地跑過來，一把抓住那個小水警的衣領，聲音之著難以察覺的顫抖，“什麽、什麽發現？快點說！”

    那水警大概是被他的樣子給嚇了一跳，眼前的男人眼底都布滿了血絲，上昂貴的西裝也早就已經皺皺巴巴的不成樣子，他咽了咽口水，這才將自己剛剛找到的一隻鞋給遞了上來，“這是……這是我剛剛從海裏麵找到的，……樣子應該是女士的帆布鞋，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