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我要去見十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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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晗撲在深坑的上方,深坑凹陷,很多的河水湧灌下去。
    “蕭小徵……”她又大聲的喊了一句。
    河水灌下去,她不知道地下到底有多少的空間,但蕭徴竟然沒有浮上來,是被衝走了嗎?
    他的肩胛受傷,是不是因此才不見蹤影?他沒有力氣遊上來。
    他會不會被因此被淹死?
    “蕭徴。你說話啊。”明明沒有受傷,她的痛從心髒處蔓延到周身,讓她身體發僵。
    上一次在郊外,蕭徴雖受傷了,但是他在眼前,她可以舍去滿頭青絲,將他救回。
    這一次不同,蕭徴不見了,她找不到人可以救。
    許晗回過頭去,看向不遠處的黑衣人首領,帶著深刻入骨的恨意。
    這一眼,讓黑衣人首領怔住了,麵前清瘦的少年,如玉如琢的臉上血水混合著淚水。
    他知道,那血水是自己拔匕首的時候噴濺的,那淚水則是為了跌入陷阱的那個人。
    他捂著胸口的傷,看了許晗好一會,忽然抬手放在唇邊,吹了聲口哨。
    原本正在和白灼他們纏鬥的黑衣人都停了下來,迅速的撤離。
    黑衣人首領走到許晗的幾步外,用沙啞難聽的聲音說道,
    “今日,暫且放過你,奉勸你還是趕快回去,你若是想報仇,我歡迎你來秦樓找我。”
    “不過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
    呆愣愣的許晗並未仔細聽他說什麽,她慢慢的抬眸看向黑衣人首領撤退的方向。
    作為許晗醒來的那一刻開始,她深深的竊喜,竊喜雖為女兒身,卻是以男兒行走世間,雖有許均的挑剔,但徐氏疼愛,她的仕途更是一帆風順。
    漸漸的,她自大的以為自己能夠應付未來所有的艱難險阻,可是現在她知道,這世上,沒人是無所不能的。
    就如同當年她還沒有為家人平反就無聲的死去一樣,如今,同樣看著蕭徴被水淹沒,不知去向。
    那邊白灼等人,艱難的對抗黑衣人,這會已經是快要支持不住了,誰知道,黑衣人竟然退了!
    退了!
    再看那邊,許晗坐在地上,一臉的淒然,麵前是一個巨大的深坑,蕭徴不見蹤影。
    白灼麵色大變,蕭徴能過去救許晗,還是因為他將黑衣人給攔截下來,這才脫身過去。
    隻是,人怎麽不見了?
    他朝深坑那邊奔去,原本大變的臉色更是無法形容,隻見許晗終身一躍,毫無預兆的跳下了那深坑。
    白灼不相信,許晗自己更是不相信。
    明明她還有家仇未報,明明許暄離去後,徐氏的悲痛還未撫平,可她顧不了那麽多,她不想看到蕭徴在她麵前死去。
    她自認是個冷靜的人,可蕭徴一次又一次的用身體擋下射向她的利器。
    不過就是因為似是而非的可能。
    當年霍家滿門俱滅,她帶著宓兒獨自前行,她以為自己已經冷心絕情。
    她躍入深坑,嗆了一口水,四處看去,並無蕭徴的影子。
    她吸了一口氣,然後往下而去,四處尋找蕭徴。
    這個坑的底下遠比上麵的口子還要大,甚至有水草之類的。
    她換了幾次氣,都沒有看到蕭徴的影子,看來是被水給衝走了。
    水下,她連發出聲音呼喊都不可能,更不要說蕭徴的回應了。
    她再次躍出水麵,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漸漸的許晗冷靜下來,沒有找到蕭徴的人,可是也沒有蕭徴的屍體,那麽就是衝走了。
    自己跳下來的這個坑很深,可剛剛他們站在地麵上的時候,上頭一點痕跡都沒有,更何況,這樣的地方,不可能是挖坑,再填起來的。
    那麽,定然是從底下挖空,留了地麵一層。
    既然如此,那就是這個坑洞裏另有出路,蕭徴去了別處。
    這麽想著,許晗又深吸一口,剛要紮入到水裏,就見遠處有幾個身影遊過來,打頭的是白灼。
    “小王爺,我們世子呢?”
    白灼抹了一把臉,焦急的問道。
    他沒在上頭看到蕭徴,許晗又跳入坑裏,那定然是蕭徴也在裏頭。
    這會看到許晗麵上帶著一絲茫然,白灼的心突的一下。
    如果蕭徴真的出事,這一次跟著下江南的人,就等著人頭落地吧。
    許晗看著白灼,沉身吩咐,“這一片沒看到世子的蹤影,你們分散開來,四處查看,如果有消息記得發信號。”
    她咬咬牙,繼續道,
    “既然變成這個樣子了,你再派人回去,一路喊叫,沿路讓百姓都知道,來賑災的欽差遇刺失蹤了。”
    這事自然是鬧得越大越好,不管馬知府有沒有在裏麵參合,現在就要逼的他收手,同時還要竭盡全力的將人找到。
    否則,再有人庇護,皇帝那也是難以交差。
    如此,大家都不要想好過。
    白灼點頭,吩咐下去,會水的留下,不會水的,分散開來去散播消息。
    北邊的人和南方的人不一樣,能有這幾個會水性的,已然是很不錯了。
    許晗沒有再猶豫,而是又紮入到水底,這次,她沒一會就發現水下有一條通道,她心頭一喜,朝著通道那邊遊過去。
    慢慢的水流越來越小,空間也越來越窄,很快,她麵前出現一道石門,她仔細的摸索著,很快,就摸到角落裏的一個小圓盤。
    蕭徴曾經說他找王慕山算過卦,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她曾經是王慕山的弟子,和他學了經史子集八卦之類的。
    她能分辨出這個圓盤就是石門的開關,果然,她用盡餘力轉動一下,石門露出一條縫,她閃身鑽了進去。
    石門關閉,裏麵沒有一絲光亮,她的腳也終於踩在實地,剛開始有些輕飄飄的,她摸索著撐在了牆麵上,濕濕軟軟的。
    許晗甩了甩手上濕軟的感覺,忽然意識到,既然她是開了開關才進來的,那蕭徴不一定會知道……
    她剛想回轉身去,又不甘心,試探的叫了句,“蕭小徵……”
    她在黑暗中慢慢的摸索,隔一會叫一聲,但沒人回應她。
    她也不氣餒,一邊摸著朝前走,一邊叫著蕭徴的名字。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她腳上忽然碰到一個物體,險些被絆倒,她先是一驚,隨即又是一喜,立即蹲下去摸了摸,是人,衣衫雖濕漉漉的,但帶著溫熱,胸膛輕微的起伏,還活著……
    “蕭小徵……”許晗又試探的叫了一聲,地上的人沒回應她。
    她也不管,繼續在那人的身上摸索著,從頭往下,肩胛處濕膩膩的,她鬆了口氣。
    是蕭徴,剛剛他為了護住自己,肩胛處被刺了一劍。
    地上的人一點反應也無,她鬆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會不會其他的地方也傷到了?
    她又慢慢的往下摸,衣襟處,腰間,繼續往下,然後她的手被抓住了。
    “別亂摸……”蕭徴的聲音如同天籟般響起,帶著絲絲的笑意,之後又是輕聲的口申口今一聲。
    許晗回握住蕭徴的手,“蕭徴……”
    她有些激動,不過兩個字,都帶著顫音。
    “嗯。”蕭徴應了一聲。
    許晗去攙扶蕭徴,想將他扶著站起來,
    “你還能動嗎?我們要快點出去。你身上的傷需要包紮。”
    雖是夏日,剛剛他在水裏泡了,傷口如果不快點處理,到時候潰爛就麻煩了。
    蕭徴沒有拒絕許晗的幫助,乖乖的站起來,一邊問,
    “你怎麽在這裏?那夥殺手呢?”
    許晗扶著他往前走回到剛剛的進來的地方,四處摸索著想看看開關在那裏,隻要將石門打開,那邊白灼等人應該就在不遠處。
    “大約是目的達到了,退了。”
    許晗將蕭徴靠牆根坐著,四處摸索。
    好半天,許晗都沒在牆壁上摸索到圓盤,凸起之類的東西。
    “你累了半天,歇會吧,總能出去的。”
    許晗手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放下,黑暗中,她看不到蕭徴的臉,同樣蕭徴也看不到她。
    這樣的黑暗,有時候也覺得很好。
    “如果我死了,你會好好活下去,然後幫我報仇吧?”
    蕭徴的聲音低低的,在這空寂的黑暗裏,尤其的入耳。
    許晗淡聲道,
    “自然的,活人總要向前看。”
    霍家出事後,她不是就一個人活下來了麽?要不是那碗藥,她現在還和宓兒在一起,也許霍家已經平反。
    蕭徴想了想,黑暗中頷首道,
    “那就好,這樣的你,很好,不會衝動,不會犯傻,永遠知道自己做什麽……”
    他的話音一轉,“隻是,你怎麽下來的呢?”
    他在反問許晗,既如此的冷心絕情,為何要跳入水中救他呢?
    許晗的手在牆上摳著,發出沙沙的聲音,看著前方不知多遠處一點點朦朧的光亮,低聲道,
    “鎮北王府已經式微,你是長公主,貴妃娘娘,乃至陛下的掌中寶,如果有什麽閃失,我也逃不過去。”
    她在告訴蕭徴,她會跳下來不過是惜命罷了。
    隻是,蕭徴怎麽會相信?
    他用肯定的語氣道,
    “你在意我。”
    許晗低笑一聲,冷靜地道,
    “那些殺手,本來的目標是我,你不過是代我受過,如此,我自然是在意你的。”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蕭徴的聲音溫柔低沉。
    她苦笑道,“我是真的沒那方麵的癖好,既然世子已經醒了,這邊是沒有出口的,不知世子能否起來,我們再朝前走走?”
    蕭徴沉默了許久,才溫和道,
    “好,隻是我有些頭暈,想來是失血過多,能否搭把手?”
    許晗二話不說,扶著蕭徴站起來,兩人攙扶著,朝那遠處一點光亮走去。
    一路上為了照顧蕭徴的傷,走走停停。
    再一次停歇下來的時候,蕭徴問道,
    “那些黑衣人為何會褪?既然目標是你,怎麽我掉落下來,就退走了?你是不是聽錯了?”
    “怎麽看,他們的目標都是我。”
    許晗想了想,猶豫道,
    “我……不知道……”
    蕭徴挑眉,麵色如常,沒有再問。
    半響,許晗還是道,
    “那些殺手是秦樓殺手,你熟悉霍家的事情,知道霍家和秦樓殺手有什麽關聯嗎?”
    那個黑衣人首領一再的問她到底和霍家什麽關係。
    她能聽出他那焦急的樣子,不是為了找霍家報仇,而是激動的。
    霍家滿門忠烈,都是錚錚鐵骨的男兒,不可能和秦樓有什麽關係的。
    可黑衣人首領激動的樣子,讓她又反思,是不是自己疏忽了。
    見許晗沒說話,仿佛是在苦思,蕭徴道,
    “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點霸氣,“秦樓一直鬼鬼祟祟的,沒有銀子請不到的殺手,所以這些人和霍家英烈是不會有關係的。”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走了差不多半裏地,離那光亮越來越近。
    “快到了,你再堅持一下,出去就好了。”
    蕭徴‘嗯’了一聲,朝前走去。
    終於到了路的盡頭,光亮照射進來的地方,他們看到一座石門,和剛剛許晗在路的那邊見到相似的石門。
    石門緊閉,他們看到的那絲微弱的亮光則是石門邊上掛了兩盞長明燈,看樣子,這裏經常會有人來。
    許晗和蕭徴終於看到對方的臉了,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濕噠噠的,頭發也如亂草一般貼在頭皮上。
    蕭徴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更是沒有血色,想來是因為肩胛處的傷失血過多導致的。
    許晗在石門邊上看了許久,終於,在長明燈的石托下摸到了機關,她輕輕的轉動一下,石門緩緩打開。
    和那邊的不一樣,石門外麵是一條長長的水道,想到剛剛的石灘邊上是大山,大約,他們是在山腹裏了。
    許晗看了看蕭徴身上的傷,道,
    “要不你在這裏等我,我先出去找人過來。”
    蕭徴看著她關切的臉色,反而笑起來,
    “你慌什麽,不過是小傷,遊過去就是了。”
    他的表情似乎看起來氣定神閑的,絲毫沒有半點不適。
    她點點頭,道,
    “那我在前頭帶著你,我的水性比你好。”
    蕭徴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沒試過,你怎知道你的水性比我好?”
    怎麽會不知道?許晗緊緊的抿著唇,話就那麽差點衝口而出。
    蕭徴先下水,然後看著許晗,示意她下去。
    這條水道看起來還是很長,也不知道外麵到底是何處,許晗下水後,立刻聞到水裏帶著一股奇怪的腥味,幸好是夏日,如果是冬日,大約他們還沒遊出去就要先凍死了。
    隻是,這股腥味,讓許晗有點作嘔的感覺。
    蕭徴一直在她的身邊,見她臉色蒼白起來,低聲道,“不要慌,朝前遊就是,總能出去的。”
    許晗沒有慌,慢慢的蕭徴遊的越來越慢,懂水性和長距離泅水是不一樣的,更何況蕭徴身上還帶著傷。
    她上前,握著蕭徴的手,帶著他往前遊。
    “你不行了?”她問。
    “還好,就是許久沒遊了,腳有些抽筋。”蕭徴勉強的說道。
    何止是腳抽筋,因為失血過多,這個時候他的四肢越來越無力,能感覺到熱氣從自己的身上散去。
    許晗怕他腳抽的更厲害,剛剛在石門裏頭,她即使攙扶著蕭徴那也是有些距離的,不敢靠近他。
    能不將秘密暴露在蕭徴麵前,就不要暴露。
    可這會,她顧不上了,她穿過他的手臂,摟著他往前遊。
    蕭徴掙紮,“你這樣帶著我前行,很累的。”
    他歎了口氣,“剛剛是我逞強了,應該聽你的在原地等你的。”
    他能感覺到許晗有些吃力。
    都這個時候了,再去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隻能一往直前的朝前遊了。
    “你別說話。”許晗低叱道,專心的帶著他往前遊。
    過了許久,出了水道,他們愣住了。
    他們以為出了水道,就是逃出升天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一段距離才真正的到岸邊,而且,水流很湍急,一個不小心就被浪花給推著朝前走。
    她看看蕭徴,麵色越來越白,勒著她的手越來越緊,她心頭害怕,問,
    “蕭徴,你感覺怎麽樣了。”
    蕭徴虛弱的道,
    “沒事,隻是有點累。”
    許晗也是累的很,隻是現在必須要趕快的上岸,不能再讓蕭徴泡在水裏。
    正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蕭徴指著前麵山頭,
    “那裏可以上去,我們到那裏,然後看看能否發信號給白灼他們。”
    那是從山腹水道出來不遠的地方,這裏過去,確實要近多了。
    許晗屏住一口氣,不讓自己放鬆,帶著蕭徴遊了過去。
    等到了那裏,才發現沒有任何可以攀附的東西,連一棵小樹都沒有,好不容易找到一塊大石,許晗要托著蕭徴上去。
    蕭徴擺擺手,“我沒力氣了,你先上去,再將我拉上去。”
    許晗看向蕭徴,他神情依舊沒有變,唇色發白,她想想,那就自己先上去,再將蕭徴拉上去。
    她也不再和蕭徴廢話,爬上大石,隻是當她伸手去拉蕭徴的時候,蕭徴並未伸手過去。
    他朝許晗露出一抹笑,蒼白的臉色襯著眼角那朱紅的淚痣,有種別樣的妖異之美。
    他在湍急的河水中對她說,
    “十一娘走後,我一直都在愧疚和煎熬,可為了祖母,我沒辦法去找她。”
    “我雖不願意相信你說的她已經走了,但不得不承認,你沒必要說謊。”
    “而我,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他的麵色越來越難看,似乎在強忍著巨大的痛楚,連話也說的不怎麽利索。
    許晗看到他周身的水變成紅色,是他身上的傷裂開了嗎?
    許晗朝他伸手,“你有這個胡說八道的功夫,老子早就將你拉上來了,蕭小徵,你到底磨蹭什麽。”
    “你要做情聖,好歹也活著做啊。”
    “你這樣,十一娘就會知道嗎?”
    她努力的伸長手,想要去抓住蕭徴的手,可是他手怎麽也不肯伸過來,許晗的臉上不知道是河水還是淚水,滿麵都是。
    她胡亂的用袖子一抹。
    蕭徴知道,他是一絲力氣也使不上了,而她,帶著自己一路,力氣也要耗光了。
    這個時候伸手過去,不過是讓她再次跌入河中,和自己一樣,泡在這冰冷的水中。
    不知道十一娘死的時候是怎麽樣的,也是這樣冰冷的嗎?
    那可真是痛苦啊。
    蕭徴努力的扯出笑容,看向許晗。
    他總是試探她,想來她也很厭煩了。其實,他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一點也不男人。
    算了,最後一次,讓他做一個正直一點的人,就不要去禍害她了。
    他不再堅持,而是放鬆自己,隨著水流的推動,朝下而去。
    他看到了許晗臉上的淚水,想著,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比他還不男人。
    可惜,不能笑話她了。
    他輕輕的扯著唇,道,
    “終於能去見十一娘了,別哭……”
    隨後他的身影,沉沒在湍急的河流中,蒼茫的水麵,看不到他的蹤影。
    “蕭小徵!”許晗尖聲大叫,她的身子在顫抖。
    她的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了蕭徴的身影。
    她明明已經找到他了,可還是將他丟失了。
    怪不得黑衣人首領露出那樣悲憫的神情,他知道蕭徴受傷了,長時間在水下必然是活不成的。
    他說去見十一娘,可十一娘明明就在他的眼前。
    許晗從來沒有過的後悔,鄙夷自己,剛剛在甬道裏,他說她為何不承認,而她裝傻反問承認什麽?
    因為她一次又一次的不承認,所以蕭徴也失望了吧,否則他為何堅持了那樣久,這個時候卻放棄了?
    他這樣的沒入水裏,真的會死的,甚至說,他死定了。
    如果蕭徴死了,她的心怎麽安放?
    “蕭小徵,你不是說喜歡我嗎?你就是這樣喜歡的嗎?”她失控的大聲喊道,她眼前昏暗一片,看不到任何的東西,臉上的淚水怎麽也擦不幹淨。
    “你這個騙子,騙子……都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了,為何不走最後一步?”
    “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感動嗎?才不,我隻會唾棄你。”
    她緊緊的抱住自己,哭的縮成一團,緊緊地抱住自己那冰涼的身軀。
    她的耳邊一直縈繞著蕭徴最後說的那句,“終於能去見十一娘了。”
    她抬起頭,看著無情翻滾的河麵,想起他那慵懶的笑,他看起來玩世不恭,實際上將自己隱藏的滴水不漏,哪怕剝掉風流公子的這層皮,她都不確定那個心有猛獸的人是不是真正的他。
    可就是這樣的人,為了一個十一娘,就這樣放棄了自己。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
    他這些年,到底遇到了什麽?
    她站起來,既然他想見十一娘,好,那她就讓他去見。
    她甩了甩身,活動了下身體,終身一躍,如同跳入深坑那樣,再一次躍入水麵。
    蕭小徵,你最好活著,否則,閻羅殿裏,也不是那麽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