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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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言家母女倆還是走了。

    當然,沒有搞個不辭而別什麽的,也是客客氣氣地告辭。畢竟初次見麵,又沒有明著貼上未來親家的標簽,加之對方去意已決,謝媽媽他們也不好強留。

    兒子沒跟著一起去就算了,這一臉的惆悵、落寞和憂傷是怎麽回事?

    謝媽媽十分關心兒子,問了半天,卻隻得到一個幽怨的眼神。

    “咳咳,那個,媽媽知道,媽媽上次做錯了,所以,這回不是特意給你補救嘛。媽媽昨天表現得夠熱情吧,沒給你拖後腿呀,你這是什麽小眼神?”

    謝長卿兩眼呆滯,完全處於放空狀態,什麽都聽不進去。

    他的腦海中就像一個老式DVD機,正無限循環地播放著昨晚的馬上驚魂事件。

    當時,馬兒越跑越快,隻是看在謝長卿眼裏,那馬兒跑到後麵卻不像是受了驚,倒像是解放天性的肆意奔跑,說不定馬兒心裏還覺得背上的人類叫聲是對他的鼓舞呢。

    隻是言小酒分辨不出來,這解放了的天性可把騎術半吊子的她嚇得夠嗆,她死命地抱著小公馬的脖子,腿也緊緊地夾著,生怕一鬆開就掉下去變成肉餅。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眼前,眼前除了快速掠過的混亂色彩什麽都沒有。

    她隻盼著馬兒識途,認得來時的路,早點回到房子周圍,冷靜下來。但這回去的路途好像特別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拉長了數十倍似的。

    體力漸漸不支,握著韁繩的手酸軟得很,感覺下一秒就握不緊了。

    就在這時,她感覺身後一沉,馬兒的腳步緩了下來。

    然後,一雙骨節分明而修長的手自她手裏接過了那條早已被她攥得汗津津的韁繩。

    “別怕,沒事了。”

    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一下子就將她離家出走的理智拉回了籠。

    她僵硬著身體,一邊保持著抱住馬脖子的姿勢,一邊慢慢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他如神兵天降般出現在自己身後,和自己同騎一馬。

    “你,你怎麽上來的?”她看了眼旁邊自由撒歡的大馬,顫顫巍巍問:“該不會是跳過來的吧?”

    他虛虛攬著她,扶她慢慢直起身來,然後慢吞吞地講了個冷笑話:“恩,跳馬,也是一項體育運動。”

    “你瘋了?那多危險啊?你當你是練體操的啊?”

    黑夜已經籠罩了大地,兩人靠得極近,也隻能在對方的眸子中辨認出一丁點天上星光的閃耀,看不清對方的神情。

    他不回答她的質問,卻反問:“你剛剛的提議,是不是可以收回去了?”

    空氣中彌漫著幹燥的草籽香,以及夜裏新來的淡淡露水氣息,讓她意亂情迷,一個好字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但,自他跳上來後她身體的僵硬感提醒著她,她還是個病人。這樣的她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他傾心以待?

    “你再讓我好好想想,好嗎?”她聲如蚊蚋,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

    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感覺出來,但謝長卿很敏感地接收到了這訊號。

    不然,他今天不會這麽灑脫放人。盡管人走之後他就鬱卒得像隻“呆瓜”,這是來自謝爸爸的評價。

    “你別管他,都這麽大個人了,連個小姑娘都哄不住,說出去丟我謝家的人!”謝爸爸涼涼道。

    謝媽媽還是心疼兒子,接下來好幾天都在慫恿兒子去追言小酒。

    謝長卿蔫蔫道:“你不是不喜歡人家嘛?”

    謝媽媽擺了擺手,義正言辭道:“瞎說!哪有這種事!我又不是老古板,不管什麽門當戶對,我現在半截身子進棺材的人了,就想早點抱上孫子或是外孫子。”然後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你兩個兄姐我是不指望了,咱們老謝家還得靠你努力繼承香火啊!”

    本來謝長卿還在糾結要不要厚著臉皮去找言小酒,被他媽這麽一臊,直接抱著行李跑了。

    他沒想到的是,此時的言家母女二人已經提前結束了行程,匆匆坐上了回國的航班。

    原本言小酒規劃的是母女姐妹花半月遊,結果中途碰上謝家這個意外,離開後玩起來,她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剛好,徐曼曼慌慌張張來了個電話,說是出了大事!

    “酒啊,你室友出了車禍,我現在在醫院,我好方啊怎麽辦?”

    乍知此事,言小酒自然是震驚且擔心的。但是,她腦子還沒壞,直接脫口就問:“這事,怎麽會是你通知我?你們倆好像也不算很熟啊?出事的時候,你們在一起?誒,不是,你先告訴我,她情況嚴不嚴重?”

    然後,言小酒就花了不少漫遊通話費聽了個曲折無比的故事。

    早在半年前,徐曼曼就打算離婚了,除了她老公一直糾纏不肯放手,婆家倒是無所謂,整天在家裏說徐曼曼的壞話,又偷偷給兒子介紹相親對象,對外還得瞞著兒子這段婚事,忙得不可開交。

    因為巧合,徐曼曼老公的一次相親被她的高中同學兼好友全程見證,當下怒發衝冠,火速打了小報告。

    徐曼曼這才知道,原來表麵上對自己說深情不悔的男人,骨子裏媽寶的本質還是沒變。即便他真的是放不下自己,但,他更放不下他的父母,隻要他父母要求,不管是抹著眼淚苦苦相勸還是以死相逼,再荒誕無理的要求他都能接受。就比如說,還沒離婚就去相親這種事,真的是一般人做不出來的奇葩事。

    那之後,徐曼曼徹底死了心,也跟媽寶男丈夫攤牌。

    結果,那媽寶男也不知吃錯了什麽藥,死活就是不肯離,還隔一兩周就跑過來糾纏徐曼曼一番。

    最近徐曼曼工作比較忙,因為被調去體育版塊做報道,需要跟著各大賽事四處跑,出差機會多了,在G城待的時間就少了,不用麵對媽寶男的糾纏,倒是一樁好事。這也是徐曼曼雖然嘴上說著被領導穿小鞋、但毫無換工作的意願的原因。

    言小酒出國前幾天,剛好又有個大比賽在F城舉辦,徐曼曼自然跟了過去。隻是,很不湊巧地,媽寶男的工作地點就在F城。

    因緣際會之下,媽寶男碰到了多日未見的徐曼曼,又見著她和男同事談笑風生,滿腔怒火之下衝了過去,霸總上身一般拉著徐曼曼就要離開,還言語羞辱了一番徐曼曼的同事,讓她十分丟臉。經過這幾個月的冷靜和分居,她更加堅定了離婚的念頭,再見著這個男人心裏也是毫無波瀾,隻剩下難堪。

    剛好那會兒比賽已經結束,徐曼曼本打算跟大隊一起回G城,被媽寶男強行帶走後,兩人爭執不下,對方突然提出要送她回G城,還強硬地鎖了車門不讓她下車。徐曼曼隻得屈服,打算到了G城再借口去公司把媽寶男甩掉。

    聽到這裏,言小酒緊張發問:“難道是回去的路上出的車禍?誒,不對啊,要是那樣的話,怎麽你還活蹦亂跳的?”

    徐曼曼看了眼大門緊閉的手術室,以及長椅上坐著的男人,翻了個白眼,“不是,是在我公司樓下的事情。”又低低嘟囔了一句什麽禍害遺千年……

    “哦哦,那你繼續說,車禍怎麽回事?”

    其實,這場車禍說起來真是無妄之災,尤其是對於受害人秦歡而言。

    徐曼曼借口要回公司交東西,讓媽寶男在報社樓下放她下車,媽寶男一臉陰沉,卻也照辦了。她鬆了口氣,下車時卻發現,媽寶男把她的包給扣下了,大約是怕她一去不回的意思。

    她氣的不行,直接就站在車門處對媽寶男破口大罵起來,毫不顧忌形象。

    恰巧這時,秦歡因為約了某雜誌社的編輯見麵,也來到了這棟寫字樓,就見到了這樣一幕。

    因為言小酒的關係,兩人也是見過幾次的,雖然私交一般,但,秦歡也曾聽言小酒提過一嘴,大概知道徐曼曼在鬧離婚,未來前夫很難纏。此刻見著這般情景,秦歡這個腦洞奇大的言情畫手可能不免想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狗血劇情,車裏的男人若不是未來前夫,就是相愛相殺的未來對象。

    她便八卦兮兮地假裝路人甲湊了過去,聽了幾句,大概判斷出男人身份,也對這個男人的胡攪蠻纏程度刷新了認知,不免鄙夷。

    秦歡正義感爆棚地走了過去,跟徐曼曼打了個招呼,便開始叉著腰聲援。為了防止媽寶男開車溜掉,她特意大咧咧地站到了車子跟前,擺了個酷炫拉風的pose,開始聲討如今的男人毫無紳士風度、撒潑賣癡比女人還厲害雲雲,引來了不少路人的關注,也說得媽寶男灰頭土臉。

    徐曼曼雖然有些吃驚,但有了助攻,她底氣更足了,直接放飛自我準備跟媽寶男撕破臉硬搶回包包。

    變故就發生在那一瞬間。

    兩人因為搶奪包包和另一個文件袋,肢體發生碰撞之時,不知怎的就把換擋器給碰走了位。

    車子開始緩慢移動,媽寶男可能被兩個女人氣的不輕,腦子也糊塗了,不知抽什麽風,竟神使鬼差地腳滑了,原本打算去踩腳刹的那隻腳,莫名其妙地踩了油門,而且還是一踩到底。

    然後,秦歡就目瞪口呆地被撞飛了。

    “事情就是這樣,我真的很抱歉,要不是為了幫我,她也不會遭這麽大罪。醫生說,肋骨斷了兩根,左邊小腿也有輕微骨折,還要等手術完了才知道。”徐曼曼歎了一聲,忽然覺得擦傷的胳膊被扯得有些生疼,又換了隻手拿手機,順便惡狠狠瞪了一眼長椅上的男人。

    言小酒表示,這個劇情果然十分出人意料……

    就這麽著,由於事關兩個閨蜜好友,其中一個還躺在手術室呢,她可沒法繼續心大地玩下去了。跟老媽報告過後,言媽媽比她還急,直接站起身來收拾行李去了。

    “媽你幹嘛?”她愣了下。

    “當然是回去看歡歡了,那孩子沒爹沒媽,碰上這種事也沒人照顧,我怎麽能放心……”

    絮絮叨叨了一通後,言媽媽甚至恨鐵不成鋼地白了她一眼:“還愣著幹嘛?趕緊改簽啊?改最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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