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心虛的恍了神，甚至無法控製自己有些膽怯的表情，所幸的是，周虹並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而是笑嘻嘻的在門口問：

    “我們準備吃下午茶，你要不要來一起？”

    我長舒一口氣，手心裏都冒著細汗。

    跟周虹走出去的時候，她還笑著問：

    “看過小寒小時候的照片了嗎？是不是有點傻乎乎的，我跟你說，我第一次見到小寒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個傻子，不哭不鬧也不笑，兩隻眼睛圓溜溜的，就瞪著你看，可嚇人了。”

    周虹說起這些的時候，眼睛裏都是泛光的。

    我差點就以為，周虹是真心想把我當成兒媳婦一樣來對待了，但很快，她的話題就轉到了那本相冊上：“後來他長大了，越長越帥氣，追他的女孩子越來越多，可他偏偏就喜歡上了林佳，你應該見過林佳照片了吧？”

    這句話百分百的是試探，我笑著回了她一句：

    “見過了，很清純的一個小女生，爺爺昨天給我看了很多照片，也講了許多關於她和奕寒的故事，隻可惜這麽好的女孩卻紅顏薄命，她要是還活著的話，應該已經嫁給了奕寒，說不定還給您添了好幾個大胖小子了呢。”

    周虹沒有半點詫異，而是客氣的說了句：

    “那我們家小寒就遇不到你了。”

    要不是傅奕寒突然冒出來，我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阿姨的這句話：

    “在聊什麽呢？”

    我剛要回答，周虹突然轉過身來牽著我的手說：

    “這男人啊，可不能慣著了，我們女人之間的小秘密，不跟著臭小子說，一段長久的關係裏，一定要有點神秘感才能持久永恒，念念，你聽阿姨的，準沒錯。”

    周虹似乎是怕我提及林佳，我也如她所願的把傅奕寒落在了身後，一句我不告訴你，既矯情又造作，說完我都覺得快不認識自己了。

    這一切都盡收馬離蘇的眼裏，吃下午茶的時候，她說周虹那下意識的動作，很真實，她有那麽一刻的恍惚，好像我真的就是傅家的兒媳婦了一樣。

    我猜想，這種錯覺曾經也在林佳的腦海裏閃現過。

    用馬離蘇的話來說，天底下的婆婆大部分都能準確的從一堆女孩當中找到那個和自己兒子有關係的準兒媳，這是一種很神奇的直覺，同樣，天底下的準兒媳對於未來婆婆是敵是友，也能在第一時間準確的感知到。

    然後馬離蘇問我：

    “你覺得阿姨對你來說是敵是友？”

    我在心裏給出的答案是，敵！

    但我嘴上沒有承認，而是輕鬆化解：“你瞎說什麽呢？我和傅奕寒之間隻不過是……”

    話要出口了，我才突然打住，我們之間的合約，不可與外人說也。

    馬離蘇追問：

    “是什麽？抱團取暖？等冬天過去就一拍兩散？”

    算她猜對了吧，但我依然沒有承認。

    我們是吃了晚飯之後才走的，爺爺下午一直不太舒服，昏昏沉沉的睡著，我走的時候跟他說我要走了，爺爺還拉著我的手，讓我不要丟下傅奕寒。

    從爺爺房裏出來時，我路過周虹的書房，她一臉嚴肅的站在傅奕寒麵前，冷冷的問：

    “現在你可以給我個準確的答複了嗎？該做的我都做了，傅奕寒，你別忘了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傅奕寒似乎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真希望媽媽以後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樣，對所有人都和藹可親，麵帶微笑，不要再眉頭緊鎖。”

    周虹有些不耐煩的拿了一份文件丟在傅奕寒身上：

    “別說那麽多的廢話，趕緊簽了它，我還需要回公司一趟，至於你是跟那個女人走，還是留下來照顧你爺爺，你憑著自己的良心做決定，但我想提醒你一句，我逼迫你放棄學醫回來繼承家業，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你爺爺今晚發著燒，你又有一身的本事，你爺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怕你後悔都來不及。”

    傅奕寒彎下腰，刷刷的在那份文件上簽了字：

    “我知道該怎麽做，但是媽，你有沒有想過，錢是永遠都賺不完的，人活在這世上究竟是為了什麽？為了發自內心的去享受生活，還是像你今天這樣，明明很討厭一個人，卻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虛與委蛇。”

    周虹很生氣的指責傅奕寒：

    “臭小子，你別忘了我是你媽，你敢跟我這樣說話，真是無法無天了，你要走就趕緊走，那個女人我是一分鍾都不想見到，反正你爺爺明天就要搬回鄉下去住了，我希望她再也不要踏入我家的門。”

    傅奕寒笑著說：

    “我答應過你不會讓她進門，我就一定會做到。”

    周虹有些詫異，傅奕寒回轉身走了幾步後，又回頭說道：

    “我相信她和林佳一樣，都不喜歡住在這種空蕩蕩的大房子裏，我們會有自己的小家，會生一個小娃娃，然後把爺爺接過來一起過平平淡淡的小日子，至於媽您想要的豪門生活，您自己享受去吧，你倍加珍惜生怕被人搶去的東西，也許在別人眼裏根本不值一提。”

    周虹是徹底惱了，隨後抓了幾份文件朝著傅奕寒身上丟去，一聲滾字，喊的聲嘶力竭。

    在傅奕寒踏出書房門之前，我疾走幾步轉了個彎，等傅奕寒去爺爺房裏了，我才悄悄的走了出去。

    見我一人出來，馬離蘇好奇的問：

    “傅奕寒呢？他不是說要跟你一起走嗎？”

    我摟著她的肩膀笑著說：“快告訴我你這兩天和梁原都去哪兒滾混了？姐明天就要投入緊張的工作當中了，要不我們今晚去嗨皮？”

    馬離蘇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我：

    “就你？去嗨皮？大姐，別以為我叫你一聲姐你就覺得自己很年輕好不好？你看看你這穿著打扮和你這說話的語調，一點都不像個混江湖的人，就你這樣的，我帶你去酒吧的話，估計你就隻會縮在角落裏問服務生，能不能給我上杯白開水啊？”

    我一個二十出頭出的多了一點點的女人，也不算是這麽老吧？

    為了不讓馬離蘇看扁我，我決定和她一起去酒吧放鬆放鬆。

    梁原指了指身後的別墅：

    “要不我們問問老傅去不去？我一個人帶你們倆佳人去酒吧，吃不消啊。”

    我猜傅奕寒是不會來的，因為爺爺生病，他雖然不是醫生了，但周虹說的沒錯，他有一身好醫術，如果能陪在爺爺身邊的話，比起家庭醫生來會更靠譜。

    要去酒吧之前，肯定要先換個造型。

    我們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商場，梁原一聽說要逛街，嚇的腿都軟了，然後找了個借口說是去一趟洗手間，然後我們在商場負一樓的奶茶店集合。

    我和馬離蘇一共花了十分鍾的時候搞定了一套衣服，又花了二十分鍾的時候化了個濃妝，當我們出現在梁原麵前的時候，他受了驚嚇一般的往後一仰，差點碰翻了旁邊小女生手中的奶茶。

    出了商場再走一條道左拐就是酒吧一條街，我沒想到在這兒都能遇到陳盈和楊樹。

    恰好是在麥當勞門口，陳盈鬧著要吃冰淇淋，因為天冷的緣故，加上陳盈還沒過月子期，楊樹耐心的哄著她，讓她喝杯溫熱的奶茶養養胃，不然寒氣入體對身體不好。

    這一幕從未出現在我和楊樹的生活裏，楊樹作為一名婦科醫生，他從未對我的飲食做出過任何約束，我是湘妹子，我愛吃辣，他雖然不喜歡，卻還是會陪我一起吃，我印象中楊樹從未對我說過不字，很多事情如果不是王慧蘭做決定，那肯定就是我。

    我本想趁著他們不注意悄悄離開的，但陳盈看到我之後，笑眯眯的挽著楊樹的手過來跟我打招呼：

    “好巧啊，念念，我們還真是有緣，逛個街都能遇到。”

    我機械性的報之一笑：

    “陳總好。”

    陳盈故作賴嘰的說：

    “念念，現在是下班時間，況且你不是休息三天嗎？大家都是朋友，私底下就別這麽見外，咦，你男朋友呢？他怎麽沒陪你來逛街？這小姑娘眼熟的很，好像是在哪兒見過，原來是梁原的女朋友啊，我還一直以為梁原喜歡安可呢。”

    我有些起急，語氣也就硬了些：

    “請你不要亂說話，既然你說下班時間不用這麽見外，那我也沒必要堆起一臉假笑麵對你了，你們請便吧，離蘇，我們走。”

    陳盈伸手攔住我：

    “曾念，你別給臉不要臉，你把我們公司員工送到你老東家那兒的事情，上級領導已經知道了，你應該能想象到這麽做的後果吧，畢竟這種吃裏扒外的事情一旦敗露，我們這圈子很小的。”

    我揚了揚電話笑著上前一步，抬頭挺胸底氣十足的對陳盈說：

    “想誣賴我是嗎？那我就等著瞧好了，希望你有說這句話的能力，就有做這件事的本事，不然的話，像你這樣的對手，真的很丟我的臉。”

    陳盈氣急了，一推楊樹：

    “你瞧瞧，你前妻就是這麽欺負人的，她害你丟了工作，害我流產不說，現在又想害我完不成這一季度的業績，楊樹，你現在看清楚她是個什麽樣的女人了吧？”

    楊樹本來就憋著一股火，上次吃了一記悶虧，這一次受了陳盈挑撥，立刻挺身而出推搡了我一下：

    “曾念，別逼我打女人。”

    梁原和馬離蘇立馬上前來了，我伸手攔住他們，然後再上前兩步站在楊樹麵前，理直氣壯的對他說：

    “有本事你打我一個試試？”

    楊樹瞬間氣弱：

    “你別逼我。”

    我挑眉：

    “今天你要是連這隻手都不敢抬起來的話，那你就活該一輩子被人綠，頂著一大片草原過完你這窩囊的一生。”

    任何男人都承受不了這樣的話，楊樹也不例外，他毫不猶豫的揚起了手，陳盈的嘴角微微上揚著，雙手抱胸等著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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