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打住,我還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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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鄭嫻兒便提著一大把封條進了縣衙大門。
黎縣令剛迎出來的時候還打算堆起笑容周旋一下,後來就笑不出來了。
鄭嫻兒倒沒有像樓夫人說的那樣“把封條摔到他的臉上”。她隻是隨手把那堆撕得並不完整的封條往桌上一扔,自顧自地坐了下來:“黎大人,昨天您手底下的差爺們落了些東西在樓家,我公公婆婆甚是惶恐。這不,一大早就叫我給您送過來了。”
“樓三奶奶,”黎縣令忍著氣,“擅自撕毀封條可是重罪!”
鄭嫻兒一臉無辜:“難道擅自給無罪的人家貼封條就不是重罪?”
黎縣令氣得暴跳如雷,拚命忍住殺人的衝動:“有罪無罪,可不是你一張嘴說了算!”
“了解,”鄭嫻兒認真地點了點頭,“應該由您黎大人一張嘴說了算嘛!”
“你……一派胡言!”黎縣令揪下一把胡子,重重地坐了下去。
鄭嫻兒不以為意,見無人上茶,便又隨手從桌上拿起一張撕壞了一半的封條來,纏在手指上繞來繞去,一派悠閑。
黎縣令生了好一陣子悶氣,終於緩過勁來,怒聲問道:“樓三奶奶還有何指教?”
鄭嫻兒抬起頭,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聽說大人已經在下令捉拿樓闓陳景真等人,可有此事?”
黎縣令重重地“哼”了一聲。
鄭嫻兒坐直了身子:“前兒在大堂上,大人還說是要等有了證據以後再審,昨天卻又下令捉拿原告,這是不是意味著大人已知道這樁案子誰是誰非,確定是樓闓與陳景真合謀誣告了呢?”
黎縣令揪了揪胡子,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難以回答。
不管是從證據還是從輿論上看,這案子的是非黑白都已經很明顯了,否則他也不至於被迫下令捉拿原告歸案。
可是,即便他以“誣告”之名捉了樓闓等人,此刻也不能當麵對鄭嫻兒承認誣告之事,否則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黎縣令想得很周到,但他顯然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鄭嫻兒今天本來就是來打他臉的!
鄭嫻兒等了一會兒,見黎縣令沒有回答的意思,便又自己笑道:“黎大人果然謹慎,看來案子定下來之前,您是不打算透露消息給我了。”
“那是自然。”黎縣令就坡下驢。
鄭嫻兒立刻接道:“既然黎大人如此謹慎,為什麽如今案子還沒定下來,您就把被告關進了大牢裏呢?”
黎縣令的臉色黑了又黑,多年混跡官場修煉出來的涵養已經蕩然無存:“樓闕被關押是因為褚仲坦反詩一案,你不要胡攪蠻纏!”
鄭嫻兒依舊表現得十分無辜:“可是,與反詩一案有牽連的人不是還都關在書院嗎?”
黎縣令拍桌站了起來:“樓三奶奶的消息落後了!今日一早,本縣已叫人把那幫惹事的書生全都解過來,關進牢裏去了!”
“這樣啊……”鄭嫻兒皺了皺眉,有些苦惱了。
黎縣令贏了一局,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誰知鄭嫻兒將傻就傻,又問了一個讓黎縣令抓狂的問題:“所以,大人準備什麽時候給他們定罪?什麽時候問斬?——畢竟如果沒定罪的話,您昨天派人到處貼封條這件事就說不通了啊!”
黎縣令氣得雙眼冒火:“查封家產是為了方便審案,並非本縣公報私仇!還有,這案子要等上邊的安排,很可能要押解到京城交由大理寺嚴審!樓三奶奶,你私自揭下封條之事,本縣一定會如實向上邊稟報,你還是先想想到時候上邊怪罪下來該如何應對吧!”
鄭嫻兒不慌不忙地道:“案子還沒開始審,樓家兩位公子有罪無罪尚不清楚,大人就忙著跑去貼封條,這事兒若追究起來,大人怕是逃不掉一個濫用職權欺壓百姓之罪!黎大人,您還是自己先想想該如何應對吧!——對了,這封條嘛,我們樓家隻撕了一半,什麽藏書樓啊、書房啊、庫房啊這些不常用的地方都還沒撕,到時候上邊要找證據還是很容易的哦!”
“你……”黎縣令有點心驚了。
這封條,他自己也知道貼得有點早。
好容易有機會把樓家踩下去,他當然迫不及待。
至於上邊會不會追究他的過失,他原本並不擔心。這種事向來都是隻問結果不問過程,隻要樓家爬不起來,誰還會管他有沒有資格貼查封樓家、誰還會管他是什麽時候查封的樓家?
黎縣令自認為想得已經頗為周全了,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樓家竟會放肆到隨手撕了他的封條來找他算賬,更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留著一部分封條等著向上邊告狀生事!
直到此刻,黎縣令才忽然想起,樓家那個老爺子可不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老百姓。人家是在京城裏做過二品大員的,辦案子的這些規矩,人家可未必比他懂得少。
在這座小小的縣城裏,黎縣令一向呼風喚雨慣了,險些忘了自己隻是個一丁點大的七品芝麻官。此時驟然要跟“上邊”打交道,他才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實在不夠看!
黎縣令越想越覺得糟糕,額頭上竟漸漸地有些冒汗。
這也幸虧他不知道樓老爺病中根本不管事。如果他得知這兩天的糟心事都是因為鄭嫻兒這個野丫頭沒把他放在眼裏,不知這位不可一世的縣令大人該作何感想。
鄭嫻兒看著黎縣令擦了兩次汗,便知道自己這回又歪打正著了。
她笑嗬嗬地站了起來,向黎縣令告辭:“既然案子還沒定,今兒個也沒什麽事,我來探監,大人總不會不許吧?”
黎縣令下意識地揮手攆走了她,心裏暗暗琢磨著:無論如何不能讓樓家熬過這一關,否則他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通往內室的門打開了,黎縣令慌忙滿臉堆笑地站了起來:“撫台大人。”
曾巡撫踱著方步走了出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啊……”
黎縣令躬身低頭:“大人恕罪,此事確實是卑職太急躁了些。想不到樓老頭子曆經多年,還是那麽難纏……”
“無妨,”曾巡撫冷聲道,“隻要褚仲坦這案子翻不過來,樓家就永遠不會再有說話的機會!聖旨下來之前,你先不要在他們身上費心思了!——一個靠女人出來拋頭露麵四處奔走的沒落世族,也不值得你浪費時間去對付!”
***
一座小小縣城的監獄,自然大不到哪裏去。這一下子關了十多個書生進來,立刻就變得滿滿當當的了。
鄭嫻兒和小枝一路跟著獄卒走進來,收獲了一片溫和而恭敬的問候。
這些書生啊,即便是關在監獄裏,也不曾辜負了他們在書院裏學到的禮節和風骨!
樓闕的牢房是單獨一間的。樓閔和另外一個書生關在他的隔壁,另一邊卻是一個滿身血汙須發花白的老者。
鄭嫻兒不敢表現得太明顯,隻得先叫獄卒開了樓閔那邊的牢門,送了幾碗飯菜和一條毯子進去,笑道:“飯菜都是照五公子的口味預備的,大哥可別罵我偏心。我實在不知道你們也挪來了這邊,否則今兒說什麽也要拉著大嫂一起來的。”
樓閔尷尬地笑了笑,低聲道:“我是沾了五弟的光了。”
鄭嫻兒跟這位大哥一向沒什麽話可說,趁他回頭招呼同伴來吃飯的工夫,她便忙退了出來,走到了樓闕那邊。
此時樓闕早已經聽見動靜,在門口等著她了。
鄭嫻兒依舊不與樓闕對視。進了牢門,她沉默地把食盒中剩下的幾碗飯菜端出來,又回頭喊小枝進來鋪褥子。
樓闕忙攔住了她,低聲道:“隔壁是褚先生,你把褥子拿去給他,飯菜也分一半過去,我吃不完。”
鄭嫻兒看了看牢房的角落,欲言又止。
樓闕趁獄卒不注意,迅速地在她的手上握了一下:“你上次送來的那領大氅很好用,夜裏鋪著一點也不冷,你放心。褚先生年紀大了,又受了刑,我怕他熬不住。”
鄭嫻兒撇了撇嘴,懶得揭穿他。
她上次送來的東西可不止那領大氅,隻不知道又被他送給誰去了!
沉默地對峙了片刻,鄭嫻兒知道樓闕是不聽勸的,隻好妥協,又求著獄卒去打開了隔壁牢房的門。
褚仲坦從幹草堆裏抬起頭來,神色平靜:“你是誰?”
鄭嫻兒莊重地行了個禮,低聲道:“樓家婦鄭氏,問先生安。”
褚仲坦一愣,忽然臉色微變,拖著鐵鏈便要站起來:“是樓家三少奶奶?這……您是貞婦,老夫豈能受您的禮?!罪過罪過!”
鄭嫻兒忙側身避讓了一下,讓小枝過來按住了他:“先生是要折煞我嗎!早知道您這兒那麽多規矩,我可就不來了!”
褚仲坦隻得坐了回去,自己又笑了:“也罷,我就倚老賣老一次!隻是三少奶奶可要記著,您的身份不比尋常,就算是下邊這些地方官員,也受不起您的禮!唉,如今這世道也算是離著禮崩樂壞不遠了,若是在太祖爺那時候,誰家出了個貞婦,那是無上的尊貴榮耀,哪裏還會被一個小小縣令欺到頭上!”
鄭嫻兒低眉順眼假裝認真地聽著,心裏卻因為自己這個摻假的“貞婦”身份而覺得有些發虛。
好容易等到褚仲坦說完了,她忙叫小枝把帶來的褥子放到角落裏,又把飯菜擺出來,笑道:“您的學生孝敬您的,先生慢用。”
褚仲坦的眼圈紅了紅,笑歎道:“桐階那孩子……唉,他自己怎麽辦?”
“他還有呢!”鄭嫻兒笑著站起來,便要退出去。
褚仲坦卻招手叫住她,急道:“這一次是老夫連累了孩子們,難得他們心裏不怨我,還肯惦記著我這把老骨頭……你回去跟桐階他們說,必要的時候可以舍了我,保全一個是一個!他們都是好孩子,有著大好的前程,不該跟著我受這份罪啊……”
鄭嫻兒歎了一聲,搖頭道:“您這番話我愛聽,可是您那幫學生必定不愛聽。要說您自己跟他們說去,我可不替您去挨他們的抱怨!”
褚仲坦瞪著眼睛,呆了半晌。
他猜到了鄭嫻兒會反駁他,卻實在沒想到是這種反駁法。
——一點都不大義凜然,一點都不忠孝節烈,一點都不符合她作為“貞婦”的形象!
可憐的老先生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時候,鄭嫻兒早已經出了門,不管他了。
褚仲坦隻得自己搖頭歎道:“唉,天天教他們舍生取義,真到了需要舍生取義的時候,卻又盼著他們懦弱一點、自私一點,保全性命多做些好事……”
生命與大義之間的抉擇,不期然地落到了自己和學生們的頭上,他老人家也確實夠煎熬的了。
這時鄭嫻兒早已回到了樓闕那邊。
獄卒退了出去,樓闕便攥著鄭嫻兒的手笑道:“你是個厲害的,連褚先生的麵子你都敢駁!”
鄭嫻兒甩開他的手,退到旁邊朝他瞪眼睛。
樓闕知道她的顧慮,隻得在她麵前坐了下來,開始吃飯。
鄭嫻兒就在他對麵坐著,刻意隔開一段距離,生怕被對麵牢房裏的人看出什麽不妥。
樓闕覺得有些好笑:“你什麽時候也會這麽小心謹慎了?”
鄭嫻兒低頭撿了根幹草掐著,悶聲道:“我總覺得你的腦袋在脖子上呆得不太穩當,我還是老實點的好。”
樓闕忍不住,笑出了聲。
鄭嫻兒終於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樓闕恰好也在看她。四目相對,他微微一笑,獻上媚眼一個。
鄭嫻兒一怔,隨後又撇了撇嘴:“那麽醜,還學人家拋媚眼!”
“醜嗎?”樓闕大驚失色。
鄭嫻兒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又黑又瘦,眼圈是青的,眼珠子是紅的,頭發亂得像雞窩一樣,腮幫子上——天呐,這是什麽啊?胡子嗎?”
樓闕大叫一聲,捂著臉退到了牆角。
鄭嫻兒沒忍住,笑出了聲。
樓闕幹脆背轉身去,氣急敗壞地道:“你快走!以後都不要再來了!”
鄭嫻兒跟了過去,笑嘻嘻地道:“你現在才躲可來不及了,我都看見了!”
樓闕又捂著臉轉了過來,悶聲悶氣地道:“最後一次,以後再也別來了!在這鬼地方呆著,隻會越來越醜!”
鄭嫻兒看著他別扭的樣子,笑得更加愉快了:“幹嘛啊這麽在意!怕我嫌棄你啊?”
樓闕毫無形象地朝她翻了個白眼,有點兒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鄭嫻兒沉鬱了幾天的心情忽然變得歡快起來。她奸笑著湊到了樓闕的身邊,低聲讚歎道:“你還真有‘以色事人’的自覺啊!”
樓闕忽然伸手把她撈進懷裏,重重地按在牆上,吻了下去。
鄭嫻兒推了一下沒推動,想到小枝在門口守著,也就由著他了。
樓闕的手臂勒得很緊。鄭嫻兒察覺到他的急切和惶恐,隻得放鬆了精神,全心全意地迎合著他。
連日來的驚惶憂懼,似乎隻有在彼此氣息交融的時候,才可以徹底平息下來。
直到此刻,才算是真正安心了。
在牢房裏做這種事情簡直是膽大包天,鄭嫻兒覺得自己的額頭上大約已經寫了“找死”兩個字。
幸好樓闕還算有分寸,很快就放過了她,意猶未盡地抹了抹嘴唇。
鄭嫻兒瞪了他一眼,又退得遠遠的了。
樓闕見狀也隻得仍舊坐回去吃飯,卻又趁鄭嫻兒走神的時候冷不丁地來了一句:“下次你來可以不用帶飯,我隻想吃你。”
鄭嫻兒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打擊他:“死心吧,在這裏你吃不到的。”
樓闕“嘿”地笑了一聲,似乎十分高興。
鄭嫻兒反倒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心裏直擔心這人是不是中邪了。
過了好一會兒,樓闕終於愉快地解釋道:“你剛剛說的是‘吃不到’而不是‘不給吃’。所以——你其實還沒有嫌棄我,是不是?”
“樓桐階,你無聊不無聊?”鄭嫻兒有些哭笑不得。
樓闕放下了筷子,鄭重地道:“這很重要。”
鄭嫻兒被他過於認真的目光盯得心裏有些不自在,隻得不情願地安慰道:“雖然確實有點嫌棄你,但目前看來尚可忍受。你記得要養好身子,別得罪那些官差給自己找罪受,我不許你再瘦了!”
樓闕笑吟吟地聽著,一點異議也沒有。
鄭嫻兒的心裏有些酸,忙偏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低聲道:“樓明安在你們出事當天就回京了,我沒有見到他。你那兩句話,我讓信鴿帶去了,不知道有沒有用……”
說到正事,樓闕也就斂了笑容,神色鄭重起來:“一定有用。這件事,你做得很好。”
鄭嫻兒卻不滿意如今的狀態:“那鴿子的主人是誰?他會來救你們嗎?什麽時候來?”
樓闕皺眉看著她:“你先告訴我,抓到那隻鴿子的時候,它有沒有帶書信來?”
鄭嫻兒忙道:“就兩個字,‘燈節’。”
“燈節?”樓闕笑了,“跟我想的一樣。這麽說,問題應該不大。”
“到底怎麽回事?”鄭嫻兒急問。
樓闕笑道:“你別擔心,燈節之後,我們必定能平安出去。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可能要有一些天翻地覆的事,不管聽到什麽、看到什麽,你都不要慌張。”
“天翻地覆?”鄭嫻兒聽到這幾個字,心裏大致就有數了。
可是,這麽大的事,她怎麽能不緊張!
樓闕看出了她的心思,微笑著攥了攥她的手:“我說沒事,就一定沒事。你要相信,我,我們,並不像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麽沒用。”
鄭嫻兒細細地品味著他這番話,忽然抬頭盯住了他的眼睛:“反詩的事其實根本不重要,上麵要收拾你們是因為別的事對不對?你們現在……都關在牢裏了,還能決勝於千裏之外?”
“嫻兒,你問得太多了。”樓闕笑道。
鄭嫻兒知道他不肯說,隻得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追問。
可是,她雖不問,並不代表她喜歡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
心裏有了氣,鄭嫻兒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
樓闕看了出來,隻得又笑著安慰道:“其實在這件事之前,我們已經料到了會有這一著。上邊早有準備,沒那麽容易死的。”
“如果‘上邊’敗了呢?”鄭嫻兒窮追不舍。
樓闕遲疑了一下,又笑了:“你今兒是怎麽了?我若死了,你不是正好可以換個新的?我跟你說,京中風物繁華,容顏俊美之人甚多,將來若有機會,你一定要去看看……”
鄭嫻兒聽到一個“死”字,心頭驟然一緊,後麵的話都沒有再往心裏去。
樓闕一番話說完,見鄭嫻兒隻管發呆,心裏也不由得有些發沉。
片刻之後,卻是鄭嫻兒又笑了出來:“既然你都這麽說了,等你死後,我一定去京城!其實上次見到那個樓明安小公子,我就已經覺得我有點兒坐井觀天了,說不定將來……”
樓闕的臉色漸漸地黑了:“你先打住!這會兒我還沒死呢!”
“差不多快了!”鄭嫻兒理直氣壯地道。
樓闕鬱悶了。
他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堅決不給這個女人任何“長見識”的機會!
兩人各懷心思地對峙了一陣,樓闕已經把飯菜吃幹淨了。
鄭嫻兒正要叫小枝進來收拾碗筷,忽然又想起了一事,忙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玉墜子來:“上次收拾你那些信的時候,在抽屜裏發現了這個,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樓闕看了一眼,微微皺眉:“我也沒有地方放,你拿著玩吧。——別叫旁人看見了。”
鄭嫻兒見他不甚上心,也就不再多問了。
這玉質雖然稀罕,但也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既然說給她玩,她就沒什麽不敢收的。
外麵已經響起了獄卒催促的聲音,鄭嫻兒知道不得不走了,便叫了小枝進來收拾,又笑向樓闕道:“你的聽鬆苑最近不怎麽太平啊,夜裏常有孤魂野鬼出沒,怎麽辦?”
樓闕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必在意。最近馬上就有熱鬧了,你隻管看戲就好。”
鄭嫻兒答應了,跟著獄卒走了出去。
樓闕看著她的背影,忽然一呆:
聽鬆苑的事,她怎麽會知道得那麽清楚?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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