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我等著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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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隻手僅僅是抬了起來而已,並未落下。

    我是篤定了楊樹的性情,他再無恥再混蛋,也絕不是一個能對女人下手的男人,我想測試的並不是他今天會不會打我,而是我想知道如果他有一天知道陳盈從未懷孕卻因此害他失去了一雙兒女一位至親的人和一個共度一生的伴侶的話,他會不會狠下心來和陳盈做個了斷。

    但我錯了,他的慫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我輕笑一聲:

    “想想陳盈肚子裏那個孩子,你這一巴掌還是扇不下去嗎?”

    楊樹的手在半空緊握,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了,最後頹然的放下,稍稍轉身:“曾念,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夫妻一場,是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現在我們兩清了,以後哪怕遇見了,也當個陌生人吧。”

    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原本所做的一切,就是讓他對我恨之入骨,我才能對過往揮刀決絕。

    比我更詫異的是陳盈,她的臉色很難看,盡管還是保持著很平和的樣子,但我相信她的內心已經波瀾萬丈。

    隻是這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陳盈上前來給了我一個擁抱,在我耳邊小聲說:

    “你看,這是個多好的男人啊,就算是對你這位過氣的妻子,他也依舊保留著仁慈,這一點,曾念你永遠也比不上他。”

    我抱緊了陳盈,回了她一句:

    “是啊,多好的男人,所以你要好好珍惜,你和趙刻上榻的事情,他應該不知道吧?”

    我明顯感覺到陳盈的身子顫了一下,但我緊接著又說:

    “放心,我什麽都不會跟他說的,就好像你那子虛烏有的孩子一樣,你嫁禍給我,我幫你背鍋就是,比起必遭天譴而言,我更喜歡玩火自焚,所以我等著那一天。”

    陳盈猛吸一口氣,我順了順她的後背:

    “親愛的,回去別和楊樹吵架,要知道他今天對我的仁慈,也許就是明天對你的態度呢?”

    這個擁抱乍然鬆開,穿著高跟鞋的我還有些站不穩當,陳盈已經換了一副笑臉,退後兩步挽著楊樹的胳膊對我說:

    “謝謝念念,還是你好,你用過的東西最熟悉產品的性能,看來我以後要多多向你討教了。”

    馬離蘇從後麵跨前一步站在我身邊,大笑著說:

    “你的意思是,你旁邊的這個男人是個什麽東西咯?”

    陳盈瞪了馬離蘇一眼:

    “你算什麽東西?曾念,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你要是再帶著她出差的話,你的出差費用公司一律不報,而且公司有正當的理由懷疑你並沒有用心工作,小心飯碗不保。”

    看來馬離蘇已經成功引起了陳盈的注意,小姑娘毫不怯懦的挺起胸膛:

    “那你有本事就去董事長那裏告我啊,我還不信了,我想在趙爺爺的公司裏實習兩個月,他老人家還會有什麽意見不成?”

    趙爺爺?

    不光是陳盈,就連我也嚇了一跳。

    陳盈瞬間氣虛了:

    “你跟趙董是什麽關係?”

    馬離蘇洋洋得意的揚起頭:

    “其實也沒什麽關係,隻是這上流社會的圈子嘛,沒有你這種鼠目寸光的人想象的那麽複雜,也就是我爸爸的爸爸,跟趙爺爺是鐵瓷而已,如果你也想跟上流社會搭點邊的話,我改明兒就是趙爺爺家喝喝下午茶,說說你的……”

    的字拖長後,馬離蘇狡黠的溜出後麵的兩個字:

    “壞話。”

    陳盈嚇的臉色烏青,早就聽聞趙刻家的母夜叉之所以能夠打敗無數小女人,是因為有趙董在背後為其撐腰,豪門之間的聯姻往往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如果馬離蘇真的去趙董麵前說些什麽,陳盈不光飯碗保不住,也很難在這一行立足。

    多少血淋淋的例子擺在麵前,她隻能妥協:

    “隨便吧,不過曾念你記住了,時間緊任務急,要是完不成任務的話,下一季度的人員調動裏,恐怕我也留不住你了。”

    這一點王總提醒過我,說是公司為了節省費用開支,準備削減每個省區的出差人數,這也是為什麽陳盈提前幹掉了那些業務員,而我沒有跟她據理力爭的原因,有些事情不能光看眼前和表麵,得有長遠的目標。

    在陳盈轉身離去之前,馬離蘇還追問道:

    “陳大區,那我還要去趙爺爺那兒喝下去茶嗎?畢竟我已經準備接下來的時候都要跟著念念姐一起鍛煉鍛煉自己了。”

    陳盈沒好氣的丟下一句不用了,氣呼呼的挽著楊樹的胳膊揚長而去。

    馬離蘇笑的前俯後仰,然後一秒收起後拉著我問:

    “姐,你們公司的董事長是姓趙嗎?”

    我一臉黑線的盯著她看了好幾秒後,馬離蘇才委屈巴巴的說實話:

    “我就在我爸和十八線小明星的婚禮上見過趙爺爺一次,不過你放心,我沒有任何惡意,也不會去趙爺爺那兒說那個女人的壞話,當然,也不會說你的好話,畢竟這是你自己的事業,我這麽有理想的人最討厭別人插手我人生的人,怎麽會對別人的人生指指點點呢,姐,你說對不對?”

    我之所以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並不是覺得她和趙董事長的關係,而是我衍生出了另一個想法,既然都是同城有名的大亨,傅家也是鼎鼎有名響當當的人物,難道她真的沒有見過傅奕寒,或是早就認識之類的。

    馬離蘇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見我不說話,秒懂我的意思,連連搖頭:

    “我發誓,我是真的不認識你家的傅奕寒,我之前一直跟著我媽四處流浪,也沒個固定的住所,後來回國也沒幾個知心的朋友,姐,你要相信我。”

    看在她那雙清澈無辜的桃花眼的份上,我姑且就信了吧。

    按照梁原所說,傅奕寒一直在國外求學,應該也沒什麽心情去應酬這些上流社會的酒局宴會,圈子雖然很小,但世界很大,也許是我想多了。

    一直站在我們身後默默觀戰的梁原,此時伸出臂膀摟住我們倆:

    “酒吧一條街就在對麵,還去玩嗎?”

    我不露痕跡的從梁原的大臂膀下撤離:

    “玩啊,我這根緊繃的弦自從進入職場開始就沒放下來過,我都快忘了自己以前也是一個愛唱愛跳愛蹦躂愛玩愛熱鬧的人了。”

    真的是有很多年我都沒來過這麽熱鬧的地方,記憶中還是結婚前的那個晚上,陳盈嚷嚷著要組一個單身前夜,那時候我和安可的婚期都定了,我比安可先結婚,但她比我早生孩子,那天晚上我們喝的爛醉,以為這一輩子就會跟踏入婚禮殿堂的那個人平平淡淡的走完。

    再次回到這個躁動的場所裏來,我稍稍有那麽一些的不適,落座後梁原還問我需不需要提前撤退,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一拍他的肩膀:

    “來都來了,等過了今晚,明天又要開始為了生活而奔忙,暫且今宵有酒今宵醉吧。”

    馬離蘇擺動著身子大聲嚷嚷:

    “對對對,咱們今晚來個不醉不歸。”

    前兩杯酒下肚的時候,我還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回到了十七八歲的年紀,對一切新鮮的事物都充滿了未知的好奇,也對這群人為何狂歡的狀態感到百思不解。

    直到我涉世多年,再回到這種場合裏,再用旁觀的眼光去看那些酒池裏放縱自己的人,才真正的體會到了活著的無奈。

    這些人當中,絕大多數都是白天為了生活壓抑自己,夜裏才來這兒放縱身心。

    夜場真是個好地方,燈紅酒綠的大背景下,容納著所有人的心事,緩解著所有人的疲憊。

    不遠處有一個小姑娘穿的十分時尚,好幾個男人圍在她身邊配合著她搖曳的身姿,馬離蘇順著我的視線望去,然後拉著我說:

    “姐,咱們也去蹦躂一下吧,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給音樂,你會驚奇的發現,原來放空一切的感覺,是輕飄飄的。”

    我笑著說:

    “那是喝醉了的狀態吧?”

    馬離蘇很鄙夷的看著我:

    “一看姐就知道不常喝酒,人隻有在半醉未醉的時候才是輕飄飄的,當你真的和的爛醉如泥的時候,你的身子連同你的心事一起,都會變得笨拙不堪,等你酒醒的時候,你除了滿身的疲乏和巨疼的大腦,沒有別的半點好處,所以喝個半醉就行。”

    話說完,馬離蘇勸我喝下好幾杯酒。

    我的視線一直跟隨著舞池裏的那個姑娘,或許是我的錯覺,她在幾個大幅度的動作之後,好像有些力不從心了,眼角似乎泛著淚光。

    隨後,她從舞池中走了出來,回到座位上後,整個身子蜷縮在沙發裏,整個人變得極其無助。

    我們每個人或許都這樣,自以為的放縱帶不回內心的安逸,隻能獲取片刻的麻痹。

    在馬離蘇的一再拉扯下,我連喝了三杯酒跟她來到了舞池中央,她說的沒錯,半醉的人身子是輕飄飄的,我的意識很清醒,但我的身子早已不受大腦控製,回憶像默片一樣,在這個嘈雜無比的空間裏,快速的侵襲著我。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樣的生活,想平淡,卻不甘於平凡,想有個家,卻不甘於把青春和全部都無私奉上,想要有個依靠,卻總希望著自己能夠變得更加強大。

    或許像我這樣半強半弱的女人,是最難獲得幸福的吧。

    不知不覺間,我已淚流滿麵,馬離蘇有些無措的抱著我:

    “姐,你怎麽了?”

    我想搖搖頭,整個身子被人從後麵抱住,一個滿是酒氣的男人在我耳畔猥瑣的問:

    “佳人,怎麽哭了?”

    我還沒來得及甩開這個惡心的男人,一個拳頭擦過我的發際,身後的人應聲倒地,酒吧裏立即一片混亂。(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