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你放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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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手,卻先他一步。
    狄清夜已經搶在他麵前,將寧瓏牢牢抱在懷,護在臂彎之下。
    人群猛地衝過來,四個人,分成兩撥,一下子被衝散。
    “瓏瓏!”蕭西燁抱著孩子,撥開人群,朝寧瓏的方向走去。
    可是,人群越來越密集。
    深夜的燈火下,寧瓏靠在狄清夜的懷,隔著層層人群,和蕭西燁遠遠對視。
    他們的距離,被拉得越來越遠……
    中間相隔的人,也越來越多……
    她眼裏……
    他的身影,漸漸變得遙遠,變得模糊……
    直到最後,再也看不見……
    寧瓏的心,狠狠一慟,瞬間揪成了麻花。
    恍惚間覺得,此時此刻就是他們不久後的未來。
    他們,終究,背道而行,越走越遠……
    彼此消失在人海中,從此,再不相見……
    狄清夜護著她,將她帶出人群。
    “沒事吧?”狄清夜將她肩上蕭西燁的外套重新給她裹緊。
    寧瓏從他懷出來,站穩,感激,“謝謝學長。”
    “你沒事就好。”狄清夜說完,探頭朝紛亂的人群看,心有擔心。
    思西那麽小,身體又還沒有痊愈,若是出點什麽事,家裏人不找他麻煩才怪。原本,今天也是他受不住孩子的苦苦哀求,偷偷把他帶出來看煙花的。
    “你別擔心了。他畢竟是孩子爸爸,就算是他有事,他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有事。”
    寧瓏開口。
    語氣,是苦澀的。
    想想也是。
    狄清夜算是放心了些。想到什麽,又側目,憐惜的眼神看她。
    那眼神,看得寧瓏心裏更酸。她別開臉去,避開他同情的視線,“你別這麽看著我。”
    “對不起,你應該清楚,我……隻是比較擔心你。”狄清夜解釋。
    寧瓏眼神飄虛的看著對麵的河岸。
    那兒建築高聳,燈火輝煌,映入她眼裏卻是一片黯淡。
    “看得出來,其實……他真的蠻喜歡思西的。”寧瓏像是自言自語,眼角有輕淺的淚光閃爍。她抱緊雙臂,輕笑,“小思西那麽可愛,要不喜歡,怕還真有點為難吧?”
    剛剛蕭西燁抱住孩子的舉動,是本能。所有的感情,都在那一個小小的舉動中,表露無遺。
    “……”狄清夜默然。
    看著寧瓏酸楚的樣子,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無論站在誰的立場,他的說辭或者安慰,都顯得異常蒼白。
    寧瓏輕輕觸摸著中指上那枚戒指。
    那兒,已經冰涼。
    沒有溫度。
    “我不會幼稚到和孩子爭寵,不過,說實話……”寧瓏幽幽的開口,深吸口氣,看向狄清夜。含笑,笑容卻是苦澀的,“看著他那麽心疼別人給他生的孩子,我……這兒,真的沒那麽坦然。”
    她指了指胸口,苦笑,又問:“你是思西的小舅,會因此討厭我嗎?”
    狄清夜歎息,“你又不是聖人。”
    寧瓏苦楚的抱緊自己,輕語喃喃:“是,我不是聖人……”
    所以,會疼,會哭,會無助,會在乎,會不知所措……
    原本,她和蕭西燁這份沾染著血緣,被人永遠無法接受的荒誕愛情,就已經岌岌可危。
    曾經,她很努力才說服自己,不顧一切都要和他在一起。
    如今……
    乍然出現的孩子,輕而易舉的摧毀了這一切。
    “瓏瓏!”
    蕭西燁抱著孩子出現。
    確認安全後,將孩子放下,沉步過去,深深的看她一眼,將寧瓏扯入了懷。
    明明隻是分離片刻,可是,看不到她的這短暫一瞬,竟像是過了半個世紀那麽久遠。
    讓蕭西燁嚐盡了各種驚怕、擔心、苦楚之味。
    寧瓏能感覺到他抱自己抱得有多緊。
    緊到她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她多麽眷戀啊!
    即使呼吸困難,都不想抽離。因為……
    這個懷抱,曾經給她阻擋了那麽多風風雨雨的懷抱,可能,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眼眶酸脹,心也酸脹。
    寧瓏緩緩抬手,眷戀而絕望的輕輕箍住了他的腰。
    明顯感覺到,掌心下的他,因為她這小小的回應而震住。
    但,隻是怔愣一瞬,下一秒,他將她更緊的抱住。
    一路回去,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是,寧瓏看得出來,蕭西燁似乎很開心。
    他一路開車,一路抓著她的手。
    長指,輕輕撥著她圓潤的指尖。唇角,難得的有淡淡的笑容。竟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
    不過是她剛剛一個回擁而已,他便那麽開心……
    寧瓏心裏酸楚,將目光別向窗外,不敢再看。
    到了家,她將肩上的外套取下來,還給他。他摸她小臉,在她臉上吻了一下,這次,她也沒有拒絕。
    他情緒越發明朗。
    “好好洗個澡,一會我陪你看《gonewiththewind》,你不是一直百看不厭?”
    寧瓏微微頷首。
    “那我一會來找你。”
    寧瓏才進去,傭人就告知蕭西燁景涵已經等在書房裏。他沉步進書房,景涵將一疊資料壓在書桌上,“狄家的。現在還隻是一部分商業資料。”
    “嗯。”蕭西燁翻了翻。而後,抬目看向景涵,“幫我把《gonewiththewind》的原聲碟找來送來。”
    他看了眼手表,“最多還有二十分鍾。”
    “……”景涵唇角微抽。“現在?”
    “是,就現在。”
    “陪小姐看?”
    蕭西燁沒回答,唇角卻已經不自覺彎起。今晚,她的回應,於他來說,當真是最近這段時間最好的消息。
    頃刻間便掃盡他心底所有的陰霾。
    “難怪先生今晚心情這麽好。”景涵感歎。
    放下文件,蕭西燁屈指敲了敲桌麵,故意板起臉,“還不趕緊去?”
    “是,這就去!絕不耽誤您和小姐的約會。”
    景涵應一聲,趕緊退了場。
    心裏替他們暗自鬆口氣。同時,也替自己和整個gm集團的高管都鬆口氣。
    小姐若是能和先生重歸於好,他們的工作環境也會好起來的。不會像現在這樣,整個公司都在見臉行事,人人自危。
    另一邊。
    寧瓏走進房間,入目的……
    是那束999朵玫瑰。即使照料得再細心,每天都有精心噴水,可是,到底還是凋謝了。
    寧瓏將它們眷戀的抱了個滿懷,很久,小臉貼在幹枯的玫瑰花瓣上,不舍的聞著它們的餘香……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放下玫瑰。而後,將中指上的戒指緩緩取下,重新放進那個精致的錦盒。
    每一個動作,都很慢,很辛苦。手隱隱發顫。
    仿佛這小小的舉動,需要耗盡她所有的力氣。
    做完這一切,她將行李箱拉出來,開始收拾東西。記得最初從機場被蕭西燁攔截回來的時候,她的行李還沒有幾件,如今……
    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經被他找的設計師,塞了滿滿一櫃子。
    她隻隨意的收了幾件,將壓在箱底的護照和身份證拿出來。
    “你這是……?”
    蘇暘探頭進來,就見到這一幕。驚詫不已。
    寧瓏回頭,擠出一絲笑,“不明顯嗎?”
    蘇暘進來,小心謹慎的把門給帶上,“我以為,你們剛剛出去透透氣,情緒會好很多。你這麽走,先生點頭了?”
    “……我一會去說服他。”
    蘇暘歎氣。
    一邊幫她整理箱子,一邊不樂觀的道:“先生的性子你肯定比我了解多了。他那麽喜歡你,要讓他開口說讓你走,恐怕……”
    寧瓏不曾接話,隻是默默的收拾東西。
    一會兒後。
    寧瓏從臥室裏出來。
    “先生現在在哪?”她問傭人。傭人告知她在書房,她便抬步過去。
    每一步,都不輕鬆。
    到了書房門口,站定。遲疑,手裏的小錦盒被她握得幾乎快要變了形。幾番呼吸,閉了閉眼,才下定決心將門敲響。
    每一下,突突的,都像敲在她心上。
    “進。”蕭西燁的聲音,隔著門板,傳出來。
    寧瓏深吸口氣,推門進去。
    蕭西燁抬目,見到是她,放下文件,看了下手表,“可能還得等一會兒。景涵動作有點慢。”
    寧瓏乖巧的頷首。
    他朝她招手,“過來,不要站那麽遠。”
    寧瓏走近,蕭西燁像往常一樣,伸手拉她。
    他的長指,碰觸到她的手,立刻感覺到中指上的光禿。
    眼神一暗,皺眉。抬目,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
    “戒指呢?”
    三個字,嗓音黯啞得可怕。
    寧瓏眼透哀傷。
    緩緩的,緩緩的,將手裏的錦盒輕輕放在桌角。
    蕭西燁眉心一跳,“我記得我說過,這枚戒指,你戴上了就永遠都不要取下來!”
    “我也以為,這輩子我永遠都不會取下來……”寧瓏將手緩緩從他掌心裏抽出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輕輕的笑,“現在看起來……其實,不戴戒指更適合我。哪裏有18歲就戴上結婚戒指的女孩?”
    明明在笑。
    眼角,卻已經有淚花在閃爍。
    蕭西燁重重的瞪她一眼,站起身,抓過錦盒,“啪”一下打開,將戒指拿出來,繼而粗蠻的去拉寧瓏的手。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寧瓏後退一步,將手背到身後去,央求著開口:“小舅,你放我走吧!”
    蕭西燁的神色已經冷肅得可怕。
    他臉部線條僵硬,繃得極緊。卻像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隻執拗的將她背到身後的手拽出來。
    他是真用了力,她纖細的手,幾乎快被他掰斷。
    “蕭西燁,你別這樣!”
    她不肯,把五指曲得緊緊的,指尖掐進了肉裏,也不肯順從他。
    “我別哪樣?”蕭西燁似是忍耐到了極點,驀地低喝一聲,戒指被他暴怒的狠狠摔進了角落。
    那小小的圓圈在地毯上連滾了幾個圈,消失不見……
    既然她那麽不在乎,他又何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