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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你了，蕭先生。你看，這就是孩子！”
    醫生指著屏幕上那小小的一點。
    蕭西燁激動不已，“你是說這小豆芽嗎？”
    醫生笑了，“是，就是這顆小豆芽。”
    “瓏瓏，你看。”蕭西燁拉住寧瓏的手，視線還一直盯著屏幕，麵上是難掩的激動，像個孩子一樣，“這顆小豆芽就是我們的孩子！我和你的！”
    寧瓏怔忡的看著，心情複雜。
    她腦子裏懵了很久，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懷孕了，而且……
    還是蕭西燁的孩子。
    在這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的人生會這麽快的跨到這一步。
    噩夢，再次襲來。她幾乎是立刻問：“醫生，這孩子是正常的嗎？”
    話落，蕭西燁的激動像是被當頭澆下一桶涼水。他神色冷凝了些。
    醫生笑了，“姐太著急了。現在孩子才是個小豆芽，看不出什麽來的。等三個月以後，來做唐氏篩查。一般來說，隻要媽媽身體年輕康健，孩子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寧瓏苦笑。
    如果，是近親血緣，也會沒什麽問題嗎？
    從醫院出來，寧瓏一直在走神。
    蕭西燁隻覺得心情特別的微妙。他駕著車，車速放得很慢。
    身邊，是自己的女人，還有……
    他們的孩子。
    這讓他變得越發的小心翼翼。
    這段時間和寧瓏冷戰的陰霾，在孩子到來的那一瞬，被完全衝淡。
    “今天下午我就讓景涵找施工團隊過來，將樓下右邊那個大房間改成嬰兒房。”
    “還有……花園裏的秋千得拆掉。以免哪天大家不留神的時候，孩子爬上去，太危險。”
    “對了，泳池。泳池也暫時先關閉。”
    蕭西燁已經開始在規劃，興致勃勃。
    等不到同樣的回應，側目，對上的卻是寧瓏失神的模樣。
    激動的心情，一下子被衝得無影無蹤。蕭西燁麵上的笑，淡去，他低聲問：“在想什麽？”
    “什麽都沒想……”寧瓏籲口氣，將視線從窗外抽離回來。
    手，輕輕撫在小腹上。
    心情複雜得，不知道該如何言說。
    說不激動，是假的。一想到這尚平坦的小腹裏，真的就有了一個新的小生命，還是蕭西燁的，那種奇妙的心情，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來形容。
    可是……
    隻要再想到這段時間不斷糾纏她的一個個噩夢，那些激動早就被壓垮。
    更多的，是提心吊膽。
    “不要想能把孩子拿掉。”蕭西燁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緊，“有我在，絕不可能！”
    寧瓏隻覺得他掌心一片冰涼。
    她把手從他掌心裏掙開。
    而後……
    攏上上衣，閉上眼，將自己縮進椅子裏。小臉上，有濃重的黑眼圈，滿滿都是疲憊。
    那種疲憊，是由心而生的，讓人心疼。
    蕭西燁的心，陡然抽緊。放緩車速，從後座上拿來條薄毯，正要蓋在她身。
    動作，落在空中。
    還沒落下，就聽到寧瓏忽然輕幽幽的開口，“這孩子是你強暴我才有的，你真覺得……以後，我們還能有幸福嗎？”
    蕭西燁狠狠一震。
    被她“強暴”的二字，刺得眼圈都紅了。
    握著薄毯的手，繃緊。繃得骨關節都發了白。
    那日自己的殘暴和凶狠，像洪水猛獸侵襲而來。
    他從不願意再去回想那日的事，因為，那總讓他恨透了自己。
    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寧瓏這才緩緩睜眼。他替她蓋被子的動作尚未收回去，寧瓏很艱難的擠出一絲笑，“你放心吧，孩子，我不會拿掉。因為，我知道……”
    停頓。而後，她才艱難的繼續道：“在你這兒，我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我習慣了主宰一切，也包括主宰我的人生。而我，隻需要當個乖乖的布娃娃，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隻要懂得如何順從你就好。”
    蕭西燁麵上拂過一絲沉痛。
    原來，在她眼裏，他不過就是個可惡的暴君。
    是，他粗蠻，霸道，不懂得尊重她，甚至，連這個孩子，都是他強要而來的。
    可是……
    那卻是因為……太愛了。
    他愛她，勝她愛他，千倍百倍。這樣的不平衡，長久的壓抑，讓他早就失去了理智。
    能做的……
    除了想法設法把她緊緊抓牢，他還能做什麽？
    “所以，這段時間，你最好是什麽都不要想。最重要的，先把身體養好。”
    蕭西燁回神，將毯子在她身蓋好。
    那，如果，三個月之後，孩子查出來是殘缺的，那又該如何？
    這句話，寧瓏本想問，可是，話到唇邊，收住。她怎麽能咒自己的孩子呢？
    一回去，蕭西燁就將宅子裏所有的傭人都召集起來。
    “屋子裏保持25°恒溫，不許讓小姐感冒！”
    “是姐。”
    “廚房裏，每天準備營養餐。記得挑小姐既喜歡，又營養好的做。”蕭西燁繼續吩咐，繼而，轉身捏了捏寧瓏的下頷，與她低語：“這段時間，暫時不管你挑食的事，放你一馬。不過，以後，你和孩子一樣，都不準挑食。”
    兩個人離的很近很近，他灼熱的呼吸都噴灑在寧瓏臉上。
    他始終深目看著她，忽然就笑了，大掌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頂，輕語：“看來，以後，我得管兩個小朋友了。”
    那份寵溺，讓寧瓏鼻尖一下子就酸了。心緒激蕩。
    其實……
    這麽久以來，他一直都把自己當孩子一樣寵著、慣著……
    “好了，今天先交代到這。對了，還有……”蕭西燁和傭人交代事情時，始終牽著寧瓏的手，“以後，凡是看到小姐提什麽東西，不管輕重，一律幫我阻止！什麽輕重活都不準做！”
    “喂！”寧瓏無語。
    她哪裏有那麽金貴？
    況且……
    他這樣一來，不是在昭告全世界她有孩子了嗎？
    蕭西燁點了下她鼻尖，“聽到了嗎？乖乖照做。”
    兩人此番模樣，倒又有幾分恩愛的樣子，讓一旁的傭人看得多不由得笑了。
    寧瓏臉皮薄，抓住他輕點的手，“你不要再說了，沒那麽誇張。”
    雖然，氣他歸氣他，壓抑歸壓抑，可是，感受著他這樣小心翼翼的嗬護，情緒會好轉許多。
    蕭西燁低頭看眼自己被她不自覺抓住的手，唇角不由得揚起。
    她掌心，軟軟的，很溫暖。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變得如此容易滿足。如今，隻是被她這樣抓著，他也深覺欣慰。
    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的小動作。寧瓏咬唇，下意識要鬆開手，可是，手才鬆懈的那一瞬，就被他牢牢握住了。
    五指，糾纏。
    握得緊緊的。
    寧瓏心跳得很快，不敢再抬頭看他。隻聽到他開口：“去樓上好好休息，不要再亂跑亂跳，知道嗎？”
    “……嗯。”她點了點頭。
    寧瓏準備上樓。
    可是，良久，兩人的手還是緊緊相纏著，沒有鬆開。
    也許……
    因為這樣的親昵，已經很久沒有，所以此刻覺得格外珍惜。
    又也許……
    這一鬆開，兩人之間又會回到那樣的冷戰。
    誰都不知道。
    “我上去了。”寧瓏再開口。
    “嗯。”換蕭西燁點頭。
    最後……
    不知道誰先放開了誰。
    寧瓏一路上樓，即使沒有回頭，她也能感覺到身後，蕭西燁的視線一直凝著自己。
    帶上門，她安靜的躺在床上，掌心裏，仿佛還留著他掌心的熱度。
    她旋身。
    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這孩子的到來，是福還是禍？
    她想起，一個月前的那日，蕭西燁摟著她說過的話。
    ……如果沒有孩子，他就放她走……
    所以，如果，今日沒有孩子，大概……
    她和蕭西燁之間……
    就真的是陌路人了吧。
    想到那種畫麵，寧瓏閉了閉眼。
    正走神，臥室的門被推開。寧瓏下意識看過去，入目的，是一束玫瑰。
    但是……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不是紅的，而是黃色的。
    “咚咚咚咚……”蘇暘從花後麵探出頭來。
    寧瓏笑，從床上坐起來，“不會是你送我的吧？”
    “我可是學生，小小的打工仔，哪裏來的這麽多錢啊。”蘇暘折身將門帶上，抱著龐大的花束坐到床上，將花交到寧瓏手上。
    黃色玫瑰，很新鮮。
    花瓣上，還有水珠兒滾動著。寧瓏低頭深吸口氣，能聞到花香，讓人神清氣爽。
    “這是先生在醫院的時候，特意打電話回來，讓我們去準備的。”蘇暘說。
    寧瓏並不意外。
    她低頭看著嬌嫩的花朵，“黃色的花……”
    “黃色就代表歉意。”
    “是嗎？”
    “我想先生是在為上次對你做的事道歉。”
    寧瓏沉默。
    蕭西燁是個很驕傲的男人。“對不起”這三個字，從他嘴裏，是很難很難聽到。
    “我幫你插上？”
    寧瓏想了一下，掀開床單，下床，“我自己來吧。”
    “有刺，你當心點。”蘇暘交代。下一秒，看到她光著腳踩在地板上，咋呼開，“拜托你，大姐，穿鞋！你現在可是孕婦，先生要是知道你這麽不注意，肯定要訓我們了！”
    “哪裏那麽誇張？”寧瓏雖然這麽說，但還是乖乖的把蘇暘送過來的拖鞋穿上。
    “先生有沒有這麽誇張你最清楚。你可是他的寶貝，現在肚子裏又多了一個大寶貝，不是更誇張更緊張？”
    寧瓏聽著蘇暘的話，神思晃動了下。
    又低頭看了眼那些花，她抿唇，將花一朵朵拆開，仔細的插進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