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有些發顫，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可是卻被理智一遍一遍的否定著。
    孟菡茹沉默半晌，看了一眼秦自清，深吸一口氣，說道：“鸞兒，這一切我都已經經曆過一次，我不想看見這些悲劇再次重演！”
    什麽叫一切她已經經曆過一次？！難道……
    “先生是重生了？！”她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孟菡茹苦笑一聲，抬眸望向她：“有什麽好驚訝的，你不也是嗎？！”
    “呃……”蘇鸞一愣，覺得孟先生好像是誤會了什麽，忙搖頭解釋道，“先生，鸞兒沒有重生……”如果非要選擇，她這應該算是穿越，還是魂穿那一類的！
    “那你如何會在小江村？！”孟菡茹聽了一驚，當初她覺得這丫頭有貓膩，細細觀察之下她又露出了些許馬腳，她以為她同自己一樣，是死後重生了，可竟不是那麽一回事兒麽……
    蘇鸞看著她，凝神想了須臾，這要她如何解釋，難道說她來自於一個遙遠神秘，有著上下五千年曆史和悠久的華夏文明的東方古國？！且不說這說法可不可靠，就算孟先生與她一樣有過離奇的經曆，這也太過聳人聽聞了些。
    想到這，她開口道：“我應該是比較早慧吧，從出生開始便有了記憶，所以才僥幸從人牙子手裏逃脫了。至於去了小江村，大概是冥冥中老天爺的安排吧……”
    “我原本以為你與我是一樣的，畢竟前世，你受了太多苦楚，回到將軍府的時候，你已經淪落紅塵，雖是清倌兒，卻因著明琲戰死，被江紅綃以祈福的由頭送進了宗廟。”孟菡茹說到這，幽幽歎了口氣。
    蘇鸞咬了咬下唇，腦子反複思索著她的話，最後問道：“先生是想讓我勸父親出征，阻止唐明琲？”
    孟菡茹有些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她也知道，讓她從父親和夫君之間做選擇，未免太過殘忍，可是，除了她，沒有人能攔得住那孩子。
    “鸞兒，他不是那種苟且偷生之輩，即便我將這些與他說了，他一樣會為了大瑨帶兵出征的。他不能死在那，他若是死了，軍心必亂，南越國會趁機連下邊境十城，京都也會被西北大軍所占！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鸞兒，能阻止他的，隻有你！隻有你！”
    孟菡茹的語氣有些激動，她眼眶猩紅著，似乎有什麽從記憶深處炸開，讓她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
    秦自清見自家夫人神色不對勁，忙拉住她的手，一下一下的拍在她的後背上，安撫道：“茹兒，都過去了。你答應過我的，盡人事，聽天命……”
    “盡人事，聽天命……盡人事，聽天命……”孟菡茹小聲的喃喃著，目光裏的恐懼漸漸消散，恢複了清明。
    蘇鸞被她突然的失態驚得一時呆愣，見她平靜下來，忙給她倒了一杯茶：“先生，我會盡力的，這世上如果有人最不希望他有事，那一定是我，所以，悲劇不會重演，他一定會好好活著！”
    孟菡茹緊緊抓住她的手：“拜托……”
    送走了秦家兩位先生，蘇鸞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
    她坐在花廳之中，怔忪著默不出聲，良久之後，垂下眸子，抬步往主院的書房走去。
    書房裏燃著燈燭，隱隱能看見屋內的人影，蘇鸞抬手扣了兩聲門。
    “祖父，爹爹，鸞兒有事想與你們商量。”
    她話音剛落，就見門被拉開，抬眼一看，是自家大哥。
    “快進來，祖父和父親一直在等你。”
    關切的語氣讓她心頭一疼，她覺得自己真是太不孝了。竟然要為了一個外人，棄父親的安危於不顧。
    她低著腦袋，麵色有些發白，一時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老侯爺看著她，輕咳了一聲：“小丫頭，別埋頭不說話，老爺子可困了，撐不住太久！”
    蘇鸞忙抬起眼，眼眸暗暗浮起一層水光，噗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朝蘇湛俯首道：“爹爹，女兒不孝。懇請您與聖上自薦，帶兵出征……”
    她話音裏帶著些哽咽，淚珠劈裏啪啦的滴在地上。
    蘇湛似乎早有預料一般，麵上沒有悲愴，也沒有澀然，他俯下身子，將蘇鸞從地上拉了起來，心疼的替她擦了擦眼淚：“傻丫頭，你這是做什麽！爹爹本就是這大瑨的定國將軍，即便聖上收繳了兵權，這戰事起了，也該由我點兵出征，哪能由他亂來呢！別怕，明日，爹爹便進宮。”
    蘇鸞隻覺得自己心裏酸澀的緊，她撲進自家爹爹懷裏，放聲哭了起來，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哭得屋裏的三個男人潰不成軍。
    “別哭了，乖，鸞兒不哭了好不好……”
    “爹爹……都是鸞兒不好……你罵罵鸞兒吧……”小姑娘抽噎著，不停的掉著金豆子。
    蘇湛額角跳了跳，一記眼刀甩向自家兒子。
    蘇禛咽了口唾沫，從自己匱乏的經驗中搜羅了一圈，也沒想出個好主意，隻能拿出哄小孩子的招數：“鸞兒，前幾日宮裏賞了祖父些新鮮玩意，大哥帶你去看看吧！”
    蘇鸞悶在爹爹懷裏，搖了搖腦袋，拒絕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新鮮玩意……哪裏有爹爹重要……”
    蘇禛一哽，無言以對。
    最後還是老侯爺，捋了一把胡子，沉聲道：“你這沒良心的小丫頭，胳膊肘都拐進璟王府了，還有臉哭鼻子？！憋回去！”
    蘇鸞一抽噠，果然不哭了，抹了抹眼淚，委屈道：“鸞兒知道了……”
    蘇湛：“……”
    蘇禛：“……”
    薑還是老的辣，不服氣不行啊！
    於是，第二日下朝之後，蘇湛便被聖上身邊的近侍帶進了禦書房。
    聖上坐在高座上，蹙眉看著俯首而立的蘇湛，語氣凜凜道：“南越國之事，愛卿如何得知？”
    蘇湛不疾不徐道：“稟聖上，南越的這位新國主與末將交手數次，精與謀略，如今大瑨內憂，他必趁勢發難，早在月前，末將便留了暗線時刻盯著邊境的消息，今早收到了飛鴿傳書，怕誤了戰機，不敢耽擱，這才匆匆前來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