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因為他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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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嫻兒聽到後麵這句話,立時笑了:“你去替我回了太太,就說茶樓裏還有事忙,我暫時不得脫身,請太太恕罪。”
小廝答應了,二話不說轉身便走。
韓婆子有些擔憂:“這樣不太好吧?萬一太太真有急事……”
鄭嫻兒淡淡道:“除了殺頭,旁的都不算急事。”
韓婆子聞言便不敢多說,隻是臉上不太好看。
她深知不能再勸,可是太太那邊被駁了顏麵,如何是好?
鄭嫻兒卻不管那一套。見小廝走了,她便提了提裙角,依舊不緊不慢地沿著長街向前走。
一路上,議論不止,諷聲不止。就連沿街的店家,也往往停了生意跑出來,把鄭嫻兒當個奇景來看。
從貞婦烈女、巾幗豪傑到傷風敗俗不知廉恥的蕩婦,她隻用了一句話的時間便完成了這個轉變,可不是個奇景是什麽?
一個時辰之後,鄭嫻兒站在“飲杯茶”的門口,展顏笑了。
殘冬未盡,迎著寒風走出一身汗來,倒也暢快。
劉掌櫃迎出來,麵上神色有些尷尬。
鄭嫻兒在門口略站了一會兒,恰看見小枝從馬車上下來,懷裏抱著一副卷軸。
韓婆子忙迎了上去:“哪裏的師傅這樣勤謹,這麽快就裱好了?”
小枝笑道:“咱們的生意,誰敢怠慢?”
鄭嫻兒同著眾人一起進去,見夥計們都在,便笑道:“快把這卷軸掛起來,再到外麵去放幾個炮仗。若有人問,就說咱們茶樓有喜,凡三日內上門的茶客皆贈銅牌為憑,進店茶水點心永久八折。”
劉掌櫃一一答應著,果然後麵便有小廝送了一大盒子銅牌過來,顯然是鄭嫻兒早有準備。
小枝帶著夥計們把裝裱好了的繡幅卷軸掛了上去。劉掌櫃仰頭看著,臉上的神色愈發尷尬了。
鄭嫻兒笑問:“怎麽,我繡得不好?”
劉掌櫃遲疑了一下,到底沒把“不好”兩個字說出來,隻訕笑道:“奶奶腕上有傷,繡成這樣已是難得了。”
鄭嫻兒接過夥計送來的熱茶,淺淺一笑:“你倒會說話。不過,這可不是我受傷後繡的。這是先前在綴錦閣住著的時候,百無聊賴打發時光的東西。如今我細細一瞧,果然繡得亂七八糟,若是放到綴錦閣去賣,一定會砸了我自己的招牌。”
劉掌櫃陪著笑了兩聲,無奈道:“果然綴錦閣是奶奶親生的,我們便是撿來的!”
鄭嫻兒看著那四個字,微笑不語。
一杯茶尚未飲盡,便已經有客人進了門。
看到堂上掛著的那幅字,客人撫掌大讚:“‘逢凶化吉’?好個‘逢凶化吉’!樓家遭逢奇冤,本以為是一場大難,誰知一轉眼就這麽輕輕巧巧地揭了過去,可不是正應了‘逢凶化吉’這四個字?大拙大巧、大俗大雅,這家茶樓,有趣!”
劉掌櫃聞言大喜,忙親自雙手托了茶水和銅牌送過去,笑道:“這掛幅正是我們東家在樓家落難期間一針一線親手繡的,如今樓家蒙受皇恩脫此大難,這掛幅也算是沾了幾分喜氣,故此掛在中堂之上,願進店的客人同喜同賀,遇難成祥。”
客人接過銅牌,讚了一聲“妙”。
劉掌櫃樂顛顛地說了幾句奉承話,忙又上樓去找了鄭嫻兒,喜滋滋的:“奶奶,真的有客人上門了!”
鄭嫻兒失笑:“一個客人上門,就把你樂成這個樣子?”
劉掌櫃訕訕地笑了兩聲。
小枝笑道:“先前沒有客人上門,是因為咱們樓家牽扯著‘謀逆’的案子。如今既已知道那案子是子虛烏有,客人沒了忌諱,自然就會回來了——這都想不明白?”
“可是……”劉掌櫃欲言又止。
鄭嫻兒漫不經心地笑著:“怎麽,劉掌櫃以為我的名聲會妨礙店裏的生意?”
劉掌櫃不敢點頭,又不願搖頭,一時有些尷尬。
鄭嫻兒挑簾看著下麵的長街,笑得安閑。
飲杯茶而已,哪個茶客會無聊到先對茶樓主人的品行作一番考量?何況真要論起來,“寡婦”的名聲難道就比“蕩婦”好聽了?
鄭嫻兒久居市井,早已慣看人心。別看如今滿城百姓嘴裏罵她罵得歡,可真正在心裏瞧不起她的有幾個?說不定,越是嘴裏罵得厲害的,越恨不得把自己來替了她呢!
要說有誰會真正厭憎她,想必隻有褚先生那樣的道學先生了。問題是,這間茶樓本來也不稀罕道學先生上門啊!
這會兒工夫,樓下又來了兩撥茶客,占了三四張桌子互相招呼著,十分熱鬧。
倒好像這茶樓從未冷清過似的。
劉掌櫃想下去招呼,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鄭嫻兒憑窗站著,一如從前。
倒好像外麵紛紛人言,全然不曾傳到她的耳中似的。
劉掌櫃歎息了一聲,快步走了下去,很快便堆起笑臉,在一眾茶客中間寒暄著。
鄭嫻兒居高臨下地看了一會兒,臉上帶起了笑意:“春杏,去叫馬車,咱們回去。”
“回府?”春杏多問了一句。
小枝拍了她一把:“回府做什麽?咱們回綴錦閣去!”
春杏吐了吐舌頭,轉身下樓。
鄭嫻兒也跟著出門,扶著小枝的手走得十分小心。
韓婆子在後麵亦步亦趨地跟著,忍不住問:“奶奶為什麽不回府去住?府裏……大家都感念奶奶的恩情,並不會有人說三道四的。”
鄭嫻兒淺淺地笑了一下,並不作答。
這個問題實在無法回答。她確實有些抗拒回府去住,但個中緣由,卻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下樓之後,撲麵而來的便是一股茶香,伴著一片歡聲笑語,倒顯得這殘冬的寒氣無處躲藏了。
有人認出了鄭嫻兒,笑語聲戛然而止。
劉掌櫃忙迎上來:“奶奶怎麽下來了?”
小枝正要答話,鄭嫻兒已笑道:“茶樓有你便足夠了,我又何必在這兒蹲著?這些日子我都住在綴錦閣,你若有事,打發人去那裏找我便是了。”
劉掌櫃忙答應著,躬身送她出門。
茶客們直到此時才回過神來,臉上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當然,明裏暗裏都在打量鄭嫻兒,也有人悄悄地觀察她的肚子,當然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鄭嫻兒微微笑著,依舊任人打量,並不回避。
終於有個人高馬大的女子按捺不住,站起來問:“樓三奶奶,這兩天城中盛傳您與府上五公子私通有孕,是真是假?”
鄭嫻兒向對方打量了一眼,笑容未變:“是啊。”
對方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坦然承認,一時有些無措,臉上的神色便愈發古怪了。
鄭嫻兒見了,唇角一翹,笑得愈發愉悅。
有個男客拍案而起:“你放著好好的貞婦不當,怎麽會做出那種糊塗事?是不是樓五公子強迫於你?”
鄭嫻兒本待要走,聞言又頓住了腳步,訝然追問:“你怎麽會這樣想?”
那茶客大為驚訝:“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鄭嫻兒否認得很直接。
先前那女客坐了回去,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男客的臉上紅了紅,似乎有些氣急敗壞:“怎麽可能不是?你做貞婦,受朝廷供養,又體麵又尊貴,怎麽可能自甘墮落……”
“因為他好看啊。”鄭嫻兒含笑,輕聲嘀咕道。
偏那茶客耳尖聽見了,臉上便漲得更紅了。
鄭嫻兒粲然一笑,轉身出門。
外麵,馬車早已在等著了。
鄭嫻兒在門口略站了一站,看見對麵的清韻茶樓依舊大門緊閉,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時,身後的議論聲又響了起來。
有人說“樓五公子由羽林衛親自護送進京,可見新帝重視,今後平步青雲已是注定”。
有人說“那人品性未必上佳,才華卻必然是有的”。
有人說“有才無德才叫糟糕,今日能私通寡嫂,來日未必便不能弑君弑父”。
還有人說“若是先前那些傳言不假,這位樓五公子怕是新帝的大功臣了,進京之後財帛美人自然消受不盡”。
不知是誰低低地歎了一聲:“自古都說癡心女子負心漢,天下男子還是薄幸的多!京城裏有榮華富貴,有財帛美人,隻怕家裏這一位難有好下場啊!”
“奶奶。”小枝扯了扯鄭嫻兒的衣袖。
鄭嫻兒低笑一聲,上了馬車。
回到綴錦閣,程掌櫃便迎了上來,笑道:“京城裏的榜文終於下來了,列了偽帝二十八條罪狀,終身圈禁。新帝選在春龍節舉行登基大典,改年號為‘正定’,今年便是正定元年。”
“今天才來,可真夠慢的!”小枝笑了一聲。
程掌櫃點頭附和,又繼續道:“給咱們桑榆縣的還有另一道旨意,說是黎縣令在褚仲坦反詩一案之中濫用刑罰、屈打成招,險些釀成大禍,著押赴京城與路思禮一同受審。咱們桑榆縣如今沒有縣令,政事都交給縣丞處理了。”
鄭嫻兒一驚,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黎縣令也要去京城受審?”
程掌櫃笑得很開心:“這不是好事嘛!”
“確實是好事,”鄭嫻兒勉強笑了笑,“隻可惜了黎賡那個書呆子。若是他父親獲罪入獄,他的前程也就毀了。”
“那也是他活該!”小枝在旁邊嗤笑了一聲。
鄭嫻兒搖頭苦笑一聲,又歎道:“果真還是改天換地了啊……”
程掌櫃陪著她一同進了後院,低聲說道:“如今城中議論紛紛,都在傳說褚先生那樁案子是偽帝排除異己的手段,還說褚先生和門下弟子早已在為新帝效力,年前席卷天下的那些流言,就是褚先生和弟子們的手筆。”
鄭嫻兒進屋坐下,笑道:“若傳言是真,咱們桑榆縣的那批書生,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啊,”小枝接道,“一下子出去那麽多從龍之臣,咱們桑榆縣的前程同樣不可限量呢!”
程掌櫃陪著笑了兩聲,眉頭卻沒有舒展:“東家就不擔心?”
“擔心什麽?”鄭嫻兒反問。
程掌櫃看著她,小心翼翼地道:“京中風起雲湧,五公子他可是卷進這風浪的正中間去了!”
鄭嫻兒抿嘴笑道:“他既然敢卷進去,就該有隨時被淹沒的覺悟,我有什麽好擔心的?與其擔心他,我倒更願意擔心咱們自己的生意——讓你進新貨,你安排得怎麽樣了?”
程掌櫃忙道:“夥計們已經去了,兩三天內一定能辦妥。還有……東家不在的時候,店裏來了兩撥客人,夥計覺得生意做不成不吉利,就把東西按進貨價賣了。四尺細棉布、一支鎏金簪子,都是不值錢的東西。”
“做得不錯。”鄭嫻兒笑著讚了一聲。
有客人進門便是好事,賺錢倒不用著急。
程掌櫃的臉上鬆了一鬆,隨後又笑歎道:“總算是起死回生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鄭嫻兒揉了揉眉心,“綴錦閣不同於茶樓。咱們的客人多是富貴人家的太太小姐,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要的。如今我的名聲糟得很,她們怕受連累不敢上門也不是不可能。”
程掌櫃聞言,果然又現出了愁容:“二山子他們也是這麽說。這兩天樓家的案子沒事了,那些尋常路人已經不再繞道而行,可是富貴人家的太太小姐們還是不肯往這邊走。”
“情理之中。”鄭嫻兒輕敲桌麵,笑了一聲。
小枝急了:“那咱們怎麽辦啊?”
鄭嫻兒不慌不忙:“你急什麽?茶樓的生意很快就能恢複如常,咱們這裏那些普通的東西也能賣得出去,還有什麽好焦躁的?難道離了有錢人家的太太小姐們,咱們就活不下去了不成?”
“可這樣下去畢竟不是辦法啊!”程掌櫃憂心忡忡。
小枝歎道:“上一次起死回生,是因為奶奶的刺繡受了偽帝的讚賞,這一次——如果新皇帝也能有點動靜就好了。”
在場幾人都覺得這丫頭簡直是在說瘋話。
鄭嫻兒卻擰緊了眉頭,若有所思。
讓新皇帝為綴錦閣說句話?這似乎是異想天開,但——她為什麽莫名地覺得並非不可能呢?
苦思許久,鄭嫻兒始終沒想起自己的這份自信是從何而來,隻得搖頭笑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咱們的生意需要慢慢做,時候到了自然就好了。”
程掌櫃答應著,退了下去。
鄭嫻兒順勢也就攆走了丫頭們,自己回房坐了下來。
她的枕下藏著一副未完成的刺繡,正是先前曾經被樓闕搶走的那幅園林風景。
這東西輾轉又回到了她的手上,樓闕竟也沒有向她提起,莫非忘了?
想到那些茶客們的閑言碎語,鄭嫻兒終於還是難免有些擔憂。
京中風物繁華,美人如雲啊!
先前她有些疑惑,不知他為什麽那樣急著走,剛才聽到程掌櫃的話便想明白了。
二月初二春龍節,新帝登基。
他今日啟程赴京,快馬加鞭剛巧能趕得上。若是遲了一日,恐怕就錯過了。
記得那天乘車回府的路上,葛豐曾經說過,是新皇帝命樓闕三日內啟程赴京?
莫非,是那新帝希望樓闕趕得上春龍節的登基大典嗎?
這個想法似乎很荒唐,但又奇異地能夠自圓其說。
所以……
鄭嫻兒一時呆住,心裏有些亂。
這時,廊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春杏的聲音在外麵急急地道:“奶奶,太太來了!”
鄭嫻兒一驚,站了起來:“太太來這裏做什麽?”
她話音未落,外麵已響起了樓夫人的聲音:“你不肯回家,我隻好親自來見你了!”
鄭嫻兒忙迎上去,臉上卻擠不出笑容。
樓夫人扶著瑞兒的手進了門,在堂屋裏坐了下來,四下打量了一番:“你這裏倒也布置得不錯,難怪不急回家。”
鄭嫻兒示意小枝送上茶來,賠笑道:“兩處店鋪的生意都需要重新籌劃,難免有手忙腳亂的時候,一時騰不出工夫來回府,倒累得太太親自跑這一趟,是我的罪過。”
樓夫人“嘿”地冷笑了一聲:“你在為樓家打理生意,我豈能怪你!”
鄭嫻兒抿了抿嘴,低頭不語。
樓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拉過了她的手腕:“還疼嗎?”
鄭嫻兒終於扯出了一絲笑容:“已經消腫了,沒那麽疼。隻是這幾天還使不上勁,拿不得繡花針。”
樓夫人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其實,你大可不必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到自己的肩上!”
鄭嫻兒歪了歪頭,露出一個問詢的表情。
樓夫人摩挲著她的手背,笑歎道:“這大半年,樓家裏裏外外的事都是你在操心,雖說你自己喜歡,可畢竟也顯得我們太不像話了。先前倒還好,如今你懷著孩子,豈能依舊讓你這般操勞?”
鄭嫻兒心裏疑惑,臉上的笑容倒是更顯得真誠了幾分:“跑腿的事都有丫頭和夥計們去幹,我累不著的!”
樓夫人搖頭:“勞力是累,勞心也是累,你道我看不出來麽?先前我們都在牢裏,偌大的樓家隻你一個人撐著,個中辛苦,你雖不說,我卻也不能當真假裝不知道——嫻兒,你該好好歇一歇,養養身子了!”
鄭嫻兒喝了一杯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正養著呢!這兩天,就連小枝她們都說我胖了!”
“這還不夠!”樓夫人正色道,“你年輕不懂事,身邊的丫頭也糊塗!女子懷孕頭三個月是最要小心謹慎的,半點也馬虎不得!我聽說你今日叫人陪著步行走到了茶樓?簡直胡鬧!若是腹中的孩子有什麽好歹,你如何向闕兒交代?”
鄭嫻兒笑容未變:“太太多慮了,我有分寸的。”
心裏卻已經暗自嘀咕了起來。
樓夫人臉上現出一抹怒色,冷聲道:“你是沒分寸的,丫頭們不知勸你,更是該打!小枝是你的陪嫁丫頭,我就不說了;春杏和韓婆子幾個人,都要各賞一頓板子才是!瑞兒——”
“太太這是在敲打我嗎?”鄭嫻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樓夫人一怔,不情願地放下了剛剛抬起來的手。
瑞兒忙在旁陪笑道:“奶奶別惱,太太也是關心奶奶的緣故。”
鄭嫻兒很快重新堆起笑容,閑閑地道:“太太好意,我心裏自然明白。隻是,我也不是三歲小孩子了,太太實在不必事事替我操心——難道我會連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麽?”
樓夫人歎了一口氣,一臉無奈:“還是那麽倔!你倒是知道自己的身子呢,懷了兩個多月了硬是糊裏糊塗,還敢拿自己的身子往人身上撞!”
鄭嫻兒訕笑道:“那時我是真的不知道,如今不是已經知道了嘛!”
樓夫人“哼”了一聲,正色道:“我不管你知道不知道!總之如今你懷著樓家的孩子,就該好好養著!店裏的生意我會安排人來幫你打理,你即刻跟我回府,安心養胎去!”
鄭嫻兒擰緊了眉頭,許久不語。
樓夫人眯起眼睛,深深地看著她:“怎麽,不情願?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該知道孰重孰輕!”
鄭嫻兒抬起頭來,迎上樓夫人的目光,微微笑了:“太太關心體諒我,我當然是歡喜的。隻不過——這店裏的生意一向是我打理的,如今又是起死回生的關鍵時候,若是突然換了人,隻怕不便。請太太給我一些時日,等我把眼下的這點兒麻煩處理好,自然盡快回府養胎。”
“你需要多久?”樓夫人皺眉問。
鄭嫻兒屈指算了算,笑道:“不瞞太太說,兩處店鋪裏都已經一兩個月沒有客人上門了,算得上是元氣大傷,沒有小半年根本養不過來。如今我和兩位掌櫃都在想法子,爭取三四個月以內把生意恢複過來,可是恢複生意容易,要想填上這兩個月欠債的窟窿,怕就難了。”
樓夫人臉色微變:“兩家店鋪都欠了債?欠了多少銀子?”
鄭嫻兒遲疑道:“銀子倒是沒欠多少,隻是……夥計們的工錢已經兩個月沒給了,店裏進貨都是賒的賬,若是半年之內不能結算清楚,人家恐怕就要收了咱們的鋪子,折變成現銀來還賬了!”
樓夫人攥緊了手裏的佛珠,一顆一顆用力地掐著。
鄭嫻兒恢複了笑容,安慰道:“太太別擔心,店裏的掌櫃和夥計都還勤謹,我做這些生意也已經熟稔,半年之內肯定能還上欠賬的!”
“當真?”樓夫人目光如刀,冷冷地逼視著鄭嫻兒的眼睛。
鄭嫻兒咧開嘴角,燦然一笑:“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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