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我臉皮那麽厚,怎麽會沒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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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氏有些擔心先前的話被樓夫人聽去,鄭嫻兒倒是無所謂的樣子,笑著起身相迎。
    門口的丫鬟婆子們又重新忙碌起來,添燈備酒,一派歡喜氣象。
    樓夫人落了座,便問胡氏道:“他們兄弟兩個的案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胡氏笑得有些勉強:“還是那個樣。大爺說是黎大公子替他們擔保,反複求了好多次,黎縣令才給了他們一天時間回家過年。”
    “隻給一天?”樓夫人皺了皺眉。
    胡氏歎道:“是。最遲明日傍晚之前必須回去坐監,一人不歸全員受罰。”
    “那些混賬東西!大年節下,讓他們多在家住兩天又能怎樣!”樓夫人氣得拍桌怒罵。
    胡氏想了想,遲疑道:“我恍惚聽說……過完年他們就要去京城受審了。”
    “真的要去?”鄭嫻兒忍不住站了起來。
    樓夫人歎道:“早知有今日,咱們當年離京之前就該多作些準備才是!如今京城裏已經沒有了咱們的落腳之處,他們兄弟進了京,隻怕……”
    “母親暫且安心,事情或許尚有轉機!”樓闕轉過屏風,含笑說道。
    “什麽轉機?”樓夫人和胡氏一同站了起來。
    樓闕扶著樓夫人重回原處坐下,又招呼樓閔和安姨娘入席坐了,然後才笑道:“這案子原本是定了由大理寺主審的,可是如今大理寺的人都快要忙死了,哪裏顧得上這個!黎縣令肯鬆口讓我們回家過年,這就意味著上頭對這個案子盯得不緊了。年後不管去不去京城,這個案子總要拖一段時日的。”
    鄭嫻兒立刻接口問道:“大理寺最近在忙什麽?查各地流言的事嗎?”
    樓闕笑道:“大理寺不會親自到各地查案,但有了大案的時候,他們要負責審理審核。這一次流言的事鬧得太大,聽說京城裏已經查到有不少高官涉案,到時候少不得要三堂會審。大理寺卿這會兒正焦頭爛額呢,哪有工夫理會我們!”
    樓夫人聽到此處舒了一口氣,隨後又歎道:“這樣一直拖著也不是辦法啊!難道你們兩兄弟要一直在牢裏蹲著不成?何況……”
    鄭嫻兒關心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我們在外頭什麽都打聽不到,你在牢裏不能見外人,怎麽反倒比我們知道得多?”
    樓闕向她笑了笑,高深莫測地道:“你就權當是延卿告訴我的好了!”
    鄭嫻兒不滿地撇了撇嘴。
    “權當是”黎賡告訴他的,那就表示其實並不是黎賡告訴他的了。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了。這段時日,京城裏的鴿子沒有回來過,也並沒有什麽神秘人物來找樓闕傳話,所以她打聽不到的那些秘密,到底是怎麽傳遞的呢?
    樓闕並不打算替鄭嫻兒解惑。他抬頭向樓夫人笑了笑,平靜地道:“母親隻管放心,案子會不會拖下去不知道,但桑榆縣的大獄,我們一定不會住太久。”
    此話一出,就連樓閔也忍不住驚訝了:“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麽?”
    樓闕提起酒壺給每個人杯中斟滿了,笑道:“大年節下,不說那些喪氣事了。這段時間我們兄弟不在府中,母親姨娘辛苦持家,該敬一杯!”
    安姨娘不久前顯然又哭過了,兩隻眼睛腫得跟桃子一樣,唇角卻仍舊掛著得體的笑容:“我一向是個不中用的;閔兒媳婦隻顧替你們擔心,什麽也做不成;這麽些日子了,裏裏外外的事可都是太太和三……嫻兒在操心受累。你們要敬酒,怎麽著也該先敬她們兩位才是。”
    鄭嫻兒忍不住笑了起來:“姨娘說什麽‘三弦兒’!”
    樓夫人瞪了她一眼,也笑了:“你是越發驕縱了!”
    鄭嫻兒立刻接道:“我這個人就是比較容易飄,太太和姨娘這麽寵我,我可不就恃寵而驕了嘛!——來,先敬太太,祝太太長壽健康,吃嘛嘛香!”
    樓夫人舉起酒杯,歎了口氣:“還是先敬老爺吧!”
    安姨娘忙笑道:“今日老爺的精神好了許多,看見孩子們回來了,他高興得什麽似的。大夫說,過了年天氣暖和了,老爺的身子就有望好了。”
    “這是大喜。”樓夫人淡淡地笑了笑,同眾人飲了酒。
    接下來自然少不得又以各種明目互相勸了幾杯,話題也隻揀輕鬆愉快的說。樓夫人和安姨娘都笑著,看上去十分愉快而和睦。
    但鄭嫻兒總覺得大家好像並不是真的高興。
    安姨娘心裏難過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剛剛失去了一個親兒子。不管那個兒子平時有多讓她生氣傷心,此時乍然沒了,作為母親她也難免傷懷。
    樓夫人眉宇間的那幾分愁緒,卻讓鄭嫻兒有些猜不透緣由。
    是因為官司還沒了結?是因為操心府裏的前程?還是因為想起了另外一個兒子?
    鄭嫻兒暗暗地想道:如果人活到四五十歲,還是太過執著於“圓滿”的話,餘生恐怕永遠都不會高興了。
    逢年過節,家家戶戶都要“團圓”,可是誰家又能真正“團圓”呢?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不是一路走在“失去”的路上!
    活著不易,活一天就該歡喜一天才對,知足常樂嘛!
    鄭嫻兒扯了扯嘴角,傻兮兮地笑了起來。
    樓闕坐在她對麵,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忙叫燕兒上前扶住了她:“不會是醉了吧?”
    胡氏皺眉:“不至於吧?她才喝了兩三杯,而且還弄虛作假,每次都偷偷倒掉一大半!”
    “難說,”樓闕搖了搖頭,“她酒量很不好,酒品更是差得不成樣子……”
    樓夫人放下筷子,了然地笑了笑:“她不慣喝酒,酒量不好也是情有可原。今年老爺病著,你們也不必拘在這裏守歲了,不如你送她回去吧!閔兒也和你媳婦回去,不必管我們。”
    樓闕答應了,忙過來扶起鄭嫻兒,果見她醉得兩隻眼睛都睜不開,腳下也已經站不穩了。
    眾人見了都有些好笑,樓夫人笑罵道:“不能喝偏要喝,這個沒出息的!”
    好容易出了寧萱堂的門口,樓闕也不管旁邊還有丫鬟小廝在,一個彎腰便把鄭嫻兒撈起來,打橫抱著走了。
    穿過一條長廊,走到書房後麵那條夾道的時候,鄭嫻兒便睜開眼睛,笑了:“放我下來!”
    樓闕不肯。
    鄭嫻兒笑嘻嘻地在他肩上敲了一記:“放我下來!我沒醉!”
    樓闕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知道你沒醉!你以為誰看不出你是裝的?”
    “不是吧?我裝得不像?”鄭嫻兒驚詫了。
    樓闕歎了口氣,小心地將她放了下來:“你要裝醉,總得多喝幾杯才像樣子!那麽明顯的弄虛作假還能醉,你騙誰呢?”
    鄭嫻兒委屈道:“可是我真的有些頭暈……本來我也想多喝幾杯來著,可是今天也不知怎麽了,聞著酒味就覺得煩得慌!”
    “是麽?”樓闕伸手摟住她的腰,依舊把她大半的重量攬到自己身上:“你這話我相信,別人可不會相信!母親和大哥大嫂他們肯定會覺得你是為了早點跟我回去才裝醉的,寧萱堂那邊的丫頭們這會兒肯定在笑話你呢!”
    “啊?!”鄭嫻兒哀嚎,“那我趕明兒豈不是沒臉見人了?”
    樓闕滿不在乎地道:“其實你一直都挺沒臉的。”
    “才不是!我臉皮那麽厚,怎麽會沒臉!”鄭嫻兒理直氣壯。
    如此準確的自我認知,竟讓樓闕無言以對了。
    經過寒香齋門口的時候,鄭嫻兒放開樓闕的手,低下了頭。
    樓闕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立刻又把她的手抓了回來:“怎麽?還在為二哥的事煩惱?”
    鄭嫻兒擔憂地看著寒香齋的那道海棠門:“這一次他與外人勾結,算計的是整個樓家。便是我不追究,太太也斷不肯饒他性命的。”
    “所以你大可不必愧疚。”樓闕替她緊了緊鬥篷上的緞帶,把她的臉整個兒遮了起來,小心地替她擋著風。
    鄭嫻兒仰起頭,眼睛裏有些擔憂:“我才不會愧疚呢,我沒把他剮了就算客氣的了!我隻是有點擔心,安姨娘的反應實在太平淡了!二哥被杖斃的時候她沒有求情,人死在她的麵前她也隻掉了幾滴眼淚,一轉眼就跟我們有說有笑的——倒好像死的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一樣!”
    樓闕沉吟良久,終於笑道:“二哥一向不是個省心的,隔三差五總要鬧出些亂子來讓姨娘受累,何況這一次二哥要謀算全府,也並沒有為姨娘作分毫打算。安姨娘恐怕是對他徹底失望了吧!”
    “不對,”鄭嫻兒的眉頭仍未舒展,“兒女縱有千般不好,做母親的也很難克服護犢子的天性,何況如今人已經死了,千般萬般的壞處也都已經過去了!安姨娘想起昔日的母子情分,怎麽可能不怨恨我和太太?尤其是我……如果我不張揚,樓闓原本可以不用死的!”
    這一次,樓闕的眉頭也擰了起來。
    仔細想想,安姨娘今日的表現確實有些不合常理之處。
    但若僅憑這一點“不合常理”,就推斷此人有問題,那又不免太過武斷了些。
    畢竟這麽多年來,安姨娘一向謹小慎微,並未做過太出格的事。說不定她隻是不敢在這個時候哭哭啼啼惹人反感,又或者她這個人生性淡漠,於子女親情上並不執著?
    樓闕把這些想法說給鄭嫻兒聽了,鄭嫻兒卻有些不以為然:
    沒做過太過出格之事?先前朱金藍的那個孩子怎麽算?
    這麽多年謹小慎微,就一定代表那個人是老實本分的嗎?
    更何況,泥人還有幾分泥性子呢,誰又能保證她大悲之下不會忽然做出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這些擔憂,鄭嫻兒此刻並不打算跟樓闕細說。
    他自己的事情已經夠鬧心的了,家裏的事……就暫且放一放吧!
    不是有句話叫作“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除夕夜照規矩是要徹夜燃燈的,園中每一條夾道、每一道長廊上都掛滿了燈籠,處處燈火通明。
    鄭嫻兒眯起眼睛看著遠處的燈火,感歎道:“白天的時候看著這園子哪兒都好,一到了晚上就總覺得黑魆魆的有些瘮人。一年到頭,也隻有除夕這一夜燈火通明的,最是順眼。”
    “就是有點兒燒錢。”樓闕一句話便把話題拉回了現實。
    鄭嫻兒朝他翻了個白眼,抱怨道:“我在娘家的時候每天都為錢苦惱,嫁到樓家以後總算衣食無憂了,可你們還是讓我為錢苦惱!難道我這輩子就不能過幾天隨便花錢不心疼的日子了?”
    樓闕笑道:“隻怕你生來就是為錢操心的命,哪怕我把金山銀山捧到你的麵前讓你隨便花,你也還是會心疼的!”
    鄭嫻兒不屑地嗤了一聲:“少說那些虛的,你先把金山銀山捧到我的麵前來再說!”
    “你暫且忍耐幾日,這就快了!”樓闕信心滿滿地笑道。
    鄭嫻兒正要追問,忽然瞥見遠處紅光閃爍,嚇得她立刻警惕起來:“你看北邊——燈光怎麽會晃得那麽厲害?倒像是起火……”
    樓闕一驚,忽然伸手把鄭嫻兒撈了起來,夾在腋下向著北邊疾奔而去。
    鄭嫻兒嚇得緊緊扯住他的衣袖,閉上眼睛不敢看路。
    她好怕樓闕一個不留神,失手把她摔下去——這混蛋都不知道溫柔一點的嗎?她的腰都快要斷了!
    過得片刻,耳邊漸漸聽到了一些惶急的喧嚷聲。鄭嫻兒大著膽子睜開了眼睛:“怎麽回事?”
    樓闕一邊跑一邊向她解釋道:“好像確實是失火了,在落桐居那邊!”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鄭嫻兒掙紮著想下地。
    樓闕反而把她夾得更緊了些:“我抱著你走得快一點……”
    鄭嫻兒火了:“混蛋!你那是‘抱’嗎!你是把我當一個麻袋包夾著呢!”
    樓闕腳下一頓,終於把鄭嫻兒放了下來,口中還不忘替自己辯解:“本公子何曾夾過麻袋包!不管是抱著還是夾著,總之隻有你一個人有過這種殊榮!”
    鄭嫻兒正被他晃得頭暈目眩,這會兒好容易站穩了,立刻揉著腰怒道:“這份‘殊榮’我可承當不起!我這老腰都快被你折騰斷了、人也快散架了你知不知道!”
    別處趕來救火的幾個小廝齊齊踉蹌了一下,一溜煙似的跑沒影了。
    樓闕笑出了聲,忙又攬住鄭嫻兒幫她揉著腰,低聲笑道:“你說話小聲些,不然被別人聽見了,還以為我剛剛在路上就把你怎麽樣了呢……”
    “你去死!”鄭嫻兒閃身躲開了他的手,抬腳作勢要踹他。
    樓闕忙又跟過去,照舊扶住了她:“別亂動,小心你的腰!”
    鄭嫻兒徹底敗給他了。
    揉了半天的腰,順便又揉了別的地方,鄭嫻兒已經不怎麽關心失火的事了。
    這時落桐居那邊似乎也比先前安靜了些。樓闕牽著鄭嫻兒的手慢慢地走了過去。
    幾個從別處趕過來幫忙的小廝慌忙迎上來,解釋道:“火是從奶奶的臥房那邊燒起來的,這會兒已經撲滅了,院裏的姑娘們正在善後。”
    鄭嫻兒點點頭,吩咐他們明日一早到賬房去領賞,然後便跟著樓闕進了園子。
    落桐居中濃煙未散,飄著火燒火燎的嗆人氣味。
    春杏她們忙迎了出來。婆子們押著一個人,劈頭蓋臉打了十來個嘴巴子才推到了鄭嫻兒的麵前。
    “錦香?”鄭嫻兒立刻就認了出來。
    錦香被打得滿嘴流血,已經說不出話。
    鄭嫻兒心下了然:“你來燒我的屋子,替你們家二爺報仇?”
    錦香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她。
    鄭嫻兒不在意地笑了笑:“你瞪我也沒用。你殺不了我,而我也永遠不會後悔打死了你家二爺。你再折騰下去,隻會消耗掉我的耐心,把你自己逼到不得不死的地步。——我若是你,這會兒就安安分分地在園子裏住著,等著孩子出世,至少還能為自己的後半生換一個衣食無憂。”
    “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錦香咬著牙,含混不清地罵道。
    鄭嫻兒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不管好死歹死,誰都逃不了一死。你要是自己覺得活著的時候沒本事對付我,一會兒回去趕緊穿件紅衣裳吊死在梁上去,我等著你變厲鬼來找我!”
    錦香大瞪著眼睛,沒話了。
    她當然舍不得死。她隻是有些不甘心,想趁著年節過來給鄭嫻兒添點堵,卻沒想到最後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她顯然忘了,鄭嫻兒是個不講究不忌諱的人。就連樓闓犯錯都當天打死了,何況旁人?
    逢年過節忌爭執、忌血光?抱歉,從今往後樓府沒這規矩了!
    所幸鄭嫻兒還不願意對一個孕婦做得太絕,嘲諷了幾句便回頭吩咐了韓婆子:“你親自送錦香回慎思園去,安排幾個靠得住的人看著她安心養胎,今後這府裏不許她到處亂走!”
    韓婆子答應著,帶人押了錦香下去。
    之後蘭香便走過來,為難地道:“錦香那賤蹄子趁我們不留心,用窗台上的蠟燭點著了帳子,我們發現的時候火苗已經竄得很高了……救火的時候又搞成了一團糟,臥房屋頂上都燒出了一個大窟窿,沒法住人了……”
    鄭嫻兒走到窗前向內看了看,無奈道:“確實沒法住了!今後我要無家可歸了,這可怎麽辦才好?”
    樓闕在後麵摟住她,輕笑:“就算這臥房不燒,你今後也不會回來住了,苦惱什麽?”
    “誰說的?”鄭嫻兒不服。
    樓闕放開了她,雙手抱胸:“也不知道是誰把自己的衣服和妝匣都搬到我的屋子裏去了,一聲不吭就霸占了我的臥房,這會兒還裝模作樣地喊什麽‘無家可歸’!明明是我無家可歸了才對!”
    鄭嫻兒無言以對,吭哧了好半天才強詞奪理地道:“那是我有先見之明!要不是我提早把東西搬到你那邊去,今晚這把火一燒,我明天豈不是沒有衣服穿了?”
    樓闕今天似乎是抱上癮了,一彎腰又把鄭嫻兒撈起來抱著,一邊大步向外走,一邊意味深長地道:“若是沒有衣服穿,你明天就不用出門了!”
    鄭嫻兒往他的懷裏蹭了蹭,輕聲笑了:“可事實上我的衣服並沒有燒掉啊!想要我明天不出門,恐怕要看你的本事了!”
    “你在挑釁我?”樓闕眯起眼睛,危險地看著她。
    鄭嫻兒挑挑眉梢,表情有點欠揍。
    於是樓闕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轉眼間便從後門進了聽鬆苑,穿過那一角小園子,進了臥房。
    路上,樓闕指著園子裏隨處可見的爬藤和長椅,笑道:“我猜你一定會喜歡這裏,可惜尚未來得及邀請你過來,我就不得不出了趟遠門,回來的時候便是冬天了。”
    “冬天怎麽了?”鄭嫻兒一時沒回過味來。
    樓闕直接進門把鄭嫻兒放到了床上,然後回身關門,順便替她脫掉了鞋子:“冬天了,外麵冷啊!”
    鄭嫻兒領會了他的意思,立刻翻身起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那……咱們等春天?”
    樓闕扯掉袍子撲了過來:“春天、夏天、秋天……不管咱們在哪兒,總會有好地方讓咱們都喜歡!”
    “你沒說冬天!”鄭嫻兒提醒他。
    見她隻顧說話,不肯自己動手脫衣裳,樓闕心下有些惱火,急衝衝地替她扯了,咬牙切齒地道:“冬天也委屈不著你!這個冬天,咱們連大牢裏都試過了,你還要找什麽新鮮地方?”
    鄭嫻兒故意板起麵孔,裝出氣惱的樣子:“你還有臉提大牢!那是什麽鬼地方啊,你隻顧自己舒坦,害我受了多少委屈!”
    “委屈?有嗎?”樓闕有些緊張。
    鄭嫻兒扭了扭腰讓他貼得更緊一些,攀住他的肩膀貼在他耳邊嬌聲道:“委屈死了,又累又不舒服!所以你要補償我!在我厭倦之前,你永遠都不許離開我!”
    樓闕被她纏得骨酥神迷,這時早已顧不上思考,連她說的是什麽都沒聽清楚就連連答應了下來。
    等他意識到這句話有坑的時候,怕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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