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婚事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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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成親的小夫妻,第二日一大早照例要來長輩房裏敬茶聽訓。韓玉珠雖是繼室,規矩卻還是一樣的。
    因為新婚的緣故,韓玉珠今日穿的是一襲大紅的襖裙,襯得氣色格外紅潤,跟先前做丫頭時嬌怯怯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樓夫人一看見她,立刻便笑了起來:“先前慎思園大大小小十來個丫頭,我隻看你是個好的。後來你被發賣出去,我和你姨娘背地裏不知歎了多少氣,隻恨闓兒沒福。真想不到世上的事竟有那麽巧,樓家二房的興旺,到底還是著落在了你的身上!”
    樓闓也是滿麵紅光,笑嗬嗬地道:“這一回,太太和姨娘可不能再說我沒福了吧?”
    樓夫人啐道:“我誇你媳婦呢,你倒有臉了!”
    “媳婦好,我臉上就有光!”樓闓笑著湊了個趣,拉著韓玉珠一起跪了下來。
    因為新媳婦是早認識的,這敬茶環節便少了些生疏與試探,顯得格外其樂融融。
    鄭嫻兒在旁瞧著,見韓玉珠舉止合度,心下也不由得暗暗讚歎。
    如今看來,這位新二奶奶深得人心呐!府中上下眾人竟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就連那荒唐不成器的二公子,今日似乎也變得討喜了許多!
    都說賢妻旺家,莫非慎思園從今往後要有新氣象了?
    這真是個意外之喜。鄭嫻兒忍不住向安姨娘那邊看了一眼,悄悄地比了個大拇指給她。
    鄭嫻兒身份特殊,新娘子的茶敬完了公婆,後麵第一個就是她。
    她卻不肯拿大,接過茶碗之後便起身還了全禮:“二嫂子客氣了。長者為尊,應該是我給你行禮才對。”
    再往下的胡氏也是同樣的態度,並沒有擺長嫂的架子。
    樓老爺子與老妻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許多的感慨。
    家和萬事興。樓家,有望啊!
    想想這段時間府裏的風氣,再對比一下從前,兩個老人都覺得那朱氏實在是死得太晚了!
    這樣想時,二老又忍不住讚賞地看了看鄭嫻兒。
    原以為她是個混賬的,想不到如今這府裏風氣一新,倒有大半是她的功勞。就連昨日喜宴上的那件糟心事,不是也被她漂漂亮亮地解決了嗎?
    樓夫人感受著堂上和和氣氣的氛圍,笑著歎了一口氣。
    三個兒媳婦各有各的好,可惜……
    那笑容之中,悄悄地摻進了一絲陰霾。
    樓老爺子卻隻看著鄭嫻兒,眉頭越擰越緊。
    殺,還是不殺,這是個問題。
    殺吧,這女人確實有本事,而且聽說打理外邊的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不殺吧,她的秉性實在不好,萬一將來再惹出什麽事來,蒙羞的還是整個樓家。
    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女人啊!
    這時韓玉珠已經敬完了茶,樓夫人和藹地把她拉到身旁,笑道:“這府裏的人你都是認識的,我倒也不怕你怯生。倒是慎思園的丫頭都是新來的,你用著可還習慣?底下人要敢不服管束,你隻管去告訴你三弟妹,叫她替你狠狠地打他們板子!”
    韓玉珠含笑說“都很好”,鄭嫻兒已不依地嚷了起來:“你們都當好人,這打罵奴才招抱怨的差事就全都推給我!”
    樓夫人大笑:“全府上下就你一個潑婦,這打人罵人的差事,除了你還有誰能勝任?”
    “好嘛,我是潑婦!”鄭嫻兒扁了扁嘴,一臉委屈。
    韓玉珠起身行了個禮,笑道:“如今慎思園的奴才個個勤快本分,風氣比先前好了不知多少。我聽二爺說,這些人都是弟妹挑的——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才好。”
    鄭嫻兒忙笑道:“得,本來我還不覺得我是潑婦,這會兒跟二嫂一比,我是不認也不成了!”
    大家笑了一陣,樓夫人便仍舊問韓玉珠道:“屋裏的人可還順眼?”
    韓玉珠笑道:“錦香是個好的。說話做事很有規矩,人也不輕狂。”
    樓夫人挑了挑眉稍:“哦?那種地方出來個懂規矩的可不容易,闓兒的眼光難得好了一回!看來是真打算洗心革麵了?”
    樓闓訕訕地笑道:“瞧母親說的!我從前雖荒唐了些,卻也不能算大惡吧?”
    樓老爺子冷笑了一聲:“嗯,你還不算大惡?陳氏的事,你到底要怎麽辦?”
    樓闓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他回頭向陳景真瞪了一眼,硬邦邦地道:“不是兒子想怎麽辦,而是兒子不知道她想怎麽辦!兒子一早就說了可以風風光光地迎她做側室,是她自己死活不肯,難道還要兒子跪下求她不成……”
    他的話尚未說完,陳景真已站了出來:“我的打算,先前已經說過了!我要嫁的是樓桐階,請老爺太太成全!”
    樓夫人看了她一眼,馬上又厭惡地移開了目光:“老身也已說過,你要嫁闕兒斷無可能!你今日隻有兩個選擇——要麽給你主母磕頭敬茶認了側室的名分;要麽收拾你的東西給我滾回陳家去!”
    陳景真梗著脖子叫道:“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是樓家的客人,不是奴才!”
    樓夫人冷笑:“我活了這麽大把年紀,還從沒見過這麽厚顏無恥的客人!”
    陳景真氣得瞪圓了眼睛,又將目光投向了樓老爺子:“老爺也這麽想嗎?當時您可是說好了讓我當樓家的大小姐的!”
    樓老爺子冷著臉道:“當然可以。隻要你決定了,我即刻叫人單獨收拾一間院落來給你住,保證闓兒不敢再欺辱你。隻是闕兒那邊你就不要想了,樓家的大小姐,斷沒有嫁給自家兄長的道理!”
    “你想好了?”樓夫人立刻緊跟著追問。
    陳景真慌忙搖頭:“我不!我要等桐階回來,他會娶我的!”
    眾人聞言齊齊搖頭。
    樓老爺子和樓夫人已經連話都懶得說了,倒是安姨娘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看來陳四小姐的病還沒好,就叫她好好養著吧!二少奶奶,你可要囑咐慎思園的丫頭小心看住了,別再叫她出來發癲!”
    陳景真氣得臉色又黑了一圈:“你……你不過是個妾,我的事哪有你說話的份!鄭氏已經答應幫我了,我一定會嫁給桐階!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幾道詫異的目光齊齊落到了鄭嫻兒的身上。
    鄭嫻兒攤了攤手,一臉無辜:“‘鄭氏’指的是我嗎?可是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婚嫁之事,無論如何都沒有我說話的份吧?”
    陳景真急了:“你先前明明……”
    鄭嫻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看來安姨娘說得沒錯,陳四小姐的病還沒好呢!”
    樓老爺子摩挲著拐杖上的龍頭,沉聲道:“陳四小姐,闕兒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容不得你從中作梗。你若執意胡攪蠻纏,樓家隻好對不住你了!”
    鄭嫻兒忽然覺得眼前一陣發黑,手上險些捧不住茶碗。
    樓闕的婚事,定下來了?
    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先前完全沒有聽說?
    婚事,婚事……
    她的耳邊不住地響著這兩個字,整個人完全懵掉了。
    胡氏見她手裏的茶碗搖搖欲墜,隻得伸手接過來,幫她放在了桌上。
    鄭嫻兒漸漸地醒過神來,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耳邊又響起了陳景真的聲音:“沒關係,我願意給桐階作妾!”
    鄭嫻兒的心頭又是一抽。
    雖然一直都知道樓闕總有一天會妻妾成群,可是當這一天來到眼前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貪念竟已經到了這般地步!
    鄭嫻兒不懂陳景真。
    她沒有那種甘當妾侍的大度,她是極端自私的。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在潛意識裏已經把樓闕劃歸了“我的”這一類。
    我的。我想要的。不能與人分享的。
    鄭嫻兒的心裏燒起了一團火,眼中不可避免地便露出了類似於狼崽子護食的那種惡狠狠的凶光。
    “閎兒媳婦,怎麽了?”耳邊響起了樓老爺子威嚴的聲音。
    鄭嫻兒打了個激靈,醒過神來。
    隻見堂中眾人都在看著她,那些目光含義各異:憐憫的、擔憂的、鄙夷的、嘲諷的……
    鄭嫻兒抿了抿唇角,低下頭去:“無事,我隻是有些累了。”
    樓老爺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並未計較她的失禮。
    他挪動了一下拐杖,威嚴地說道:“闕兒的婚事,原本不必跟你們細說。隻是如今既然已經有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鄭嫻兒知道,這話是說給陳景真聽,同時卻也是說給她聽的。
    陳景真高高地昂著頭,不肯退縮:“我隻想要一個側室的名分,怎麽就是‘不該有的心思’了?難道桐階要娶的女人不允許他納妾不成?若是這樣,那女人的婦德恐怕也不怎麽樣了!”
    “哼!”樓老爺子冷笑了一聲,“禮部尚書家的嫡小姐婦德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禮部尚書?!”第一個驚呼出聲的是大公子樓閔。
    樓老爺子點了點頭,神情雖然始終沒有變化,說話的語調卻已經高了起來:“不錯!前兩天李公公來咱們府裏傳旨,順便兼任了一回月老,說的正是吏部尚書家的嫡幼女。為父已經替闕兒應下了!”
    李公公前來傳旨,鄭嫻兒是知道的。說是皇上看了那幅《百壽圖》,想起樓老爺子當年在朝中的功勞,感念不已,特地派了身邊得力的太監前來慰問。
    為了這件事,鄭嫻兒在桑榆縣又出了一回風頭。但她自己並不認為一幅刺繡會有那麽大的魔力。
    這背後隱藏著的,還不知是怎樣的朝堂風雲呢。
    但此刻鄭嫻兒無心分析朝堂中的形勢。她隻是緊緊地攥著手裏的帕子,強迫自己用心聽著樓老爺子的敘述:
    “京城裏世家大族的規矩,自然不是咱們這種小縣城可比。人家禮部尚書的嫡小姐,那更是自幼循規蹈矩,這個‘禮’字是最看重的!咱們若是在這裏給闕兒納幾個不像樣子的妾,到時候讓媳婦進門怎麽看咱們樓家?”
    這話當然是對樓夫人說的。
    樓夫人想了想,歎了口氣:“這件事,咱們不能隨意摻和!”
    “正是這個理,”樓老爺子沉聲道,“闕兒將來就算要納妾,那也得等媳婦進門以後再從清白人家之中挑選,豈是什麽歪瓜裂棗都能放在他屋裏的?”
    鄭嫻兒靜靜地聽著,一顆心早已沉到了穀底。
    禮部尚書,那是什麽身份?人家找女婿,為什麽要找一個小縣城出來的書生,又為什麽要著急忙慌地求了個傳旨太監來說親?就算樓闕身上有個解元頭銜,跟尚書府的小姐比起來仍然是雲泥之別,女方為什麽那麽著急?
    不用說,一定是因為樓闕本人了!
    鄭嫻兒很清楚,見過樓闕的人,永遠不可能把他跟一座小小的縣城聯係起來。他生來便該是在京城、在朝堂、在這天下的最中央,被千千萬萬人仰望的。
    人中龍鳳!
    正應了樓夫人的預言:京城之中,會有人慧眼識珠的。
    鄭嫻兒想著那個男人,心中泛酸。
    第一眼看到他,她便知道他跟別人不一樣。可是她怎麽也沒想到,竟會是這種程度的“不一樣”。
    她真是妄想。
    陳景真顯然也被這個消息打擊得不輕。沉默了許久許久,她終於還是重新抬起頭來:“我不會死心的!就算我的人死了,我的心也不會死!”
    鄭嫻兒一怔,忽然莫名地扯了扯嘴角。
    這姑娘,倒跟她有點兒像。
    都是把一個“我”字看得比天還大的人。
    不同的是,陳景真是一旦認定了目標便撞倒南牆也不回頭,而她卻是一心隻想對得起自己,事事以自己為重,絕不肯辜負了自己撿回來的這條命。
    因此,在陳景真大叫大嚷的時候,鄭嫻兒已經壓下了心酸,慘白的麵色也漸漸地恢複如常了。
    她端起茶碗抿了口水,一點點地潤著幹澀的喉嚨,緩緩地勾起了笑容。
    樓老爺子不願意跟晚輩纏夾不清,見陳景真依舊油鹽不進,也便沒了再跟她廢話的耐心。
    所以,陳景真的事情今日仍然隻能不了了之。
    樓老爺子卻又將目光投向了鄭嫻兒:“你怎麽看?”
    鄭嫻兒歪著頭,有些詫異似的挑了挑眉稍:“老爺是問陳四小姐的事嗎?這事兒還真難辦!在咱們所有人看來,陳四小姐都隻有跟著二公子這一條路可走,隻是她自己心裏那一關過不去,咱們說什麽都沒有用……婚嫁之事,也沒有牛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啊!”
    樓老爺子本來問的是她對樓闕的婚事怎麽看,此時見鄭嫻兒顧左右而言他,也隻得順著她的話頭問下去:“你的意思是,就由著她這麽胡鬧?若是這麽胡攪蠻纏就能得逞……”
    鄭嫻兒“嘻”地一笑:“怎麽會得逞?五公子不喜歡她啊!若是這世上所有的單相思都能得逞,那古時候的潘安宋玉豈不是要建一座城來安放後宅的妻妾們?我還說我執意要嫁玉皇大帝呢,有用麽?夢醒了還不是該幹嘛幹嘛去!”
    “一派胡言!”樓老爺子怒罵了一聲,臉色卻似乎緩和了幾分。
    被陳景真這麽一鬧,今日的主角樓闓夫婦都被眾人忘到了腦後。這會兒眾人都靜了下來,韓玉珠卻笑吟吟地開了口:“陳四小姐不願嫁二爺,咱們確實也沒有強迫的道理。今後慎思園西北角那幾間屋子仍舊是陳四小姐住著,衣食用度也依舊算在慎思園的份上。什麽時候陳四小姐想通了,什麽時候再行禮納娶就是了。”
    鄭嫻兒抿嘴一笑:“二嫂子思慮周全,正是這個道理!慎思園的奴才都是臨時添的,若是人手不夠或者有人不聽使喚的,隻管到賬上來記下,另外再添人就是了!”
    韓玉珠聞言忙又起身道謝,氣氛漸漸地又輕鬆了起來。
    陳景真張了張嘴,卻發現無論她怎麽說,都已經沒有辦法再把話題拉回樓闕的身上去了。
    這件事,本來就跟樓闕沒有關係啊!
    陳景真的心裏生出了濃濃的不甘。
    見自己屋裏的婆子已經很不耐煩地過來要拉她退下了,陳景真忙又抬起頭來,看著鄭嫻兒:“你果真不幫我?難道你自己就甘心嗎?等他娶了尚書府小姐,哪裏還有你的立足之地!”
    堂中眾人聞言齊齊變色。
    鄭嫻兒和樓闕的那點事,在府中雖已是公開的秘密,卻並沒有人敢於當麵說破。這會兒陳景真又把這番話喊出來,實在有些不像樣了。
    她是打算再被當瘋子拖出去一次嗎?
    本是極尷尬的場麵,鄭嫻兒的臉上卻全無半分不安。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隨後便笑了:“怎麽會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尚書府小姐出身高貴是不假,可是要論出身,這府裏的哪一個不比我高貴?我若是怕這個,當初也就不敢嫁進來了!我就是出身貧賤怎麽了?如今老爺太太不還是把我跟大嫂二嫂一樣看待?難道隻因為五公子娶了一位尚書府小姐,我們這些出身貧賤的都要被掃地出門不成?”
    她這番話不慌不忙地說出來,眾人都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這避重就輕的本事,高明啊!
    陳景真急得臉色通紅:“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跟……”
    鄭嫻兒重重地把茶碗往桌上一放,陳景真沒說出口的“桐階”二字便被這聲音砸回了嗓子眼裏。
    鄭嫻兒冷冷一笑,嘲諷地道:“陳四小姐如今還不是樓家的媳婦呢,現在就為樓家誰當家的問題操心是不是有些早了?再說了,你以為誰都像你和你那個表姐一樣無才無德還想玩弄權柄麽?樓家誰當家那是太太說了算,不管是我還是大嫂二嫂,或者是將來要進門的那位尚書小姐,誰當家不是一樣?反正都輪不到你!”
    “你……哼!”陳景真氣得無話可說了。
    鄭嫻兒不客氣起來,還真是夠直白的。也隻有這樣的直白,才能讓自我感覺良好的陳景真意識到,她是真的招人嫌了。
    半點兒便宜也沒占到的陳景真,終於被一個臊得臉色通紅的婆子拖了出去,繼續回慎思園去“養病”了。
    鄭嫻兒翻了個白眼,毫不掩飾地抱怨道:“大喜的日子,偏有她出來掃興!二嫂子,今後她住在你院子裏,隻怕還少不得要鬧呢!明兒我再叫人挑兩個厲害的婆子給你,你可千萬別叫她給欺負了去!”
    韓玉珠低頭笑道:“那就多謝弟妹了。”
    瞧瞧,妯娌和睦,多麽其樂融融!
    樓夫人的眼角,終於重新帶上了笑意。
    樓老爺子卻還是皺著眉頭打量著鄭嫻兒。
    他十分確定鄭嫻兒也是不肯死心的。正因為如此,看到鄭嫻兒此時若無其事的樣子,他才更加覺得不舒服。
    這個女人心機深重,不可不防!
    樓老爺子心裏的那架天平上,“殺”字的那一邊又加上了一枚重重的砝碼。
    這時鄭嫻兒已經笑著向樓夫人湊了過去:“太太,我想求您一件事兒!”
    樓老爺子心中暗道:“來了!”
    樓夫人也有些緊張,卻還是微笑著問她:“什麽事?”
    鄭嫻兒笑道:“最近綴錦閣的生意不錯,賺了一些錢,我打算再多開幾家鋪子。隻是這樣一來家裏的事兒我可就顧不上了!我看二嫂子是個聰慧的,安姨娘前段時間幫我打理瑣事的時候也很得體,所以您不如放我一馬,家裏的事就讓二嫂和安姨娘多操心吧!”
    “我看你就是偷懶!”樓夫人用指頭在她的額頭上重重地戳了一下。
    鄭嫻兒“嘿嘿”一笑,撒嬌地搖著樓夫人的胳膊:“太太就答應我嘛!您可別忘了,綴錦閣不管賺多少錢都是我一個人的,您要想我為府裏賺錢呐,這糧米鋪子、糕點鋪子、酒館、客棧……咱們非開不可!”
    樓夫人愕然,好半天才歎道:“你的野心太大了!”
    鄭嫻兒立刻接道:“不是我的野心太大了,而是樓家的前程太大了!太太,您真以為我什麽都不懂嗎?”
    樓夫人手中的佛珠足足轉了二十來圈才終於停了下來:“好,都依你。外麵若是缺少銀錢周轉,可以直接從府裏的賬上支!”
    “多謝太太!”鄭嫻兒粲然一笑,向樓老爺子拋去一個挑釁的笑容。
    樓老爺子一怔,忽然恍悟。
    這個女人的心思,太通透了!
    她不但知道府裏容不下她,而且很早就已經在為自己鋪路了!
    若是樓家的生意全都攥在她的手裏、若是她真有本事替樓家賺來大量的銀錢,他如何還能殺她?
    樓家這座小小宅院,眼看已經要困不住她了!
    樓老爺子長歎一聲,心裏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樓家複興有望,憂的是——這個女人羽翼漸豐,將來隻怕不好對付啊!
    那架“殺與不殺”的天平,又開始搖擺不定起來。
    晚輩們離開之後,樓夫人憂心忡忡地向樓老爺子問道:“闕兒的婚事,真的定了?可是咱們……”
    樓老爺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的婚事,哪有咱們說話的份!我不過是拿這件事來擋一擋某些人的心思罷了,免得什麽亂七八糟的女人都敢往闕兒的身上撲!陳景真還好辦,那個鄭氏簡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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