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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今當他就站在自己麵前時，她才知道，很多東西早已經是長在了自己心裏。
    澆灌上水，那些記憶和愛情，又開始生根發芽，盤枝錯節……
    “邵剛。”
    輕輕的，再開口。
    聲音有些抖。
    杜邵剛猛地頓住。
    沒有回頭。
    蕭銘蕊也不曾回頭，隻是沉默良久，開口：“你……不要再恨我爸了。”
    杜邵剛嗤笑一聲，“如果，他能把我的孩子……”
    “還有你”這三個字，他終究沒有說出口。唇動了動，噎下，再繼續：“他能把孩子還給我，也許我就可以不再恨。”
    “我們的孩子還在。”蕭銘蕊回頭。
    杜韶剛覺得自己似是出現了錯覺，可是，下一瞬，蕭銘蕊的話，簡直讓他五雷轟頂。
    “寧瓏就是我們的孩子！”
    寧……寧瓏？
    杜韶剛猛地回身，震驚的盯緊蕭銘蕊。
    “哪……哪個寧瓏？”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已經在發抖。
    蕭銘蕊閉了閉眼，“她的新聞，不是你給媒體的嗎？”
    “她……她是我們的女兒？”
    他唇瓣顫得厲害。
    不願相信，害怕相信。
    可是，蕭銘蕊下一句話，將他驟然打進現實，“沒錯。當初，我爸並沒有真的讓我流產，隻是讓醫生打了催產針。孩子生下來之後，他交給了蕭煙。而且……”
    蕭銘蕊看著杜邵剛，眼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我已經和瓏瓏做過dna檢測，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
    那個女孩……被他一再列為報複工具的女孩，竟是自己的孩子？
    那麽，狄嘉心那個孩子……
    天！他到底都做了什麽？他竟然親手毀了自己的女兒！
    像是受了大的打擊，又像是悔恨難當，他踉蹌一步，狼狽的跌靠在牆上。
    臉色慘白得可怖。
    蕭銘蕊胸口一痛，下意識的想上前安撫。
    “邵剛，你別這樣……”
    杜邵剛冰冷的手，握住了蕭銘蕊的手腕。握得牢牢的，像是極力在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她……不會原諒我的……一定不會……”
    “你放心，瓏瓏是個好孩子。她知道你是無心的，總有一天，她會原諒你的！”
    “可是，她能原諒我把新聞曝給媒體，又怎麽能原諒我……”
    話說到這，杜邵剛怔住。
    唇，翕動半晌，沒說出一個字來。
    他，還有資格當那孩子的父親嗎？
    “原諒什麽？”蕭銘蕊追問道。
    杜韶剛悔恨的看著蕭銘蕊，剛要開口說，病房的門被豁然從外推開。
    “媽，你們在幹什麽？”
    蕭斯言闖進來，幾乎是質問的語氣。他雙目赤紅的盯著蕭銘蕊和杜韶剛緊緊相握的手，情緒有些不穩的低吼：“你們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瓏瓏是你們的女兒，是不是真的？”
    幾日後。狄家。
    狄嘉心起了床，下樓用餐。
    餐廳裏，隻有狄清夜一個人在，思西已經讓司機送去了早讀學校。
    “爸呢？”狄嘉心問。
    狄清夜歎口氣，將熱騰騰的食物收進另一個碟子裏，“在樓上書房。”
    “怎麽不下來吃早餐？”
    “又是一夜沒睡，我正要給他送上去。”
    狄清夜替狄父準備好早餐，上樓之前，不由得看了姐姐一眼，“姐，你想沒想過，蕭西燁為什麽忽然針對我們狄家？”
    狄嘉心拿著刀叉的手一頓。
    “上次，寧瓏的事，是你讓人曝光給媒體的嗎？還有學校那些帖子，也是你做的？”
    雖然是疑問，可是，狄清夜的眼裏卻滿滿都是篤定。
    狄嘉心知道，這些事必然是瞞不過自己的弟弟的。
    她放下刀叉，“你覺得姐姐做得不應該？”
    “難道你覺得這些是應該的？姐，你這樣會逼死瓏瓏！她不過還隻是個孩子！”
    “孩子？她18歲了，還是孩子，那思西呢？思西難道就不是孩子了？我不過是想給思西一個完整的家庭，想讓西燁接受我和思西而已。再說……媒體那邊收到的每一個字都是實話。現在被曝光，隻不過是把他們倆拉上了正途而已。他們，不，是整個蕭家，都應該感謝我！”
    狄嘉心說著說著，情緒就激動起來。
    狄清夜看著這樣的姐姐，隻覺得麵前的她那麽陌生。
    他無法認同的搖頭，“即使他們真的走在一條錯誤的路上，這也不該由一個外人來插手或者幹涉。姐，你這麽做，讓我失望透頂！”
    狄清夜不再說什麽，端著早餐上樓。走出幾步，又回頭，看向狄嘉心，“姐，如果這次狄氏真的出了什麽事，落入了蕭西燁手上，你……”
    “責無旁貸！”
    狄嘉心心裏驚跳了下，半晌，沒回過神來。
    看著麵前精致的食物，一下子，竟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電話鈴聲，就在此刻響起。
    有傭人接聽了。
    很快的，那傭人匆匆進餐廳，臉色慘白。
    “大姐，事情不好了！”
    “什麽事這麽急急忙忙的？”
    “思西少爺……”
    “思西怎麽了？”狄嘉心一聽到思西的事，豁然起身。
    “思西少爺被蕭家的人帶走了！”
    “什麽？”
    “蕭先生說，這個孩子，是您欠他的，所以……”
    狄嘉心一顆心抖的一沉，臉色已經發白。
    蕭西燁要帶走她的孩子？
    不！
    思西就是她的命！所以，絕不可以！
    整個gm集團上下都很忙。
    一夜之間，新奪取好幾個項目上手，對於現在公司上下人力來說是有些吃力的，但是，這麽大一個公司早就習慣了超負荷工作。更何況，gm集團的福利一向不錯，多勞多得，而且最近蕭西燁親自建立了各種福利項目，讓大家情緒都漲到了最高點。
    蕭西燁這邊，把這麽些年累積下來的人情一次性都搬了出來，專注於對付狄家。
    他素來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尤其在商業上，更是毫不留情。任憑狄鎮遠曾經和蕭家有幾分關係，如今，也不過隻是對手。
    蕭影來電話，他摁了免提。
    “二哥，這孩子挺可愛的。你要是不想要，就送給我當兒子吧，好不好？”
    蕭影今天一大早就接了個超級大任務，那就是替他照顧思西。
    原本蕭影各種不樂意。現在熊孩子那麽多，她又沒經驗，怎麽照顧得來？結果，才處了一早上，她就徹底改變了主意。
    “小姑姑，人家又不是寵物，怎麽能送來送去呢？”孩子咕噥抱怨。
    蕭影趕緊安撫：“小乖乖，你可比寵物還可愛。”
    總算是相處安好。
    蕭西燁放了心，聽到外麵的敲門聲，才和蕭影道：“這邊還有事，晚點再聯係。”
    蕭影頷首，想了一下，忽然又道：“二哥，你有沒有覺得這孩子有時候看起來還真的有點像……”
    “像什麽？”
    “啊，沒事。我就隨口亂說的。你忙你的去吧，我不吵你了。”蕭影原想說這孩子像寧瓏。尤其笑起來的時候，就和她小時候一樣天真可愛。
    不過，她覺得這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其實，若非瓏瓏和西燁的關係，她還真的蠻想看看西燁和寧瓏兩個人生下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子。
    他們基因都很好，孩子必然也是優秀得一塌糊塗。隻可惜……
    這邊，蕭西燁也沒有追問，便把電話掛了。景涵推門進來。
    “先生，狄嘉心到了。在樓下，吵著要見你。”
    “讓她上來。”
    蕭西燁吩咐一聲，把文件合上。
    仰靠在椅子裏，點了支煙，抽起來。他以前不太愛抽煙，可現在，煙這東西似乎有些麻醉的作用。
    隻可惜……
    再多的麻醉藥，也麻醉不了他心頭的空蕩……
    歲月滄桑。
    往後的幾十年裏，也許……
    他都要這樣空茫而無望的過下去。隻不過，那小東西呢？
    想起她，指尖微微發顫。煙灰飛在白色地毯上，暈出點點斑駁。
    不願她和他一樣，過得如此空茫，行屍走肉般。這樣的日子，連一分鍾一秒鍾都是磨難。
    可是……
    總有一天，她會忘了他吧……
    她才18歲，未來的歲月長河裏，她還有數不清的紛華和璀璨。
    那些精彩，總有一天會衝淡現在的晦暗。
    到了那時候……
    他於她，就真的不過是人生一個過客。
    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了無痕跡……
    煙燒到手上，他才回神。
    熄滅。
    辦公室，煙霧繚繞。他隨手打開一排排空氣淨化器。
    門外，這會兒就響起grace的聲音，“狄姐，我們總裁在等你……”
    可grace的話還沒說完，辦公室的門就已經被推開了。
    狄嘉心連門都沒有敲……她已經等不及敲門了，就那樣風風火火的闖進來。
    蕭西燁端坐在辦公桌後，氣場強大。冷睨她一眼，看到她麵上的焦慮，亦是什麽神情都沒有。
    狄嘉心今天明顯是慌了神，急得厲害。
    頭發也沒有像往日那樣理得整整齊齊。身的套裝都沒有熨平整，這對時刻要注意形象的大家閨秀來說，實屬難得一見。
    “有事？”
    蕭西燁早已經收斂了之前那些情緒。現在，那張冷峻的臉上唯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他分明就是在明知故問。
    狄嘉心真的沒法和他繞圈子了。
    “把思西還給我！”她開門見山，語氣裏的焦急，顯露無疑。
    “還？怎麽還？”蕭西燁嗤笑，將自己拋在真皮椅內。比起狄嘉心的焦慮，他更多的是悠然自得，骨節分明的長指在扶手上一下一下輕輕扣著：“若要說還，是不是狄姐該先把我的精子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