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鍋從天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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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鄭嫻兒就出現在了樓夫人的寧萱堂裏。
    至於原因……
    當然是因為一會兒要給府裏的管事婆子們訓話,需要借樓夫人的威風鎮一鎮場子!
    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麽?難道會是因為舍不得即將遠行的樓闕嗎?
    那才是見鬼了!
    鄭嫻兒別扭地向不遠處正在跟樓夫人說話的樓闕看了一眼,悶悶地移開了目光。
    兩三個月呢……
    外麵的花花世界有那麽多精彩,亂花迷眼也是難免,誰知道他還有沒有心回來!
    想想就覺得心裏沒底。
    鄭嫻兒覺得自己可以開始作第二手準備了——傻子才會像王寶釧一樣老老實實地在家裏寒窯苦守十八年呢!
    她要賺錢!發財!換男人!
    一瞬間,鄭嫻兒鬥誌滿滿。
    樓闕剛剛聽完了樓夫人的一大篇嘮叨,正可憐兮兮地回過頭來向他的小女人尋求安慰,卻看見鄭嫻兒這個沒良心的正笑得一臉燦爛。
    離別在即,她竟然一點都不留戀!
    樓闕表示很難過,同時心中警鈴大作。
    什麽樣的女人才會在自家男人即將遠行的時候歡天喜地?
    當然是早已經移情別戀、正興衝衝地期待著跟奸夫雙宿雙飛的女人!
    樓闕瞬間黑臉,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過是個“奸夫”。
    “闕兒,你在聽嗎?”樓夫人發現兒子早已走神,臉色立刻陰了下來。
    樓闕當然沒有在聽,但這會兒他卻不敢承認,隻得含混應道:“兒子都理會得,母親放心。”
    “哼!”樓夫人聽出他在打馬虎眼,臉上當然不會好看。
    樓闕訕訕地笑了兩聲,終於還是忍不住囑咐道:“兒子不在府中的這些日子,嫻兒就拜托母親好好照管了。”
    是“照管”,不是“照顧”。防著有人欺負她當然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防著有人打她的主意……
    不對,應該是防著她打別人的主意!
    樓闕的臉上紅了紅,最終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若是讓他老娘知道他這麽沒出息,那可就丟死人了!
    雖然不知道樓闕此時心中所想,樓夫人仍然險些氣得砸了茶碗。
    人家的兒子出門遠行,都會囑咐媳婦好好侍奉老爹老娘,她的兒子偏偏要跟旁人反過來!
    都怪那個狐狸精!
    樓夫人惡狠狠地向鄭嫻兒剜了一眼,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有在看她,恐怕也沒有把樓闕的那句囑托聽進耳中。
    於是樓夫人看向自家兒子的目光不禁充滿了同情。
    這狐狸精非但不知廉恥,而且沒心沒肝,自家兒子落到她的手裏,能有好下場嗎!
    樓夫人不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心裏一有不滿,話裏立刻就帶了出來:“闕兒,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京城風物繁華、人傑地靈,你此番回去定要多聽、多看,多跟你父親昔年的舊交走動走動。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們,你要多多結交,不要不耐煩……”
    樓夫人握住樓闕的手,開始了新一輪的絮叨。
    希望她的兒子能準確地抓住重點:多跟人家的公子小姐們走動——“公子”是陪襯,“小姐”才是重點!京城人傑地靈嘛,那些朝廷大員詩禮世家的小姐們知書達禮秀外慧中,多結交一番總沒有壞處的!最好有哪家的故舊老爺慧眼識珠願意結個秦晉之好,讓他把家裏的狐狸精忘了才好呢!
    對於這些“別有用心”的囑咐,樓闕麵上唯唯諾諾地敷衍著,其實既沒有聽到耳朵裏去,更沒有放在心上。
    他隻管執著地盯著那個不把他放在心上的女人,非要得到她的一個目光回應不可。
    也不知等了多久,鄭嫻兒終於回過神來,麵露疑惑之色。
    這都多久了?不是著急趕路嗎?還沒囑咐完啊?平時也沒見這母子兩個那麽多話說啊!
    樓闕以為自己終於得到了鄭嫻兒的回應,沒想到對方完全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巴不得他快點走似的。
    這個發現,讓樓闕忽然生出了幾分怯意。
    ——他不想走了!他怕這一走,到手的媳婦就飛了!
    不走當然不可能,但晚一兩天走似乎還是可以的,大不了路上趕一點……他最初的決定不就是後天再走嗎?
    樓闕斟酌許久,終於還是遲疑著開了口:“母親,我……”
    “太太!”門口的小丫鬟燕兒忽然快步走了進來,神色慌亂。
    樓夫人坐直了身子:“怎麽了?”
    燕兒急道:“慎思園的人說,二奶奶小產了!”
    樓夫人臉色微變,遲疑了一下卻沒有站起來,隻冷聲追問道:“怎麽回事?”
    燕兒所知不多,隻得出去叫了傳話的婆子進來。
    那婆子一進門便跪到地上,急衝衝地道:“太太快去看看吧,二奶奶哭得厲害,丫頭們怎麽勸也勸不住……”
    “怎麽回事?”樓夫人的神色有些不耐。
    婆子愣了一下才知她問的是小產的緣故,隻得答道:“二奶奶後半夜就醒了,說是心裏躁得厲害、肚子裏一抽一抽的……天還沒亮孩子就下來了,是個男胎。”
    樓夫人擰著眉頭想了許久,終於又問道:“大夫來了嗎?有沒有看出什麽?”
    婆子忙道:“大夫已經給二奶奶開了調養身子的藥,這會兒正在檢查二奶奶前兩天的飲食用具——二奶奶直說孩子走得蹊蹺,鬧著要嚴查。”
    樓夫人點頭表示知道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補充道:“一會兒叫那大夫來見我。”
    婆子忙答應著去了,瑞兒便低聲問道:“太太要不要去看一眼?”
    樓夫人淡淡道:“孩子已經沒了,叫她好生養著就是,咱們何苦要去沾晦氣!回頭你叫庫房裏揀些用得上的藥材送過去,囑咐她寬心就是了。”
    瑞兒答應著退了下去,樓夫人便把目光移到了鄭嫻兒的身上。
    鄭嫻兒不知怎的忽然心頭一寒,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倒不是怕,更多的是物傷其類罷了。
    朱氏那邊去了半條命,做婆母的卻隻覺得“晦氣”——世家大族的人命微賤到這個地步,她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了。
    活著不容易,各人顧各人的命罷了。
    鄭嫻兒回頭看向樓闕,勉強向他笑了笑,便又移開了目光。
    樓闕本來有心要囑咐她的,見她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也就把喉頭的話咽了下去。
    這時,慎思園的兩個婆子已經陪著大夫奔了進來。
    樓夫人抬了抬頭,神情並無多少波動:“林大夫查出什麽來了?”
    林大夫是個看上去挺穩重的中年人,聽見樓夫人開口,他忙跪倒在地,垂首道:“回太太的話,二奶奶這幾日一直在服藥調養,照理說不該突然小產。今日之事,恐有蹊蹺……從症狀上來看,恐怕是誤食了活血通經的藥物所致。”
    樓夫人點了點頭,不置一詞。
    林大夫略一遲疑,又補充道:“小人已查過二奶奶用過的一應飲食器具,並未發現不妥。隻……隻是在二奶奶起居的臥房之內,隱隱察覺到有麝香氣味。”
    “這麽說,是那東西作的怪?”樓夫人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林大夫麵露難色,不確定地道:“麝香是常用香料,除非短時間內大量服食,否則應當不至於……”
    旁邊一個婆子忙道:“我們奶奶自打有孕之後就再也沒用過熏香,臥房裏麵出現麝香氣味這事本身就蹊蹺得很,請太太明察!”
    “明察?”樓夫人冷笑,“你們這些人服侍不周,害了主子,倒還有臉來求老身明察!”
    婆子憋了一肚子委屈,不敢明言。
    樓夫人煩悶地歎了口氣,好一會兒才問:“這兩天,你們奶奶可吃過什麽不對的東西沒有?”
    兩個婆子齊齊搖頭,心裏更委屈了。
    樓夫人手裏轉著佛珠,沉聲道:“飲食上有你們盯著,想必不會出什麽大錯。好好的一個孩子,也不是被麝香熏一熏就會沒有了的,說到底還是你們奶奶自己的身子太弱!回去叫你們奶奶安心養著身子吧,年紀輕輕的,想要孩子還不容易?”
    婆子委委屈屈地應了,知道太太指望不上,隻得在心裏暗暗地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後還是把慎思園的每個奴才都揪出來拷問一遍好了,這種事就算是外頭的人幹的,必定也少不了內鬼的“功勞”!
    “下去吧!”樓夫人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林大夫依言起身,正要轉身出門,卻忽然腳下一頓,在鄭嫻兒的麵前停了下來:“麝香雖然不是什麽虎狼猛藥,但過多接觸畢竟於人體有損。這位奶奶身上的麝香氣息過重了些,不知是偶爾如此,還是常與此物為伴?”
    鄭嫻兒臉色微變。
    先前聽到大夫說朱金藍的房內有麝香氣息,她已經隱隱覺得不妙,此時這種擔憂更是加倍強烈了起來。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上有麝香,可是這林大夫剛剛也說了,麝香除非大量服食,否則還不至於就成了催生落胎的猛藥。
    既然不算落胎藥,這會兒卻又為什麽要特意當眾提醒她?
    沒等鄭嫻兒開口,兩個婆子已尖叫著向她撲了過來:“是你!是你用麝香謀害我們奶奶肚子裏的小哥兒的!賠我們哥兒命來……”
    鄭嫻兒起身避讓,那兩個婆子卻不依不饒,大有要跟她拚命的架勢。
    樓闕霍然起身,一手一個拎起那兩個婆子的衣領,遠遠地摔了出去。
    隨著“哎喲”“啊呀”兩聲落地,樓闕負手站直,厲聲喝道:“放肆!”
    兩個婆子醒過神來,開始不住地向樓夫人磕頭,要求太太為她們奶奶和小哥兒做主。
    樓夫人有些頭疼,黑著臉看向鄭嫻兒:“你怎麽說?”
    鄭嫻兒坐回原處,無奈道:“不是我。我沒那麽閑。”
    “可你身上有麝香!昨天傍晚你在我們奶奶屋裏坐了半個多時辰!”婆子們尖叫著,試圖用聲音把鄭嫻兒壓下去。
    “林大夫,麝香的氣味,半個時辰會讓人小產嗎?”鄭嫻兒穩穩地坐著,氣定神閑。
    林大夫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會。”
    鄭嫻兒看著兩個婆子,冷笑:“看在你們一心護主的份上,我不願與你們計較,卻不代表我可以隨便你們潑髒水!我說你們無聊不無聊?慎思園要耍陰謀詭計,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盯著我一個人耍?我對你們真的半點兒興趣也沒有!”
    兩個婆子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其中一人便跪直了身子急道:“奴才們不敢妄言,可三少奶奶分明有嫌疑!請太太做主!”
    樓夫人沉吟半晌,終於疲憊地擺了擺手:“你們先回去,此事老身自有主張。”
    兩個婆子磨蹭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不情願地退了下去。
    打發走了林大夫之後,樓夫人嚴厲地看向鄭嫻兒:“是不是你?”
    鄭嫻兒無奈,攤手:“我說了我沒那麽無聊。我又不是二嫂,我沒興趣讓自己沾血。”
    樓夫人歎了口氣,不知在想些什麽。
    樓闕走過來,雙手撐在鄭嫻兒身後的椅背上,低下頭來看著她。
    沒有人喜歡被禁錮被俯視的感覺。鄭嫻兒仰起頭,惱怒地迎上他的目光:“怎麽,你不信我?你也覺得我會害二嫂腹中的孩子?”
    樓闕麵沉如水:“我對那些事沒興趣。我隻想問一句——你身上帶著麝香做什麽?”
    鄭嫻兒眨眨眼睛,笑了:“很多香料裏麵都有麝香啊,我挺喜歡這個味道的!怎麽,你不喜歡?”
    “真的?”樓闕將信將疑。
    鄭嫻兒攤了攤手,一臉無奈:“如果你不信,那就當我是黑了心腸,每天帶著麝香預備害人好了!”
    “你當然不會。”樓闕站直了身子,起身坐回原處。
    樓夫人慢慢地轉著手裏的佛珠,許久才沉聲道:“闕兒,你不是著急趕路嗎?若是走得晚了,夜裏又不知要宿在哪裏!”
    樓闕悠閑地把玩著手裏的茶盞,淡淡道:“趕路不急。嫻兒嫌疑未消,我不能放心出門。”
    樓夫人的臉色難看起來:“如果事情真是她做的,你要袒護她到底嗎!”
    鄭嫻兒忍不住豎起了耳朵。她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樓闕輕笑一聲,意態安閑:“不會是她。她沒那麽無聊。”
    鄭嫻兒的唇角不受控製地翹了起來。
    “太太,太太!求太太為我做主!”外麵又喧嘩了起來。這次,是二少奶奶朱金藍的聲音。
    樓夫人站了起來,麵色陰沉。
    進來的不止朱金藍,還有胡氏和安姨娘,以及慎思園的幾個侍妾和通房。
    朱金藍是被人抬著進來的。她麵色慘白,虛弱不堪,隻有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樓夫人冷冷地看著她:“大夫沒有囑咐你不能見風麽?你不在屋裏好好養著,到這裏來折騰什麽?!”
    “請太太為我做主!”朱金藍掙紮著起身,沒能站起便直接撲在了地上。
    樓夫人緩緩地坐了回去:“大夫說,你的飲食之中並沒有發現傷胎的東西。”
    朱金藍哭道:“昨晚用過的藥碗早已經洗幹淨了,大夫當然查不出來!可是證據毀了並不代表我不知道害我的是誰!昨晚,就是鄭氏那個毒婦在我的藥裏加了麝香,害死了我的孩子!”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了鄭嫻兒的身上。
    鄭嫻兒無奈地苦笑了一聲:“這可真是閉門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二嫂,我記得昨天我在你屋裏坐著的那會兒,你根本沒吃任何東西吧?”
    她話音剛落,金珠立刻叫了起來:“怎麽沒吃?丫頭熬了藥送過來,不是你親手喂我們奶奶喝下去的嗎!”
    朱金藍死死地盯著鄭嫻兒,恨意滔天:“昨晚你勸我寬心的那些話,我隻當你是好意;你親手來喂我喝藥,我還傻裏傻氣地感動了一把,沒想到……要不是大夫說我屋裏有麝香氣息,而你身上恰好也有麝香味,我恐怕永遠都不會想到……難怪昨晚的藥裏有股奇怪的香氣!弟妹,我自認從未虧欠過你,你為什麽那麽狠毒,要謀害我未出世的孩子!”
    鄭嫻兒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哭罵,一時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二嫂的意思是我當麵給你下毒了?”
    朱金藍咬牙道:“那時我病得迷迷糊糊的,哪裏有精神盯著你看!你拿著藥碗在手裏攪了那麽久,有多少毒藥下不進去?”
    鄭嫻兒苦笑著搖了搖頭,又看向金珠:“你在旁邊看著我給你家奶奶藥裏加料,也不提醒一聲嗎?”
    金珠冷笑:“三奶奶何必裝傻?昨天不是你接過藥碗之後就吩咐我到隔壁去取蜜餞了?”
    “哦,原來是這樣——”鄭嫻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樓夫人皺眉:“你怎麽說?”
    鄭嫻兒無奈地攤了攤手:“無話可說。二嫂沒有證據證明我有罪,我也沒有證據證明我無辜;二嫂手底下有忠心的丫頭幫她顛倒黑白,我昨日卻是獨身一人陪著二嫂坐了那麽一會子——所以到此刻為止,是二嫂占了上風。”
    樓夫人沉吟不語,神色似乎有些為難。
    胡氏忽然在旁冷聲道:“一個屋裏有麝香味,一個偏偏在身上帶著麝香,這就有點兒意思了。——到底是那帶麝香的臨時起意下了毒手呢,還是另外一個故意製造巧合用來陷害好人呢?”
    鄭嫻兒攤手道:“我一向愛用熏香,二嫂想必早已留意到了。故意在屋子裏熏一點麝香用來陷害我,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我知道昨日太太讓我掌管家事傷了二嫂的心,可是二嫂再怎麽氣不過,也不該拿孩子的命來對付我啊!”
    樓夫人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同了鄭嫻兒的話:“此舉確實過分了。”
    朱金藍聽到此處,立時大哭起來:“太太明鑒……天下有哪一個做母親的會舍得讓自己的孩子受苦?更別說舍下孩子的命——我嫉妒鄭氏是不假,可我怎麽會舍得我的孩子!難道我會不知道我要靠孩子再能在府裏立足嗎!太太也是當娘的,我的心思您明白的!”
    她哭得情真意切,這番話倒確實是聞者動容。
    鄭嫻兒皺眉聽著,心中忽然一動。
    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會輕易舍下自己孩子的性命,可是如果那孩子注定保不住了,順便用來陷害一個討厭的人還是可以的。
    此時此刻,朱金藍的心裏應該就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明知道自己是被陷害了,卻偏偏拿不出證據自證清白,這種感覺還真是不美好。
    鄭嫻兒歎了口氣,看著趴在地上哭得不成樣子的朱金藍,下意識地攥了攥雙拳。
    鬧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她想息事寧人就能揭過去的了。
    嫁到這樣的人家,想要獨善其身,難呐!
    樓夫人還在皺眉沉吟,胡氏已冷笑道:“兩個人總有一個說了謊,太太若是難以決斷,不如都送到衙門裏去,讓官差審一審就好了!”
    “胡鬧!”樓夫人厲聲嗬斥道。
    胡氏知道樓夫人不待見她,說完了想說的話之後便低下了頭,受了訓斥也不多說什麽。
    樓夫人自己想了想,沉聲道:“這件事,老身會叫人細查。金珠,帶你們奶奶回去歇著,無事不要再叫她出來吹風!她的身子若是落下什麽病根,我唯你是問!”
    金珠不情願地答應了一聲,朱金藍猶不甘心:“太太不懲罰鄭氏,媳婦不服!”
    瑞兒在旁冷聲道:“太太說了會查,就一定會查,二奶奶放心回去歇著就是了!”
    說罷,她便招手叫來了鶯兒燕兒等人,命她們開門送客。
    好容易打發走了朱金藍,樓夫人沉著臉看向鄭嫻兒:“朱氏很珍惜她肚子裏那個孩子,要說此事是她自己使的苦肉計,我是不信的。”
    “我也不信,”鄭嫻兒淡淡道,“但不排除是她自己無能,看見保不住孩子了幹脆就來個物盡其用。當然也有可能是旁人下的手。總之不是我。”
    “這件事,不是你一張嘴就能說清楚的。”樓夫人揉揉眉心,有些無力。
    鄭嫻兒微笑著,站了起來:“既然我有嫌疑,我自然會查清這件事,還我自己一個清白。請太太隻管安撫好二嫂,三日之內,我會給出一個讓大家都滿意的答複。”
    樓夫人看著她,臉色緩和了幾分:“如此甚好。你若能查清楚,我也就可以放心地把府裏的事交給你了。”
    鄭嫻兒淡淡一笑,轉身便要出門。
    樓闕快步跟了上來:“我跟你一起。”
    “不必,”鄭嫻兒皺了皺眉,“我自己可以,你隻管走你的。”
    樓闕拉過她的手,用力攥了一下:“不許推開我。這件事不解決,我不能放心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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