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真是好看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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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鸞蹙了蹙眉:“驗屍?村裏出了命案?”
任一慈搖搖頭:“這倒是沒有,據說那屍體是在後山的密林裏頭發現的,死了有十來日了。一共兩具,都穿著夜行服,手持短匕。估計是外來的……”
夜行服……
短匕……
蘇鸞眸子微顫,想起雨夜的遭遇,一股寒意自心底冒出,瞬間湧現四肢百骸。
“那黑衣人……”她聲音裏夾雜著些微顫抖,輕咳了一聲,才接著說道,“還有其他發現嗎?”
任一慈剛想開口,一旁的衙役便皺了眉頭:“你一婦人,問那麽多幹什麽?該不是與那黑衣人有什麽交集?!”
蘇鸞忙搖搖頭:“官爺,妾身一弱女子,怎敢與那賊人有交集。就是妾身家的院子就在山南腳下,這聽說了這事兒,心裏頭怪怕的。”
衙役看了她兩眼,沒再說話,轉身催促道:“任大夫,咱們哥幾個一會兒還有差事,您快這點兒?”
任一慈點點頭,回頭朝她說道:“鸞姑娘,那屍首就在前麵不遠的林子裏頭,你若是不怕,可以給在下打個下手。”
蘇鸞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她前世念大學的時候,其中一個室友就是醫學院的,被她用頭蓋骨和福爾馬林荼毒了四年,她也算是百毒不侵了。雖然沒經曆過解刨課,到底也是看過紀錄片的!
一行人走了不一會兒,就見那衙役頭頭停了步子,嫌棄的看了看她,鄙夷道:“你確定你能行?可別哭著跑出來!”
蘇鸞幹笑兩聲:“妾身膽子不大,可是殺豬宰雞的活計也不再話下,給任大夫打個下手,還是行的。”
那衙役哼笑一聲,抬手指了指前麵:“那屍首就在那棵樹下,你們自個兒過去吧!有事再喊哥兒幾個!”
任一慈似乎早就習慣他們這辦差的做派,應了一聲便大步往前走去。蘇鸞跟在他後頭,不時探頭往前頭看看。
走到離那老樹不遠的地方,隻覺一股子惡臭撲麵而來。
任一慈遞給她一塊浸過白醋的三角巾,她飛快的掩住了鼻口。
雖然做好了心理建設,可還是抵不過生理反應。她幹嘔了幾聲,吐出幾口酸水,才強強壓住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
任一慈拍了拍她的後背,替她順了順氣,見她臉色發白,擔憂道:“還受得住嗎?不然,還是算了,我自己……”
蘇鸞皺著眉,哽咽著朝他擺擺手,說了句:“沒事……”
任一慈點點頭,囑咐了句:“若是受不住,一定要告訴我。”
“嗯。”
任一慈將身上背的箱子放在地上,裏頭除了幾把精巧的銀製手術刀,就是一些紅紅綠綠瓶瓶罐罐的藥粉藥水。
任一慈先淨了手,然後指著箱子最上頭的格子說道:“手套。”
蘇鸞忙將格子裏頭的東西遞了過去。
任一慈接過來,褪了食指上的扳指,才小心翼翼的扯著那豬肚製成的皮套子戴在了手上。
他手指在她眼前一晃而過,食指上頭似乎……有道疤……
蘇鸞一愣,看了一眼任一慈,腦子裏迸出個大膽的猜測,可又被飛快的否定掉,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任一慈似乎覺察到她的失神,看了她一眼問了句:“怎麽?不舒服?”
蘇鸞搖搖頭:“沒有,你的手指上頭……”
“嗯?”任一慈顯然沒意識到她問的是什麽。
“沒什麽,就是看見你手上好像有道疤。”蘇鸞語氣很隨意,仿佛隻是無意一問。
任一慈頓了一下,垂著的眸子微微一沉,再抬起頭的時候漏出個與往日無二的笑來,溫聲道:“啊,采藥的時候不小心,常常是好了舊疤添新傷……”
蘇鸞心頭一鬆,想著,也許是巧合,手上有疤的人太多了。何況她采過藥,知道這活計碰傷手是家常便飯。
而且說起來,那天夜裏她隻是朦朧間的一眼,根本不能作為證據。
想到這,她又看了一眼任一慈。
隻見他正蹙著眉,小心翼翼的檢查著地上的屍首。他眼神有些複雜,似是悲天憫人的慈悲,又像無力回天的沉痛。
她輕歎了口氣,想著,一個妙手回春的大夫,怎麽可能是殺手呢!她真是腦子抽了,才會懷疑到他身上。
斂了心神,蘇鸞將目光放在地上的屍體上。
兩具屍首均是脖頸處有一道致命傷,因著天氣熱,身上多處腐爛,還有幾處啃噬的痕跡。
任一慈將屍體身下的匕首撿了出來,放在用來放證物的木匣子裏頭。
蘇鸞掃了一眼,當看見那刀柄處鏤刻著的繁複紋路時,一下定住,像被人點了穴道似的。
那匕首,竟然和那人給她的,一模一樣。
她記得當初那人給她匕首的時候,她問過:“為什麽在刀柄上鏤這麽多花紋?”
他當時怎麽回答的來著。
哦,對了。
他說:“為了好看。”
的確好看,一眼便能讓人認出來,真是好看得很啊。
她腦子裏頭有些混沌,有什麽東西似乎在這一瞬生了根,發了芽,一點點的長大,仿佛要破土而出。
難道……
黑衣人,匕首,白玉虎符,三十萬兵權……
所有的線索忽的被串成一條線,她一麵懷疑著,一麵又極力的為他開脫著。
就在這時,任一慈用胳膊撞了她一下:“想什麽呢?”
“啊?!”蘇鸞猛然回神,幹笑了一下,“沒,沒想什麽。”
“想什麽……我喊你了三聲,你都不理我。”任一慈失笑道。
蘇鸞有些不好意思:“你剛才,喊我做什麽?”
“喏,這個,收起來。”他兩指夾著一方沾著血跡的帕子。
蘇鸞端著匣子接過來,眼神落在帕子的一角上,她眼神裏的光忽的暗了下去,唇邊漾起一絲苦笑,帶著幾分自嘲……
錦官城外,十裏亭。
淩少堂有些疲憊靠坐在圈椅裏頭,眼睛裏密密麻麻的全是紅血絲,聲音也泛著嘶啞:“宮裏頭來人傳了信兒,說是太妃薨了。現在消息被聖上壓著,屍首也被冰鎮著。不過最多十日。”
唐明琲蹙著眉,有些不解:“既如此,那皇叔不在西北整軍待發,冒險潛入京都又是所為何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