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昱謙伸手一把奪過，反過來一鞋底的尺碼，心頭瞬間湧上了無限的希望，他有些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三十七，三十七……”

    她的三圍他都是一清二楚的，他當然也知道她平常喜歡穿的就是帆布鞋，這雙鞋子就是她的，尺碼和款式都是對的！

    他緊緊地拽著那隻鞋子，失控地咆哮，“馬上再去找！找不到你們都不用回來了！”

    已經完全亮了起來，聶昱謙一聲命下，水警的隊長連忙派了另外一隊人作交換班又開始救行動。

    不遠處有一輛紅的小汽車緩緩駛來，淩家的其他幾個人全部都到齊了，淩父第一個從副駕駛的位置下來，他疾步而來，整個人很狂躁，一到聶昱謙站在岸邊，手知道捏著什麽東西，一陣怒火攻心，幾乎是跑著過去的，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怒吼，“聶昱謙你這個混大！你這個混大！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你竟然……你竟然對我女兒開槍？！你這個混大，你這個殺人凶手，你害得子蘇還不夠麽？你把她都折磨成什麽樣子的啊？你竟然還要殺了她，你這個殺人凶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坐牢，你給我等著坐牢吧！我女兒認識你們聶家的人就是倒了輩子的血黴，你這個王大！”

    珞席奕眸一沉，想要上前去攔著，聶昱謙卻是使了一個眼，他一動不動地任由淩父發泄，心頭卻是有些詫異這件事情發生不到二十四個小時，淩家的人是怎麽知道的？

    “怎麽不說話了？你別以為你裝下孫子我就會放過你了！”淩父著聶昱謙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換做是當年，他上有配槍的話，他一定會掏槍對著他的胸口也開上一槍，“說話啊，你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是很能耐麽？你這個混大，我女兒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一定不會放過你！你給我去死，去死！”

    聶昱謙任由眼前的老人發泄，後輕輕地閉了閉眼，將手那隻鞋子拽的更ji了一些，開口說話的時候，語氣淡然，“對不起，這件事情我原計劃的並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很抱歉，但是我知道子蘇一定不會有事”

    “你放屁！”淩父激動地捏緊拳頭就朝著他的臉頰上狠狠地扇過去一巴掌，他氣得手都在發抖，因為太過氣氛，血壓也是直線地飆升，一時間胸口有些沉悶，他卻死死地忍著，“你……你這個混蛋，你知道子蘇她……她從來都不是你們那個世界的人，她連槍都沒有摸過，你竟然對著她開了一槍，你這個混蛋，死混蛋！你現在還有資格信誓旦旦地跟我說，她不會有事……你……你……”

    淩父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臉極快地慘白起來，淩母一見自己丈夫情況不對，連忙上前扶著，淩家的兩個女兒也急急忙忙地跑上去，七手腳地去扶自己的父親，淩子情因為一直都在外麵出差，這個時候才回來，卻是在第一時間得知了妹妹竟然遭遇了這樣的事情，隻覺得晴靂，到現在都是難以置信。

    “爸，你先別激動……激動動。”淩子念極力安撫。

    聶昱謙出淩父的麵不對，想了想，還是言簡意賅地解釋了幾句：“我當時開槍的時候，並沒有對準子蘇的心髒，你們是她的父母就已經知道，她的心髒位置和別人有些不太一樣，所以我隻要稍稍偏離一點，她就不會死。我知道她在大學的時候學過潛水，之前我還教過她開快艇和閉氣，她那麽聰明，一定不會有事的。”

    隻是當時沒有預料到的是立言會突然pu上去，他承認自己當時太過驚慌，有些手慌，以至於那一槍的位置偏偏又和自己預計的偏離了……

    淩父哪裏會聽他的這些解釋？現在對於他來說，聶昱謙的解釋那不過就是虛偽的掩飾，什麽狗屁的心髒位置，他這個當父親的都不知道，他就那麽清楚了？這個混大，就會給自己的行為找借口

    他隻覺得心髒鈍鈍地痛著，還想要再說什麽，可是就是沒有什麽力氣，眼前一陣一陣很的黑暈湧上來，他著那一望無際的大海，越發覺得絕望他的女兒，他的女兒……

    子蘇啊子蘇，你千萬不要比爸爸先走，千萬不要比爸爸先走……

    “媽媽，你和大姐先帶著爸爸去休息休息，我在這裏和他們一起找子蘇。”淩子念也知道父親近太過憂心子蘇的事情，每況愈下，這個時候情緒又太激動，很容易出大事，隻能先讓淩子情把兩老帶回家去。

    淩子情點點頭，臨走的時候對她說：“有什麽情況馬上打電話給我。”

    淩父臨走之前卻是不死心，眼尖地到聶昱謙手著的一隻鞋子，一是女式，想當然也知道是女兒的，咬著牙伸手一把搶了過來，聲音虛弱，卻依舊是恨恨的，“……這是……這是子蘇的東西，你、你沒有資格拿著……你……你好祈禱子蘇沒事……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淩家的人走遠了一些，聶昱謙一言不發地重跳上了遊艇，珞席奕著那遊艇很快又開到了海去，這才上前，沉聲問淩子念，“你們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

    淩子念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怎麽，做了壞事還怕被人知道麽？”

    其實昨上的時候，他們就突然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電話裏的人隻是告訴他們，子蘇中槍掉下了海，開槍的人就是聶昱謙。他們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是不管是誰都不重要了，他們隻知道這個消息千真萬確！

    珞席奕抿了抿唇，“聶先生不想的。你們不會知道，他的心裏比你們任何都痛，如果真的可以的話，他會希望那一槍他自己去承受。”

    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他知道當時的聶先生別無法他，撇開淩子蘇不說，當時又因為小聶先生的關係，聶先生真的是沒得選擇。他知道聶先生選擇小聶先生是因為覺得自己欠了小聶先生太多，是因為他是真的把淩子蘇當成了自己的女人……其實對著她開了一槍，他算好了位置還有機會讓淩子蘇九死一生，可是當時如果他不開槍的話，淩子蘇一定必死無疑。

    淩子念哈一聲尬笑，充滿了嘲諷，“算了吧，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別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行麽？搞得自己好像是情聖一樣，真的那麽想為子蘇去死嗎？那他為什麽不去死？剛才說的那麽信誓旦旦，現在拚死拚活地又是為什麽？他算是自欺欺人，還是做戲給我們？他讓子蘇過了多久的非人生活？那麽活潑可愛的一個人，被他折磨成什麽樣子了？他有什麽資格叫苦？”

    淩子念一句一句的質問聲衝著珞席奕而去，珞席奕動了動唇想要說什麽，卻是發現她的眼眶已經徹底紅了，他到底還是把那些話都咽了回去。淩子念卻是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下眼淚來，一轉就緊緊地抓住了珞席奕的衣領，有些失控地晃動著他的衣領，“你們把我的妹妹還給我，把我的妹妹還給我……”

    珞席奕心是五味陳雜，這麽多年第一次有一個女人對著他無助地掉下眼淚來，他有些恍恍惚惚的，側的雙動了動，有些僵硬地想要做些什麽動作，可是好幾次舉起手來，卻是在半空了下來，她的眼淚浸濕了自己的襯衣，他卻覺得那眼淚好像是滴進了自己的四肢百骸，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好像是，叫做心疼。

    那一c市的這個碼頭的水警救了整整一夜，可是除去了當時那個小水警找到的一隻鞋子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的收獲，聶昱謙因為徹夜未眠，眼圈都是黑的，珞席奕和淩子念也一直都在碼頭等著，後實在是把整片海都給過了無數遍，依舊是毫無消息，整個隊伍的人也都是疲倦不堪。

    雖是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可是經驗豐富的水警隊長也知道他們要找的人，有可能沒有死，但是絕對已經不在這片海洋之生死未卜，總比找到屍體要好不是麽？

    後一輪的查過後，聶昱謙跳上了案，淩子念紅了眼眶直直地著他，他卻是對珞席奕說：“讓們收隊吧，不用找了。”

    淩子念聞言，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語氣激動，“聶昱謙，你放棄了？”

    聶昱謙連都懶得她一眼，因為真的太過疲倦，眼圈底下都是濃濃的青影，抿著唇，話也不想多說，就朝著車子走去。

    淩子念還想要追上去，珞席奕卻是攔住了她，聶昱謙沒有開口說的話，他幫他解釋給淩子念聽，“就算再找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一夜了，這片海能有多大？除了一隻鞋子之外，什麽都沒有找到，其實找不到也未必是壞事，說明淩小姐很有可能沒有死，被人救了或者是別的什麽，你相信我，聶先生不可能會放棄的，隻要找不到淩小姐，他就不會放棄。”

    淩子念動了動唇，還想要再說什麽，可是轉頭望去，那抹高大的背影卻是那麽的落寞。

    如果真的不在乎，他那麽徹夜未眠到底救又說明了什麽？

    如果真的不在乎，他眼底的那些疲倦又說明了什麽？

    是不是，珞席奕說的真的很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