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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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靜靜的看著太子妃,他做了十五年的太子,無一日不誠惶誠恐。
    不管他如何的做,如何的努力,都得不到來自陛下的肯定。
    有時候想想,他真的不想當這個太子,可有史以來,哪一個被廢的太子有好下場的?
    他隻能硬著頭皮,一直往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坐在這個人人羨慕的位置上。
    他怕父皇的冷漠,怕兄弟的暗箭,索性,每一日還是能看到升起的太陽。
    當年看中太子妃,一是真心的喜歡,二何嚐不是因為太子妃的出身!
    他不想要一個家族榮光的太子妃,那樣代表著對他是一個束縛!
    太子妃,從見到她那天起,就一直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陪伴了他這麽多年,在他失落,在他彷徨時,在他難過時,聞言軟玉地安慰他,鼓勵他。
    他看著坐在床頭的太子妃,形容狼狽,從前珠圓玉潤,不過幾日,就已經臉頰凹陷,絲毫沒有得償所願的喜氣。
    他沒有去接那根簪子,隻是點了點下巴,示意太子妃將她的條件說出來。
    太子妃垂下頭去,再沒抬起,手中捏著那枚簪子,用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平坦的小腹,
    “殿下,我雖從來沒主動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我的養母坐下這種傷天害理,滅絕人性的事終究是和我有關。”
    “如果不是我求子心切,他們也不會如此,十五個年輕婦人,十五個未曾看過世間繁華的孩子。”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世間之事,有因就有果,哪怕這是苦果,我吃了!就是死,也不冤。”
    她始終垂著頭不肯抬起,澀澀一笑,低聲道,
    “這個孩子,是我喝人血,吃人肉得來的,滿身罪孽。”
    “想必父皇不會讓他出生,那樣隻會讓皇室蒙羞,就算陛下願意,我卻不願意,也不舍得。”
    她撫摸著小腹的手越來越慢,垂著的眼眸中滿是柔和的光,
    “我也不舍得讓他來到這世上,將來遭受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所以,我要去靜台寺靜心養性,順便為那些冤死的人祈福超度。”
    靜台寺就是安平公主去的皇家寺院,太子眯起了眼睛,眼中複雜之色一閃而過,就是這樣一個條件?
    太子妃雖沒說出口,也就是說這個孩子不會再生下來,而且,她要去淨台寺出家。
    這個女人,她到底想幹嗎?
    他望著太子妃的眼神裏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室內好長一段時間的靜默,直到風吹開了一扇窗子,突如其來的寒流讓窗台邊的書發出嘩嘩的聲音。
    太子這才如夢初醒,他急忙走過去關窗,再轉身時,他聲音悠緩道,
    “好,準你所願,就是父皇那裏,我也會為你周旋。”
    太子妃輕笑一聲,終於抬起眼睛,目光清澄,讓太子仿佛見到了初見時的她。
    孩子要沒了,將來隻能在寺廟裏青燈古佛一輩子,可她仿佛這些和她沒什麽關係,絲毫看不到半點傷心難過的樣子。
    太子的呼吸緊了緊,仿佛有隻無形的手揪住了他的心髒。
    “現在你說說你知道的,關於霍家的事,記住,我要的是真話。”
    太子妃低垂著眼,再次將那枚簪子遞給太子,這次太子沒有遲疑,就將東西接了下來。
    之後,太子妃抬起頭,諷刺一笑,
    “我父親,雖被送到了江南,但後來不知什麽緣故,投靠了當時還未當上閣老的徐閣老。”
    “後來,去了邊境,到了霍三爺的身邊做幕僚。”
    “礫門關一仗之前,父親從我的大伯,從前金吾衛指揮使那裏得知三皇子要對付霍家。”
    “他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徐閣老,問他是否要將這個消息告訴霍家,徐閣老命他不要輕舉妄動,靜觀其變。”
    “之後,父親拿到了三皇子和永毅侯設計霍家的證據,就離開了。”
    太子的呼吸因這句話緊了緊,剛要問她,就聽她繼續說了下去,
    “那份證據,如今應該在徐閣老手上,但父親手中應該也有備份,你隻要拿著這根簪子去見我父親,他會說的。”
    太子妃淡淡的看向太子,臉上帶著些哀色,
    “當年我願意隨著你來到這吃人的皇宮,就是因為你仁善,又明大是非,當年霍家的事情,你想要為他們鳴冤,你也曾向陛下直言相諫,為此惹來了陛下的不悅。
    霍家對東元朝立下的功勞不輸任何一個人,可滿門上下,如今俱已滅亡。
    我不信當初滿朝上下那麽多人會相信三皇子給出的拙劣借口,若真是好大喜功,霍家能延續至今嗎?
    可是當時有多少人敢於站出來替霍家鳴不平?唯獨隻有殿下,是你跪在陛下的殿前,保下了霍十一娘和霍雲嵐的命。
    哪怕外頭沒一個人知道,你卻不悔。”
    “我無數次後悔嫁給你,可隻要想到這一件,我就不後悔,我的丈夫,是有擔當的男兒。”
    她側著身子,窗外的光打在她的半個剪影上,整個人顯得說不出的靜謐,那份靜謐裏又透出了幾分哀色,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為何明知道霍家的冤情,為何不告訴你是嗎?”
    太子妃抬頭,雙眸望進他的眼睛裏,幽幽深深,
    “因為,我不想你陷進去,霍家的人死了,沒辦法翻案了,就算翻了,人也不能死而複生,可一旦你陷入進去,將會真的被陛下厭棄,乃至死去。
    我不要這樣的結果。”
    太子聞言,臉色大變,他說不出任何斥責太子妃的話,後退一步,隻覺得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塞住了,這會連胸口也開始沉悶了起來。
    他張著嘴,突然覺得自己很狼狽,明明氣衝衝的要過來質問太子妃,可到頭來,卻變成這幅模樣。
    他為自己不信任太子妃而羞愧。
    她從來都是心地純良,怎麽可能害人,怎麽可能……
    他幹巴巴地說道,
    “我會著人送你去靜台寺,也會派人去找你父親,至於你身邊的碧絲,我也會再提出來審問。”
    “我不會放過收買碧絲的那個人。”
    “不管刺殺承恩公世子的事情是否和你有關,可你養母做下的事情,就算我相信你,可天下百姓不會。”
    “三皇子一係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來攻殲我,你養父母一家,隻有一個死。至於你……“
    太子看了看太子妃,再目光停留在她的肚腹上,其實她也很無辜啊……
    太子心中忽然蹦出了這麽個想法來,隻是,無辜那也要為做下的事情負責,就是他,也難逃追責。
    這麽大一個把柄,如果換成他,也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個能讓他失去民心的機會。
    對於太子妃娘家做的事,就算太子妃毫不知情,可沒人會相信太子妃是無辜的。
    所謂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大抵就是如此。
    ……
    對於殺嬰案,在查出元凶,又賣了人情給太子之後,又聽說太子妃因為知道娘家做下這樣敗德的事情,暈死過去,剛懷上的胎兒也小產了。
    許晗出門的時候,發現不少百姓議論此事,相信太子妃不知情的人多了,同情之餘,是對太子妃的娘家口誅筆伐。
    不過也有那些嚼舌頭根的人,不相信太子妃不知情的人也不少,說什麽難聽的都有。
    鑒於這個案子的惡劣影響,審判的速度極快,鄭夫人和她的那些幫手都被判了斬立決,還有那個掛單的和尚,雖說已經離開福寧寺,但官府發下海捕文書,捉拿歸案,一旦歸案,將會被五馬分屍。
    這件事終究讓人心有餘悸,朝廷開始對那些要出家的人發放度牒那是更加的嚴格起來。
    七星樓的雅間裏,許晗站在窗前,看著遠處的青山,並沒什麽欣賞的心情。
    “還在想太子妃和殺嬰案的事?”蕭徴無奈的站在她的身邊。
    許晗點點頭,側過臉去看蕭徴,
    “太子妃這個人,我還是有些喜歡的,從前去宮裏,因為安平的原因,她對我是多有維護。安平也聽太子妃的。”
    蕭徴關起窗,拉著她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退給她,
    “你是相信她是無辜的嗎?那些百姓不相信她也很正常,作為外人,沒有必須相信她的義務。”
    “隻是,那個孩子終究來的不是時候,為了將來,太子夫婦隻能是讓他小產了。”
    許晗默然,半響後茫然道,
    “太子妃不被人信任,就如同我們家從前一樣。”
    “霍家為了東元百姓,用鮮血去守護他們的國門,可一旦出了點差錯,就被百姓們唾棄。”
    蕭徴望著她,撫了撫她眉間皺起,搖頭道,
    “不是的,並不是所有百姓都如此的,也有好的,不信,你現在去下頭隨便攔一個人下來,看他是怎麽說的。”
    許晗失笑,歎了口氣,“聽說有禦史對太子妃娘家殺嬰案不依不饒,告到禦前去了,要求陛下降罪太子。”
    “陛下叫來太子後,好像兩人還吵架了。”
    “這件事被封鎖的嚴密,但難免有宮人親眼見到而傳出來,我這個消息也是從金吾衛那裏打聽到的。”
    蕭徴皺了皺眉頭,三皇子一係確實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隻盼望這一次,太子能夠化險為夷。
    他的手在桌上敲了敲,道,
    “陛下雖說扶持三皇子和太子打擂台,其實說起來不一定是不喜歡太子,也許三皇子不過是陛下給太子設的一個磨刀石呢?”
    “如果太子能夠順利登機,仁愛天下,自然是比其他的人上位要好。”
    他的君子氣度不是假的,和太子妃的恩愛也不是假的,行事無論如何都有著原則,就算是被三皇子一係逼上絕路,深陷逆境,也不曾暗地裏做下過什麽下三濫的勾當。
    太子妃也許可能逃不過這件事情的責罰,可太子,那些朝臣大部分是不相信他會這麽做的。
    因為太子給人的感覺太好了。
    所以,在禦史彈劾太子一次又一次之後,很多的官員給太子說清,折子堆了皇帝一案頭。
    同一時刻,太子忽然有種滿世界灰暗的感覺。
    固然太子妃娘家做的事情喪盡天良,可沒想到他們竟然把套往更深的地方下了。
    這麽深,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太子站在皇帝麵前,眼神不閃不避,定定回望皇帝,
    “太子妃嫁入皇家,那就是皇家的人,她有錯,可既然已經去了靜台寺,那就一直去的。”
    “更何況,此事傳出去,多了,總是對宗室名聲不利。
    皇帝坐在禦案上頭,眼神淩厲,舉高臨下的看著太子。
    邊上的禦史見狀,頓時跪了下去,慷慨激昂的說道,
    “陛下,太子殿下疼惜妻子情有可原,可是太子妃娘家做下那樣的事情,人證物證具在,如果不按律處置,恐怕將有損皇家威嚴,”
    還請陛下給百姓一個公道,給那些枉死的人一個交代。“
    那禦史膝行了兩步,大聲道,“東元朝律法是我朝尊嚴體麵,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子妃娘家做的事情,太子妃其罪難恕,如果不從嚴處置,難以服天下啊。”
    皇帝眯眼看著那禦史,麵部肌肉抖了抖,
    “那你們想如何?”
    “她肚中的胎兒已經沒有,她的人已經去了靜台寺,你們想如何?殺了她?”
    “皇上!”那禦史果真是個錚錚鐵骨,聞言並未有任何的退縮,而是直起身子,挺直背脊,
    “太子妃雖是皇家人,可難道說普天之下千千萬萬的百姓就不是您的子民?”
    “現在那麽多的人死在太子妃娘家人手中,難道他們就不是命了麽?”
    “皇上,還請體恤體恤您的子民吧。”
    太子臉上寒意如冰,咬牙凝望著那禦史,
    “太子妃對那些事情一無所知,她已經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你們何必咄咄逼人,一定要置太子妃於死地。”
    “按照你們說的,太子妃的娘家做下的事情,太子妃要負責到底,那太子妃是孤的妻子,和孤是一體的。”
    “那麽,孤是不是也死謝天下?”
    禦史麵對這樣的質問,說不出話來。
    就算他打壓太子妃,揪住太子妃不放,就是為了讓太子失去臉麵,可讓他真的說出來,那他也沒那個膽。
    皇帝看向太子,目光陡然變得深邃,“這是你該說的話麽?”
    他斥責太子。
    在他看來,太子為了太子妃一個女人,如此的不顧禦史的彈劾,一定要硬杠上去,實在是不明智的舉動。
    更何況,太子就算再喜歡太子妃,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趕緊撇清關係嗎?
    哪裏有這樣往身上攬的。
    堂堂七尺男兒,一國儲君,為了一個女人,紀如此的不顧一切,這讓文武百官如何想他?
    皇帝看向太子的眼神,簡直要能噴出火來。
    “愛卿,朕已經知道你的想法,先退下吧。”
    那禦史還想說什麽,對上冰寒的皇帝的臉,終究是閉上了嘴,退了出去。
    皇權至上,他就是有一身的鐵骨,也不能輕易的折了。
    屋裏瞬間安靜得像無人存在,隻餘牆角的香爐裏燎燎地點著香。
    “父皇,你要把太子妃如何?”太子緊盯著皇帝,再也沒有平日的恭敬順從。
    皇帝抬起眼,“這是你該問的話麽?”
    太子一臉的沉靜,“兒臣已經查過,太子妃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她已經受到了懲罰,就應該適可而止了。”
    皇帝目光沉沉,看向太子,
    “朕本來想放過她,可你一國儲君,竟然如此的兒女長情,朕倒不想放過她了。靜台寺的生活淒苦,就不知道她能不能堅持的下來了。“
    這分明就是隱晦的說要讓太子妃死在寺廟裏。
    太子雙拳砸在桌上,
    “她是我的妻子,她什麽都沒做,為何你們都不能放過她?
    你一次次的將我逼上絕路,如果你真的想廢黜我這個太子,那麽,直接下旨就是了。“
    “何必如此,你難道不知,我也是人,我有血有肉有心肝,我會難過。”
    “你一次次的抬起三弟來和我抗衡,真的就是為了讓三弟給我做磨刀石嗎?”
    “這個磨刀石,我真的消受不起。”
    太子已經失去了平時的溫和穩重,整個人變得尖銳起來,他的聲聲質問讓皇帝說不出話來。
    “父皇,你說我對太子妃兒女情長,那你呢?你對瑜貴妃不同樣是如此嗎?“
    “瑜貴妃椒房獨寵十幾二十年,難道說一旦將來有一日,她做了錯事,你就要將她送上斷頭台嗎?”
    “你忍心嗎?”
    “難道,父皇不能將心比心嗎?”
    “夠了。”皇帝一把抓起桌上的硯台,砸向太子,太子不躲不閃,硯台從他的額角擦過,頓時鮮血拚命的湧了出來。
    父子倆在相隔三尺遠的地方對視著,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因為激動,皇帝用手捂著胸口,聲音也如遠古傳來一般透著滄桑,
    “太子妃如何能和瑜貴妃相比!”
    太子嘲諷的勾了勾唇角,
    “是,她是不能和瑜貴妃相比,因為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而瑜貴妃則是你從別人那裏搶來的!”
    太子激動起來,聲音急促而激烈,變得義無反顧起來。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落在了太子臉上。
    皇帝疾步從禦案後走到太子麵前,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他的牙關不住的鼓動,雙眼裏忽然有水光閃爍,
    “好,好,這就是朕的好兒子,真是什麽話都敢說啊。”
    太子舌頭抵了抵牙齒,舔了舔唇邊溢出的血跡,流淚苦笑,
    “是,早知道如此,當初霍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寧願被逐出宗室,也不想做這個太子。”
    “誰要做誰做去。”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您真的是我的父親嗎?如果您是我的父親,為什麽從來不考慮我的感受。”
    “你扶持三弟,我沒意見,我本來就不是那樣心胸狹隘的人,平民百姓能夠闔家和樂融融,為何帝王家就不能?”
    “我曾想,我偏偏要打破世人的看法,誰說帝王家無情路?”
    “可是,事實證明,我是真的錯了,我縱容安平接近太子妃,下場就是她收買太子妃身邊的宮人。”
    “讓她做下刺殺承恩公世子的事情。”
    “我真心對待兄弟,可被他們看成了居心叵測,得到的下場是他們在外頭抓著太子妃的事情攻殲我。”
    “父皇,你說,我是不是真得就應該無情無義?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知廉恥,懂道義,心中有真情。”
    “而不是整日的勾心鬥角。”
    “太子妃,如果死了,那我也會死!”
    “我這一輩子,就這麽一點小小的私心,可你做父親的,不能成全我,難道你不覺得悲哀嗎?”
    “我不是傀儡,不是傻瓜,我有心的呀。”
    “你或許是一個英明的皇帝,可你是個失敗的父親,而你,想讓我也變成一個失敗的丈夫。”
    “你的寬仁,你的英明,放在你的朝堂上。”
    “我何其無辜,被你逼迫成如此?
    太子的話,時而沉緩,時而激昂,字字句句仿若暴風雨一般,打在大殿四處,濺起水花,同時也打在皇帝的心坎上。
    太子忽然慢慢的走到皇帝的身邊,高大的男子,甚至比皇帝還要微微的高一些,他垂著眼皮,居高臨下的看著皇帝,
    “當年,霍家一案,我跪在殿門前,求您徹查,可您不!”
    “您為了護住三皇子,不顧霍家的那些英烈,不顧霍家軍那麽多的英魂。”
    “這就是你的英明!”
    “你保下了霍十一娘的命,同時,你也漠視著那些人對十一娘的擊殺。”
    “因為,隻要十一娘在,就會為霍家平反,就是皇權被踩到了腳底下。”
    “你怎麽會願意看到這樣的情形發生。”
    皇帝瞪圓了雙眼,聲音打齒縫裏出來,
    “你眼裏,就是這樣的看我嗎?我是那樣的人嗎?”
    皇帝激動的連’朕‘也不稱了,他咳嗽了幾聲,用手撐在書案上,
    “你三弟,永毅侯府,那麽多的官員,都說霍家有罪,更有那麽多的證據。”
    “你說霍家沒罪,那你拿出證據,隻要有證據,朕下罪己詔,昭告天下,朕將霍家的英靈遷入皇陵,如何!”
    太子拍手,忽然笑了起來,
    “好,那你就等著兒子拿出證據來,隻望哪一天,你不要後悔。”