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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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因為一個玉佩。”淩少堂喝了口茶,悠悠開口道。
唐明琲一怔,眯著眼問道:“什麽玉佩?”
“小爺沒見著,所以這個問題無可奉告。”淩少堂先是無奈攤了攤手,轉而又輕笑一聲,“不過沒所謂,據我所知,那淮南王也來晚了一步。”
“哦?”唐明琲來了興致,追問道,“那玉佩現在在誰手裏頭?”
淩少堂看了他一眼,故弄玄虛道:“這人啊,你一定想不到!”
說罷,又臭不要臉的補了一句:“要不,小爺給你個機會,你猜猜!”
唐明琲勾著鳳眸,懶懶的看了他一眼,風輕雲淡的吐出兩個字:“蘇禛。”
淩少堂臉一黑,瞪著眼,指著他,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你一定是早就得了消息了!”
唐明琲顯然沒想給他挽回顏麵的機會:“我得沒得著消息,你會不清楚?”
淩少堂:“……”清楚!他當然清楚!
最後頗不甘心的道了句:“算你神機妙算!”
唐明琲輕蔑的哼了一聲:“但凡有點腦子,都能猜的到!”
這京都裏頭,敢從淮南王嘴裏頭搶食的,還搶的明目張膽的,無非是四大侯府,再加上一個定國將軍府。這四大侯府顯然不像會主動趟這攤渾水的,那麽這答案便顯而易見了。
淩少堂放棄掙紮,轉了個話頭:“對了,除了淮南王這邊,南越國最近也很是不安分。”
唐明琲冷笑一聲:“南越新皇登基,初生牛犢不怕虎,大概是想要趁著大縉內亂,來分一杯羹。”
“你說,會不會是淮南王……”淩少堂見過南越國的新皇,那人雖年輕,可也不完全是個莽撞的性子,他隱隱覺得這事兒沒那麽簡單。
唐明琲看了他一眼,十分肯定道:“會。”
淮南王這些年一直蟄伏在西北,披著安分守己的皮囊,卻不斷在暗地裏招兵買馬。表麵上給朝廷看的隻有二十萬的封地守衛軍,可養在山裏頭的山匪賊寇卻多如牛毛,若是細細算來,怕是與守衛軍不相上下。
可任他再工於心計,善於謀略,這四十萬兵馬也抵不過京都的百萬大軍。
但若是此時縉越邊境湊巧起了戰事,那定國大將軍必然首當其衝,勢必要率領他手中的二十萬兵馬出征。
而剩下的,除去聖上的親衛隊,和京都十六衛的五萬兵馬以外,便是護國公手中的三十萬護國軍,東嶽侯手中的十五萬銀甲軍,以及他手中的十五萬禁軍。
護國軍屯守在京郊皇陵,如若不見白玉虎符,就算拿著聖旨,亦不受調令。
如此一來,京都可供調遣的兵馬不過三十五萬。雖談不上以卵擊石,但是想要給淮南王以重創,顯然是白日做夢。
這一招調虎離山,用的倒是得當。
而他能想得到的,淩少堂自然也想得到。
須臾,兩人對視,在彼此眼中均看見了洶湧的暗流。此番,如若不能在平江城給淮南王一個下馬威,那麽京都必然岌岌可危。
分別前,淩少堂突然拉住唐明琲,刻意壓低聲音道:“上次查大理寺細作的時候,我還有個意外收獲。”
唐明琲挑眉,示意他接著說。
“南越國有殺手一直潛伏在大縉,任務是追查護國公的下落……”
臨近午時,小江村忽然變了天,太陽被雲層遮住,林子裏頭也起了風,隱隱帶著些山雨欲來的架勢。
蘇鸞看了看天,道了句:“變天了,怕是要有場大雨。”
任一慈隨她抬頭望了一眼,不可置否的點點頭。隨後低下頭,加快了查驗屍體的動作。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驗完最後幾處,然後褪下手套,淨了手,有條不紊的將證物收好,裝進箱子裏。
“走吧,得快些下山。”
他走在前麵,步子不疾不徐,像是有意遷就她。
蘇鸞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衙役頭頭見他們過來,朝身後頭的幾人揮了下手:“去,處理了!”
隨後便跟著他們一同往山下走。
臨到山腳,天上稀稀落落的飄起了雨。任一慈笑意溫和的朝她一拱手:“今日多謝鸞姑娘相助,不然在下免不了要淋上一場雨。”
蘇鸞笑著朝他擺擺手:“任大夫客氣了,就當是還之前你幫我的人情了。”
任一慈麵色微僵了一瞬,隨後輕笑一聲:“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蘇鸞朝他行了個婦人禮,沒再開口。
見他上了衙門的馬車,蘇鸞轉身進了院子。當院門關上的那一刻,她一直緊繃的身體才緩緩放鬆下來,眼裏的平靜無瀾驟然褪去,隻剩下滿滿的不知所措。
為什麽會是他?他到底什麽人?他要那白玉虎符又要用來做什麽?
她坐在案邊,纖細的手指絞在一起,一時心亂如麻。
還有那匕首,手帕,他是在故意誤導她嗎?還是想離間他們的關係?亦或是僅僅在試探她?
半晌,她兀自搖頭,輕笑一聲,任一慈,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若是隻給她看那一把匕首,她也許真的會如他所願,猜忌,懷疑那人。可是,他錯就錯在不該自作聰明的添上最後那方帕子。
那帕子,可不是她繡給唐明琲的。而是那朱掌櫃家的小娘子繡給她的。一個男人身上怎麽會帶著陌生女子親手繡的帕子呢,更何況,那女子還嫁人生子了。
除非……
那帕子不是他帶去的,而是有人故意將那帕子偷了去,隻為了添上那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細思極恐,如果那日的黑衣人也是他,想必他還有其他身份……
隻是此事涉及趙四爺那不可與外人道的身份,她怕是沒法與唐明琲如實交代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到底該怎麽辦啊!
她焦躁的垂著腦袋,在屋裏頭來來回回的轉著圈。
一下午過去,依舊沒能想出個兩全的法子來,她鬱悶得一頭栽倒在床榻上,小腿虛空的蹬了幾下,臉上大寫著生無可戀四個大字。
而這低氣壓的情緒也因著某人的遲遲不歸,一直持續到了七月十五中元節。
這中元節,又稱鬼節。傳說七月十五這天恰逢夏秋交替,是天地陰陽交替的節點,陽氣盛極而衰,陰氣顯現。
在這一天,地宮將會打開地獄之門,放出鬼魂,所以百姓們也會趁著這一天舉行祭祀活動。
而知識越貧匱的地方,百姓就越崇尚神佛論。這也就直接導致了樺川鎮的百姓對中元節的高度推崇。
於是這天一早,蘇鸞就收到了一封請帖。帖子是朱掌櫃家的小娘子遣人送來的。說是如今身體大好,得知她之前的恩情,想當麵表達謝意。趁著中元節有水燈會,想邀她同去看個熱鬧。
蘇鸞應得很痛快,一是因著盛情難卻,二呢,則是她這段日子實在太過殫精竭慮,想趁此讓自己放鬆一下。
剛過午時,蘇鸞便搭著村頭劉大爺的牛車去了鎮上。
因著還沒到與朱小娘子約的時辰,索性先去了一趟天時書齋。誰知這一趟,竟還撞破了薛知易的好事。
說起來,這事兒也不能怪她。
追根到底啊,還是因著平樂館的那出《假鳳虛鸞》的苦情戲。這戲才在樺川鎮演出那麽一場。就帶著蘇鸞的話本子又火了一把。
這不管是看過戲,還是被安利的,都跟一窩蜂似的湧到了書齋裏頭,差點兒把那門檻子踏破了。
蘇鸞進門的時候,見前堂的活計忙的腳不點地,索性就直接掀了簾子進了裏間。
誰想這簾子一掀起來,就看見薛知易如狼似虎的將一個青衫小公子壓在案上強吻,頗有些霸道總裁攻與嬌弱病嬌受的視覺效果。
蘇鸞一頓,拔腿想逃,誰知一不小心撞上了門口矮凳上的青花瓷大花瓶。那花瓶一搖三晃,啪嘰一下摔在了地上。
蘇鸞默默咽了口唾沫,心裏道是,得,這下想走也走不成了!
被這稀裏嘩啦的刺耳響聲打斷的二人,瞬間睜眼看向她。
而此時的蘇鸞也終於看清那青衫小公子的臉……
“杜臻?!”蘇鸞驚愕的脫口喊道。
杜臻麵上一赧,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慌忙避開,目光裏還透著幾分心虛。
見薛知易還壓在他身上,忙推了推他的胸膛,小聲央著:“你先起來好不好!”
薛知易睨了她一眼,十分理直氣壯的賴皮道:“你不逃我就起來,不然我就這麽壓著你!”
杜臻臉上騰的燃起一片火燒雲,慫道:“我……我不逃……你你快起來!”
薛知易看了他一眼,緩緩起身。
杜臻鬆了口氣,忙理了理身上的身上的衣衫,跟著他一起站了起來。
蘇鸞看著一臉淡定的薛知易,嘖嘖了兩聲,輕笑著揶揄他:“看不出來啊,薛大掌櫃斯文的外表下竟藏了一顆如此禽獸的心!”
薛知易哼笑一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誰讓在下跟你混久了呢!”
蘇鸞翻了個白眼:“喲!這人開了葷,嘴皮子都練得利索了!”
旁邊的杜臻哪裏見過這場麵,一聽這話,臉上羞的都能攤雞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